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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作品集-第3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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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美丽地放光。在这个日常世界中揭开了平凡的盖子,我想,是不是暮色中有什么魔术使它

这样呢?决不是的!

我立刻能够看出这是夜晚的效果照到我的心上,它的光影把“我”湮没了。当“我”在

白日的强光中奔腾的时候,我所知所觉都和它混在一起,被它藏过了。现在这个“我”被放

在背景里去,我就能看到世界的真实的一方面。这一方面是不平凡的,它充满着美和欢乐。

从这次经验以后,我屡次试验故意地压抑我的“我”,仅以参观者的身份去观看世界的

效果,我的努力总会得到一种特别愉快的报酬。我记得我也试着向一位亲戚解释怎样去看世

界的真面目,以及在这幻象之后的,我们自己的感觉上的负担怎样地随之减轻;但是,我相

信我的解释没有成功。

以后我又得到一次彻悟,这彻悟在我的一生中持续着。

从我们苏达街的房子里,能看到这一条街的尽头和对面自由学校校园里的树。有一天早

晨我偶然站在凉台上往那边看。太阳正从这些树上的密叶上升起。在我不停的凝望中,忽然

间似乎有一层帘子从我眼上落下去了,我发现这个世界浴在奇妙的光辉中,美和欢乐的浪

潮,在四围涌溢着。这光辉立刻穿透积压在我心上的重重叠叠的愁闷和萧索,以宇宙的光明

注满了我的心。

我在这一天写的那首《瀑布的觉醒》,汹涌奔流像一股真正的瀑布。这首诗写完了,但

是帘幕并没有在宇宙的快乐方落了下去,而且此后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或者一件事物对我是平

凡无味的。第二天或是第三天,有一件事情发生得大为使人惊奇。

有一个怪人时常跑到我这里来,他有问种种愚蠢问题的习惯。有一天他问我说:“先

生,你亲眼看见过神吗?”在我承认说我没有看过的时候,他却断然地说他看见过。我问

他:

“你看见什么了?”他回答说:“他在我眼前翻滚颤动着。”

很容易想象到我们平日是不高兴同这样的人拉在一起作玄妙的讨论。而且我那时正在专

心致志地写作。但是因为他是没有心眼的人,我不愿伤他的敏感的心,因此我就尽量容忍

他。

这一次,当他在一个下午来看我的时候,我由衷地高兴见到他,热诚地欢迎他。他的怪

癖和笨傻的外衣似乎脱落下来了。我这样欢喜招呼的人是那个真正的人。我觉得他并不比我

低下,而且我们是紧密地连在一起的。当我看到他的时候,我心中一点没有厌烦,也不感到

浪费我的光阴,我心中充满了高兴,感到揭掉一层不真实的薄纸,这层薄纸曾经使我受着不

必须和无来由的不快与痛苦。

当我站在凉台上的时候,每一个走过的行人,不管是谁,他的步法、身材和容貌对于我

都显得格外的奇妙——他们是宇宙海上的波浪,从我面前流过。从孩提时期起我只用眼睛观

看,现在我开始用我所有的意识来观看。我不能把两个微笑的青年,一个手臂搂住另一个的

肩膀,从从容容地走了下去的景象,当作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因为通过这个我能够看到快乐

的永远的青春的最深处,从那里,无数欢笑的水花跳溅到全世界上去。

我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四肢和容貌总是伴随着人的最小的行动而活动;现在在四周随时

可以看到的这活动的多种多样,简直使我入迷。但是我不把它们分开来看,而是把它们看作

是人类世界上,在每人的家里,在他们五花八门的想望和活动之中,同时在进行着的、可惊

的美丽的更伟大的舞蹈的一部分。

朋友们一起欢笑,母亲爱抚她的婴儿,一只牛挨到另一只牛的身边,舐着它的身子,这

些情景后面的无边广大,以一种几乎带有痛苦味道的感激,来到我的心里。

在这时期我写过:

