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合租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莫泊桑作品集-第2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她用许多野草野花扎成了一顶花冠戴在自己头上,随后问他:“您爱我吗,像这样?”

他当时没有回答——他本来找不着回答的话,宁愿跪下来——她用一种不乐意的笑声开始笑了,一面瞧着他高声说:

“笨货,走吧!旁人至少也要说句话!”

他几乎要哭了,却依然一个字也说不出。

这些情形,现在清楚得和在眼前一样,都回到他心上来了!为什么她那时候竟说:“笨货,走吧!旁人至少也要说句话!”

末后他又记起了她那时温存地贴紧着他。他们在一枝斜欹着的树下经过的时候,他曾经觉得她的耳朵触着了他的脸,他却突然避开,怕的是她会把这种接触当成有意挑逗。

等到他说出了一声:“这不是我们应该回去的时候吗?”她就用一种异样的目光向他射了一下。确实说来,她当时真是用一种奇特的神情瞧着他,他却没有对此加以考虑,但是目前他却记起了这一层!

“您要怎样便怎样,朋友,倘若您倦了,我们就回去吧。”他那时候的回答却是:

“这并不是因为我倦了,不过桑笛尔现在也许醒了吧。”她耸着肩膀一面说道:

“倘若恐怕我的丈夫睡醒了,这倒是另外一件事,那么我们回去吧!”

以后在转来的时候,她一直是沉默的了,并且也不紧贴着他的胳膊了。那为什么?

这个“为什么”,他始终还没有向自己提起过。现在,他仿佛窥见了一点他一直弄不明白的事。

难道?……

萨华尔先生觉得自己脸上发红了,于是他神情颠倒地站起来,如同三十年前,他早就听见了桑笛尔太太向他说是:

“我爱你!”

那是可能的吗?这个刚才印入他灵魂里的疑团使他难受了!从前他居然没有看见,没有猜着,那是可能的吗?噢!也许那是真的!然而他那时对于那样一个机会竟失之交臂!

他于是暗自说道:“我要探听明白,我不能在疑团里待下去。我要探听明白。”

于是他匆匆忙忙把衣裳穿着停当。自己又想着:“我六十二岁,她五十八,我是很可以向她询问这件事的。”

末后,他出门了。

桑笛尔的房子就在本街的那一边,差不多就在他的对面。他走到了那里。矮小的女佣人听见敲门,立时给他开了。

她这样早就看见了他,觉得是诧异的。

“萨华尔先生,您这样早就来了,有什么意外的事?”

萨华尔答道:

“没有,我的孩子,不过你去告诉你的女东家,说我想即刻和她谈话。”

“太太正熬着那过冬的梨子酱;她正站在炉子边,并且没有梳妆,您懂得的。”

“懂得,但是你可以说这是为着一件很紧要的事。”

女仆走开了,于是萨华尔焦躁地提着大步走到客厅里。然而他并不觉得手足失措。哈!他快要如同探听厨房里买进了什么东西似地去向她探听那件事。那正是因为他有了六十二岁!

客厅的门开了,桑笛尔太太进来了。她现在是一位滚圆肥胖而且面貌团团笑声哈哈的妇人。她走向前来,两只手伸得和身体相离很远,两只袖子卷在那双粘着糖浆的精赤的胳膊上部。她惊惶似地问他:

“您有什么事,朋友,您没有生病吧?”他说:

“没有,好朋友,我想向您探听一件事情,在我那是很关紧要的,而且使得我心里镇日不宁。您答应老老实实告诉我吗?”

她微笑地说:

“我向来是老实的,请您说吧。”

“那就是我说从前我第一次看到您时就爱上了您。您是不是也曾怀疑过?”

她带着那种依然像以前一样的语调笑着回答道:

“笨货,够了!我也是在第一次时就已经看清楚了。”

萨华尔不觉发抖了,便吞吞吐吐说:

“您早知道那件事了!……那么……”

他说到这里可又立刻停止了。

她问道:

“那么?……什么事?……”

他接着说:“那么……您从前怎样想的?怎样……您从前打算怎样答复我?”

她笑得更高了。好些滴糖浆流到了指头尖子上又滴到了地下。“我?……不过您从前什么也没有向我要求过。那时候并不该由我来向您有所表示。”

于是他向她跟前走了一步:

“请您说给我听……请您说给我听……某一天,桑笛尔在午饭后倒在草地上睡着了,我们两个人曾经一同散步到了一个拐弯的地方,您现在可还记得那天的事?”

他等着答复。她停住不笑了,并且愣着两眼盯住他:

“我确实记得。”

他战栗地接着说:

“既然如此……那一天……倘若我是……肯冒险的……那么您会怎样办?”

她又用一种毫不后悔的妇人神情微笑了,并且用一种表示反嘲的清朗音调诚实地回答:

“我就会对您让步哪,朋友!”

