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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慧灯-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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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过一位记者老爷的西北访问记,该记者大概在十里洋场的上海长大的,一旦到了甘肃河西走廊,对女人的小脚,大为惊奇。该报道原文已记不得啦,只记得大意是,他访问了一位小脚老太婆,该老太婆谈起当初缠脚的英勇战斗时,正色曰:“俺那村上,有女孩子缠脚缠死的,也有女孩子缠了一半不肯缠的。”该记者形容曰:“当她说这些时,故意把她的小脚伸出炕头,似乎是炫耀那些死亡的成绩。”这段评语一直印在脑海。嗟夫,酱缸蛆炫耀传统文化,跟这位老太婆炫耀她的残废小脚,你说说看,有啥区别哉?

弯烟筒

《汉书·霍光传》上有“由突徙薪”的故事。突,烟筒也。薪,木柴也。有一天,客人拜记主人,见他厨房建筑得很是特别:别人烟筒是弯的,他家烟筒是直的,仅只烟筒是直的还不算,偏偏该直烟筒旁边,还堆着木柴,火星从直烟筒喷出来后,崩裂四散,危险万状。客人劝曰:“老哥,最好把烟筒弯过来,使筒口向上,喷出来的火星便流失到空中矣,而且那堆木柴也以搬开为宜,万一火星掉到上面,引起燃烧,就糟糕。”书上形容主人听了劝告后的表情是“默然不应”——不应,表示不理;默然,表示不耐烦也。客人碰了钉子,忠心不死,又猛劝之,于是主人大怒曰:“你这是啥预言呀,啥神话呀?”客人急啦,为之进一步分析,主人更怒曰:“我对我自己的生命财产自有道理,岂能听你算命的?”不久该主人家果然失火,邻居纷来抢救,千辛万苦,才算把它救灭。于是杀猪宰羊,大摆宴席。救火救得焦头烂额的朋友,都坐上座,而那位劝他曲突徙薪的朋友,却因唱反调而早被乱棒打出。书上说,当时就有人谓主人曰:“如果听了那人的话,根本用不着杀猪宰羊,大摆宴席,早就可防止火灾。如今论功行赏,劝你曲突徙薪的没有份,而焦头烂额的反而成了上客,天下有是理乎?”主人听啦,恍然大悟,乃再把客人请了过来。

呜呼,书上说主人恍然大悟而再把该家伙请了过来,以今测古,我看未必。君不见石门水库执行长徐鼐先生乎?依我们小民之见,王崇岳先生既然言中,他至少应该拜访拜访,请益请益,才合乎人性。可是他的反应是啥,已用不着介绍啦。弯烟筒和移木柴,乃是常识,既不是预言,更不是神话,看情形爱因斯坦先生如果生在中国,都得成为“算命的”也。我们除了自叹命薄,逢此官崽外,还有啥办法哉?昨天看报,徐鼐先生和总工程师顾文魁先生一唱一和,仍一口咬定:“如果早日放水,而台风不来,明年灌溉无水,谁负责任?”咦,责任,责任,又是责任,责任实在是太多啦。在些心术不正的人,把官崽谈责任,比着妓女谈贞操——我想这种比喻未免太过于入骨,为道貌岸然所不取。不过这个年头,无论是谁,只要一提起“制度”,或一提起“责任”,我就要发羊癫之疯,那都是骗死人不抵命的玩艺,没意思。但前已言之,放水放得过早,致使灌田无水,固是责任。现在把可怜小民淹成这种样子,弄得半个台北陆沉,也同样是责任,谁又能奈何他?搞水库既不知道气象和雨量,又不肯尊重专家的意见,只凭事后几句官腔,便一推六二五。柏杨先生并不希望徐先生打破冻死不下驴的风气,盖任何官崽,只要有后台,不要说仅只淹了一半台北,就是把全台湾都淹光,照样坐在虎皮交椅上,发号施令。

第一标就对准小民

无论哪一个国家,对趁火打劫,处罚都很严重。无论是谁,乘人之危,都会为人所不齿。至于火上加油,更是人类中最严重的恶棍。好比说,尊府恰巧和柏杨先生为邻,不幸火光冲天,柏杨先生不但不帮忙扑救,反而把一桶五十加仑的汽油搬到你院子里,笑嘻嘻曰:“老哥,暂存十分钟。”那是啥滋味乎?即令你有高深学问,不当场抽刀子,你心里能不恨我哉?该桶汽油如果再爆炸燃烧,那份恨恐怕就更入骨矣。故古人形容帮凶行为是火上加油,发明该形容词的朋友,真应得诺贝尔奖也。

