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合租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冰心作品集-第27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还渗透着万有。当这股万能的力量在个人里面显现的时候,它就不受他的约束,而只照自己

的本性行动起来;把我们的生命驯伏在它的力量之下,是我们的最大的喜乐。它不但给我们

以表情,也给我们以敏感和爱情;这就使我们的情感每次到来的时候,都会使我们感到它是

那样地新鲜,那样地充满了奇妙。

当我的女儿使我快乐的时候,她就融入到喜乐的原始神秘,也就是万有中去;我的慈爱

就像崇拜似的被唤了起来。我确信我们一切的爱情都只是伟大神秘的崇拜,我们只是不自觉

地实行着,否则那就是无意义的。

和万有的引力一样,在物质世界里支配着大大小小的东西,这个万有的喜乐,在我们全

部的内心世界中运用着它的引力,我们若以局部的眼光来看它,我们的了解就受到阻碍。

我们为什么从人和自然中会得到快乐,在《奥义书》中给我们做了唯一的合理的解释:

都是在喜乐中诞生的。一八九四年八月十九日

吠檀多似乎帮助了许多人在万有和它的由来上得到了解答,但是我的疑问仍然没有澄

清。说吠檀多比其他大多数的理论是简单一点,这也是实话。关于创世和创世者的问题,越

看下去是越复杂;但是吠檀多确实把它精简了一半,用割断死结的办法把创造整个删掉了。

剩下的只有婆罗摩——我们这些人只是在想象说我们也是——人类的心怎会找到地方来

容纳这个思想,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更奇妙的是这想法并不像听去那样地不坚定,真正的

