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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震九洲-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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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忘记了贤俘女受伤之事了,既然如此,江大侠自是应该回家去看令媛。”
    刚才尉迟炯以血赔罪之时曾说到“误伤”江晓芙之事,那时众人都在全神注视他的动作,对他提及的这点小事,也不怎样放在心上,只道江晓芙所受的伤与甘人龙等人所受的伤大约也差不多,并无大碍;如今见叶凌风说话时一脸孔严重的神气,众人都意会得到,他所说的“受了点伤”,实在是“伤得很重”,众人当然也就不便再挽留江海天了。
    其实江晓芙的伤虽然不轻,但她有上乘内功的底子,服了小还丹之后,伤势已渐渐减轻,在江海大找到她的时候,她的危险时期早已过了,用不到江海天亲自回家料理。
    叶凌风给师父找到这个藉口,一来是他自己想回去亲近师妹;二来故意提及此事,要师父记起他的宝贝女儿是尉迟炯伤的。虽然师父已宽恕了尉迟炯,但在他心上留下一个疙瘩,也是好的。不过,他找到这个藉口,也是顺便给师父解了围。江海天也就并不否认,当下便向群雄告辞。
    赤龙驹与白龙驹业已物归原主,两师徒正好一人一骑,马行迅速,不消半个时辰,已出了德州城外十数里地,叶凌风道:
    “师父,你怎么走这条路,这可不是回家的路呀!”江海灭勒着了白龙驹,说道:“凌风,我正要和你说,咱们不是回家。”
    叶凌风怔了一怔,道:“不是回家,是上哪儿?”江海天道:
    “咱们要尽快赶往北京。”对凌风愕然道:“为的什么?”江海天道:“你的二师弟是落在朝廷鹰爪手中,如今正解往京城。但却不知他们走的是哪条路,要是在路上碰不着,哪就要到京城去营救啦!”
    原来将李光夏骗走的那个“鹿老大”,那一晚说的全是谎话,他和李文成生前从未晤面,根本就不相识,更说不上是什么“八拜之交”了。
    那么他为什么要骗李光夏呢?内里有个因由。这“鹿老大”真名叫鹿克犀,有两个结拜兄弟,他是老大,老二名羊吞虎,老三名马胜龙。三兄弟合股在祁连山南北的黑道称霸。西北绿林中人,将他们三人合称为“祁连三兽”。
    这“祁连三兽”秘密接受了清廷礼聘,在江湖上充当朝廷耳目,直接受大内总管朴鼎查的指挥。
    这次捉拿“天理教”首脑的这件大案,是由御林军统领萨福康与大内总管朴鼎查合办的。李文成己死,朴鼎查严令手下,必须找到李文成的遗孤。这不单单是为了斩草除根,而是要从李文成儿子的身上,找到一条线索,好去缉拿另一个更重要的首脑人物一一天理会的总舵主林清。
    林清与李文成交情最好,这次他们同时逃出,就是由李文成父子假冒林清父子,引诱追兵的。李文成是以自己的性命,保护了林清!朴鼎查、萨福康等人估计,林清的行踪只有李文成知道,李文成临死之前,也可能将天理会的一些秘密文件交给他的儿子,所以要缉拿林清以及搜查天理会的秘密,就要着落在李光夏这个孩子身上。
    “祁连三兽”接了朴鼎查的命令,分头寻觅李光夏的踪迹。
    鹿克犀知道“千手观音”祈圣因和李文成有过一段情孽牵连,又探悉祈圣因也正在找寻这个孩子。他便一路跟踪祈圣因,终于在析圣因手里,将这个孩子夺了过来。
    祈圣因夫妇走出荒谷之后,越想越是起疑,因为鹿克犀实在没有与她争夺这个孩子的理由,尉迟炯是关外大盗,和西北的绿林人物也颇有往来,“祁连三兽”充当清廷鹰爪之事,虽说是极为秘密,究竟不能瞒尽所有的绿林朋友,而且他们为清廷效力,蛛丝马迹,也是多少露出一些。尉迟炯未出山东境内,恰巧就碰到了一个从西北来的绿林朋友。这人是知道“祁连三兽”的底细的,便把鹿老人是清廷鹰爪的秘密抖露了。
    这消息有如晴天霹雳,令得他们两夫妻大大震惊。祈圣因对李光夏的父母有爱有妒有恨,她要抢这孩子抚养,心理本来不大正常,但无论如何,总是不愿意自己所爱过的人的孩子,落在敌人手中,即或不死,终生也要过着悲惨的命运。
    那位绿林朋友走后,两夫妻相对惶然。祈圣因泫然欲泣,半晌说道:“大哥怎么办?”
