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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人-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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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半瓶烧酒,不过答应保证把绑带做得让他满意。密列西耶夫又回到机场上看别人一飞行,一直看到天黑,直到飞行员把最后一架飞机开到停机线上,用绳子拴在拧进地里的螺旋锥上才走。好像这不是空域里普通的训练“爬行”,而是超水平的竞赛似的。他不是在观看飞行,他简直是靠机场的这种气氛生活着,沉浸在机场繁忙的事务中——马达无休止的吼声,信号枪低沉的啪啪声,以及汽油和机油散发出的气味。他兴奋着狂喜着,根本不去想明天飞机能否听他的指挥,是否会失去控制,会发生什么事故。

清晨,他来到机场时,飞行场上还是空荡荡的。炽热的马达在停机线上叫着,“北极”牌加温炉①紧张地吐着火焰。机械师们一边旋转着螺旋桨,一边像躲避毒蛇似地跳着离开它们。接着传来了清晨熟悉的应答声:

①用来烘热飞机的发动机的。

“准备起动!”

“接触!”

“是,接触!”

不知是谁不知道阿列克谢为什么这么早就在飞机旁绕来绕去,骂了他几句。他笑着敷衍了过去,而且一直自言自语地重复着那句让人愉快的、不知何故深深印入脑海中的话:“是,接触。是,接触。是,接触。”最后,由机械师扶着机翼的飞机颠簸着,笨拙地摇晃着、颤动着机翼,慢慢地向起跑线爬去。那乌莫夫已经来了,他抽着自己卷的烟卷。烟卷短得好像他是从那握成一小团的褐色手指里吸出烟来似的。

“你来了?”他问道,对阿列克谢正规的军礼没有回礼,“好吧,先来就先飞。喂,你先坐到九号机的后驾驶室里,我这就来。我要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家伙。”

他快速地把那根极短的烟屁股吸完,而阿列克谢急忙朝飞机走去,他想在教练到来之前把脚固定住。教练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可谁知道他:如果他真的固执起来,拒绝让他试航,吵起来了呢?密列西耶夫焦急不安地抓住驾驶室的侧舷,顺着光滑的机翼向上爬。但是他由于内心过于激动和手脚生疏,总是滑落下来,怎么也没法把一只脚放进驾驶室里,以至于那位闷闷不乐的、面孔削瘦的中年机械师惊讶地看着他,忖度道:“准是个醉鬼。”

终于,阿列克谢把他的那只僵硬的假脚放进了驾驶室,又费劲地抬起另一只,然后咚的一声笨重地跌倒在座位上。他迅速地用皮制小绑带把假脚缚在脚踏控制板上。绑带的结构很合理,它把假脚有力而牢固地缚在控制板上。他觉得这些小绑带就像他孩提时脚底下配合得很好的冰鞋。

教官把头伸进了驾驶室:

“朋友,顺便问问,你没喝醉吧?呼一口气。”

阿列克谢呼了一口气。教官没有闻到那种熟悉的气味。他用拳头朝机械师做了一个威胁的手势。

“准备起飞!”

“接触!”

“是,接触!”

马达刺耳地吼叫着,然后清楚地传来了马达小活塞的跳动声。密列西耶夫高兴得甚至喊了一声,下意识地用手拉了一下油门杆,但是他立刻从传话筒里听到了教官生气的责骂声:

“你想比神父还早下地狱么!”

教官亲自踩了油门,马达发出低沉的轰隆声,呼啸起来,飞机颠簸着,进入了滑跑状态。那乌莫夫下意识地驾驶着,他把操纵杆往后一拉,于是这架形状像蜻蜓的小型飞机突然升向空中。这种飞机在北方前线被亲切地叫做“猎人”,在中部前线被叫做“种卷心菜的”,在南方被叫做“种玉米的”。所到之处,它都成为战士们善意讽刺的对象,同时又像一位古怪的、久经考验的老战友那样到处备受尊敬。这种飞机——战士们的朋友——又是所有飞行员从前学习飞行的座机。

教官从斜放着的镜子中看到了新学员的脸庞。他观察过多少个这样的、经过长时间的休息之后第一次6行的面孔!他看见过优秀飞行员宽厚而和蔼的微笑,他看见过那些极富热情的飞行员们在医院度过了那么长的时间后,再次感受到自己熟悉的环境时,眼睛焕发着怎样的光彩。他看见过那些在严重的空中失事中精神受到刺激的人,再到空中的时候,面孔是如何地苍白,神经是如何紧张,嘴唇是如何紧闭着。他也观察过第一次飞离地面的新手那热情的好奇心。但是在那乌莫夫多年的教练工作中,他一次也没有见过镜于中这位漂亮黝黑,显然不是飞行新手的青年人脸上那种奇怪的表情。

一抹有斑点的、非常兴奋的红晕透过新手黝黑的皮肤。他的嘴唇微微发白,但这不是由于害怕,不是,而是由于某种那乌莫夫无法理解的高尚情怀所致。他是谁?他出过什么事?为什么机械师认为他醉了?当飞机飞离地面升到空中的时候,教官看到,学员的那双没戴防护镜的倔强的、茨冈人式的黑眼睛忽然噙满泪水,泪水顺着双颊流了下来,被转弯时迎面扑来的气流吹满了脸。

