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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情人-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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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捉住了他的箱子,他不知不觉松了手,让他提着。提箱子的人也戴着那种草帽,乔看不见他的脸。

机场很小,一会儿就走出去了。街上有一些男男女女,这些人一点都不怕冷,穿着背部赤裸的特殊的衣服,黑红的脸上表情肃穆,头发很长。那个人始终走在他的前面,这条街快走完的时候,他把手中的箱子往地上一放,说:“现在你自己走吧,到了这种地方就丢不了。”他说的是乔的语言。

然后他掉转头匆匆往回走去。乔站在自己的箱子旁往回看,看见来了许多小孩,小孩们追逐着,在冷冷的阳光下出着汗。突然他听见一个女孩(也是穿着背部露在外面的袍子)用他的国家的语言喊道:“马丽亚!马丽亚!我快憋死了啊!”她痛苦地喘着气,突然喷出一口鲜血,蹲了下去。一大群10来岁的小孩将她团团围住。

乔突然感到很不安全,因为他看见很多孩子手里拿着匕首,一些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他提起箱子,随便拐进路边一个商店,那里头是出售银饰物和银器具的。

狼很快就从马丽亚的图案里消失了,马丽亚吹着口哨想唤回它。她听见丹尼尔在园子里挖出很大的响声。

母子俩沐浴着阳光,企图回到早年的时光去。后来他们来到了乔的书房,看到所有的书架全倒在了地上,他们踩着书走进去,坐在乱糟糟的书堆里,谈论乔在家时的情景。丹尼尔随手拿起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翻阅着,对马丽亚说出爹爹购买这本书时的心情。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马丽亚皱着眉头问道。

“这并不困难,书里都写着呢,爹爹也同你一样,是个完美主义者。”

马丽亚想起乔在谈生意时还要沉浸于自己的故事中的事,便点了点头。

“妈妈,为什么我们家的墙壁里头会有这么多的人说话呢?我记得小时候就是这样,他们来了一拨又一拨。这些人全是我们的亲戚么?”

“是啊,这是在原先的宅基地上盖的房嘛。你喜欢他们吗?”

“有时我真觉得幸福呢。尤其在寄宿学校,夜里睡不着,睁着眼,就自言自语。我一说话啊,墙里头就有小孩子回应我。亲戚里头也有小孩死掉了么?”

“很多,你爹爹快要遇见狼了。”

丹尼尔将手中的书放到鼻子跟前嗅了嗅,说:“这就是狼,它不会放弃追赶的。我呀,一共见到过两次。”

马丽亚问他还记不记得在玫瑰园里喝茶时,爹爹从书房的阳台上同他们交谈的情景。马丽亚将那种谈话称为“空中交流”。

丹尼尔回答说他永生永世也忘不了,因为那一次他看见阳台上有悬空的梯子伸下来。

“只有爹爹才会有这种本领,让阳台上长出梯子来,无依无傍地竖在空中。”

“这样的人才会从我们当中彻底消失,一个人跑到古老的东方去啊。”

马丽亚说完这句话之后,感到体内产生了熟悉的骚动,方格布裙在她身上绷紧了,她的目光凝视着园子那边的那扇木门。木门那里站着穿黑裙子的女人,这个东方国家来的苗条女人总在这一带游荡。丹尼尔也在看那个中年女人,年轻的蓝眼睛里燃烧着情欲。丹尼尔手里的书掉到了地下,书页像受了伤似的抖动着,马丽亚看见里头有一张年代悠久的风景插画,画的是海滩,海滩上有一副张开晾晒的渔网。马丽亚伸手去捡那本书,但是书里头在放电,她的手被打开了。一声凄厉的尖叫使她的血都凝固了。却是丹尼尔在叫,他的脸都憋红了。

“丹尼尔,你很难受吗?”

“不,这才痛快呢。”他低声咕哝着走出门去了。

从阳台那里望下去,马丽亚看见丹尼尔用草帽掩住半边脸,从那女人身边擦过,跑出去了。可以听到他那有弹性的脚步声在马路上响起。女人似乎对丹尼尔没有感觉,她是在那里

等人。马丽亚觉得儿子有点可怜。她关上通往阳台的门,拉上窗帘,一个人待在阴影中沉思。她想吹口哨,于是就吹起来,轻轻地,有点像黑暗中的的一只蟋蟀。脚下乱七八糟摊着的书籍全都在抖动着书页,张成了扇形,但房里并没有风。马丽亚知道这里是乔的广场的发源地,他的故事就是从这里延伸出去,成为无边无际的故事之网的。现在他弃下了这一切,自己变成了那个故事。

第87页

八十七乔到了东方(3)

