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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摩文集-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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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诗 毒药

毒药①①《毒药》、《白旗》、《婴儿》均写于1924年9月底初载于同年10月5日《晨报·文学旬刊》,均署名徐志摩。《毒药》又载1926年《现代译论》一周年增刊。今天不是我歌唱的日子,我口边涎着狞恶的微笑,不是我说笑的日子。我胸怀间插着发冷光的利刃;相信我,我的思想是恶毒的因为这世界是恶毒的,我的灵魂是黑暗的因为太阳已经灭绝了光彩,我的声调是象坟堆里的夜鸮因为人间已经杀尽了一切的和谐,我的口音象是冤鬼责问他的仇人因为一切的恩已经让路给一切的怨;但是相信我,真理是在我的话里虽则我的话象是毒药,真理是永远不含糊的虽则我的话里仿佛有两头蛇的舌,蝎子的尾尖,蜈松的触须;只因为我的心里充满着比毒药更强烈,比咒诅更狠毒,比火焰更猖狂,比死更深奥的不忍心与怜悯心与爱心,所以我说的话是毒性的,咒诅的,燎灼的,虚无的;相信我,我们一切的准绳已经埋没在珊瑚土打紧的墓宫里,最劲冽的祭肴的香味也穿不透这严封的地层:一切的准则是死了的;我们一切的信心象是顶烂在树枝上的风筝,我们手里擎着这迸断了的鹞线;一切的信心是烂了的;相信我,猜疑的巨大的黑影,象一块乌云似的,已经笼盖着人间一切的关系:人子不再悲哭他新死的亲娘,兄弟不再来携着他姊妹的手,朋友变成了寇仇,看家的狗回头来咬他主人的腿:是的,猜疑淹没了一切;在路旁坐着啼哭的,在街心里站着的,在你窗前探望的,都是被奸污的处女:池潭里只见些烂破的鲜艳的荷花;在人道恶浊的涧水里流着,浮荇似的,五具残缺的尸体,它们是仁义礼智信,向着时间无尽的海澜里流去;这海是一个不安静的海,波涛猖獗的翻着,在每个浪头的小白帽上分明的写着人欲与兽性;到处是奸淫的现象:贪心搂抱着正义,猜忌逼迫着同情,懦怯狎亵着勇敢,肉欲侮弄着恋爱,暴力侵凌着人道,黑暗践踏着光明;听呀,这一片淫猥的声响,听呀,这一片残暴的声响;虎狼在热闹的市街里,强盗在你们妻子的床上,罪恶在你们深奥的灵魂里……“今天不是我歌唱的日子,我口边涎着狞恶的微笑,不是我说笑的日子,我的胸间插着冷光的利刃;”无论如何,这样困兽犹斗式的形象,表面上很难跟风流浪漫的诗人徐志摩联想到一块。作为一个充满诗性,信仰单纯的诗人,徐志摩是爱、美和自由的歌手,他至死也不是一个冷嘲式的人物,一个社会革命的斗士。他宁愿按照詹姆士·杨的乡村复兴计划所描绘的朦胧蓝图,在山西的一个小县进行孤立失败的理想主义试验,而不愿在社会革命的洪流中追波逐浪。然而,当我们读到他的《自剖》,就不仅能发现这种矛盾的深层统一,而且会领悟到理想主义文化品格的特点。在这篇文章中,徐志摩说:“爱和平是我的生性。在怨毒、猜忌、残杀的空气中,我的神经每每感受一种不可名状的压迫。