    尉迟炯毕竟是有几分豪侠气概,一咬牙根,毅然说道:“你大哥拼着豁了这条性命,也得为你找回这个孩子。”
    祈圣因道:“大哥,你,这,这个——”尉迟炯笑道:“李文成已死,我又知道了你是喜欢我,我还会妒忌他吗?这孩子既是从你手中失去,不我回来,怎对得住李文成?我早已对你说过,李文成生前,我虽是心怀妒忌,但他的确是一条汉子,我心里也是佩服他的。”
    祈圣因脸上一红,说逍:“大哥,不是这个意思,我怕的是咱们舍了性命,只、只恐也是无济于事。‘祁连三兽’已是不易对付,何况还有许多大内高手与御林军官。”原来鹿克犀虽是“祁连三兽”中的老大,本领却并非以他最高,尉迟炯可以胜得了鹿老大,但若是对付“三兽”中本领最高的老二羊吞虎,他自问也就未必有取胜的把握了。
    尉迟炯慨然说道:“萧志远和李文成素昧平生,尚旦不惜性命力他护送孤儿,咱们岂可不如他了?成败生死,听之天向,只求心之所安吧。”
    祈圣因大为感动,说道:“大哥,你对我太好了。我倒有个法子,可以救这个孩子,只不过要你受点儿委屈,你愿意吗?”周迟炯道:“我死尚且不怕,受点委屈,又何足道哉?”
    祈圣因嫣然一笑,这才说道:“这件事只有去求江大侠相助。”尉迟炯大感意外,皱眉说道:“咱们杀了江海天的女儿,如何还能求他相助?”祈圣因笑道:“大哥,那女娃儿没有死,那晚你叫我杀她,我是骗你的,我用剑斫的是块石头。”
    尉迟炯生平从未低声下气求过别人,但一来是为了成全妻子的心愿,二来江海天已发出英雄帖,他到处受人追捕,凄惶奔走,也不是味儿,若不解开这段梁子,只怕在江湖上也难立足,更说不到去营救李文成的孤儿了。
    这就是尉迟炯夫妻来见江海天的前因后果。江海天知道之后,可也煞费思量。
    要知江海天的身份与尉迟炯不同,尉迟炯是绿林大盗,本来就是与朝廷作对了的。江海天虽则有反清之志,暗中也曾屡与清廷作对,但表而上他总还是东平县治下的一个巨姓,有来历可以根查,未到时机,却不方便明目张胆地反叛朝廷。
    但江海天之所以煞费思量,却还不是为了考虑本身利害,而是恐怕牵连朋友。他的一班江湖朋友,情形大致与他相同。例如氓山派与丐帮诸人,都是要等待时机,始能揭竿而起的。江海天这次营救李文成的孩于,说不定要到京城大闹一场,甚至要闯进皇宫,与大内高手厮杀。倘若氓山派与丐帮诸人参与其事,一来人多嘴杂,恐防泄漏机密;二来牵连太广,对反清大业,只怕反而有害无益。
    因此江海天几经考虑之后,终于决定了把这副担子独自挑起,不让众人知道。但叶凌风是他的“掌门弟子”,他也想藉此机会,让叶凌风多受锻炼,是以携他同行,事情当然也就不能瞒他了。
    叶凌风听了之后,心头暗暗叫苦。江海天瞧他面有犹豫之色,不悦说道:“怎么,你害怕了吗?”
    叶凌风与师父同行,心知师父必定会尽力保护他,不管敌人怎么厉害,只要紧紧跟着师父,便不至有性命之忧。因此,他倒不是害怕进京与大内高手作对,他害怕的是另外两件事情。第一件是放心不下师妹,心里想道:“这次远赴京都,不知何时方能回转江家?字文雄这小子却日夕与师妹亲近,我岂不要大大吃亏?”
    第二件是担心在京城遇到识得他来历之人,“爹爹曾派七步追魂手诸元来找我回去,北京是我小时候住过的地方,我爹爹的朋友不少,虽说已隔多年,只怕也还有人识我。要是碰上了一两个熟识的人,难道我也能像对付诸元一样,将他们杀了?”
    叶凌风心思灵敏,稍一踌躇,便想好了一番说话,当下胸膛一挺,说道:“我要是害怕,那日在泰山玉皇顶,我也不敢拼了性命,拔剑助李文成了。当日围攻李文成的,可也是大内高手啊!”江海天道:“是啊,我曾听萧志远言道:你那日也曾险死还生。确是不失英雄本色。照理你是不应该害怕的!”
    叶凌风道:“只是——”江海天道:“只是什么?”叶凌风吞吞吐吐地道:“只是师父远赴京都,不要先报个讯与师母吗?师妹与师弟都在病中,师父,你,你也不要回去看他们一看吗?”叶凌风是想师父让他回家报讯,好有个机会与江晓芙见上一面。
    江海天道:“救人如救火,怎还能去料理这些婆婆妈妈的的事情?从这里回家,虽然只是三天工夫便可来回,但三天工夫,咱们已可以赶不少路了。你师弟、师妹的伤,有你师母照料,如何治理,我也早已交待过了,大可以放心得下,还何必回家去看他们?”
    叶凌风不敢说话,江海天道,“我倒是有点不大放心你。”叶凌风吃了一惊,心道,“难道我有什么破绽给师父瞧出了?”江海天接着说道:“此去京都,随时都可能和敌人动手,你刚入我门,功夫都还没开始练,凭你现在这点本领,对付普普通通的敌人,还可以应付,一遇高手,就难免吃亏。”叶凌风这才知道师父并非是瞧出他的什么破绽,心上的一块大石这才放了下来。
    说道:“我跟着师父,还怕什么?”