跟火上加油有同等贡献的,有“水上加淹”,乃石门水库的杰作也。呜呼,正当台风咆哮如雷,沟满河平,千钧一发之际,徐鼐先生下令放水。最初还有点磨不开,每秒钟只放六百吨,后来大概觉得“救人救活,杀人杀死”,一不做,二不休,良心一横,大放特放,每秒钟达九千五百吨,于是波浪滔天,不可收拾。可怜小民已奄奄待毙,正在盼望风雨快过,早日出头,料不到库水汹涌而至,反而往上猛涨。我写这不是煽动那些淹死的冤魂找谁算账,据古老的传说,凡是大号官崽,都有六丁六甲、门神土地,在空中暗暗呵护,冤魂活着的时候,对他还木法度,死后挺着满是臭水的肚子,更没有胆量和他碰矣。我也不是反对水库放水,已经到那种地步,除了放水,还有啥法哉?再不放水,堤坝万一崩裂,那就更糟啦糟啦。问题是,被水淹得惨兮兮的小民有权利怀疑:在不良的管理之下,石门水库给我们带来了啥?官崽们动不动就吹胡瞪眼曰:“俺是多目标的呀。”多目标当然是多目标,但第一标就对准了穷苦小民,灌得一批一批,纷纷断气。呜呼,幸亏是多目标的,成绩已是如此斐然,如果是单目标的,专门淹人,我看台北桃园一带小民无噍类矣。想念及此,能不晕晕然,陶陶然乎?

当然,石门水库挡住了台风初期的山洪,于是官崽沾沾自喜,还告诉小民也要自喜,意思说俺入的多,出的少,如果不是如此如此,你们贫苦小民还要惨哩。这话猛一听很对,但仔细一想,似乎也不太奥妙,如果不是水库在那里挡,在还没有沟满河平之前,山洪早流到大海里去啦,保至积而蓄之,等实力充沛,一次放出淹之乎?所谓进的多,出的少,是前前后后,加在一起的总数量,固不知当危急存亡之秋时,进的水和它放的水一样之多,或放的水比进的水还要多也。

事已至此,反正已经反正啦,水灾风灾既属无灾,我们小民有当仁不让的义务,嚷嚷也没有用。不过科学这玩艺即以石门水库为例间、空间、因果性、必然性等范畴都称为先天的认识形式。用,落到专家之后,是多目标的;落到官崽之后,便成了一目标的——以淹人为唯一目标的矣。我们可文艺腔曰:“科学建设,固可造福人群,也可为害人群,只看何人用之。”值此水上加淹之后,一夕数惊,怎能不含笑呻吟,以免有人看着不顺眼乎哉?

说来说去,这年头的官府,啥花样都有,有恩怨焉,有派系焉,有圈子焉,有联盟、联邦、邦联焉,独独没有责任。有责任的话,不但徐鼐先生卷铺盖,就是郑子政先生也早卷铺盖了矣。不过大势所趋,一直到今天,和可以预见的将来,不要说仅淹了一个台湾北部,即令把全台湾都淹不见啦,恐怕还是卷不了铺盖,后台奇硬故也,其铺盖都是铁做的,只有后台老板有力量卷,千万小民卷不动也。郑子政先生当了台湾省气象所所长,一当就是十几年,把小民当得死去活来,而他职位如故。过去种种精彩表演,自有孤魂冤鬼为他记录,我们不必再翻旧账,即以这次在葛乐礼面前,郑先生玩的几手,就轰轰烈烈,可歌可泣。当所有气象单位都说台风不会转向的时候,郑子政先生咬定银牙,硬说它会转向,而且很诗意地请那些不久就要淹死淹糟的小民去睡觉吧。常有人责备小民不信任气象所,有损其信誉,而这一次不信任气象所的朋友有福矣,凡是信之的,多多少少都触了点霉头,或死或伤,或淹或泡,百丽俱臻,无美不收。

等到台风已经通过基隆北部海面,电台的记者老爷再去访问郑先生,郑先生彼时大概已经得到淹死了很多同胞的消息,所以芳心大悦。记者问曰:“你看台风还会不会又来一个转向乎?”郑先生拍胸脯曰:“这一次绝对不会啦。”又问曰:“你怎么敢再肯定?”郑先生瞪眼曰:“当然敢肯定,台风已进入基隆北部,其动态全在我们的控制之下。”好像对他的“控制”很是满意,所以发出偷快笑声。呜呼,郑先生竟能控制台风,其神通颇不简单。问题是,当初葛乐礼“转向”的时候,在不在郑先生控制之下乎?如果它不在控制之下,郑先生信口开河,应负责任;如果它在控制之下,则郑先生的控制无术,也应负责任。前不已言之乎,政治的责任就是辞职,于是郑先生的铺盖不但是铁的,简直还是钢的也。

郑先生势将继续努力,以整小民,我们实在是束手无策。为了减少小民生命财产的损失,我想建议凡是患香港脚的朋友,应自动自发地组织起来以宗教为依据的、纯理性的伦理道德观。主要著作有《关于,分成若干组,每天派一组去气象所服务,该组朋友到得所来,直入所长之室,并排坐下,脱鞋脱袜,然后露出脓痂交集,奇臭奇丑之脚,翘到郑子政先生的尊鼻之上,以凭他仔细观察。盖香港脚乃天生的晴雨计,不要看万里无云,气象所说已经控制在握,香港脚忽然痒之痒之,准有大雨,出门如果不带雨衣雨伞,便非淋成落汤鸡不可矣。遇到阴雨连绵,气象所说有一个低气压如何如何,香港脚忽然也痒之痒之,它准定放晴。香港脚既有如此妙用,郑先生看到得意之处,再以手捏而嗅之,岂不小民万幸乎!