让世上的群众奔涌进来,彼此问好——

这不是诗的夸张手法。其实我还没有力量表达出我所感到的一切。

我在这种忘我的幸福时期度过了些日子,以后我哥哥想到大吉岭去。我想,这更好了。

在广阔的喜马拉雅山巅,我可以把在苏达街所见到的东西看得更深入;无论如何我要看喜马

拉雅山怎样地、向我的新的幻视才能作出自我的表现。

但是苏达街的小房胜利了。上山以后我四围环顾,立刻感到我已经丧失了我的新的幻

象。我的罪恶一定是我想象我可以从外面得到更多的真理。无论这座山中之王是怎样地耸入

天空,在它的礼物中没有可以赠予我的东西;同时那位赠予者,能够在最狭窄的小巷里,一

瞬之间,赐予了一个永在的宇宙的幻象。

就在枞树林中漫步,我坐在瀑布旁边,在泉水中洗澡,我通过无云的天空凝望金钦俊加

峰①的壮丽,但是我本想在这里可能看到的东西,我竟没有看到。我逐渐地认识了它,但①

喜马拉雅山的高峰之一。——译者是再也看不到它了。我正在欣赏珍宝的时候,盖子忽然关

上了,使我只能瞪视着这个关着的匣子。但是,为着这手艺的精工,我不会把它当作一个空

匣。

我的《晨歌集》写到终结,它的最后的回声和我在大吉岭写的《回声》一同消逝。这显

然是一件费解的事情,因此有两个朋友下了赌注来揣测其中的真意。我唯一的安慰是,当他

们来求我解答的时候,我也一样地不能解释那个谜,他们任何一方都没有输钱。可惜呵!我

写像《莲花》和《湖》那种极其朴素明白的诗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但我们写诗是为了解释任何事物吗?在心里感到了一点东西,就想在外面找到一种诗的

