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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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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德怒不可遏,大声质问。他以为延惠此时应已出城多时,谁知他两手空空,至今还夹杂在人群之中。

“啊,寺庙着火,只可惜万千佛门经典,付之一炬!”

听他这么一说,行德忽然想起延惠府上的译经堂。

“译经堂中的人现在何处?”

延惠并未回答,仍旧喃喃自语道:

“啊,房子着火了,瓜州着火了……”

行德离开西门,朝太守府大步流星地走去。他不光是为那六位译经的汉人学者担心,也为他们已经译好的经卷担心。火光把城里的街道照得通亮,好几处房屋的火势烧得正旺。但是走了几条街了,却不见一个人影。

稍许前行,见有几名骑兵疾驰而过,行德心想,也许接到撤退令后,人们都到西门去了吧。后面又过来二、三十余骑,骑兵的脸上都泛出异样的红光。

赵行德走入空无一人的太守府,穿过前厅,直奔译经堂。堂内无灯,窗户紧闭,所以不似外面那般明亮。堂里并无一人。行德打开一扇偏室的门。行德自己和其他的译者以前常在此间对译好的草稿进行誊正,然后装订。但是此时室内空空如也,译好的经卷一本也没看见,想必都被拿走了。如今西夏已成敌人,当初将汉文经卷译成西夏文字一事,现在看来似乎有点荒唐。行德左思右想,又感到几分释然,因为他们译经,其初衷并非为了西夏。延惠是为了供奉佛陀,而他自己则是为了祭奠甘州的小娘子。

行德刚一跑出来,大火就烧着了太守府的房子。街上火星四散,行德不得不时常绕道而行。城里此时已经到处起火,乌黑的浓烟散发出焦臭。

行德终于来到了西门,最后剩下的百余名骑兵正准备撤离。一名士兵让了一匹马给行德,行德跨上马向城外跑去。他们四五个人一组,分散而行。跑出去一程后,行德回头看时,瓜州城已成一片火海。

赵行德第二天清早在一条干涸的河道岸边见到了朱王礼,他正在集结队伍。逃难的百姓全无踪影,说是都跑到瓜州城外附近的几个部落中去了。

朱王礼在撤退时将贮藏在瓜州城外刚刚收获的粮食都放火烧了,所以他说西夏大军绝不可能立即随后追来。

正在集结部队时,行德看到太守延惠和十几名随从一起骑着马走过来了。延惠说,他已令府上的人都到瓜州城北的部落去暂避一时,自己带领这十几个人愿随朱王礼一起行动。他那苍白的脸上显露出昂奋的表情,不停地自言自语道:

“要救沙州,保住寺庙。”

朱王礼集结完毕队伍,命令向西强行军,直奔沙州而去。

第08回 三僧人发愿保经卷 曹贤顺立志守沙州

部队几乎不休息,日夜兼程,向西行进。瓜州到沙州(敦煌)有三百里路程,一路上大多是沙漠地带,一般行军需要七天,所以朱王礼一路上不停地催促。他恨不得能一口气走到沙州,与节度使曹贤顺共商大计,并做好抵御强敌来犯的准备。瓜州已遭战火焚毁,沙州恐怕也是在劫难逃。

第二天和第三天他们都是在沙漠中行军。沙漠中到处都可以找到以前的过路人挖掘的水井和建造的土屋。部队走到这样的地方才会稍微休息一下,然后再接着朝下一个有水井的地方走。沙漠水井中的水约带苦涩。西边吹过来的寒风发出呼啸声,就像一把利刃,刮得人们脸上疼痛难忍。四周都是锯齿状、暗红色的山丘,山丘的一半已经被沙掩埋了。不时还可以看到一个个的废墟。

第四天的早晨,在路上发现了一个大盐池。从远处看去宛如积雪。部队朝着大盐池进发。靠近一看,才知道盐池表面已经结了一层坚固的冰。于是朱王礼决定冒险踏冰而行,因为这样可以近十余里路。这天夜里骆驼走在前面,士兵们跟在后面,部队从结冰的湖上走了过去。

第五天的早晨,部队来到一座小山丘上,从高处向四周望去,沙漠像大海一样广阔无垠,只有西北角可以看到一点稀疏的树木。延惠告诉赵行德,那就是沙州城。离沙州城只有四十里了,不到一天的路程。

部队决定就地休息。从瓜州出发到现在,一直没有得到过真正的休息,部队已经疲惫不堪了。士兵们紧紧地依偎在牲畜的身旁,从它们身上取得一点温暖,慢慢地进入了梦乡。朱王礼、赵行德和士兵们一样,也睡着了。

行德忽然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向四周张望,到处都是紧靠着牲畜身边睡着了的士兵。这一个个由士兵和骆驼马匹组成的群像,就像是已经在沙漠中存在了几千年一样,与石雕并无差别。他们一动也不动,让人怀疑生命是否已从他们的驱体中消亡了。行德疲劳已极,加上连日来睡眠不足,他也一动不动地靠在一匹马的身边,只是睁着眼睛。行德将头微微地转动了一下,一串像链条似的驼队映入了他的眼帘。看上去大约有一百多头骆驼。驼队离得很远,看得不太清楚。