“多么奇怪的人!跟他可要谨慎些。什么事都会发生!”那乌莫夫心里想道。但是这张从四角镜里看到的兴奋的面孔上有某种东西揪住了教官的心。他吃惊地感觉到,他的嗓子也有些哽咽,眼前的仪表变得模糊不清了。

“我让你驾驶。”他这样说了,但是没有把操纵杆交给他,只是放松了手脚,并准备随时从这位令人疑惑的怪人手中夺回操纵杆。根据仪表变化反映出的每个动作的情况那乌莫夫觉得新来的这个人双手不但有信心,而且很有经验,是一个“天才飞行员”——这是学校参谋长,早在国内战争期间就开始飞行的“空中老狼”经常说的一句话。

第一圈过后,那乌莫夫已不再为这位新学员担心了。飞机飞得很稳,也合乎要求。看来,奇怪的只是,学员在驾驶飞机平行的时候,总是一会儿向右做个小转弯,一会儿又向左做个小转弯,一会儿又让飞机做个小小的跳跃,一会儿又让它向下飞去。他好像在检验自己的力量。那乌莫夫内心拿定主意,明大就可以让这个新来的人独自驾机升空,飞行两三次以后,就叮以换乘“小鸭”型了——“小鸭—2”型教练机是一种小型的、胶合板做成的歼击机的仿制品。

外面很冷,机翼座上的温度计指示的是零下十二度。寒风吹进了驾驶室,钻进了狗皮的软底皮靴,教官的双脚冻僵了。是返航的时候了。

但是,每次当那乌莫夫对着话筒命令“着陆”的时候,他都能在镜子里看到那双热情的黑眼睛无声的请求,甚至不是请求,而是要求,所以他就下不了决心重复这个命令。本来是十分钟的飞行他们却飞了将近半个小时。

从驾驶室出来之后,那乌莫夫在飞机旁跳动起来,轻轻地拍打着手套,跺着脚。这天早晨的严寒确实非同寻常。学员在驾驶室里磨蹭了好久,才恋恋不舍地、慢吞吞地走了出来,到了地面以后,他靠着机翼,由于严寒和兴奋而产生红晕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确实像喝醉了似的。

“怎么样,冻坏了吧?我的软底皮靴部给吹透了!可瞧你,还穿着矫腰皮鞋。脚没冻僵吧?”

“我没有脚。”学员一边对自己的想法微笑着,一边回答道。

“怎么个没有脚?这怎么理解?脚有病还是怎的?”

“不是,总之……是假脚。”

那乌莫夫愣了半晌,好像被锤于击中了头部给钉在原地一样。这个怪人对他说的一切简直让人莫名其妙。怎么没有脚?刚才他还飞行来着,而且飞得挺好……

“让我看看。”教官有些害怕地说道。

这种好奇心并未让阿列克谢感到气愤,也没有让他觉得受了侮辱。恰恰相反,他想彻底地让这位可笑的、活泼的人大吃一惊,于是他用马戏团魔术师般的动作一下子提起了两条裤腿。

学员用皮革和铝做的假脚站着,站在那里愉快地望着教官、机械师和排队等候飞行的人们。

那乌莫夫一下子明白了这个人激动的心情,明白了他脸上的特殊表情,明白了他乌黑的眼睛里的泪水和那种渴望延长飞行的迫切心情。这位学员令他大吃一惊。那乌莫夫向他奔了过来,猛烈地摇晃着他的手说:

“亲爱的,怎么会是这样?……你……你甚至不知道,你是多么了不起!”

现在关键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教官的心被俘虏了。晚上他们见了面,一起制定了训练计划。他们都同意这点:阿列克谢的处境非常艰难,一个小小的失误都可能让他永远停止飞行。虽然他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想尽快地驾驶歼击机,飞向全国最优秀的军人向往的地方——伏尔加河上的那个著名的城市——但他答应要耐心地、循序渐进地接受全面的训练。他明白,处在他这种情况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第09节

密列西耶夫在训练学校学习了五个多月。机场上已经覆盖了一层白雪,飞机也安装上了滑行橇。阿列克谢驾机升空的时候,已看不到大地上那明艳的秋色,只能看到黑白两种颜色。关于斯大林格勒城外的德军被击溃、德军第六军被歼灭,鲍里斯被俘的这些消息已经不再谈得沸沸扬扬了。在南方战线上开始了前所未有的,不可阻挡的进攻战。罗特米斯特罗夫将军的坦克兵采取了勇敢的袭击战术,突破了战线,摧毁了敌军的后方阵地。当前线的战斗正激烈地进行着、空战也如火如荼地展开时,却让阿列克谢驾驶小型训练机在空中耐心地飞行,发出“吱吱的响声”,这使他感到难过,甚至比让他日复一日地在医院走廊里来回走个不停或者用那双肿胀的、疼痛难忍的脚跳玛祖卡舞和狐步舞更难过。

