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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的愤怒-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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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案子我们办定了。”

“詹妮弗,和这帮人搞在一起,我们可担不起啊。”

“冈布蒂和其他人一样应该享有接受公正审判的权利。”这种话连她自己听起来都是那么空洞无力。

“我不能让你……”

“这儿是我的事务所,我有权做出决定。”她看到他眉宇间流露出惊讶和痛心的神色。

肯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办公室。詹妮弗很想把他叫回来,向他做一番解释。可是她又怎么解释呢?她左思右想都感到难于自圆其说。

詹妮弗初次和范斯柯见面时,设法把他看成一个普通的当事人。她以前也曾接触过一些被控犯有这样那样罪行的当事人,但是,这一回的当事人却与众不同。他是一个庞大的犯罪集团的一员。这个集团为了维护自己的私利,常常使国家蒙受成亿美元的损失,并且不惜残害人命,是一个十足的阴谋集团。

冈布蒂罪证确凿。他在一家皮货商店作案时当场被擒,还打死了一名路过现场、想阻止他行窃的警察。

晨报上登载了詹妮弗·帕克将担任他的辩护律师的消息。

劳伦斯·沃特曼法官打来了电话:“是真的吗,詹妮?”

詹妮弗马上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是的,劳伦斯。”

一阵沉默。“我很吃惊。你当然知道他是谁啰。”

“是的,我知道。”

“你正滑向危险的边缘呢。”

“不能这样说,我不过是给一个朋友帮点忙。”

“噢,是这样。要小心哪。”

“我会的,”詹妮弗做了保证。

直到后来詹妮弗才意识到,他绝口不提两人共进晚餐的事。

在翻阅了助手替她搜集的材料后,詹妮弗认为根本没有官司可打。

范斯柯·冈布蒂在抢劫时杀人是在现场被擒获的,毫无可以原谅的借口。而且,由于被害人是警察,陪审员往往容易感情用事。

她把肯·贝利叫来,给他指点了一番。

肯一言不发。詹妮弗觉察得出来,他很不乐意。她心中不由得一阵难过。她向自己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替迈克尔办事。

专用电话机响了,她拿起听筒。传来了迈克尔亲热的声音:“喂,我想死你了,半小时后见。”

她虽然只是坐着听电话,却仿佛已经感到他的双臂抱住了自己。

“我马上就来。”

向自己许下的诺言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对冈布蒂的审讯延续了十天。报界人士全都出马,迫不及待地想要再一次目睹地区检察官迪·西尔瓦和詹妮弗公开对阵。迪·西尔瓦事先做了周详的准备,但在审判时却故意对案情做轻描淡写的介绍,仅仅对案件的审理做了一些暗示,让陪审员根据这些暗示去思考判断。他相信,这样给他们留下的印象比他直接点明更恐怖。

詹妮弗在检察官陈述案情时坐着,一言不发,几乎懒得提出异议。

到了审判的最后一天,她起来反击了。

在法庭上有一句格言,如果辩护律师的理由不充足的话,就得将审判目标转移到对手身上。詹妮弗不能理直气壮地替范斯柯·冈布蒂辩护,就想法把审判目标转移到斯科待·诺曼——那个被杀的警察身上。肯·贝利已经对有关斯科特·诺曼的情况做了十分细致的了解。他的历史本来就不那么清白,詹妮弗在结束发言之前,竟使人得到一种深刻的印象,似乎他的历史比实际情况要坏十倍。诺曼在警察局供职已达二十年之久,在此期间他曾因无缘无故使用武力,被停职过三次。一次他开枪差一点打死了一个徒手的嫌疑犯;一次他在一家酒吧间里打了一个醉汉;另有一次他把一个闹家务纠纷的人打伤,致使受伤者被送进了医院。尽管这三件事是在二十年时间里先后发生的,但经过詹妮弗绘声绘色地一渲染,就好像死者是接二连三地干着这种可憎可恶的勾当似的。詹妮弗让一大批证人出庭,证明这个已故的警察作恶多端。罗伯特·迪·西尔瓦眼巴巴地望着她,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在总结发言中,迪·西尔瓦说:“陪审团的女士们,先生们,请记住一点,我们今天审讯的不是斯科特·诺曼警官。斯科特·诺曼警官是被害人。他是被……”他用手一指,“被范斯柯·冈布蒂杀死的。”

但是,地区检察官话虽这么说,却连他自己也知道无济于事。詹妮弗已经将斯科特·诺曼描绘得和范斯柯·冈布蒂一样可憎,两人都是社会渣滓。他再也不是那个为了捉拿罪犯而殉职的可敬的警官了。

陪审团驳回了蓄意残酷杀人的起诉,判决范斯柯·冈布蒂为误伤杀人。这对地区检察官来说是一次惨败。报界立即报道了詹妮弗·帕克的又一次胜利。

“穿上你的薄绸上衣,我们来庆祝一下。”迈克尔对她说。

他们在乡间的海味餐馆共进晚餐。餐馆老板送来了一瓶名贵的香槟酒,迈克尔和詹妮弗相互祝了酒。

“我非常高兴。”

从迈克尔嘴里说出这句话是难得的褒奖。

他把一只用红、白两色纸包着的盒子放到她手里,说了声:“把它打开。”

他看她解开了扎着的金丝带子,打开盒盖。盒子中央是一只绿宝石戒指,四周是一圈钻石。

詹妮弗凝神注视着。她开始责怪他:“噢!迈克尔!”她看到他满脸是骄傲和欢乐的神色。

“迈克尔……你叫我对你怎么说好呢?”

