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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大官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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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桩往事的确已经太过久远,与天工老祖同时代的修行者不是成功渡劫飞升,就是被天劫打得功消神散灰飞烟灭,基本上早已不复存于世间。如今天工老祖的名头事迹自然更被世人所遗忘,只有一些门派的典籍中还偶有记载,看过并记住的人极少,偏偏地,贺一承就恰巧是其中一个。
  炼器高手必然精通布阵之法,天工老祖最擅长的阵法就名为炼天绝神阵,同时他的炼器器具也被命名为炼天鼎,其实亦是他所炼制的最厉害霸道的法宝,鼎下亡魂不知凡几。贺一承一看见眼前这座大殿叫做炼天殿,当即联想到了天工老祖身上来。
  这处若真是天工老祖布下的炼天绝神阵,里面所藏的法宝与功法秘笈之丰富可想而知,而且大阵无人发动主持,破阵的风险被降至最低,堪称千载难逢的机遇。贺一承心中欣喜若狂,贪念大炽,暗忖慑服妖女之事已是微不足道,当务之急是要将她斩杀,免得碍手碍脚节外生枝,然后再慢慢破阵收宝。
  素儿俏生生立在石阶尽头,轻灵窈窕衣袂飘飘,清丽无俦的俏面上莹光湛然,圣洁便如九天仙子,扬声叱道:“区区小阵?你这种人面兽心的无耻之尤也敢大放厥词,我就在阵中等着,看你能怎样奈何我?”
  说毕,携着狄小石飞身掠入大殿。
  贺一承一惊,心道不好,这妖女发现炼天绝神阵决非一年半载,对阵中的机关禁制不知比自己熟悉多少倍,难保不会做出什么手脚来,也不及再多考虑,喝道:“追。”化为剑芒疾射而去。
  于骅不敢稍有懈怠,亦御剑急起直追。
  甫一进入大殿之中,狄小石眼睛一花,发觉陡然间来到了一片广阔而又荒芜的黄土高原,嘶吼的狂风犹如鬼哭狼嚎,卷着漫天黄尘飞沙,从四面八方迅猛刮来,狂野得就像无数把利刃,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撕扯成一块块碎片。
  狄小石不由骇然欲绝,赶紧闭眼放声狂叫,但刚一张嘴,口鼻就给沙尘灌堵得严严实实,连呼吸都办不到,哪还能发出半点声息?
  死了死了,这回真要死翘翘了,妖精老婆快来救命啊。狄小石正在肚里拼命呼救时,一圈紫芒蓦然亮起,素儿出现在身边,拖着他急急走了几步,满天风沙突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狄小石口中的沙土也随之消失,呼吸刚一畅通,便即哇哇叫道:“素儿,早跟你说了做事之前要先打招呼,你怎么就不听呢?你老公我只是个肉胎凡夫,经不起几下折腾的。”
  素儿轻声歉然道:“相公,对不起。”语气神态极是温柔。
  既然已经定下名分,小俩口之间也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狄小石抬头一看,却见自己仍然站在黄土高原之上,前方不远处矗立着一根质地非金非石,呈铁青色的粗大方柱,竟然顶天立地直入云天,仰断了脖子也望不见顶端在哪。
  狄小石打量柱身,只见上面有无数千姿百态的奇禽怪兽雕像,形态狞厉栩栩如生,浓冽冷酷的凶煞之气扑面而来,令人寒意陡生。
  狄小石瞧了几眼,只觉这柱子诡秘邪恶得紧,身上汗毛直竖,不敢再多看,回头问道:“素儿,这又是什么地方?那两个王八蛋龟儿子还能找得到咱们么?”
