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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品官-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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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马克现金。这表明他们是俄国黑手党的成员,至少也是在地下追逐钱财的非法组织的成员。

“我们要再次合作,”贝尼克非常苦恼地说道,“来侦查该死的犯罪集团的罪犯!PP,你知道在黑手党徒中弥漫着某些像战争一样的气氛吗?”

“一切都始终处在战争状态——对一些竞争对手,对一些新建的组织,对我们来说都是这样!你的关于打神秘电话的人的报告使我感兴趣。”

“他声称,14K躲在背后。”

“此种杀人方式可以使人得出这个结论。但是我不这样认为!这句话很重要:他们判决这两个俄国人死的时候,我在场。这句话提醒了我!”

“你是说你知道这个打电话的人!”

“是的,我知道他。”

“好家伙!PP!”贝尼克像触电一样猛地一震。“那我们就能冲破这堵墙了!”

“不。”彼得·普罗布斯特将这个初步笔录推给贝尼克。

“你是说,你不说出姓名是因为你还需要进一步对他们进行监视!”贝尼克将身子俯向PP。“你不能对我这样干,彼得!我这里有两个凶杀案,作案人可能是三合会会员,而你却隐蔽起来了!这样做不正大光明。不讲同事友谊!你知道打电话的人的姓名……”

“要是这样,那就太好了!”PP扬起手,为的是叫激动的贝尼克平静。“你了解严项案件。”

“愚蠢的问题!”贝尼克很不高兴。“所有侦查工作等于零!严项的案件与这两个俄国人有什么关系呢?”

“在肯定是三合会干的荷花饭馆的凶杀案中,我们怀疑有一个欧洲人参与其事。一个德国人。高大、白发、跛腿。你现在慢慢明白了吗?”

“你认为……”贝尼克不相信地凝视着PP。“这是一个非常大胆的推测。”

“还从来没有一个白人与三合会会员一道干过。肯定没有一个白人充当过杀手。我不是说,头上有白鬈发的人参与了这两个俄国人的事,而是说他知道情况。他给你打电话,正是因为他不是死心塌地的三合会会员。卢茨,现在我可以喝三杯白兰地,因为我们有了一只在14K内的‘鼹鼠’——一只自己承担风险的‘鼹鼠’!他为什么这样做——我怎么知道呢?有某些个人原因?乐于冒险?因为如果三合会揭露了他,那他可要倒霉了!那时你的办公桌上就有了一个谁也不能辨认身份的死者的材料!”

“那么这就是全部情况?”贝尼克失望地问道。

“你还要知道更多的情况?”

“要知道姓名和地址!”

“你去打电话给阿楚娜太太,让她将一些卡片给你。我们正在追捕这个白发人,在某个时候我们也可以将他逮住!如果他还有新情报送来,你可以相信他的情报。我认为,韦斯林的两人同时遭凶杀可以记在14K的帐上。”

“这就是旗杆的顶……”

“到现在为止——是的!”PP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要去进行大搜捕,我们什么事实也没掌握!我们该从哪里开始大搜捕呢?我们又不知道14K的大本营……否则它就不可能长期存在了。除此之外,即便我们去审问谁,他也只会微笑和沉默。我们还是不要去出丑。我的整个希望是将这个白发人逮住。他跛腿,或者可能装着假腿,这会使他暴露。”

“而我只好把韦斯林的凶杀案放到未了结的档案中。”贝尼克站起身,走到窗边。马路上交通一如往常,对面火车站的人流涌进涌出。又是一个炎热的夏日,男人们穿着短袖衬衣到处乱跑,妇女们穿着超短裙和领口开得很低的上衣。天是淡蓝色的。你们在那儿无忧无虑地跑来跑去,猜想不到在慕尼黑的地下在发生着什么,贝尼克心里想。你们看报纸,有片刻的震惊。但只是片刻,时间不长。两个俄国人……怎么?或许是黑手党党徒……据说他们互相残杀!杀得越多越好。警察在黑暗中摸索……这我们习惯了!对违章的车主笔录——这事他们会做。可是遇到团伙犯罪时,他们就一筹莫展。据说又是三合会干的……真是胡闹!我们经常在华人开的饭店吃饭……店主总是很友好,总是很客气,总是在微笑……不像许多德国服务员那样绷着脸,在你喊他们时,他们使你生气。总是三合会……警察将他们的无能藏在后面了。如果不是三合会,那或许就不好解释了吧?

贝尼克的目光从窗外回到房内。PP知道是什么在钻贝尼克的心——这也同样是他的心情。

“我们在慕尼黑是挨耳光的人,”他说道,“这我习惯了。可是汉堡、斯图加特、法兰克福、柏林和杜塞尔多夫的同行们也不会两样。在三合会建起他们的‘龙城’的各个地方,我们警察都像是盲犬,只是跟在后面闻气味,却找不到嫌疑犯。”

贝尼克不禁笑了。“可是现在你必须为追查三合会而操劳!来,把案卷包起来,今天到此为止!我们出去喝一杯。我们开车去奥古斯丁露天啤酒店。”

四天后,拉特诺夫穿上他的黑西服和白衬衫,打上银色领带,喝了一杯强身的伏特加加橙汁,然后登上他的车,开进城到黑品官饭店。

前一天闵驹曾给他打来电话。“白鬈发,”他说道,“明天是你的重大节日!这将非常隆重。你要准备成为一个洪门!你要将这个莫大的光荣永记在心中!”

