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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养活这家人-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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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什么可以穿的,没有合适的衣服。我穿着拳击短裤,在卧室的高镜子前试着衣服。电话里那对夫妇友好的声音让我感到放松一些。我想第一次见面我们可能会谈到钱。某个差不多的数目,所以我把这笔钱也记入到预算中。科伦想从生活中得到的仅是一个大家庭,并且有机会呆在家里和孩子们在一起,直到他们开始上学。在我认识她的十年里,她从没向我要求过别的什么东西。这个梦想在我出现之前一直是适合的。我们见面时,她仍在上学。作为一个专职学生她有三份工作,这样她不会负债毕业了,因为那些债迫使她把她的青春花费在工作上,而不是生孩子。最后我穿上我的那种旧的打褶的蓝色牛仔服,决定告诉那对夫妇我一直在园子里工作。我只能坐几分钟,因为我不得不回家,完成修剪草地的活儿。

当我走出厨房,怀里抱着卡勒,科伦正坐在走廊上给内尔梳头发。我告诉她我要去城里给收割机加油。“我要带卡勒去兜风。”

“那好啊,”科伦说,“亲亲我们,再见吧!”

我弯腰亲亲她们两个。

“噢,等等,”科伦说:“亲爱的,你脸上弄了些什么?你不能这样跟爸爸出去,看起来像个挖泥坑的”。

我告诉她没关系,但是她还是进了屋拿来一条湿毛巾。她擦着卡勒的脸,梳理着她的头发。我不知道是否我们将来会有一天,可能一个月、一年或者五年之后,我能告诉科伦,我是多么伤痛地看着她把卡勒打扮得漂漂亮亮,而卡勒却是我自私计划中无辜的交易品;我是怎样感受到某种东西在我身上消失,某种我无法名状的东西。我站在那里,尽可能长些时间,然后我从她手里接过梳子,梳梳我的头顶。“我看起来还行吧!”我问她。

当我们到达他们家时,我无法使自己停下车来。我慢慢地开过,从汽车反光镜里看到私人道路上停着一辆漂亮的白色的旅行车,面向街的所有窗户都上着百叶窗。那是一座墨绿色边饰的白色大房子,有三个烟囱,前门处放着一个大盆天竺葵。

第二次我开过他们房子是几天以后,我独自一个人。正当我转弯到他们住的街上时,那辆白色旅行车正从我前面退出来。我看见那个女人头上扎着某种方巾,很像你在电视上看到的体育明星戴在足球头盔下边的东西。我跟着她们进了城,来到大街,在那条路上那个人开得很慢,仿佛他想错过绿灯似的。我们在一处十字路口停下,我把车靠得离他们的车很近,在后车窗里看见架子上有一把蓝色的雨伞,旁边放着一本圣经。

“你究竟在干什么?”当我又跟他们出了城,我对自己说,好像问了这个问题能减轻我回答这个问题的必要性似的。我感到道路很开阔,我们开始加速了。高速公路两旁的枫树上的一些叶子已经开始变红了。我所要做的就是看看她们能付多少钱,我大声地说。

他们开进一座苍绿色波状金属大楼前的一个肮脏的停车场,那大楼看起来像一家机动车商店。起先我没有看到房顶上白色的十字架。我看着他们停了下来,手拉着手向前门走去。我看着他们消失在教堂里,然后我想象着他们在金属大楼里屈膝祈祷,祈祷着无论谁给他们打电话,回应他们登的广告,都能再打回来。

那天晚上杰克很伤心。我越努力哄他,他哭得越厉害,直到我最后把他送到床上,给他唱歌,我问他怎么了。

“我不喜欢你头上的洞。”他说着,下嘴唇颤动着。

“噢,杰克男孩,”我说,“没有什么。看,把头发压在上面,它就没有了。”我向前倾,把我头秃的地方指给他。这又使他哭起来。我拉起毯子把我们盖住,紧紧地搂着他。

“你陪我睡觉吗?”他问。

“当然。”我说。

“但是我可能会尿到你身上。”

“那没关系,”我说,“卡勒出生后我不是每晚和你睡吗?”

“为什么?”

“因为她需要离奶水近一些。”

“为什么?”

“因为整个晚上她会像小熊一样饥饿。”我对他说,“你每晚都尿着我,你的小鸡鸡总是指错方向,恰好在尿布外。到早晨我总是湿漉漉的。”

杰克笑了。“对不起。”他说。

“不要说对不起,”我说,“某一天当我老了的时候,我会让你和我睡,我会把你找回来的。”

我睡得很香。当我醒来时,床头的灯亮着。我发现他所有的塑料玩具都躺在那里。蝙蝠侠和罗宾,孤独的漫游者,印第安约恩。他把他们的头发都刮掉了,这样他们都有一个跟我一样的不毛之顶。这种珍贵的爱,我想,给一个我这样的人吗?他要把你的弟弟或妹妹卖给出最高价的人。