记得前年直奉战争时我过的那日子简直是一团漆黑,每晚更深时,独自抱着脑壳伏在书桌上受罪,仿佛整个时代的沉闷盖在我的头顶——直到写下了《毒药》那几首不成形的诗以后,我心头的紧张才渐渐的缓和下来。”其实,理想主义诗人都有表面对立的两面:一面是,敏锐激烈的批判;一面是,倾心倾情的赞美。在这章散文诗中,理想主义者爱和平的生性,由于受黑暗沉闷环境的压迫,酝酿发酵成一种不可遇制的爆发(就情感的激越性质来说,甚至让人联想到闻一多的诗《发现》),一种几乎不加节制的渲泄与诅咒。借以“毒药”为题,几乎象杜鹃啼血般地唱一支“毒性的、咒诅的、燎灼的”哀歌,这里显露出了徐志摩作为理想主义诗人的至情至性。正象郁达夫在《中国新文学大系·散文二集导言》中评介鲁迅时说的那样:“这与其说他的天性使然,不如说是环境造成的来得恰对,……刻薄的表皮上,人只见到他的一张冷冰冰的青脸,可是皮下一层,在那里潮涌发酵的,却正是一腔沸血、一股热情……”。同时,“毒药”也是一个极好的意象,不过,徐志摩终不能象波德莱尔和鲁迅那样通过整体的想象力来处理它和发展它,获得情境的象征力量和反讽性,而只是作为“毒性的,咒诅的,燎灼的”激烈情绪的简单比喻。从作品本身看,情感的表现也嫌直露简单,象“因为……所以……”这样逻辑性而非表现性的语式,让人怀疑诗人在冲动的情感面前失去了控制力,因而说这篇作品有滥情主义倾向也不过分。理想主义由于黑暗的压迫产生一种怨毒式的情感是完全可以理喻的,但艺术创造不是情感的渲泄,而是它的驾驭,它的价值和美的表现。感情的渲泄只能产生一种刺激,情感的美和价值的完好表现才能有持久的艺术力量。《毒药》在艺术表现上不能算是一篇上乘之作。它有限的成功几乎全得力于情感饱和状态下诗人恣肆汪洋、俯拾皆是的才气。这一点,散文诗的欣赏者和创作者当能自明。(王光明)

散文诗 婴儿

婴儿我们要盼望一个伟大的事实出现,我们要守候一个馨香的婴儿出世:——你看他那母亲在她生产的床上受罪!她那少妇的安详,柔和,端丽现在在剧烈的阵痛里变形成不可信的丑恶:你看她那遍体的筋络都在她薄嫩的皮肤底里暴涨着,可怕的青色与紫色,象受惊的水青蛇在田沟里急泅似的,汗珠站在她的前额上象一颗弹的黄豆。她的四肢与身体猛烈的抽搐着,畸屈着,奋挺着,纠旋着,仿佛她垫着的席子是用针尖编成的,仿佛她的帐围是用火焰织成的;一个安详的,镇定的,端庄的,美丽的少妇,现在在绞痛的惨酷里变形成魔①鬼似的可怖:她的眼,一时紧紧的阖着,一时巨大的睁着,她那眼,原来象冬夜池潭里反映着的明星,现在吐露着青黄色的凶焰,眼珠象是烧红的炭火,映射出她灵魂最后的奋斗,她的原来朱红色的口唇,现在象是炉底的冷灰,她的口颤着,撅着,扭着,死神的热烈的亲吻不容许她一息的平安,她的发是散披着,横在口边,漫在胸前,象揪乱的麻丝,她的手指间紧抓着几穗拧下来的乱发;①1925年8月版《志摩的诗》“魔”为“魇”。这母亲在她生产的床上受罪:——但她还不曾绝望,她的生命挣扎着血与肉与骨与肢体的纤微,在危崖的边沿上,抵抗着,搏斗着,死神的逼迫;她还不曾放手,因为她知道(她的灵魂知道!)