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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一叹-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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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明两国的冲突有宗教渊源。一九四七年印、巴分治,就是在英国殖民者的设计下,由“宗教特点”来划分的。这一划,六百多万穆斯林从印度迁人巴基斯坦,二百多万印度教徒从巴基斯坦迁入印度,又把一个克什米尔悬置在那里,终于使遥远的宗教分歧变成了现实的政治冲突。

说起来两个宗教都有一本长长的辛酸账。我想,最能说明两方辛酸的莫过于印度北方邦的那座城市阿约迪亚了。

印度教的辛酸是,他们很早就有了一个主神叫罗摩,连圣雄甘地遇刺身亡前最后的遗言也是“晦,罗摩!”相当于别国人说:“哦,天啊!”罗摩就是印度教徒心目中的天,他诞生在阿约迪亚,那里一直有一座罗摩神庙,谁料十六世纪伊斯兰统治者拆毁了这座神庙,在原址建了一座巴布里清真寺。

其实当时印度教的悲惨遭遇是说不尽、道不完的,岂止仅仅一座神庙被拆毁。就我本人阅读范围所及,印度在十世纪之后蒙受的血.腥,只有古代巴比伦历史上亚述王朝的残忍可以相比。但是平心而论,这与后代伊斯兰教信徒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他们只是虔诚地一代代到巴布里清真寺倡玲L拜,哪里知道这里曾经是印度教的圣地所在。但印度教徒没有忘记,多次在那里与穆斯林发生暴力冲突,直到一九少L二年十二月六日,把有四百多年历史的巴布里清真寺捣毁成一片瓦砾,然后立即建起了一个临时的罗摩庙。似乎是还了一笔历史旧账,但在此后几个月内,两方冲突白热化,死亡近五干人,历史旧账变成了现实血泪。这是一种让人伤心的宗教对峙,历史上与别的宗教也发生过,但一旦与现实的政治企图连在一起,例如与印度由来已久的大国梦连在一起,居然逐步升级到核对峙。宗教与核,就这么奇异地扭在一起了。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二十几年前印度首次核试验成功的暗语,居然是“佛祖笑了”。佛教是各个宗教间最和平鸽的一种,从不炫武征战,正因为如此,它已在印度失去了地位,怎么到了核冒险的时刻,反要佛祖微笑?这又触及到了文明的一个要害部位。宗教,既可能是文明的起始状态,又可能是文明的归结状态。一种文明离开了宗教是不完整的,同样,一种宗教脱离了文明的走向也是要不得的。

我看到此间有一种宗教在一次次发表声明,说下一代有受教育的自由,也有不受教育的自由,它们现在要捍卫不受教育的自由,这在我看来无异是在声明与文明诀别。当然,最与文明作对的事情,就是发动战争,不管借多大的宗教理由。

《不扩散核武器条约》批准泵今,在‘.核门槛”上徘徊的国家,仅我们这次沿途经过的就有以色列、伊拉克、伊朗一、巴基斯坦、印度。我不知道今后的人类究竟对自身有多少约束力,如果没有,那么,对文明的毁灭性引爆,将发生在旦夕之间。人类几千年的智能贮备,转眼变成了自我损灭的因由,这真不知道会在太空间留下一声什么样的浩叹。

现在,我们从两个核试验场旁边穿过,从两国士兵拳脚挥舞的国门穿过,去朝拜千年前的文明,就像用手拨开一把把寒光闪闪的刀剑,去寻找他们家蒙尘的家谱。这份家谱能使刀剑略有收敛,还是更加凶猛?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十一日,扛合尔,夜宿Avaril』卜。ue旅馆

 恃弱和逞强

这两天在旅馆里很忙,经常有侍者来问,大堂有人想见我,见不见?在印巴边境居然有人想见我,当然得见,但他们是谁?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下楼一看,都是中国人,一批又一批。有住在这里的华侨,还有中国驻外公司的职员,他们都是月踞醚卫视的观众,从电视中得知印度还没有准许我们的车辆进关,全队在拉合尔滞留,就一家家旅馆找过来了。

有一个华侨家庭,刀少又十多岁的老太太到十岁的小妹妹全家都来了,捧着花。老太太已故的丈夫原来是抗日战争时美军顾问团中的中国人,留驻印度加尔各答没有走,一家子也就在那儿了。但后来印度对中国人没有一巴基斯坦友好,他们就迁到了这个边境城市。老太太几乎背得出我每天为电视节目写的一段”,秋雨录”,又特另JJ崇拜时事评论家曹景行先生,而小妹妹则执意要见孟广美。这很容易,一招手,广美乐呵呵地过来了。

话题终于集中到一点:印度为什么一直在宣传“中国威胁论”?这关系到华侨的生活。说是头号威胁,但一点证据也不提供。

我说,对此我有点研究。天底下有两种人,一种恃弱,一种逞强。恃弱者成天扮作可冷相,只想博取别人的同情,他们有时也会夸张敌情,却又不敢说谁威胁了他们,因为这样反而会增加他们的危机感。逞强者恰恰相反,绝不会说自己受到了什么威胁,只把自己打扮成无敌英豪,一次次向着更强大的对手叫阵,恨不得立即就决尸雌雄。