她暗自思忖:“噢!詹妮弗,我该怎么办好呢?”

“这和你那件衣服正相配。”他把戒指戴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向你表示感谢。这可真是庆祝,是吗?”

迈克尔笑了。“正式的庆祝还没有开始呢。这不过是个序幕。”

詹妮弗在丹吉尔一家旅馆的房间里躺着,听着迈克尔在卫生间里淋浴时的冲洗声。她想起了往事。她感到又满足又幸福。她惦记的唯有她的儿子。她有时外出首先想到的就是带着儿子一起走。但是她马上本能地感到必须使乔舒亚远远离开莫雷蒂。乔舒亚永远不能受她生活中这一部分的影响。对詹妮弗来说,她的生活似乎是由几个互不关联的部分组成的:她心里有亚当,有她的儿子,还有迈克尔·莫雷蒂。这三个人都必须相互分开,不得来往。

迈克尔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只围了一条浴巾。他身上的汗毛湿漉漉、亮闪闪的,活像一头俊俏而迷人的动物。

“把衣服穿好,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呢。”

第39章

一切都是十分缓慢地发生的,使人难以察觉。第一次是办理范斯柯·冈布蒂的案子,过了不久,迈克尔又要詹妮弗处理另一个案子。后来又是一个。久而久之,迈克尔交办的案子就像流水一样,源源不断地往詹妮弗这里送来。

迈克尔往往先打一个电话来:“我需要你的帮助,姑娘。我的一个小伙子出事了。”

于是詹妮弗想起了雷恩神父的话:我的一个朋友出了点小麻烦。这两者之间到底有无区别呢?美国已承认了“教父”①的存在。詹妮弗自我安慰说,她目前所做的事跟她从前的工作一模一样。可是事实是,两者之间不仅有差别,而且是天壤之别。

①指黑手党组织的头目。

她进入了世界上一个最强大的组织的核心部门。

迈克尔请詹妮弗到新泽西州的一个农庄去。她在那儿第一次见到了安东尼奥·格拉纳利,还见到了黑手党中的许多人。

在那间古色古香的厨房里,围着一张大桌子吃饭的是尼克·维多、亚瑟·斯各多(诨号胖子亚迪)、萨尔瓦多·费奥雷和约瑟夫·柯勒拉。

詹妮弗和迈克尔到达之后,在门外站着听了好一会,詹妮弗居然连一句也没有听懂。原来他们讲的全是行话。

迈克尔望着詹妮弗脸上迷惑不解的神色,笑着说:“来,我带你去见爸爸。”

安东尼奥·格拉纳利的样子使詹妮弗大吃一惊。他坐在轮椅上,瘦得像一具骷髅,简直很难想象他本来的模样。

这时进来一个肤色浅黑、身材丰满、妩媚动人的女子,迈克尔介绍说:“这是罗莎,我的妻子。”

詹妮弗一直担心这一时刻的来临。有几个晚上,当迈克尔离开她以后——做为女人,她的身心都已从迈克尔那里得到了最大的满足和安慰——她常常和占据着自己头脑的犯罪心理作斗争:我不想在另一个女人心上再留下创伤。我在偷汉子呢!我非得刹车不可!可是她总是败下阵来。

罗莎望着詹妮弗,她的眼神像是能看透人的心思似的。詹妮弗不禁寻思:她全都知道。

一阵尴尬后,罗莎轻声说:“见到你很高兴,帕克太太。迈克尔跟我说过,你聪明过人。”

安东尼奥·格拉纳利哼哼道:“女人聪明过了头,就不好啦。动脑子的事最好还是留给男人去干。”

迈克尔板着脸说:“我一向把帕克太太当做男人看待的,爸爸。”

他们在一间宽敞的老式餐厅里进餐。

“你挨着我坐,”安东尼奥·格拉纳利不客气地对詹妮弗说。

迈克尔坐在罗莎身边。托马斯·柯尔法克斯——那个军师,坐在詹妮弗对面。她感到他对自己充满敌意。

晚餐极其丰盛,一盘接一盘地往桌子上送,像是永远不会完结似的。

屋子里见不着一个仆人,罗莎一忽儿清理桌子,一忽儿站起来上厨房去端菜。

“我的罗莎是个烹调能手,”安东尼奥·格拉纳利对詹妮弗说,“她做的那一手好菜丝毫不比她母亲逊色。麦克,对吗?”