这苦痛不是无因的,因为她知道她的胎宫里孕育着一点比她自己更伟大的生命的种子,包涵着一个比一切更永久的婴儿;因为她知道这苦痛是婴儿要求出世的征候,是种子在泥土里爆裂成美丽的生命的消息,是她完成她自己生命的使命的时机;因为她知道这忍耐是有结果的,在她剧痛的昏瞀中她仿佛听着上帝准许人间祈祷的声音,她仿佛听着天使们赞美未来的光明的声音;因此她忍耐着,抵抗着,奋斗着……她抵拼绷断她统体的纤微,她要赎出在她那胎宫里动荡着的生命,在她一个完全,美丽的婴儿出世的盼望中,最锐利,最沉酣的痛感逼成了最锐利最沉酣的快感……徐志摩短短的一生,其实都在致力于自己理想的“馨香的婴儿”的迎候。因此,他曾反复提及过这篇散文诗《婴儿》。先来看看徐志摩自己对这篇散文诗的谈论,将有助于我们对《婴儿》的理解。1924年秋,徐志摩在北京师范大学的演讲(演讲稿发表时题名为《落叶》)中,引用过《婴儿》之后,说:“这也许是无聊的希翼,但谁不愿意活命,就是到了绝望最后的边沿,我们也还要妥想希望的手臂从黑暗里伸出来挽着我们。我们不能不想望这痛苦的现在只是准备着一个更光荣的将来,我们要盼望一个洁白的肥胖的活泼的婴儿出世!”甚至过了五年之后,1929年秋,徐志摩在上海暨南大学的一次演讲(演讲稿发表时题名为《秋》)中,还提到:“我借这一首不成形的咒诅的诗(指《毒药》,——本文作者注),发泄了我一腔的闷气,但我并不绝望、并不悲观,在极深刻的沉闷的底里,我那时还摸着了希望。所以我在《婴儿》——那首不成形的诗的最后一节——那诗的后段,在描写一个产妇在她生产的受罪中,还能含有希望的句子。在那时带有预言性的想象中,我想望着一个伟大的革命。”从徐志摩的这些自白中,我们不难看到两点:第一,《婴儿》不是对真实的人的诞生的描写,它是象征性的,是一个凝聚了作者情感和愿望的诗歌意象,寄托着诗人对“一个更光荣的将来”的期待;第二,它是站在绝望的边沿唱出的希望。理解了这两点之后,我们会进一步明白,作品中的“婴儿”与产妇的关系,也是理想与时代环境关系的一种象征。或许可以说,难产的“婴儿”象征着民主自由的社会理想,在“生产的床上受罪”的产妇,则是当时正受着帝国主义和国内封建军阀双重压迫的中华民族。由于理想和希望本身是个相当抽象、模糊、朦胧的东西,自由民主的政治体制和社会形态也过于庞大复杂。难以在“婴儿”的形象上得到具体的落实,因而“婴儿”这一象征形象在作品中显得抽象、朦胧了一些,但这不能算是很大的艺术缺陷,因为作者所倾注一腔情感描写的,是为了分娩这个馨香儿所经受的伟大悲壮的受难。在表现这种悲壮的受难的时候,作者也不象《毒药》那样放纵自己的情感,而是注意节制与驾驭,并将它们转化为艺术情境和氛围,使之产生更大的象征力量和暗示性。在这有巨大艺术概括力和带有预言性质的想象性创造中,徐志摩表现出了超越性的建构力与艺术技巧,有力地把握住了读者的情感和联想:一个安详的,镇定的,端庄的,美丽的少妇,现在在绞痛的惨酷里变形成魔鬼似的可怖:他的眼,一时紧紧的阖着,一时巨大的睁着,她那眼,原来象冬夜池潭里反映着的明星,现在吐露着青黄色的凶焰,眼珠象是烧红的炭火,映射出她灵魂最后的奋斗,她的原来朱红色的口唇,现在象是炉底的冷灰,她的口颤着,撅着,扭着,死神的热烈的亲吻不容许她一息的平安,她的发是散披着,横在口边,漫在胸前,象揪乱的麻丝,她的手指间紧抓着几穗拧下来的乱发;……这种甚至引起读者生理震颤的细致描写,表面上写的是美的变形扭曲,是以丑写美,其实是写美的转化和升华,写安详、柔和、端丽的优美,在炼狱般的受难中转化、升华为一种义无反顾地献身的壮美。这是一种更神圣、更接近本质的美,具有宗教般的神圣与庄严感。正是通过《婴儿》这种不同于传统的美感,我们既感受到“产妇”的崇高悲壮,又感受到“生产”的艰难。它很容易使人们联想到本世纪中国人民自“五·四”以来追求民主、自由、解放的悲壮曲折的历史行程,“这母亲在她生产的床上受罪”的形象,既概括了当时的时代状况,其实也是这之后境况的预言性象征。(王光明)