还在医院的时候,他就发誓要回到空战部队。他为自己确定了目标,并顽强地克服着痛苦、病痛、疲倦和失望,努力为接近目标而奋斗着。有一天按照他的新邮政地址寄来了厚厚的一叠信。这些信是克拉夫奇雅·米哈依洛夫娜转寄过来的。她在信中问他生活得怎样,成绩怎样,他的梦想实现了没有。

“有没有实现?”他问自己。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就开始看其他的来信。信有好几封——有母亲寄来的、有奥丽雅寄来的、有葛沃兹捷夫寄来的,还有一封信使他感到很蹊跷:地址上的字是“气象学中士”的笔迹,可下面的落款却是:“库库什金大尉”。他最先读了这封信。

库库什金告诉他,他又受伤了,他成功地从起火的飞机里跳了出来,落到了自己人的阵地上,但是他的胳膊在跳伞时脱了臼。现在他正躺在卫生医疗营里。他这样写道:在那些“无畏的灌肠医护人员”中他感到“寂寞得要命”,不过这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他很快又要归队了。这封信是由他口授,由收信人熟知的薇拉·迦夫里洛娃执笔写的。因为密列西耶夫的首倡,现在团里的人仍然管她叫“气象学中士”。信里还写道,她——这个薇拉——是一位很好的同志,在不幸中支持着他——库库什金。薇拉在括号里指出,科斯嘉当然是夸大其辞。从这封信中阿列克谢了解到,团里的人没有忘记他,他的肖像和那些团队培养出来的英雄的肖像一起悬挂在餐厅里。近卫军们依然希望在团队里见到他。近卫军!密列西耶夫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库库什金和他的志愿秘书一定专心地想着什么事,因为他们甚至忘记了告诉他团队荣获了近卫军旗这个消息。

然后,阿列克谢拆开了母亲的来信。这是老人在忙乱中写成的一封普普通通的来信,信中充满了对他的牵挂和惦念。他瘦没瘦,冷不冷,在那边吃得好不好,冬天穿的衣服暖和不暖和?另外,他是否需要一副手套?她已经织了五副手套送给红军战士作为礼物。她还在大拇指中放了纸条希望他们能多戴些时间。要是他也能拥有这样一副手套该有多好!这些手套是她用自家养的安哥拉兔子的毛编织成的,又暖和又耐用。对了,她忘记告诉他了,现在她养了一群家兔:一只公兔,一只母免和七只小兔。只是在信的末尾,在这些老人琐碎的唠叨之后,她才写了最主要的亨:德军被赶出了斯大林格勒。红军杀死很多敌人。据说在那里好像还逮住了他们的一个头头。而且在赶跑德军之后,奥丽雅回卡梅欣住了五天。她来到这儿之后一直住在她那儿,因为奥丽雅家的房子被炸毁了。现在她在工兵营工作,军衔是中尉、她的肩部受过伤,现在已经好了。她还获得了一枚勋章,但老太太自然没有想到要告诉他是什么勋章。她又补充道,奥丽雅在她那儿住的时候,总是睡个没完,一醒来就谈起他。她们还一起用扑克牌算命,结果总是方块皇后占据着梅花国王的心。母亲写道,从她那方面来讲,她不希望有比方块皇后更好的儿媳了。

阿列克谢被老人那巧妙动人的言谈逗乐了,随后小心翼翼地拆开“方块皇后”寄来的浅灰色信封。信写得不长。奥丽雅告诉他,挖掘工作结束后,他们营里优秀的战士都被编入正规的工兵部队。她现在是中尉机械师。这是因为他们的部队冒着炮火修筑了现在著名的玛玛耶夫山岗附近的防御工事和后来的拖拉机的防御工事圈,由于这些功劳他们的部队被授予了“战斗红旗勋章”。奥丽雅写道,他们遇到了相当大的困难,一切物品——从罐头到铁锹——都不得不从被机枪子弹封锁的伏尔加河对岸运过来。她还写道,现在整个城市里没有一幢完好无损的房子,大地就像照片上的月球地面那样坑坑洼洼。

奥丽雅还写道,出院的时候,汽车载着他们穿过了整个斯大林格勒城。她看到了那些准备焚烧的德国兵的尸体在那里堆积着,有小山那么高。可街上横倒竖卧的尸体仍是不计其数!“我真希望你的那个坦克兵朋友——我没记住他的名字,就是全家遇害的那个人——能到这儿来亲眼看看这一切。说实在的,应该把这一切拍成电影,给像他那样的人看看。看看就知道,我门是如何替他们向敌人报仇的。”最后她写道——阿列克谢翻来覆去地读着这句令人费解的话:现在,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之后,她才觉得自己配得上他这个英雄中的英雄。这封信是奥丽雅在乘坐的军用列车停车时匆匆忙忙写成的。她不知道她们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她的新邮政地址。所以阿列克谢在收到她的下封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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