  素儿默默地凝视着他,眸中流露出万般柔情爱意,眸底却又深藏着令人心碎的凄然悲伤,久久不语,眼神竟是说不出的奇异,仿佛要将他的面容身影深深镌刻在心上。
  狄小石奇道:“素儿,你表情怎么怪怪的,有哪儿不对劲么?是不是伤势发作了,快让我看看。”急忙来瞧。
  见他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素儿眼里的爱怜哀伤更深更浓,长睫微微颤动,两行清莹的泪珠从白玉般的面颊上轻轻滑落,掉在地上坠得粉碎,低低道:“相公,对不起,今生是我误了你,害了你……”
  狄小石犹自懵然不觉,急道:“素儿你怎么突然就哭了?是不是疼得厉害……哦,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在为我担心,唉,你还是一个人逃吧,别让我拖累了你。”
  素儿凄然欲绝,泪落更急,只是不答,忽然踮足在他脸上吻了一下,温香软玉入怀,狄小石浑忘了身外事,正感神魂颠倒,突然之间脑袋一晕,就此人事不知。
  素儿深情轻抚狄小石的脸庞,轻轻倾诉:“相公,你放心,今生今世虽是我负了你,但我已经立誓偿还弥补欠你的情意,就算万劫加身也无怨无悔……混沌魂咒,以魂为引,天荒地老,永无绝期。”
  素儿神色决然,伸出素手印上狄小石的胸膛,相合处,一道濛濛的莹光如一泓秋水,缓缓淌入狄小石的心口。
  那根铁青色的擎天柱上忽有冷冽光芒闪过,无边无际的黄土荒原上,狂风骤然怒号起来,猛烈的飞沙走石亦又滚滚而起。
  贺一承不愧是元神期的好手,祭起流风旗,将漫天狂暴卷涌的风沙尽数抵住,竟还能在阵中领着于骅御空飞行,但四周浩瀚庞然的隐隐压力亦令他前行维艰。暗自心惊,这炼天绝神阵的凶名果非虚传,仅是自然运转便有这般威力,若是有人主持发动攻击,其恐怖处岂非难以想像?
  任何阵法皆有生门阵眼,贺一承对阵法虽然不是十分的精通,但他出身源远流长的修行大派天泽峰,阅历见识自然不差,很快就找到阵势变化转换的大致脉络,迳往阵眼飞去。
  隐约地,擎天方柱出现在前方,亦能望见一具修长婀娜的身影卓立于柱前,贺一承心下一喜,厉喝道:“妖女,还不束手归伏?”
  素儿雪衣秀发在暴风中纷扬疾拂,便如一株风姿绝世的清幽雪莲,于苍苍茫茫的天地之间孑然怒放,无比的孤寂,无比的凄美,亦是无比的倔傲与不屈。
  等贺一承师徒飞得更近,一道亮得耀眼的纯紫强芒蓦然从素儿的胸口跃然而出,若一条奇丽无匹的贯日长虹飏飞而起,振霄决汉,傲然破开这个浑浊昏暗的世界。
  妖女竟然放出本命金丹攻击,凭她的浅薄道行,还妄想拼个同归于尽么?贺一承不屑地冷哼,心中却也微感悚然,丝毫不敢大意,急速提聚真元力凝神以待。
  那道紫色强芒却是重重劈在擎天方柱之上。
  一霎那间,时间仿佛突然停滞,整个空间更似完全凝固,陷入死寂。
  在下一个霎那,擎天柱上像迸起了一颗光芒万丈的烈日,转瞬便剧烈地爆开,刺眼欲盲的强光霎时亮彻穿透这个空间的每一处阴暗角落。
  无声无息的庞然巨压随着万道强光,以无可沛御的浩然之势,汹涌澎湃地扩张开来,疯狂席卷这天地中的一切。
  “相公,我们夫妻黄泉相见,情缘来世再续……”
  素儿首当其冲,以毕生修行的金丹倾力攻击阵眼,引发炼天绝神阵的猛烈反击后,再无半分自我保护的余力,仅来得及向地上的狄小石眷恋回眸,留下深情一瞥,便被怒海狂潮般的巨压摧得香消玉殒,化为一抹淡淡的紫色流莹杳然飘逝。
  她虽是妖族,外表柔美娇媚,禀性却极刚烈,引贺一承师徒入阵,自认为铸成大错,早已存下玉石俱焚的死志,却又深感这一生欠狄小石的情义太多,于是立下矢志不渝相随生生世世的誓愿,这才慨然与他一同赴死。