随后,她立刻转身跑出去熬梨子酱了。

萨华尔重新走到街上了,六神无主,如同在遇见了一场大祸以后一般,他在雨中撒开大步一直对着河边走,并没有想起要到哪儿去,等到走到了河边,他向右一拐沿着河岸走。如同受着本能支使似的走了好半天。他的衣裳都流水了,帽子变样子了,软得像是一块破布,帽檐像屋檐似地滴着水。他始终走着,始终一直向前走着。末后走到了他们很多年以前某一天吃午饭的那个地方,对那个地方的回忆正使他的心上痛苦不堪。

这时候,他坐在那些脱了叶子的树底下流泪了。

保护人

若昂·马阑从来不曾梦见自己有一种这样好的运气!他本是外省一个执达吏的儿子,从前也像许多其他的人一样到了巴黎拉丁区学习法律。那时候,他在各种被他先先后后光顾的啤酒馆里,结交了好几个狂喝啤酒高谈政治的饶舌的大学生做朋友。他对他们赞叹不止,一心跟着他们从这一家咖啡馆跑到另一家,有时候他手里有点钱也给他们付账。

随后,他成了律师了,辩护过一些在他手里败诉的案件。谁知在某一天早上,他从报纸上知道往日同学中的一个新近当选了众议院议员。

他重新又是他的忠实走狗了,那就是专门跑腿,有事招之即来而且简直不拘形迹的朋友。但是由于议院里的政潮,这个众议员居然做了阁员,半年以后,若昂·马阑就做了平政院评事。

开初,他有些得意忘形,他如同想使旁人一见就能猜到他的地位似的,专为显示自己的地位到街道上闲游。有时候,他到铺子里买点东西,到报亭子里买张报或者在街上叫一辆另雇的马车,即令谈到种种绝无意义的事情,他也想法子告诉铺子里商人或者卖报的,甚至于赶车的说:

“我本人是平政院评事……”

随后他自然而然地感到了一种迫不及待的需要,要去保护旁人;把保护旁人看做是他的威望的表现,是职业上的必要,是性情宽厚而力量雄大者的义务。无论遇着哪种情形,无论对于哪个,他总用一种无限的宽厚态度献出他的援助力。

在大街上遇见了面熟的人,他总喜笑颜开地走过去握手寒暄,接着并不等候旁人发言,他就高声说:“您知道我现在做了平政院评事,我很愿意给您帮忙。倘若我对于您能够有点用处,请您不必客气,把事情交给我办。在我这种地位,手上是有点办法的。”

于是他就同着这样遇见的朋友走到咖啡馆里去讨笔墨纸张;他说道:“只要一张纸,堂倌,那是写一封介绍信用的。”他就这样写了好些介绍信,每天十封二十封或五十封不等,并且都是在巴黎热闹街道上那些很有名的大咖啡馆里写的。法兰西共和国的官吏,从预审推事数到阁员,他都写过信了。并且他觉自己有幸运,很有幸运。

有一天早上,他正从自己家里出来到平政院去,忽然遇着了雨。他颇想叫一辆出租马车,但是却没有叫,从街上冒雨走去。

那阵大雨愈下愈大了,淹没了街面,漫上了人行道。于是马阑先生不得不跑到一所住宅的大门下面去躲雨了。那地方已经躲着一个老教士,一个白头发老教士。在未做评事以前,马阑先生是很不欢喜教士的。自从有一个红袍主教曾经恭敬地请教他一件困难的事件以后,他现在竟尊重这种人了。那阵雨像大水一般地倾个不住,逼着这两个人一直走到那所住宅的看门人屋子里躲藏,去避免泥水溅到身上。马阑先生为了标榜自己,感到心痒难搔急于想说话,这时候他高声说道:

“天气真很恶劣,长老先生。”

那老教士欠一欠身子回答:

“唉!对呀,先生,对一个只预备到巴黎住几天的人来说,真讨厌。”

“哈!您可是从外省来的?”“对呀,先生,我只在巴黎路过。”

“一个人在京城里住几天却偏偏遇着下雨,确实是讨厌的。我们,在政界上服务的人,终年住在这儿,却没有想到这点。”

长老不再答话了。他瞧着那条雨势渐杀的街道。忽然,他下了决心,如同撩起裙袍跨过水沟的妇女们似地,撩起了他的道袍。

马阑先生瞧着他要走,高声喊道:

“您快要打得全身透湿,长老先生,再等一会儿吧,雨就要停止的。”

那个犹豫不决的老翁停住脚步了,随后他说道:

“因为我很忙。我有一个要紧的约会。”

马阑先生仿佛很不乐意似的。

“但是您一定会把全身打得透湿。我能够请教您到哪一区去吗?”