形式。因此在听完一首诗以后,任何人说他没有听懂,我就感到很狼狈。如果有人嗅了一朵

花说他不懂,给他的回答是:这里面没有可懂的东西,它只是一种香气。如果他坚持说:这

个我知道,但是这有什么意义呢?那时候我们只能换一个题目,或者说得更玄妙一些,说香

气就是宇宙的欢乐在花里显现的形状。

最为难的是字眼都有意义。因此诗人必须把字眼在韵律和诗句中弯来扭去,使得意义可

以稍为控制得住,而且容许情感有机会来表达自己。

情感的发声不是一个基本真理的声明,也不是一件科学的事实,也不是一段有用的道德

的教训。像一滴眼泪或是一个微笑,一首诗只是内在物件的一幅照像。如果科学和哲学可以

从诗里得到什么,它们就请随便去得,但诗并不为此而存在。如果在搭船过渡的时候你捉到

一条鱼,你是很幸运的,但是这并不能使渡船变成渔舟。你也不能责怪艄公,如果他不以捕

鱼为业。

《回声》是很久以前写的,因此逃过了人们的注意,现在也没有人来叫我算它的意义的

细帐。但是,不管它的别的优点或缺点是什么,我能对读者断言说我并没有想提出一个谜,

或者狡狯地传达一个任何渊博的教训。事实是,一种愿望在我心中产生了,找不出任何别的

名字,我就把我所想望的东西叫做“回声”。

当在宇宙诗歌深处的泉水向外涌流的时候,它们的回声就从我们的爱者的脸上,和我们

四周其他美丽的事物上反映到我们的心里。我认为它一定是我们所爱的回声,而不是它偶然

反映的东西;因为今天我们不屑一看的,明天却成了要求我们全部的热爱的东西。

我只从外界的幻象来看世界,看得这么久了,因此我不能看到喜悦的普遍的方面。当忽

然间从我存在的深处,一道光明找到了出路,放射了出来,它替我把整个宇宙照亮了。那时

候宇宙再也不像一堆事物,而变成一个整体呈现在我的眼前。这经验仿佛告诉我说,从宇宙

心中涌出的歌调的流动,铺展在时间与空间之上,像喜悦的波涛一样回响到泉源上去。

艺术家从充溢的心中送出歌声去,这真是一种快乐。当这歌声又飘送回来使他成为一个

听者的时候,这快乐又增加了一倍。如果,当大诗人的作品也这样地像喜悦的潮水一样回到

他那里,我们让它流过我们的意识,我们立刻不可言说地领会到这潮水流向的终点。在我们

感着的时候,我们的爱就往前流;而我们的“我”也从他们的停泊处所移动了,欣然地流下

快乐之泉到它的无限的目标上去。这就是在我们看到“美”的时候,我们心中所激起的渴望

的意义。

从无限流向有限的泉水——就是“真”,就是“善”;它是有法则的,有固定的形式

的。它的回到无限的回声是“美”与“喜悦”,是难以捕捉的,因此会使我们心醉神迷。这

就是我用一个比喻或一首诗在《回声》中的尝试,结果说不清楚是不足为怪的,因为那时的

企图本身就不清楚。

让我在这里抄下我在稍大一点的时候,所写的关于《晨歌集》的信中的一段。

是一种属于特殊时期的心理状态。当心灵开始觉醒,它伸开双臂想抱着整个世界,像一

个长牙的婴儿认为世界上一切东西,都是为着他的嘴而存在的。渐渐地他了解什么东西是他

真正想望的,什么东西是他所不想望的。那时候,他的光雾般的发射物就收缩了起来,得到

了热力,也发出热力。

从想要全世界开始,就是一无所得。当欲望集中起来,以一个人的所有能力专注在任何

一件事物上,那时才看得见无限之门。《晨歌集》是我心中的“我”第一次发射出来,它们

当然缺乏这种集中的任何表征。

但是这个第一次涌流的弥漫一切的喜悦,有引领我们去认识这“特殊”的效果。湖水在

满溢的时候就寻求一条江河作为出口。在这一点上,那个永久的后来的爱,是比第一个爱要

狭窄一些。在它活动的方向上是更明确一些,想从它的各部分来实现全面,这样推动着走向

无限。它最终达到的再也不是从前的、心灵的自己内里快乐的不断扩大,而是在它本身之外

的、无限的真实中的融化,因此得到了它本身渴望的全部真理。

在穆海达先生的版本里,《晨歌集》是放在《出现》的题目下的组诗里发表的。因为在

那里面可以找出我从《心的荒野》走到空旷的世界的第一个消息。从那时起这颗朝拜的心,

一点一点地,一部分一部分地,在种种心情和状态之下,和世界相识。最后在掠过所有无数

永远变幻的无常的渡口台阶,它将要达到无限——不是不确定的可能的含糊,而是真理的圆

满的完成。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享受到和“自然”独对的亲密的神交。园里的每一棵枣柳树,从

我看来都有其独特的性格。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我从师范学校回家的时候,我看见我

们屋顶凉台的天边,蓝灰色的载满雨点的浓云堆积起来,最深的喜悦立刻就充满了我的心。

每天早晨一睁开眼,欢乐的新醒的世界,总像是我的游伴似的来找我和它一同出去;极其热

诚的中午的天空,在漫长寂静的午憩时间的看守下,常常怂恿我从工作中逃开,跑到它的仙

窟的幽静中去;夜的黑暗常把通向它的幻影道路之门打开,把我带过七海十三江,经过一切

可能和不可能的经历,一直进到它的奇境里去。

然后有一天,我的饥渴的心灵,在青春的黎明中开始叫着要求食粮的时候,一道栅栏在

这出戏的内面和外面竖立起了。我的整个人在我痛苦的心的周围,不住地旋绕着,在自己里

面造成一个漩涡,它的意识禁闭在这漩涡里。

内界和外界的失调,起源于心灵在饥饿之下的过度的要求,和把我固有的神交的权利禁

制了的结果,我在《晚歌集》中哀叹出来了。在《晨歌集》中,我庆祝了栅栏上的一扇门的

忽然开启,我不知道是受了什么震动,通过这扇门我又见到了那个久违的人,这人本是旧

识,只因被生生地拆开,现在我对他的认识显得更深刻更圆满了。

这样,我生命中的第一本书,就以合了又分,分了再合的几章为终结。或者说,到了终

结这句话是不真实的,同样的题目还要在更坏的麻烦的更精细的解决中继续下去,而得到更

大的结论。每个人来到这里都不过是写完生命的一本书,这本书在它不同阶段的历程中,在

不断加长的辐射线上变成螺旋形的。所以,猛一看每一个断片似乎都不相同,其实它们是又

转回到同一的起头的中心里去。

在《晚歌集》时期写的散文,在提过的《杂题》书名之下发表了。和《晨歌集》同时写

的散文,是在《讨论》的书名下发表的。这两本散文特点的区别,可以为我那时心中变换的

性质作一个很好的索引。

就在这时候,我哥哥乔提任德拉想把一切有名的文人拉在一起,成立一个文学院,来编

纂孟加拉语言的有权威性的技术名词,促进语言的生长也是它的目的——这样,和近代的文

学院所做的工作就只有很少的差别了。

拉真德拉尔·密特拉博士热诚地接受了关于这个学院的意见,他还做了这个历史短暂的

学院的院长。当我去请微德雅萨迦先生来参加的时候,他听我解释了这学院的目的,和准备

邀请的名单以后,说:“我对你的劝告是,不要把我们放进去——你们和这些大头在一起什

么事也做不成;他们永远不会彼此同意的。”他就以这理由来拒绝加入。班吉姆先生作了会

员,但是我不能说他对这工作有多大的兴趣。

简单地说,这学院存在一天,拉真德拉尔·密特拉独力担当了一切。他从地理名词开

始,稿单是拉真德拉尔博士自己编出来的,又印出在会员中传阅征求意见。我们也想把每一

个外国国名,按照它的发音,把它翻成孟加拉文。

微德雅萨迦先生的预言应验了。叫大头们去办事是做不到的。这学院在萌芽以后不久就

枯萎了。但是拉真德拉尔·密特拉是一个全面的专家,他本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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