  “流风旗,破。”
  眼见炼天绝神阵蓦一爆发,威力就这般悍然无俦,贺一承骇得魂飞魄散,疾速召旗护在身前抵挡。
  流风旗也算是一件相当厉害的法宝,在贺一承真元力的全力催动下,生生抗住了这股摧枯拉朽,堪称强横无匹的沛然冲击波,护下师徒二人。
  还未喘得一口气,异变陡生。尖厉的嘶吼声猝然迸发,便如有万千亡魂,在幽冥最深处发出仇恨彻骨的呼嗥,摄人心魄。
  狂暴卷涌的罡风,似从地狱深渊脱出的戾鬼,兴奋地呼啸着,咆哮着,凝结成无数把巨大的无形利刃,纵削、横劈,疯狂肆虐,瞬间将这昏浑天地完全肢解破碎。
  勉强支持数息,阔达数丈的流风旗便再抵御不住,帛幅缓缓变小,即使贺一承与于骅放出飞剑相助,同时掏出储元晶石火速补充真元力,亦只能稍稍减缓它缩小的速度。
  两人随身携带的晶石有限,很快就消耗干净,只能凭本身修为硬抗。于骅的功力太弱,苦苦支撑得一刻,飞剑砰地炸得粉碎,只觉四周的压力如巨大的石磨般碾压而至,不禁心胆俱裂,狂叫道:“师尊,我不行了。”
  贺一承大喝道:“贴近点,流风旗的防御范围太大,两个人……”刚叫到这里,他心里突地一动,眼角急剧抽搐。
  于骅靠过来,又惊惶叫道:“师尊,我们该怎么办?”
  话音刚落,于骅突觉胸口一痛,跟着全身的精血元气急速流逝,骇然抬头,只望见一张极度扭曲的狰狞面孔,虽是那么的熟悉,此刻却比最凶戾的恶魔更要可怖三分。他犹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骇极而呼:“师尊你……”
  只片刻的工夫,于骅的精元被强行抽汲得点滴无存,整个人就像一团大力揉捏的面包,毛发纷落,肌肉骨骼尽皆萎缩干瘪。
  贺一承从于骅的胸腔中抽出手,手上丝血不沾,赫然紧握着一枚鸡蛋大的金丹。
  于骅枯干的尸骸跌入尖啸的烈风中,瞬息间,便被悉数碾为最细微的齑粉,灰飞烟灭。
  他的魂魄附在本命金丹上,灵知未泯,发出尖细的悲鸣,在贺一承的五指间极力挣扎跳跃,却哪能脱困而去?尖鸣声越发绝望凄厉,犹如夜枭泣血令人不寒而栗。
  贺一承面容森然,召回飞剑,将流风旗的防御范围减至最小,同时就地炼化于骅的金丹,将之转化为真元力补充到流风旗上。虽然凭他的修为与流风旗,不见得就熬不过去,但炼天绝神阵凶险异常,谁知还会有什么变数?只有如此才能尽量保障自身安全,一个不成材的弟子算什么?出阵后随时随地再找一个便是了。
  悲鸣渐低,最终魂消魄散归于虚无,因无后继攻击触发,炼天绝神阵的威力也慢慢减弱,风暴渐息。
  “好个妖女,几乎被你暗算,死得如此痛快算是便宜了你。”贺一承脸色难看之极,恨声诅咒。炼天绝神阵的厉害之处出乎他的意料,虽然顺利熬过了这一波反击,却也颇伤了些元气,若非当机立断舍卒保车,还不知是怎样的危殆光景。
  贺一承生性老谋深算,大意下吃了个亏后更为谨慎,调息恢复一番,这才仍然祭起流风旗,也不敢再飞行,小心翼翼徒步前行。
  距擎天柱越近,阻力也越大,就若在粘稠的流沙中行走,阵法中枢有这种防御手段原属正常,贺一承并没太在意,全神感应身边每一丝压力的些微变化,却未觉察到擎天柱上有一道飘忽而诡谲的阴影一闪即逝。
  再行前一程,异变又起,前面像被无形的墙壁所阻,寸步难进。贺一承大惊,急召流风旗,但流风旗如被什么死死凝固住,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着,只无法飞回。
  贺一承骇然四顾,厉声大喝:“何方高人在此?”