行德思忖,这支驼队是从哪里来的呢?驼队正在朝这个方向走来,距离太远,还不知要花多少时间,他们才能走过来。驼队走到一个沙丘的脚下,行德看不到他们了。过了很长时间之后驼队再次露面,这时他们已经离得很近了。

行德睡眼朦胧,突然他看到一头骆驼的背上树着一面旗子,上面有“毗沙门天”的标记。

可能是尉迟光的商队。行德站起身来,朝着商队的方向走去。商队停止行进,从队列中走出三个男人,看着朝他们走来的行德。行德大声喊道:

“尉迟!”

其中一人闻声后大步奔跑过来。真是尉迟光!

“喂,你们这次是要移驻沙州吧?”

尉迟光开口就问。行德没有回答,反问他们要去哪里。

“我们?我们是去瓜州。”

尉迟光还是从前的老样子,一脸的傲气。行德告诉他说:

“瓜州城已被烧成一片灰烬了。”

接着他又将瓜州兵变简要地说了一遍。尉迟光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听行德把话说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看来此番不能去了。”

他紧紧地盯着行德,又说:

“真是做了一件蠢事,世上还有比这更愚蠢的事情吗?好好地听我说。西域的回教徒正在起兵叛乱。在我的家乡于阗,取代了尉迟家族的李氏一门已被回教徒宰尽杀绝。不久回教徒就要来犯沙州。一个月之内,回教徒的象军就会踏平沙州城。沙州城里的傻瓜还不信我的话,他们会亲眼看到这一天的。所以我们将全部的财产都从沙州搬了出来。”

说到这里,尉迟光咽了一口唾沫,

“真是蠢!这下子我们怎么办,西边有回教徒向东杀来,而东边又有西夏军向西杀来。叫我们往哪里躲?混蛋!”

好像责任都在行德身上一样,尉迟光紧紧地盯着行德。

行德还是第一次听到西域回教徒的动静。尉迟光在西域诸国周游多年,对西域十分熟悉,他的话不会是毫无根据的。

尉迟光心里着急,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驼队走去。行德这才想起,这件事应该向朱王礼禀报。士兵人群中有人睁开了眼睛,但也还有不少的人仍在酣睡。

行德来寻朱王礼,他正在离队列不远的地方与曹延惠谈话。行德走上前去,把尉迟光的话对他们复述了一遍。朱王礼只是对行德瞥了一眼,好像对这种愚蠢的事根本不屑一顾。延惠听着行德的话,脸色就变了,冷冷地说道:

“时运多蹇,难以预料。常言道‘祸不单行,福不双至’也许尉迟光所言并非诳语。现在东有西夏军铁骑,西有回教徒象队,前途不堪设想啊。”

延惠抱着头,一屁股坐在地上,丧气地叹道:

“我幼时也曾看见过大象。那是一头西域向大宋进贡的大象,从沙州路过。此物身高力大,若是士兵骑上打仗,定有万夫不挡之勇。”

延惠此时方寸已经大乱,狂叫道:

“吾等死无葬身之地也!”

朱王礼对延惠的怯懦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大声断喝道:

“回教徒是什么东西?他们的象军更是不堪一击。我们真正的敌人是西夏,是李元昊!那个家伙想杀尽汉人,踏平沙州。”

朱王礼向部队下达了立即进发的命令。

赵行德跟随朱王礼,走在队伍的前头。部队走下山丘,朝沙漠的中心行进,在远方的地平线上可以看到一处绿洲。行德发现尉迟光的骆驼队就在前面百余步的地方,也在朝同一方向行进。朱王礼可能也看到了尉迟光的队伍,他命令部队加快行进步伐,像是打算超过他们的样子。但奇怪的是不管怎样加快步伐都不能缩短与尉迟光他们的之间的距离。尉迟光的商队打着清一色的黄旗,与朱王礼的部队保持一段距离,一直在他们前方行进,一会走上沙丘,一会又走下来。

天气与昨日相比,已经不那么寒冷了。接近中午的时候,部队终于通过了沙漠地带,进入了一片荒芜的土地,可以不时地看到一点稀疏的柳林。路也比先前好走一些了,所以部队的行进速度也增加了。不久,进入了沙州地界,到处都是广阔的耕地。