    江海天正色说道:“虽说有我照顾着你,但也总得提防意外。
    何况我还想你趁这机会,多受点磨练呢。现在我只有想个变通的办法,在路上传你武功,一路走我一路把口诀念给你听,晚间歇息之时,你就修习本门内功,同时我以本身功力助你练功,让你速成,但这样你难免要辛苦一些,你可有这毅力么?”
    叶凌风心花怒放,忙道:“多谢师父苦心栽培,弟子感激不尽,如何劳苫,都能抵受。”叶凌风喜出望外,这才是真正的甘心情愿跟师父上京,连江晓芙也抛之脑后了。
    按下他们师徒二人慢表。且说李光夏这孩子被那鹿老大骗走之后的遭遇。
    李光夏虽然十分机灵,毕竟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那晚鹿克犀将他从祈圣因手里救了出来,替他吸出身上所中的梅花针,李光夏在受了祈圣因的许多折磨之后,一旦得救,当然把鹿克犀当作了救命恩人。何况鹿克犀还说是他父亲的拜把兄弟,更把他哄得服服帖帖了。
    鹿克犀带着他一路走,走了半天,李光夏见他走的不是大路,问道:“鹿伯伯,为什么走进山路来了?这是去东平县的捷径吗?好像方向不大对吧?那千手观音是带着我向西走的,现在咱们为何也是朝着日落的方向?去东平县应走回头路,那就是应该朝东走才对呀。”
    鹿克犀心头微栗,想道:“这孩子倒是会用心思。我也可要多花点心思去哄他了。”当下笑道,“贤侄,你还是一心想做江大侠的徒弟吗?”李光夏道:“这是我爹爹的吩咐。”鹿克犀道:
    “这是你爹爹在重饬之后,思路不请,一时糊涂了。”李光夏睁大了眼睛,说道:“鹿怕怕,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江大侠还能不是好人?”
    鹿克犀道:“江大侠当然是好人,但你爹爹可是与他非亲非故。”李光夏道:“有位萧叔叔是江大侠的好朋友,萧叔叔义气深重,他曾舍了性命,拔刀助我爹爹,他说江大侠会收我的。”
    鹿克犀详细查问了李光夏这几日来的种种遭遇,暗自记下了萧志远、叶凌风的名字,笑道:“这位萧叔叔虽然义气深重,毕竟也还是和你爹爹初初相识的人,江湖上什么险诈的事情都有,当然咱们应该估得过这仿萧叔叔,但也总得提防万一。再说,你父亲是朝廷钦犯,你就是叛逆之子,萧志远说江大侠会收你,那只是他一种揣度之辞,收不收可还在江大侠啊!何况你又不是没有亲人,何必去寄人篱下?”
    李光夏被他一大套说话说得没了主意,道,“鹿伯们,小侄不懂事,你教导我吧。”鹿克犀“咳”了一声,说道:“我与你爹爹是八拜之交,我虽本事低微,也发誓要给他报仇。你是我的侄儿,我可不放心你跟随外人。”
    李光夏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倒也很是感激,说道:“只是怕连累了伯伯。”鹿克犀道,“若怕连累,昨晚我也不救你出来了。
    贤侄,我知道你胸怀大志,你伯伯的本事远远比不上江大侠,不配做你的师父。”说到此处,忽地叹了口气。
    李光夏的确是想跟从名师,学成武艺,以报父仇的。但他见鹿克犀深深叹气,一来是为了感激他,二来是不想令他难过,心中暗自想道:“鹿伯伯能够打败千手观音,即使比不上江大侠,武功也很是不弱了,而且他是我爹爹八拜之交,总要比江大侠亲得多。”当下便道:“鹿怕怕,我只要学到你这一身本领,我已经是心满意足了。鹿怕伯,我就——”正要说出“拜你为师”几字,鹿克犀却拦住他道:“不,你还不知道我为何叹气吧?”李光夏怔了一怔,心道:“你不是自叹武功比不上江大侠吗?”这句话可不方便说出来。
    鹿克犀道:“江大侠武功天下第一,我比不上他也不用难过。
    我是为你找不到名师而难过。要知道你是叛逆之子,一定要找咱们自己人,而又本领高强的人才合适,这个师父可就难找了。
    你说要拜我为师,我是自惭不配。我倒想起了一个最合适的人来,唉,可惜——”李光夏道:“鹿伯伯,这人是谁?”
    鹿克犀叹气之后,说道:“他和你爹爹也是八拜之交,只是听说他也逃亡江湖,却不知他逃向何方?”李光夏道:“哦,你说的是林伯伯吗?”这个“林伯怕”不是别人,正是天理教的总教主林清。
    鹿克犀道:“不错,我所说的就是你的林伯伯了。他武功远胜于我,与你爹爹又同是教中兄弟。生死之交,你若能拜他为师,最好不过。只是他是天理教的总教主,藏匿的地方一定非常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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