“照你的吩咐办,闵驹!”拉特诺夫回答道。他身上一阵痉挛。明天!明天你就不再是汉斯·拉特诺夫了。明天你就死了。丽云,逃掉是完全不可能的。他们不应该伤害你,他们不应该为了我而杀害你。只是因此我才成了洪门——因为我爱你。

“我什么也没吩咐,”他听到闵驹的声音,心里真想将墙上的电话机砸碎。“你不需要来。谁也不会强迫你这样做。”

“如果我不宜三十六血誓呢?”

“那你就不会成为兄弟。”闵驹的声音听起来很悲痛。这声音使拉特诺夫想起巴西北方原始森林中雅诺马人①酋长在举行葬礼时始终不变声调的低吟。“一份电传将送到香港高佬和首脑机关那儿,高佬将会说,那么丽云将被修剪耳朵……”闵驹深深吸了一口气。“连我也得为此受苦。高佬将会断言这个试验被我弄失败了,即使他没有道理——谁也不能否定他的意见。”

①巴西北方和委内瑞拉南方一个好战的原始民族。

“这就是说,丽云和我都要死。”

“你已经知道得太多了,白鬈发。”

“那就是你所说的:谁也不会强迫你这样做吗?”

“是的,因为是你自己的决定。”闵驹沉默了一会,然后他说道,“白鬈发,希望你做个聪明人!不要将短短的生命扔进饲料槽。”

拉特诺夫长时间沉默。然后他说道:

“我来,闵驹,什么时间?”

“23点在此地,新兄弟?”

现在到了晚上。拉特诺夫走向他的车子之前在镜子中照了照自己。一张陌生的脸,一个不认识的人在注视着他。一头金黄的头发、一副眼镜、一套非常合身的黑西服。这漂亮的西服是由慕尼黑最好的缝纫师加工的。

“再见,汉斯·拉特诺夫,”他对镜中的那个陌生人说道,“欢迎,洪门白鬈发。你是钦差。你是三合会的奴隶。我恨你,可是你救了丽云的命。”

在黑品官饭店,服务员客气地躬下身,极为殷勤地接待他。“你还有半小时的时间,”他轻轻地对拉特诺夫说道,“事前你还可以吃点小吃。”

“谢谢。可现在我一点东西也吃不下去。”

“你必须吃一点。”服务员像往常一样陪他走到放在壁龛内的一张桌旁。“那后面坐着两个便衣警察,他们在监视每个人。如果你什么也不要,那你就会引人怀疑。你吃一碗鸡肉粉丝汤。尽管你喉咙变窄了,这你能吃。另外来杯啤酒,一杯比尔森啤酒。”

饭店里估计还有40个客人,除两个亚洲人以外全是德国人,这两个人显然来自韩国。拉特诺夫点头同意,这时他偷偷向两个便衣警察看过去。他们像其他客人一样坐在那里,饭菜已经吃完,现在正在喝热李子酒。他们已经付了帐,他们吃的是一种便宜饭菜——警察总局分发的就餐费用不足以吃高级饭菜。他们只冷冷地向拉特诺夫瞥了一眼,接着又继续聊天。

没有白头发,没有跛腿……真没意思。

现在也许可以这样做,拉特诺夫心里想道。直接走过去,说出自己是谁,然后告诉他们:地下有一个神殿。现在14K三合会所有的大小头目都在等候家族的一个新成员。神殿后方有一个办公室和一个大会议室:哎呀,在这里你们是坐在慕尼黑三合会核心机关上面!它的头目是闵驹。你们暗中去喊增援部队并包围饭店。你们就可突然将慕尼黑的14K消火掉。这将是刑事侦缉史上的最大胜利:摧毁一个三合会。同时我将向你们指出14K造就的最大恶魔:爱新·宁林——这个没心没肝的家伙。

可是——我要沉默。我该牺牲丽云吗?牺牲一个永远不会再来的恋人?