尉迟光他们还是走在前面,远远看去,尉迟“王朝”的大旗迎风招展,尉迟光带领着两千多名族人的队伍向前行进。

离沙州城越来越近,这一带沟渠密布。部队只好在这纵横交错的水网中绕行。

部队来到党河岸边,岸边种植了柳树,河里的水已经结冰。他们正准备渡河时,行德发现前方不远处就是沙州城的城墙。比以往想像的还要壮观,颇具中原城市的风格。

部队从南门进入沙州城。城内店铺林立,人口众多,街道用青石铺砌。街上的行人来去匆匆,虽然立刻就会兵临城下,他们却一点也不知晓,到处仍然是太平世界,荡荡乾坤。人们给入城的部队让开一条路,他们发现这支部队的官兵都是与自己长像相同的汉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所以都站在两旁观看。睹物动情,行德感觉自己回到了宋土,眼前的一切使他产生了一种怀乡的愁绪。

进城后不远处有一个校场,部队就暂时到那里歇息,曹延惠领着朱王礼和赵行德直奔城中的节度使衙门而去。来到衙前,才发现这座府第十分精美。

沙州节度使曹贤顺年届天命,却精神矍铄,双目熠熠有光。个子不高,但却显现出武将的刚毅果敢。见面寒暄已毕,宾主分先后落座。曹贤顺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听其弟延惠将瓜州事件的前因后果讲完,然后,他语调平静地说道:

“西夏来犯,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此番只是早了一些而已。仅就沙州节度使的名节而论,吾等亦应决一死战,怎奈沙州并无可御西夏大军的武力。至吾辈曹氏遭此大难,实属天命,非人力可以挽救也。曩时沙州为吐蕃征服,传闻当时此间汉人平时必穿胡服,唯祭祀庆典上仍着汉装,思亲念祖,仰天恸哭。不期今日,悲剧复至。沙州虽远离中原,乃祖宗开拓,当为汉土。我辈子民,虽久居此地,却还是华夏子孙。斯土斯民,岂容夷狄久占,我料定西夏也会与吐蕃一样,最终必然归去。届时我辈的子孙,正如原野上的荒草,仍旧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曹贤顺于二十年前的大中祥符九年,自其父曹宗寿之后,继任沙州节度使,从此节制沙、瓜二州,一直是这块土地上的最高统治者,所以说出话来颇具威严。

最后,曹贤顺设宴款待客人。席间并无一人多语。贤顺遂笑道:

“不必拘礼,吃完这餐酒席就要打仗了。”

贤顺又吩咐,可再叫些人来凑兴,并让下人备齐酒菜。

行德让人将尉迟光叫来。很快,尉迟光就来到府衙赴宴。行德请尉迟光将西域的情况向贤顺介绍了一番,贤顺并不为此感到惊讶。尉迟光刚刚讲完,他就接着说:

“回教徒入侵之事,不无可能。只是与吾等并无太大关系。沙州城以前也曾被西夏攻破,其实毋庸多虑。”

尉迟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这位沙州王,又问了一句:

“大人是说回教徒将与西夏军作战吗?”

贤顺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恐怕正是如此。”

“不知哪方获胜?”

“一时难以判断。无论是回教徒一方,还是西夏军一方,都与沙州大不相同,他们兵强马壮,一旦交战,双方都将损兵折将,尤如宋朝与契丹作战一样。”

心高气傲的尉迟光一时语塞,思量了一阵后接着说道:

“我要活下去,一定要亲眼看到这一天。乱世出英雄,我定能乘此机会重振尉迟王朝之祖业。”

行德在一旁思忖,无论局面如何变化,这个愣头青看来都可以对付,这一点他倒不是说大话。到时候这个家伙就不是用骆驼,而是用大象组成商队,照样打着“毗沙门天”的旗子,在沙漠里来回穿梭经商。

宴席过后,贤顺担心三四日内西夏军就会袭来,特意吩咐朱王礼让部队充分休整,做好迎战准备。他还说,他会令城中守军到城外挖掘陷马坑,以防不测。

朱王礼、行德、尉迟光三人一道从曹府辞别出来,到门口朱王礼、行德对尉迟光拱一拱手,便各自离去。

回营后,朱王礼还是没有想出曹贤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说他是个武夫,说起话来又十分得体,说他是个文人,对用兵之道却颇有见地。总之无论如何,先让部队充分休息是有道理的,以逸待劳,也多一点优势。全军睡它三天三夜再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毋须庸人自扰。行德听朱王礼讲这番话时,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待观其脸色,才知道朱王礼是认真的。

城中有十七座寺庙,朱王礼部的军营设在其中的五座中。赵行德住一单间,连日来行军、议事,日夜不安,早已乏得浑身酸疼,所以回来后,行德倒头就睡。

半夜,行德被一阵鼓声惊醒,他以为是西夏军马已经袭来,连忙跑出营来。四下打探,才知并非如此。天上一轮冷月,照在庙前冻得梆硬的路面上。曹贤顺的队伍排成一个个小队,全副武装,正从庙前经过。

天刚拂晓,行德再次醒来,这次清清楚楚地听到人声嘈杂,由远而近。行德走出山门,想看个明白。但见街上不少的老人和女童正在向城外走去,看来是到城外去避难的。行德感觉到,这里与瓜州大不一样,事情办得井井有条。虽然外面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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