困难倒是去证明世界上真个有物质存在。

无论如何,就像现在月亮升起了,以半闭的眼睛,我四肢伸展地躺在船舱上月光下面,

柔风吹醒了。我的塞满问题的头脑,这时,大地,流水,四周的天空,河水的微波,从纤路

上偶然走过的行人,不时掠过的小舟,田野外的树林,在月光下显得朦胧的树林外瞌睡的村

庄,被村外树林的黑影围抱着,——的确像是幻境中的幻觉;但是它们比真理还真实地缠绕

而牵引着神志和心,真理是抽象的,使人变成不可能体会:从这些幻觉里面解脱出来,能得

到什么样的超度。沙乍浦一八九四年九月五日

我理会到我变得怎样地渴求空间而且尽情地享有它,当我以唯一的元首的身份,在门户

洞开的屋里的时候。在这里,不像在别的地方,写作的愿望与力量都是我自己的。外面生活

的刺激,在碧绿的波浪中卷到我心里,和这波浪一起卷来的光、香、声,都把我的想象力鼓

动成为故事的写作。

每一天的下午,都有它们自己特殊的魅力。太阳的强光,那沉默,那寂静,鸟的鸣声,

特别是乌鸦的叫噪,以及愉快的安静的闲暇——这一切通同一气地把我整个地带走。

就是这样的中午,似乎会使人写出《一千零一夜》那样的故事——在大马士革,布哈

拉,或是撒玛尔汗,和它们的沙漠上的车路,一串一串的骆驼!漫游的骑手,清澈的泉水,

从茸茸的枣椰树荫里涌了出来;它们的数不清的玫瑰,夜莺的歌声,士拉茨的酒;它们的张

着鲜艳的天篷的狭窄的市街,人们穿着宽大的长袍,裹着彩色的头巾,卖着枣子、壳果和

瓜;它们的宫殿,熏得喷香,窗边的蒙着梵锦的长床和枕垫,摆设得十分华丽;它们的邹碧

蒂亚、或是阿米娜、或是索菲亚,穿着文绣鲜明的衣服,宽大的裤子,绣金的鞋子,一根长

长的水烟袋,在她脚边袅袅地卷着青烟,锦衣华服的太监们守在她们的旁边,——这个神秘

遥远的地方,一切可能和不可能的人类的行为和愿望,欢笑和哀泣的故事。赴代革帕提阿途

中一八九四年九月二十日

大树都立在洪水里,树身完全淹没了,枝叶俯伏在水面上。船只都系在芒果和榕树下

面,人们在船背后洗着澡。到处都看到农舍立在流水上,院落都浸在水里。

当我的船从田里庄稼上面沙沙地穿行的时候,不时地走过大水以前的池塘,池塘周围的

莲花还看得出来,潜水鸟也在里面捕鱼。

洪水穿进一切可到的地方。我从来没有看见陆地溃退到这个地步。陆地再多退一点,洪

水就要涌进农舍里,里面的居民就得搭起席棚来住。母牛就要死掉,如果它们总是站在没膝

深的水里。所有的蛇都从洞穴里涌了出来,他们和无数的无家的爬虫和昆虫,必须和人类成

为密友,在他屋顶的茅草里避难。

蔬菜都在水里烂坏了,各种的垃圾到处漂浮,四肢枯瘦脾脏涨大的赤裸的孩子,到处在

溅泼着水,久经忧患的耐心的主妇们,穿着精湿的衣服在风中雨中蹒跚地掖起裙子做着日常

的工作。在这一切的上面,一层棺衣似的蚊群,在污毒的空气里飞翔——这情景真不能使人

愉快。

感冒和发烧和风湿每家都有,患疟疾的孩子整天在哭——没有什么能够拯救他们。人们

怎能居住在这样不可爱,不健康,肮脏、荒凉的环境里呢?事实上是我们习惯于垂手忍受一

场自然的灾害,统治者的压迫,我们经典的压力,对于它们,我们一声不响地忍受,同时他

们却永远把我们折磨下去。赴波利亚途中一八九四年九月二十二日

当人家提醒我说,只有三十二个秋天在我的生命中来了又去的时候,我感到奇怪;因为

我的记忆似乎退回到不可记忆的年光的朦胧之中;当我的内心世界泛滥着像无云的秋晨一样

的光明的时候,我觉得我正坐在一座魔宫的窗前,出神地注视着被充满着一切“过去”的暗

香的柔风所抚慰的,一个遥远记忆的场面。

歌德在临终的时候,要“光更亮些”。如果我在那时候还有愿望的话,那就是同时也要

“空间更大些”;因为我非常喜爱光明和空间。许多人看不起孟加拉,因为它只是一片平

原,但是正是为此,我对它的风景格外迷恋。它的无遮无碍的天空,像一只紫晶的酒杯似

的,斟满了降临的暮色和夜晚的宁静,直到杯沿;凝静的中午的金裙,也毫无障碍地伸展开

来,把它整个地盖住。

在哪里还有像这样的一个可以使人游目骋怀的地方呢?加尔各答一八九四年十月五日

明天是杜尔伽大祭节。在我到S.家去的路上,我注意到差不多每一所大房子里都在造

着神像。使我想到在节日的几天中,老年人和青年人都变成孩子了。

我们细想起来,一切娱乐的筹备,其实和玩着玩具一样,本身是没有什么目的的。从表

面上看也许像是浪费,但是在整个国家引起这样的感情的波浪,这能算是无益的吗?连那世

故到最枯干的人也被这汹涌弥漫的情绪所感动,从自我中心的兴趣中跑出来了。

这样,一年一度有一段时间,一切的心都处在易于涌发爱恋和同情的柔怜的心情之中。

迎神送神的歌曲,情人的相会,节日的笛管的调子,明净的天空,和秋光的熔金般的颜色,

都是这首伟大的欢歌的一部分。

单纯的快乐是儿童的快乐。他们有这种用任一件或每一件细小的东西,来创造自己的兴

趣世界的力量,连那最难看的玩偶,也因着他们的想象而变得美丽,因着他们的生命而活了

起来。在长大以后还能够保留享乐的天才的人,真是一个理想家。对于他,事物不仅是眼睛

看得见,耳朵听得见的,而且也是心感得到的,它们的狭窄或不完全,都消失在他自己所填

补上的喜乐的音乐里了。

每一个人不能都希望做一个理想家,但是全体人民在这样的一个节期中,能最接近于这

种极乐的境界。这时候,我们平日当作玩具的东西,就失去它的局限性,而被理想的光辉所

美化了。波浦一八九四年十月十九日

我们只在虚线画成的轮廓上认识人,这就是说,在我们的认识中,还有许多必须由我们

自己尽量去填满的空隙。这样,连那些我们很熟识的人,大部分也是我们自己的想象造成

的。有的时候这条线是这样地破缺不全,连重要的点子都没有了,一部分的图画一直是黑黑

地模糊一片。如果我们最好的朋友,只不过是穿在想象的线上的一个轮廓的破片,那么我们

真正地认识什么人了吗?或者除了用同样的支离破碎的方式以外,什么人又认识了我们呢?