拉特诺夫坐着不动,舀他的鸡汤,饮比尔森啤酒。同时他急于想知道,下面会出现什么事。闵驹露面吗?你怎样才能悄悄地下到地下室去呢?去盥洗室,对——可是为了不惹人注意,过一段时间他还得再回到餐桌旁。

问题自行解决了。由于饭店没有可怀疑的人,两个便衣警察起身离开黑品官饭店。拉特诺夫目送他们离去,他又将啤酒喝光。你们这两个便衣警察一无所知!三合会,即巴伐利亚最难寻找的犯罪组织就在你们的屁股底下。胜利与失败只是一步之遥。

服务员来到他的桌旁。“你可以下去了。”他敲敲拉特诺夫的肩。“我们表示欢迎,兄弟。我真的很高兴。但愿你长寿。”

闵驹迎接他。他抓住拉特诺夫的手。

神殿内所有的蜡烛和油灯都亮着,它们闪烁的光芒映照在大金佛的身上,使得大金佛就像真身一样。大金佛的两边肩并肩站着两排大小头目;在闵驹将拉特诺夫领入圣殿时,他们都默默地注视着拉特诺夫。线香刺鼻的、令人感到不舒服的香味弥漫在这个大房间内,轻柔的烟雾袅袅地飘到雕花木质天花板上。天花板由若干薄板拼成,上面描有龙、凤、莲花和金符。一条血红的长地毯从大门一直铺到圣坛。圣坛上的一些金盘里摆着水果、鲜花和一些彩色小纸条。小纸条上写着求神给予实现的愿望。几面墙上都蒙有黄绸。靠墙的一些竹竿上悬着的白色绸带上写有古代诗人或圣人李白、老子、孔子、韩愈、唐寅、王安石的名句和格言。这些白色绸带在藏于木雕内的空调吹出的微风下飘动。

从某处响起一种弦乐和两支笛子的演奏声。这是数千年来丝绸之路上牧羊人所奏的那种渐强和渐弱的曲调。此曲调虽然是单调的轻轻回旋,却能使人内心激荡。拉特诺夫走了三步后停下不动,他注视着真身一样的金佛,然后又注视全都穿着黑西服、神情严肃而紧张的三合会的大小头目。他们都像一动不动的、毫无表情的、简直是无生命的木偶一样盯着他。

闵驹抓着拉特诺夫的手,握住它。

“朝前走!”他轻声耳语,“朝前走。在神的面前跪下。”

“我只在我的上帝面前跪下!”拉特诺夫轻声回答道,“二十多年来都没有再跪过。”

“你听着——这是向你唱的表示敬意的一首歌!你听着!”

响亮的声音响彻整个神殿。它是从何处发出的,拉特诺夫看不到。这声音好像是从佛伸出的双手中迸发出的。它像少女的声音那样响亮、清纯,但唱歌的却是个男人:

在你七弦柔和的沙沙声中,

我听到穿过松林的寒风。

我喜欢这远古的歌谣,

我们今天的人对它几乎不懂……

闵驹又握住拉特诺夫的手。“它在歌唱什么,你听懂了吗?”

“我认为,这是在歌唱永生。一首永不消散的歌:风沙沙穿过森林。”

笛子和弦乐突然无声。闵驹和拉特诺夫缓慢地穿过身着黑衣的三合会会员的队列,一直走到圣坛前。圣坛上摆着一些供品、极薄的瓷烛台和线香台。拉特诺夫极力将头后仰,死盯着金佛亲切微笑的脸,目不转睛地看着金佛陶醉在极乐中微闭着的双眼。内在的反抗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消失,他决不被神秘主义俘获,他心想这一切全都很可笑:这是一出多么蹩脚的戏。这出戏是他们为我上演的,目的是要用东方的鬼花招将我麻痹……面对着这种神圣的金灿灿的佛面,他的整个反抗情绪都消除了。他没有跪下,可是他双手合十置于胸前,挂在佛的嘴角上的微笑已将他紧紧扣住了。

当闵驹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时,他又吓了一跳,随即意识到他在什么地方。这时闵驹说道:

“兄弟们,我们聚到一起是为了吸收一个新洪门加入我们的家族。我长期思索,这是不是一条正确道路。我祈求神的点化和求助于香港高佬的智慧。首脑机关对此已作出决定,事情就得这样办。白鬈发,你转过身来对着我和你未来的兄弟们。在你家族的面前我问你:你愿意成为一个洪门吗?你愿意将你的生命交到我们手中,就像你的众位兄弟已许诺将他们的生命交给家族一样?你愿意宣誓永远忠于天、地、人三者合一的三合会,这个永生的帮会吗?你慎重考虑!”

“这根本不用再考虑!”拉特诺夫说道。声音听起来就像刮锈铁。

“那么伸出你的宣誓指①。”

①指宣誓时伸出的右手三个手指,即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

从后面走出一个披着和尚袈裟的人,可是袈裟不是黄色或橙色的,而是黑色的。他带来一只小瓷碗、一把锋利的窄刀和一个棉球。

“你拿刀,”闵驹说着,同时他将盘子端到拉特诺夫宣誓指下方。“刺手指第一节,吮吸涌出的血。你以此来确认你的忠诚宣誓算数;如果你忘了它,那只能用你的血来偿还。你拿刀!”

拉特诺夫咬住牙。他内心又产生了一股反抗性,他再也看不见佛的面孔。这一切只不过是演戏而已,他对自己说。这就像卡尔·迈②的冒险故事《温内托》中的祭血结拜兄弟一样。这很可笑。

②卡尔·迈(1842—1912),德国作家,专写供青年阅读的游记和冒险故事,描写沙漠中的阿拉伯人和美国西部的印第安人。他一生创作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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