神父露出了迟疑的样子,随后才说:

“我到旧王宫附近去。”

“既然这样,长老老生,倘若您答应,我可以请您来和我共这柄伞。我呢,我到平政院去。我是平政院评事。”

老教士抬起头来瞧着他,随后高声说:

“真的谢谢您,先生,我很愿意。”

于是马阑先生挽着他的胳膊,搀着他同走了。他引导他,防护他,劝告他:

“当心这个水荡吧,长老先生。尤其要格外注意马车的轮子;有时那东西溅得您从头到脚都是泥浆。路上的伞也要留意。对于眼睛,世上再没有比伞骨子更要危险的了。尤其那些女人真教人受不住;她们一点也不留心,不管是雨天或是晴天,永远把她们伞骨子从您对面撞过来。尤其她们从不对谁偏一偏自己的身子。简直可以说市区是属于她们的。她们统辖着街面和人行道。从我个人的意见看起来,我觉得她们的教育在以前是很没有被人注意的。”

后来马阑先生开始笑起来。

教士没有回答。他走着,身躯向前略俯,仔细挑选那些踩脚的地方,使他的道袍和鞋子都不会沾上一点泥浆。

马阑先生接着又说:

“您到巴黎来一定是散散心的。”老翁回答:“不是,我有一件正经事情。”

“哦!可是一件重要的?我能不能请教您是什么问题?倘若我能够有益于您,我愿意听候您的吩咐。”

教士仿佛有些狼狈了。他吞吞吐吐地说:

“唉!是一件私事。一件和……和我的主教发生的小麻烦。那是不会使您发生兴趣的。是一件……一件有关宗教行政的……的……内部秩序的事情。”

马阑先生可发急了:

“不过,那些事正是归平政院管。既然如此,请您吩咐我吧。”“是的,先生,我也是到平政院去的。您真好。我要去会勒来贝尔先生和沙奉先生,并且也许还要会白底巴先生。”

马阑先生突然停住了脚步。

“那简直都是我的朋友,长老先生,我的几个至友,几个最好的同事,几个很可爱的人。我就写信给这三位,把您介绍介绍,并且,热烈地介绍。算在我身上吧。”

教士向他道了谢,歉疚不安似地用吞吞吐吐的样子,说了无数感恩的话。

马阑先生快乐得发痴了:

“唉!您不妨夸口说是遇着一种绝好的运气,长老先生。您就会看见,因为有了我介绍,您就会看见您的事情像是踏在轮盘上面似地转得很顺利了。”

他们到了平政院。马阑先生引了教士上楼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端了一张椅子,请他坐在火炉前面,随后自己才到桌子跟前坐下,并且提笔写起来:

“亲爱的同事,请足下许我以最恳挚的意思,向足下介绍一位最尊贵最能干的教士,长老……”

他停笔不写了,问道:“尊姓呢?请教。”

“山杜尔。”

马阑先生继续写道:

“长老山杜尔先生,此君有小事须待面陈,以便领受高明指点。

“我幸得此便,向足下……”

末后他加上几句通用的客气话作了结束。

他这样写完了三封信,一齐交给这个受他保护的人,这一个在说了无数感激的话以后就走了。

马阑先生办完了他的公事,回到了家里安宁地度过了白天的光阴,夜晚平静地睡了觉,第二天愉快地起了床,教人拿报纸来看。

他打开来的第一份是一种激进派的日报,他读着:

“我们的宗教师和我们的官吏。

“宗教师的为非作歹的行动,我们说也说不完。某处有一个姓山杜尔的教士,曾经承认自己有过背叛现在政府的阴谋,且因为犯过种种值不得由我们来指出的不名誉事实曾经被人告发,此外还有人怀疑他是个由旧日的耶稣会教士变形的普通教士,某主教更因为他有种种被人认为不便明言的动机免了他的职,召他到巴黎来检查他的人品,岂知山杜尔找到了一个姓马阑的平政院评事做他的热心辩护者,这辩护者敢于为这个身着道袍的坏人,写了好些极有力量的介绍信,给共和国的一些官吏,他的同事们。

“我们现在特地指出这个评事的不堪容忍的作风,深望内阁注意……”

马阑先生一下跳起来,连忙着好衣裳,跑到他的同事白底巴先生家里,白底巴向他说:

“唉!您把那个老鬼介绍给我,真是发痴了。”

于是马阑先生慌张起来了,吃着嘴说:

“不是的……请您想想吧……我上当了……那家伙的神气很像正派人……他骗了我……他卑劣地骗了我。我央求您,请您从严,格外从严惩办他。我就要写信。譬如要惩办他,应当写信给谁,请您告诉我吧。我要去找总检察长和巴黎的总主教,对呀,总主教……”

于是匆匆地坐到白底巴先生的书桌跟前,他写道:

“总主教阁下。敬启者,我新近为一个姓山杜尔的教士之阴谋及其谎语所欺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