但是也有一种人,既要恃弱,又想逞强。方法是伪造强敌,可以兼收恃弱和逞强的双重功效。这是一种古已有之的老花招,没想到在国际政治中也有这种情况。恃弱心理布反可理解。这是多年被奴役的心理折射,要摆脱很困难。以印度为例,十二世纪一位穆斯林君主曾对他的部下说:“你一定要切记,如果不使印度人极端贫困,他们就不会驯服。够他们吃就可以了,绝不容许剩余,更不能让他们拥有财产。”这样的统治延续了好几百年,便形成了一种顽固的草民心理、乞告』臼理、凯觑心理。即使地位改变了,也仍然觉得自己矮人一等,时时受到威胁,时咕需要乞告。

逞强心理也布反可理解。外族统治消融了,殖民统治结束了,人口世界第二,经济发展不慢,但恼火的是,这二十年来,在一般的国际视野中,中国的地位提高不少,而他们则总被看成是麻烦多多的南亚一员。因此,对印度而言,与巴基斯坦对峙不算大事,真正的大事是能否在今后几十年内赶超中国,使自己从南亚大国而升格为世界大国。结果一来二去,把自己的赶起玖寸象当作了敌人,把人家的成绩当作了威胁。

两者都可理解,但把恃弱和逞强合于一体,必然会产生扭曲。扭曲又会导致情绪激烈、行为极端,真不知会产生什么后果。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十二日,拉合尔.夜宿Avaril必Iho,右支馆

 印度

人口爆炸

从巴、印边境到新德里,实际距离是五百公里。这个距离在中国驾车行驶大约为四个半小时,在这里花了九小时四十分,一倍多一点。

临行前拉合尔的一位老华侨告诉我们,印度农村比巴基斯坦还穷。但我们这一路看来,并非如此,实在要比巴基斯迫劝子得多。如果拿中国来比,巴基斯坦整个南部即信德、稗路支地区那么长达几千公里让人窒息的贫困,在全中国任何地方者阿良难找到了,至多在西北、西南有少数过于冷僻的村落略有相似;而印度的这些农村,则近似于中国冀北、赣南的部分地区,只是道路整治和卫生状况差距较大,又必须除开人群。

在印度,不管你来到村庄还是小镇,都会真正感到人口爆炸的恐怖。我在几个小镇认真观察了一下,密密麻麻的人群的基本构成情况大概是:三成摆摊,一成乞讨,六成闲站着。让人感到拥挤的,首先是这六成闲站着的人,哪里出了点小事就往哪里涌,使人口的重量因运动而夯得更加密实;其次是摆摊的人,完全不讲秩序,就像一个书架倒地,猛一看增加了卜倍的书。

中国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由中国人来说人家的人口爆炸,似乎缺少资格。但请想一想,印度的国土只有中国的三分之一,而人口已达十亿,这个密度就不是中国所能比的了。

据联合国有关部门推算,印度再过十多年,总人口将超过中国,那在平均空间的密度感受上更会强烈。中国人恋家,退了休还在家里忙这忙那,很少有人成夭没事站在街上等着看事情发生。因此见到印度人这么一站,居然把我们这些来自北京、香港、上海、台北等等也算拥挤的城市的中国人压得透不过气来。真不知来自美洲、欧洲、澳洲的朋友们看了,会有什么感觉。

人口主要在穷人里膨胀。穷人哪里都有,但印度穷人之穷,已经成了世界各国旅行者都为之惊J合的一个景观。就在我们经过的五百公里间,紧贴道路,就连贯着一大片一大片的窝栩区。旬沙窝棚高半公尺至一公尺,人只能爬进爬出,黑乎乎的像是由垃圾搭建,这便是一个家。,一卜中国学者说,过去中国人极言一个人穷,至多说是“家徒四壁”,但印度这些穷人,则连一“壁”都没有。我曾伸头到那些窝栩里边看了看,大多是地上铺一块破毯,角上有一小堆衣服,再加一个小锅,其他什么也没有了。据统计,印度穷人占一半以上,即五六亿,但有些城市的贫困率达百分之y兮十。人口在这样一个生活水平上高速增长,其恶果已经不是卜月、国家、一个民族所能承担的了。

世纪反思逃不开人口问题。以我们中国为例,公元之初约两千万,上亿是十七世纪,本世纪初为三亿,本世纪末为十二才乙,几何级数的增长速度委实惊人,幸好本世纪后期有了控制。但是就在中国开始控制人口的时候,印度人口突飞猛进,夕份又十年代增加的人口相当于整个西欧人口总和,现在更是每年增加两干多万。既然印度成为世界第一人臼大国的时间是十几年左右,那么,我们站在世纪之交和千年之交就不能不深深地担优了:百年后呢?千年后呢?