马丽亚开始在书籍的电磁场中回忆乔和她的生活。她记得乔很害怕她爷爷,即使在爷爷死后多年也如此。由于房子建在古老的宅基地上,爷爷的影像偶尔会出现在墙上,一般来说时间总是在中午,有太阳的时候。马丽亚那时为了不吓着乔,就装作没看见,但她知道乔是看见了的。他并不要躲开,而是死盯住墙壁。马丽亚明白他是渴望那种害怕的感觉的。在她的少年时代,爷爷总是坐在里面那间房子里很少出来。有一次马丽亚闯进去,看见爷爷在随着轻柔的音乐跳舞,他那僵硬的患关节炎的腿变得十分灵活,他双臂展开,抱着想像中的女人。“爷爷,你同谁跳舞?”“同她。”他简短地回答,颓然跌进躺椅里头,痛苦地喘着气。马丽亚知道“她”不是奶奶,因为奶奶从不跳舞。当然也不是另外什么女人,因为爷爷从不同女人来往。“她”究竟是谁呢?几十年来马丽亚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现在乔走了,马丽亚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有了些眉目。爷爷下葬后她就一直在屋里寻找那张唱片,但始终也没有找到。也许根本没有什么唱片?那么音乐呢?只不过是他们的幻觉吗?

乔一到她家里就听见了那种音乐。那时爷爷似乎对乔很满意,但爷爷不会说出来,他反而说希望马丽亚远离这种男人。马丽亚问他为什么,他就说不为什么,还说希望她结婚后不要住在家里。“我们这种家族,渊源太古老了。”年轻气盛的马丽亚听不懂爷爷的话,并且没过多久爷爷就去世了。

有一天夜里她和乔做爱之后很疲劳,她深深地进入了睡眠。然而在夜半时分她被吵醒,房里黑着灯,响着那种音乐。

“乔,你在跳舞吗?”马丽亚感到自己一下子心烦意乱起来。

“不,我在看呢,宝贝。你们的家族多么神奇啊。我在想,我是不是你们家族里面走丢了的那个男孩呢?”

多年以后,这个“走丢了的男孩”又一次离家出走了。此时的马丽亚既感到欣慰又隐隐地有种担心。毕竟,她和他从未去过那种地方。但她又想,乔没来之前,她不也是从不知道他的存在吗?马丽亚从书籍中站起来,心中的阴霾渐渐散去,仿佛真的回到了从前的日子似的。

“啊,先生您这么快就来了。我们这些日子可没有空。”穿长袍的小男孩从店里头走到乔站立的地方,从上到下打量乔。

乔的吃惊可想而知,他竟然会说他的国家的语言。

小孩笑起来,过来牵着他往里走,一边说:“我爹爹就是你们那边的人,他总和我讲您的事呢,爹爹很寂寞的。”

后面是一间巨大的黑房子,小孩点燃了一盏油灯。乔看见宽大的雕花木床上挂着麻布蚊帐,帐子里头似乎有人躺在那里。他轻声问小孩那里头是不是他爹爹。小孩紧紧挨着乔,赤裸的背部蹭着他,似乎很害怕什么事。

“不,我爹爹在这里,您看!”

他把乔拉到桌旁,揭开一个铜香炉的盖子,用小手搅动着里头的骨灰。

“我爹爹的名字叫金,他一直在你们那边,我就是在那边长大的,我今年13岁了。”

“他是牧场主吗?”

“是啊。我一个人就把爹爹带回来了。”他骄傲地说,“他老说,雪山的怀抱是他的家。我从没见过想家想得这么厉害的人。您要不要听一听他说话?”

乔用耳朵贴住铜香炉,可是他听见的却是帐子里头的男人的呻吟。

小男孩摇动铜香炉,帐子里面的男人呻吟得更厉害了。他越摇越猛,骨灰从香炉里溅了出来。乔问男孩帐子里头是谁,他说是一个过路的,走进来就钻进帐子里面去了。

“先生,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事?”

“那边有一个大炉子,烧着火,您抱住我,把我投进去,等我变成灰之后,您就将我舀起来,放进这个香炉里。”

他将乔牵到一扇门那里,踢开门。乔看见了熊熊燃烧的煤火,热浪袭来,他后退了,男孩刺耳地笑了起来。

“胆小鬼,胆小鬼。现在您喝花茶吧。”

他递给乔一个巨大的杯子,乔喝了一口,被呛得猛咳不停,好像喉咙被刀子割裂了一样。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咳嗽,脑子里涌现出疯狂的念头。

“您不喝花茶,怎么上雪山呢?”他做出成人的派头,声音变得忧郁起来。“我反正是要去这个炉子里了,我担心的是您,您一个人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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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乔到了东方(4)

乔不敢开口,他觉得自己一开口喉咙就会出血,他已经是满嘴血腥味。这时帐子里头的男人发怒了,开始咒骂,咆哮。男孩要乔出去,说屋里不安全,他还说既然乔帮不了他,他就只好自己完成这件事了。他要他出了门往东一直走,因为“在太阳底下不会出事”。乔经过那张大床的时候,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还有森林里的味道。他的脚步像被磁石吸住了似的,他站在那里不动了。“没想到您还有这种兴趣。”男孩说,他怂恿他到帐子里头去看看。乔撩开帐子,蘑菇和松针,还有溪水的气味扑面而来。蚊帐里躺着一个男人,确切地说,是半个男人。