  回答他的是一阵桀桀桀桀的阴厉怪笑,仿佛来自于地底的邪恶狞笑,尖厉无比,忽高忽低,灌入耳内,便如锋利刀锯一般在脑袋中冷酷切割。
  蓦然间,像有人倾下满天墨汁,整个世界突地陷入绝对的黑暗之中。
    正文 第九章 恶人自须恶人磨
     更新时间:2008…8…8 13:21:15 本章字数:5442
          “咻。”
  贺一承放出飞剑,黄芒吞吐盘旋身前,却仅能照亮方圆三尺的范围,黯淡有如烛火之光,驭使时吃力异常。他心中更骇,厉喝道:“谁?给我滚出来。”
  黑暗中的狞然怪笑更为阴森碜人,忽东忽西地在四面八方飘荡:“小辈,你既闯入炼天绝神阵,难道不知本老祖是谁么?”
  一股寒流蓦然蹿上背脊,贺一承浑身毛孔倏地扩张,失声叫道:“天工老祖?”
  “桀桀桀桀,整整过去千年有余,想不到竟然还有人记得本老祖……”
  邪气十足的狂笑在黑暗中经久回荡,充满了无穷的、沸腾般的愤怒与仇恨。
  天工老祖这老魔头竟然还没死?贺一承才发觉自己利令智昏犯了一个大错,在法宝秘笈的巨大诱惑下,竟连基本的状况都未探查清楚,就贸然闯进了这座凶名昭著的炼天绝神阵。
  他感觉到久违的冷汗一滴滴浸透了里衣,强自镇定道:“前辈,晚辈贺一承是天泽峰门下弟子,因追击一妖女而不慎误入,并非有意冒犯,请老祖见谅,晚辈这就告罪离去。”
  一道模糊的身影幽灵般在前方的黑暗里慢慢浮现,桀桀狂笑:“想走?桀桀桀桀,你既知本老祖的名号,又威风八面地破进本老祖设下的大阵,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嘿嘿,天泽峰?天泽峰算什么狗屁玩意?”
  贺一承又悔又惧,口腔发苦,涩声道:“老祖想怎样处置晚辈?”
  天工老祖笑得更为疯狂:“想怎样?胆敢打扰本老祖清修者,下场历来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七灭钺,斩……”
  一抹半月形乌金幽芒猝然从虚空中闪现,厉啸刺耳,一瞬间,光芒便若霹雷一样凌厉迸发,化为一轮大如小山的金钺,喷薄着惊心动魄的残暴气息,凶悍绝伦地将这个暗黑空间一斩为二。
  没想到对方脾气比传言中更要暴戾恣睢,见面没说上两句话便猝起伤人,贺一承再不及细想,骇然厉喝:“疾。”
  周边的粘稠滞力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真元力倾力催发下,飞剑黄芒大炽,尖啸飚射而去,竟是势如破竹般,将那轮悍然无俦的金钺轰得光消芒散。
  贺一承吃惊得呆住,只怕自己的飞剑在一招间被毁,亦未能令他这般错愕莫名。
  “轰。”
  飞剑去势未消,炽芒直直劈在黑暗深处的一具未知物体上,登时激起无数飞射如雨的灿烂流火。
  贺一承看得真切,飞剑击中的正是那根擎天柱……就像被毒蛇狠狠咬啮住,贺一承的心脏蓦地抽紧,强烈的恐惧浪潮霎时流遍全身,他发觉,自己似乎犯下了一个更严重的错误,一个严重得足以致命的错误。
  流火如万千流星般,从擎天柱的顶端源源呼啸着喷射而出,倏又汇聚成几束**臂粗的巨大雷芒,狂暴地轰鸣着劈下。
  天工老祖的狂笑亦如雷鸣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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