但是,也许就是这些洞孔,可以让彼此的想象进入,做成了亲密的友谊;否则每个人都安居

在他的不可侵犯的个性里,除了里面的“居住者”之外,没有人能够去接近的。

对于我们自己,同样地,我们只能零碎地认识到,我们必须凭着这些零碎的材料,来模

塑我们自传里的主人公——也必须请求我们想象的帮忙。无疑的,上天有意地省略去某些部

分,让我们在创造自己的时候,可以自己帮一帮忙。一八九四年十月三十一日

第一场北风今天开始颤抖地刮着。看去就像有税吏到余甘树林里来过一样——一切东西

都失常了,叹息着,战抖着,畏缩着。中午阳光的疲倦的冷淡,和它的在芒果树梢的浓荫中

的、单调的鸽子的鸣唤,仿佛以临别的痛苦来笼罩这困倦的值日。

我桌上时钟的滴答声,和松鼠在我屋里跳进跳出的拍达拍达的脚声,和其他一切的正午

的声音协调着。

我觉得很好玩,看着这些柔软的、黑灰色条纹的毛茸茸的松鼠,和它们灌木似的尾巴,

它们的念珠似的闪烁的眼睛,它们温柔而忙碌的老练的动作。一切可吃的东西,必须收放在

屋角的纱橱里,防备这些贪婪的动物。因此它们在压抑不住的渴望中吸嗅着,来到碗橱周围

闻来闻去的,想找个窟窿钻进去。如果有些谷粒或是面包的碎片掉在外面,它们就准能找

到,而且用两只前爪捧着,使大劲地啃,一面把这东西转来转去地来适合它们的嘴。我只要

有一点响动,它们立刻把尾巴撅到背上,飞快地跑走,可是跑到半道又停下了,坐在门口的

垫子上,用后爪挠着耳朵,然后又跑回来。

这种微小的声音整天地继续着——咬啮的牙齿声,跳走的脚声,和架上磁器的叮当的响

声。西来达一八九四年十二月七日

每逢我在月下沙岸散步,S.总来谈些事务。

昨晚他来了;谈完了话,静默临到我上面的时候,我发觉那永在的万有,在夜色中站在

我面前。一个人的琐碎的杂谈,足够使万有的弥漫一切的显示,变得模糊了。

杂谈的话语刚告了终结,星辰在宁静中降临了,把我的心斟到满溢,我在一个角落上找

到了座位,和那些聚集的百万光球坐在一起,开着关于存在的伟大的神秘会谈。

在晚上我必须早些出去,好让我的心去吸收外界的宁静,否则S.就来向我拉杂地问到

牛奶对我是否适合,或是我看完了那每年的契约没有。

我们是多么奇怪地安放在“永恒”与“刹那”之间呵!任何关于口腹的暗示,在心思居

住在精神世界的时候,都显得无望地不调和,——但灵魂和胃口已经同居了那么久了。月光

照到的地方,是我在地上的产业,但是月亮告诉我,说我的经理人是个幻象,而我的经理人

告诉我,说月光是完全空虚的。可怜的我呢,就在这两者之间挤扁了。一八九五年二月二十

三日

当我想给《实践》杂志写稿的时候,我简直是心不在焉,我举目观望每一条走过的船

只,而且凝注着渡船的来往。这时在岸上靠近我的船的地方,有一群水牛在把它们宽大的鼻

子伸进牧草里去,用舌头把草卷起送进嘴里,然后咀嚼起来!

使劲地喷出一阵阵满足的热气,一面用尾巴赶着背上的苍蝇。

忽然间一个赤裸的瘦弱的娃娃,出现在场面上,做出无数的声音,又用一根棍子捅着耐

心的牲畜中之一,而它只偶然地对这小家伙瞥视一下,一路还抽空揪着吃着一簇一簇的叶子

和青草,这个不动声色的畜牲,悠闲地走了几步,那个小鬼头就仿佛觉得他的牧人的责任已

经尽到了。

我猜不透这个牧童心里的秘密。不论什么时候,一只乳牛或是水牛选好了自己喜爱的地

方,舒服地在吃着草,我不懂为什么定要搅扰它,就像这牧童现在那样非赶它走开不可,直

到它挪到别的地方。我推测那是人类在战胜他所驯伏的大力气的牲畜的主人公光荣感。无论

如何,我喜欢看水牛在青草丛中掩映。

但是我开头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想告诉你,近来任何一件小事,都会分散我对于《实

践》杂志的责任心。在我的上一封信①里告诉你的那些土蜂,它们为着无结果的追求,应和

着无意义的嗡嗡调子,孜孜不倦地在我头上旋绕。

它们每天早上九、十点钟的光景就来了,突然疾飞到我的饭桌上,又急转到书桌下,碰

撞着有色的玻璃窗,然后在我头上绕一两圈,就嗤嗤地飞走了。

我很容易把它们当作冤魂不散的鬼,变成黄蜂一再地回来,在过路的时候对我作一次问

候的拜访。但我并没有这样想。我确信它们是真的土蜂,在梵文有时叫做吸蜜者,更罕见的

就是叫做双须类。一八九五年二月十六日

在我们生活下去的时候,我们必须时时刻刻脚踏实地走。

但在概括起来的时候,这却是十分细小的事情,两个钟头的集中思索,就可以把握一

切。

在三十年的紧张生活之后,雪莱只能供给两卷的自传材料,而里面有相当的一部分,还

让道登的杂谈给占去了。我的三十年的生活,是连一卷也填不满的。

为了这小小的生命,我们是多么小题大做啊!只要想想有多大的土地、买卖和商务只为

供给它的粮食,全世界上每一个人占了多大的空间,虽然一张椅子就容得下他的全身!而等

到这一切都做好做完之后,只剩下两个钟头思索的材料和几页的文章!

我的懒散的这一天,在我的几页上占了多少个无足轻重①此信未选入本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