半票问题之一

柏杨先生最近对《梁山伯祝英台》电影,写了一点意见,结果发生做梦都梦不到的误会,很多军警老爷咆哮如雷,抗议之函,雪片飞来,有几位军警老爷还打电话到《自立晚报》,问曰:“柏老头怎么和军警过不去乎?”如此军警大联合的帽子,真把人砸得两眼发黑。打听了半天,才知道为啥会有这种现象。原来现在的电影院,只有军警朋友是半票,儿童根本不准入场,大孩子则规定要购全票,这真是新鲜规矩,不知道是谁发明的。记得我们乡下,军警老爷固然是半票,儿童尤其是半票。君坐过火车、汽车没有?儿童岂不都是半票乎?为啥偏偏看电影没有半票?真是年头大变。尚请军警老爷,高抬贵手,多赐原谅,非柏杨先生昏聩也,而是电影院乱定规矩也。

半票观众是从“半票读者”演化而来。虽然“读者”和“观众”不同,但其意义固然是一样的和一贯的焉,广义的“观众”似乎应该包括“读者”。我们现在主要地是要了解“半票”的意义,了解之后,则读者也罢,观众也罢,其成分都可一目了然。

美国诗人杰佛斯先生有两句诗,是讽刺他的同胞美国佬的,曰:“我们是容易就范的,一种合群的民族,洋溢着柔情,精于机械,且迷恋奢侈品。”台北《文星》杂志曾为文曰:“除了‘精于机械’一项外,用这两行诗来形容今日中国的半票读者,再恰当不过。”该文对“半票”两字加以解释,盖“半票”也者,不是指用一半钱购买入场券,而是指智力上和欣赏上的不成熟。该文曰:

说半票读者,因为在感情年龄上,他们给人一种“嫩”的感觉。在文学欣赏的国度,仍属卖半票童年。中国现代知识分子之形成,迄今已有半个世纪的历史。时间不算太短主义社会发展的两个阶段的理论,认为共产主义初级阶段的,可是我们知识分子的感情生活,恐怕仍停留在情窦初开的状态,尚未臻于成熟。也就是说,我们在文学欣赏上,一时还离不开浪漫主义,中国的半票读者犹赖在浪漫主义的怀中,不肯断奶。

《文星》杂志针扎到心窝里,盖半票朋友不但不肯自动断奶,如果有人帮助他断奶,他还大号大叫,大吵大闹,张眉怒目,骂你自命不凡,骂你自以为高级,甚至骂你狗屁文章卖国贼,更甚至计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向治安机关打你的小报告。

《文星》杂志续曰:

我们并不完全否定浪漫主义的价值,浪漫与古典,原是最基本的文学风格,与其说是截然可分的二物,不如说是浑然一物之二端。高级的浪漫主义富有独立反抗的精神视王道,但不反对霸道,认为“隆礼尊贤而王,重法爱民而,对之唯有尊敬。我们反对的只是低级的浪漫主义——苍白的自怜,贫血的理想,廉价的悲现,空虚的道德等等。浪漫主义之被输入中国的,只是这一部分,于是我们有了苏曼殊、徐志麻、刘大白、冰心,有了《少年维持之烦恼》、《茶花女》、《茵梦湖》、《小妇人》、《简·爱》,有了数不清的拜伦、雪莱、海涅、雨果的介绍和翻译。于是泰戈尔也俨然成了世界性的大文豪,王尔德似乎是英国文坛上第一流的作家,密契尔小姐的裙角遮住了半个美国文坛。这些作家,在文学上各有其价值,我们无意在此菲薄他们。可是半票读者非此不乐,且乐久不疲,他们宁愿捧亚军甚至捧殿军,就是闭眼不看冠军。

非是闭眼不看冠军,而是只有亚军、殿军才合乎胃口。犹如柏杨夫人暨下女小姐,只有《雷公子投亲》才看得下去,《红楼梦》算老几?。

《文星》杂志又曰:

举一个例,泰戈尔的诗情画意和白雷克真正的先知精神、人道主义,与乎神秘感互相比较,立刻就显得逊色。拜伦和雪莱成了中国半票读者的偶像,可是他们崇拜的只是两位诗人的恋爱史或成名史展的基础上,尚未被认识的事物总会转化为被认识的事物。,只是一些很嫩的抒情诗,至于拜伦的调整天才,雪莱的殉道热情,以及两人的不惧与全英国为敌的反抗精神,则是半票读者所不能接受的。提起浪漫主义,就想到拜伦和雪莱,半票读者很少欣赏华兹华斯的冲淡,柯立基的神奇,白雷克的兼顾美丑,天真与世故,以及济慈、维涅与兰道的古典自律。

《文星》杂志这一段理论太长,使人越看越糊涂,但读者先生一定要一个字一个字看,才能看出“半票”的特质。盖半票朋友欣赏的只是浮光掠影的声和色,再往深处,便领略不动矣。

《文星》杂志又曰:

以电影而言,半票读者当然是喜好文艺片,最好有缠绵的爱情,而以悲剧终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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