答案很不乐观。因为事实证明,一切有良好经济教育水平的群落,人口正在大幅度锐减,而那些人口爆炸的地方,所有的政治派别由于害怕失去选票都绝不涉及人口问题,当然也就谈不上任何有效的控制措施。

不管哪种文明,等到黑压压的人群赤着脚、光着身子奔涌过来,什么都不是了。最原始的物质要求对应着最原始的宗教崇拜,他们在人数还不太多的时候已经淹没了很多精致的文明,当数量继续无数倍的增长之后,什么淹没不了?

一路就这么想着,心情黯然。扭头看窗外,路上的车辆都开得蛮笨,只知硬堵,谁也不让谁。很多汽车都不装反光镜,即便装了也只是极小一块,用来刮胡子还差不多,根本无法反映后面的车况。每辆车后面都用很大的英文字写着:“鸣喇叭!”但大家都鸣喇叭就什么也听不明白了,而且一片喧嚣中谁的心情也都变坏,纷纷横冲直撞起来。

一辆载有不少旅客的客车,老年司机不知怎么心血来潮,想要用庞大的体积来逗弄.下我们,一次次故意把我们往路边逼,最后把我坐的那辆吉普车的一面都狠狠地擦着了。我们赶快停车来看,只见他一脸漠然,妍象如此冲冲撞撞是他老人家每天的正常消遣。正在这时,我们的五号车又被一辆急驰而来的小车追尾,小车车灯碎了,车头陷了,我们的车丝毫无损,那车没有任何怨言,悠然驶走,也像是正常消遭。

路太窄,路面状况比巴基斯坦的公路好,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因此我们车队整个儿是在跌跌撞撞地扭着走,永远神经紧张着,怎么也快不了。到新德里,已是晚上十一时。

新德里很大,也有一点气派。几处立体夕巴臣结构设计聪明,略胜开罗和德黑兰。它的最主要问题是空气污染,

好像一直罩着铺天的浓雾,月朦胧,鸟朦胧。据说最严重的是水污染、排人恒河的工业废水和城市废水,每天就有九亿升。

河流是人类文明的动脉,这次我们经过的一条条大河,从尼罗河、底格里斯河、幼发拉底河,一直到巴基斯坦的印度河,看到的都是贫困和战乱,污染的问题还不算最严重,现在看来要由恒河来创造这方面的最高纪录了。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十四日,印度新德里,夜宿5山了a旅馆

 杰出的建筑狂

这座城市叫新德里,因为在它北边还有一个老德里。新德里新得说不上历史,老德里老得说不清历史。现在它们已经连在一起了,新旧互相对峙着涡漩着穿插着,使岁月显得更加神秘和混沌。

为了使脚步不在混沌中迷失,先去老德里。在车上一位印度司机已经一再警告:“有很多很多扒手,一定要注意好口袋。”刚停车,还没开车门,已经有两双小手在外面拍扣波璃,一看,六七岁的两个小孩,一个手上还抱着婴儿。大概是他弟弟,另一个一脚残废。印度司机立即冲着我喊:“千万别给钱,一给,马上围过来五一十一个!

快速挤出去,终于到了一个稍稍空一点的街边,有一只黑黑的大手抓住了我的袖子。扭身一看,一个衣衫鲜艳而破旧的汉子,正把肩上的一个箩筐放下,从里面取出一只草笼,要揭开盖子给我看,我见他另一只手拿着一支笛子,立即判断他要做眼镜蛇的舞蹈表演了。早就听说这种表演是万万看不得的,因为不知道他会索取多少钱,而索钱时又会如何让眼镜蛇配合行动。我平生最怕蛇了,于是立即逃奔。逃奔牙庙准,因为要穿过密密层层的人力车和人群,而街道又很狭窄。

终于来到一个宽敞处,前面已是著名的红堡。红堡是一座用红砂石砌成的皇宫,主人是十七世纪莫卧儿工朝的第五代帝主沙杰汗(ShahJah。)。

这座皇宫很大,长度接近一公里,宽度超过半公里。城墙很高,外面还有一条护城河,非常气派。从雄伟的拉合尔门进入,里面也是一个街市,但气氛与宫外完全不同,竟相当整齐。我在街市的文物商店买了一尊印度教大神湿婆的黄铜雕像,沉沉地提在手上,又进了第二道门,那才一是当年皇帝活动的地力一。

大院子里有很多宫殿,迎面的这一座也用红砂石砌造。这座宫殿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大平台,平台上一排排大柱面对着前面的广场,大柱中央有一个白石皇座紧靠后墙,墙上有个讲究的门,皇帝从这个门里出来坐在皇座上接见平台下的官员和民众。因为架势都在,当年的气氛很可想象。

再往后走,便见到了一个白色大理石的宫殿,到处都是精细的雕刻,皇帝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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