散文诗 想飞

想飞假如这时候窗子外有雪——街上,城墙上,屋脊上,都是雪,胡同口一家屋檐下偎着一个戴黑兜帽的巡警,半拢着睡眼,看棉团似的雪花在半空中跳着玩……假如这夜是一个深极了的啊,不是壁上挂钟的时针指示给我们看的深夜,这深就比是一个山洞的深,一个往下钻螺旋形的山洞的深……假如我能有这样一个深夜,它那无底的阴森捻起我遍体的毫管;再能有窗子外不住往下筛的雪,筛淡了远近间飏动的市谣;筛泯了在泥道上挣扎的车轮;筛灭了脑壳中不妥协的潜流……我要那深,我要那静。那在树荫浓密处躲着的夜鹰,轻易不敢在天光还在照亮时出来睁眼。思想:它也得等。青天里有一点子黑的。正冲着太阳耀眼,望不真,你把手遮着眼,对着那两株树缝里瞧,黑的,有榧子来大,不,有桃子来大——嘿,又移着往西了!我们吃了中饭出来到海边去。(这是英国康槐尔极南的一角,三面是大西洋)。勖丽丽的叫响从我们的脚底下匀匀的往上颤,齐着腰,到了肩高,过了头顶,高入了云,高出了云。啊!你能不能把一种急震的乐音想象成一阵光明的细雨,从蓝天里冲着这平铺着青绿的地面不住的下?不,那雨点都是跳舞的小脚,安琪儿的。云雀们也吃过了饭,离开了它们卑微的地巢飞往高处做工去。上帝给它们的工作,替上帝做的工作。瞧着,这儿一只,那边又起了两!一起就冲着天顶飞,小翅膀活动的多快活,圆圆的,不踌躇的飞,——它们就认识青天。一起就开口唱,小嗓子活动的多快活,一颗颗小精圆珠子直往外唾,亮亮的唾,脆脆的唾,——它们赞美的是青天。瞧着,这飞得多高,有豆子大,有芝麻大,黑刺刺的一屑,直顶着无底的天顶细细的摇,——这全看不见了,影子都没了!但这光明的细雨还是不住的下着……飞。“其翼若垂天之云……背负苍天,而莫之夭阏者;”那不容易见着。我们镇上东关厢外有一座黄泥山,山顶上有一座七层的塔,塔尖顶着天。塔院里常常打钟,钟声响动时,那在太阳西晒的时候多,一枝艳艳的大红花贴在西山的鬓边回照着塔山上的云彩,——钟声响动时,绕着塔顶尖,摩着塔顶天,穿着塔顶云,有一只两只,有时三只四只有时五只六只蜷着爪往地面瞧的“饿老鹰,”撑开了它们灰苍苍的大翅膀没挂恋似的在盘旋,在半空中浮着,在晚风中泅着,仿佛是按着塔院钟的波荡来练习圆舞似的。那是我做孩子时的“大鹏”。有时好天抬头不见一瓣云的时候听着猇忧忧的叫响,我们就知道那是宝塔上的饿老鹰寻食吃来了,这一想象半天里秃顶圆睛的英雄,我们背上的小翅膀骨上就仿佛豁出了一锉锉铁刷似的羽毛,摇起来呼呼响的,只一摆就冲出了书房门,钻入了玳瑁镶边的白云里玩儿去,谁耐烦站在先生书桌前晃着身子背早上上的多难背的书!啊飞!不是那在树枝上矮矮的跳着的麻雀儿的飞;不是那凑天黑从堂匾后背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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