他赤身裸体,身体正中有一条界线,左边是正常的男子的躯体,右边却全部腐烂了,皮肤成了墨绿色,上面还有斑点,斑点上头似乎长了霉。他那巨大的生殖器勃起着,看上去尤其刺眼——一侧是黑的,一侧是红的,盛着睾丸的阴囊上面则烂了一个洞。他瞪眼看着乔,丝毫不为自己的裸体感到惭愧。乔听见他说了几句话,也许是本地语,他听不懂。男孩也爬到床上来了,他凑到乔的耳边说:“他今年有103岁了,他不是过路的,他是这地方的土地神呢。他的权力大得很。”

乔闻到扑鼻而来的野花的香味,感叹地说:“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那人抬起左边的好手去抓右边的腋窝,帐子里头立刻苍蝇乱飞。却原来他的腋窝处是一个溃疡,许多苍蝇伏在里头吸吮。

男孩带着狂喜的表情爬过去,轻轻地抚摸着那条腐烂的腿,从下到上,一直到yīn茎那里,然后他停留在yīn茎那里,痴迷地吻着阴囊上那个腐烂的洞,不断地伸出舌头去舔。帐子里隐隐地响起了泉水流动的声音。男子抚摸着小孩的赤裸的背部,很舒服地发出呻吟。

小男孩回过头来瞪了一眼乔,说:“你快离开,油灯倒下来着火了!”

乔摸黑向外面那间房走,走到铺面那里时,屋内的帐子和木床已燃起了熊熊大火,他听见那男孩在床上跺着脚叫他快滚开。

街上已聚集了很多人,都是穿着背部露在外头的服装的人们。这种衣服使他们看上去很潇洒,尤其是当风把衣服的下摆掀起时,他们就像许多鹰。现在这些人都站在街上观察着火的银器店,兴奋地伸长了脖子嗅着空气中的异香,没人注意到乔。在他们当中,有一位将一只乳房露在外面的妇女特别漂亮,她举起一只手臂,好像在同银器店里头的人打招呼。火越烧越大,毒烟涌到了街上,所有的人都开始猛咳,乔躲得远远的,避开了烟雾。他看见那些人都在弯腰往地下吐,也许是吐血。

在飞机场帮他提箱子的那个人又出现了。

“我说了你丢不了就丢不了吧!我姓金。”

他一把提起乔的箱子,晃了几下,问:“你这箱子里放着什么?”

乔回答说是一些衣物和日常用品。

“很好。你很朴素。你同我去‘王街’吧。”

乔尾随他拐进一条麻石铺成的宽街。在乔的眼里,他的背影悲怆而肃穆,他的躯体里头似乎有许多故事,这些故事都超出了乔的经验。这个地方的所有的人和事,都同他从前的故事之网,同那个广场没有任何联系。他脑子里想着事,冷不防撞在一个人的身上了。那是一个本地人,他推开乔,继续往前走。他只穿了一条薄薄的绿袍子,赤着双脚,走起路来轻飘

飘的。乔再一看,麻石街上尽是本地人,都穿着薄袍,打着赤脚,缓缓地,轻飘飘地在游荡。

姓金的男子回过头来对乔说:“这些人啊,都吸了鸦片。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团火,你看见花园了吗?那里面的那些罂粟是他们的命根子。本来这种冷地方是不长罂粟的,可是花园里有一股温泉,巨大的地热改变了这一带的气温。罂粟就在这一带繁茂起来了。”

乔什么也没看见,因为马路两旁只有商铺。他想,也许这个姓金的吸了鸦片,在述说他的幻觉呢。

“你打算住什么地方?旅馆还是罂粟种植园?”

“罂粟种植园吧。”他冲口而出。

姓金的在一扇低矮的铁门旁边停下来,说:“你已经到了。”

他拉开铁门,里头是一个空荡荡的院子。过了一会儿,院子右边的一扇侧门打开,一个表情热切的男子朝乔走来,他伸出双手,将乔的手紧紧地握住。

那人口里吐出一串本地语,目光死死地盯住乔,像要牢牢地记住他的相貌似的。乔悲哀地想,他的样子是最无特点的,怎么记得住呢?突然,他甩开乔,走开去,在泥地上坐下了。他在沉思。

金凑在乔耳边说:“这个人也是个吸鸦片者,你就同他待在这里吧。”

金出去后将院门从外面反锁了。乔顿时紧张起来。

他将自己的箱子靠墙放好,坐下来,背靠在箱子上,就从那个地方观察坐在对面的这位本地人。他有点疲乏了,一会儿他就眼前模糊起来。朦胧中看见那人缓慢地站起来,像游泳一样游到他面前,手里举着一束罂粟花。那人正要开口,院门一阵乱响,他眼里出现惊恐的神色,把花儿扔到了地上。他似乎很忧郁,将手伸进衣服里头去摸索,就像是在抚摸疼痛的心脏区域。乔担心地观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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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乔到了东方(5)

他站在乔的面前,若有所思地看着乔身后的院墙。乔从下面仰面看他,对他那只在衣服里头不停摸索的手很好奇。那只饱经风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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