“是这样,”迈克尔彬彬有礼地说。

“他的罗莎可是一个贤惠的妻子,”安东尼奥·格拉纳利继续往下讲。詹妮弗心里想着:他这是随便聊聊,还是对自己的警告?

迈克尔冲着詹妮弗说:“嗳,你的小牛肉还没吃完呢!”

“我可从来没吃得这么好过,”詹妮弗争辩说。

又有东西端上来了。

这次是一大碗新鲜水果和一大盘奶酪,外加浇上热奶糖酱的冰淇淋,还有糖果和薄荷糖。

詹妮弗不明白的是,迈克尔吃得这么多,竟没有发胖。

餐桌上的谈话又随便又愉快,这类谈话每天都可以从千万个意大利家庭的饭桌上听到。詹妮弗很难想象这个家庭跟其他千千万万人家能有什么差别。

和谐的气氛保持了好久,后来安东尼奥·格拉纳利问詹妮弗:“听说过西西里联盟没有?”

“没有,”詹妮弗说。

“我来给你讲一讲,夫人。”

“老爷子……她叫詹妮弗。”

“这不是意大利人的名字,麦克,记起来真费劲。我就称你夫人,好吗?”

“行,”詹妮弗说。

“西西里联盟是为了保障穷人的合法权利而在西西里创建的。你看,掌权的那班人巧取豪夺。穷人手里几乎什么都没有——没有钱,没有职业,没有正义,于是我们成立了联盟。既然社会上没有正义可言,许多人自然纷纷加入联盟,以便替自己报仇。不久,由于联盟代表了人民的利益,它的权力超过了法律。我们相信《圣经》上讲的话,夫人。”他注视着詹妮弗的双眼,说:“谁要是背叛了我们,我们就要对他实行报复。”

这话的意思是最明白不过的了。

詹妮弗的直觉告诉她,一旦开始为这个组织效劳,她就不再有任何退却的余地。可是跟许多局外人一样,她对这个组织的实质有着误解。黑手党在人们心目中,无非是一帮暴徒,他们深居简出,一边指挥喽罗去杀人,一边靠放高利贷和办妓院榨取种种不义之财。不过这不是整个组织的全貌。她通过自己参加的各种会议看到了其余的情况:原来他们还是经营大企业的实业家。他们开设旅馆、银行、餐馆、赌场,还办了不少工厂、保险公司和医院。他们控制着工会和运输业。他们兼营唱片业务和出售自动售货机,此外还开设殡仪馆、面包房、建筑公司。他们每年的收益高达几十亿美元。这大笔大笔的利润究竟是怎么获得的,不关詹妮弗的事,她的任务是替那些犯了法的黑手党党徒辩护。

罗伯特·迪·西尔瓦抓住了迈克尔三个喽罗的把柄。这三个人翻倒了好几辆食品供应车,因而被指控犯了企图通过敲诈勒索破坏商业活动的罪行,共有七条具体罪状。然而,愿意到庭作证的只有一个饮食摊的女摊主。

“这个女人会把我们弄得进退两难的,”迈克尔对詹妮弗说,“得认真对付才行。”

“你不是开有一家杂志出版公司吗?”詹妮弗问。

“是啊。可这和饮食摊有什么相干?”

“你以后就会知道。”

詹妮弗背地里悄悄做出安排,让那家杂志出版公司用高价买下那个证人准备在法庭上做证的内容。那个女人同意了。到了审讯那一天,詹妮弗就利用这一点来证实证人动机不良,于是法庭宣布指控无效。

詹妮弗和她的助手间的关系起了变化。当事务所开始接二连三地替黑手党办案时,肯·贝利走进詹妮弗的办公室。对她说:“到底是怎么啦?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替这班孬种辩护呀。他们会把我们毁掉的。”

“这事你不必担心,肯。他们会付钱的。”

“你总不至于幼稚到这个地步吧,詹妮弗。最后为这事付出代价的将是你自己。他们会引你上钩的。”

她明知他说得不错,还是生气地说:“算了,不谈这个,肯。”

肯望了她好一会,才说:“是啊,老板是你。”

刑事案件法庭不是密不透风的,消息不胫而走。当人们听说詹妮弗·帕克为黑手党组织的成员辩护时,好心的朋友纷纷来看她,都用劳伦斯·沃特曼和肯·贝利说过的那些话向她规劝。

“你跟这批孬种搞在一起的话,迟早会被这些人毁掉的。”

詹妮弗回答他们的都是一句话:“每人都有权得到辩护。”

她感谢他们的劝告,可她感到这些话于她全不适用。她不是黑手党的成员;她不过是为它的部分成员辩护罢了。像她父亲一样,她是个律师,她决不会做出使他感到羞耻的事来的。弱肉强食的丛林就在那里,而她仍然在这一丛林之外。

雷恩神父也过来看她,这一回可不是来求她帮朋友的忙了。

“我为你担心呢,詹妮弗。我听人说你在办理……,哦……和坏人打交道。”

“谁是坏人?难道你给那些前来向你求助的人都定了罪名?难道你可以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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