当我坐在他的床边,我听见,科伦从门厅里走出来。我迷惑是否她看到了那栏号码,我记在波特兰市电话本的黄纸页上,记在21世纪杂事本的封面和封底上,甚至记在杰克晚上看的那本《好奇的乔治》书上的第14页上。这本书是我慢慢地读,哄他入睡的,然后在熄灯前我可以筹划另一笔预算。我不是相信这些预算会突然显露出一个奇迹,关于如何挽救我们的未来,但是有那么神奇的一刻,一种高昂的精神出现了,当我用每月估计花掉的钱去除那个最终的数字时,美元将会变成时间。表明我们还剩下多少时间可以靠我们拥有的钱来生活;在科伦等到所有的孩子都睡着后,她在大厅里拦住我,让我坦白是否我能还是不能继续养活她之前,还剩多少时间;在我问她是否她怀孕以及她希望这个孩子的将来是个什么样子之前还有多少时间。铁轮沿着铁轨在转动——在它停下来之前,还有多少时间;在我发现我是谁之前,还有多少时间?

我经历的内心的恐惧感和时间也有关系。一天,我从图书馆里借了一本书。我看见归还日期是8月12日。我险些告诉流通部那个女人,在那天之前我将不会在这个城里住了,我要跑得远远的。我在十字路口看着一辆货车开过,想象着自己是一位开着篷车的老人,像是我童年时代见过的流浪汉,不再是任何人的负担。

一大早,我就起床了,拿着一块湿毛巾在房子里走来走去,寻找些东西清扫。正当太阳照到厨房窗户上时,我开始擦桌子和椅子。然后我为孩子做早饭,当他们吃完后拿走他们的脏盘和饮料杯。

我花了一天的时间把我们的脏东西扔到前面的草坪上。当科伦带着孩子开车到了山顶的时候,我已经搭好了销售摊。我看着货车慢下来。科伦摘下眼镜,看看我做的活儿,然后她又开走了。后来她让杰克从她妈妈家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在那儿吃饭了,并准备在那儿住一夜。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把电话挂了。

我坐在房子前面的台阶上坐了很长时间,想尽力去说或做点什么。很晚时我给科伦打电话,我问她:“你母亲没睡吗?”

“我们一直在说话。”她说。

“好,”我说,“或许你该问问她关于我们搬去和她们住在一起的事?”

起先她没说什么。然后她告诉我,我们不能再给她母亲添麻烦了。“我想回家,”她说,“但首先我想请你把每件东西都搬回去。”

我这样做了。我又决定我们将不得不学会在一个房间里生活了,为这个做好准备,一天早晨,趁着她们都去城里时,我把孩子们的床还有卡勒的小婴儿床都搬到了我们的房间。

科伦即使在螫人蜂的侵袭下也能睡觉,她很快适应了这种变化,而我大半个晚上都是清醒地躺着,听着孩子们的呼吸声、咳嗽声、翻身的声音。最后,我想起和比利的见面,我插上风扇,就放在枕头旁。它发出很大的噪音,足够能阻止我等着孩子们发出的下一个声响,那之后我睡得很好,我期待着晨光,那个时候我就能看到每一个人都在我身边安详地睡着。每晚在孩子们睡觉之前,他们都挤在我们床上听故事。开始科伦把图书馆借回来的儿童书念给他们听。最后我开始接替工作,自编一些大萧条时期的故事,或是讲一个神奇的家庭,这些都是建立在我父亲那些年给我讲的故事的基础之上。因为我全天无事可做,于是我把越来越多的时间用来发展这些故事,几乎每天早晨,我一睁开眼睛起,我就开始期待着一天的结束,期待我们大家都坐在床上的那一时刻。

一天下午,当她妈妈自愿照顾孩子时,科伦和我一块去了斯卡伯拉夫的海滩。我们沿着海滨走,路过我们见面的那个地方,距沙滩小屋有一里左右,直通到海滨最美的地方,一个隐蔽的叫勃绕瓷耐克的被围起的地方。

我们遇到了一个熟人,那个年轻男人是科伦几年前遇见的,他喜欢她。他在勃绕瓷拥有一所大宅院和一个小农舍。我听见他问科伦是否我们愿意参加他在周末开的酒宴聚会。科伦答应了,他一走开,我对就她说:“你就像你母亲那样。可能这是爱尔兰女人的特点。她们嫁了工人阶级的傻瓜,却梦想过上一种更好的生活。”

她看着地面,慢慢地摇了摇头。然后她看着我说:“我不许你那样跟我说话。”

我看着她走开了。我坐在沙滩上,好一会儿感觉对不起自己。我注视着两个老女人穿着恶心的衬衫和泳衣在沙丘里摸索着。她们拿着塑料垃圾袋,里面装着浮木和贝壳。她们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想,一些女人在她们丈夫死了、埋了时一定会感到解脱。这些女人看起来好像是从一次长长的不幸的被迫的行军中返回来,这场行军从她们身上抢走了一切,除了那点现在属于她们自己的宝贵时间。

我沿着海滨往回走,寻找科伦。我发现她正坐在旗杆下,那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们坐过的地方,我不再生气了。我告诉她我很抱歉,然后走上回停车场的小路。我拉着她的手,领着她进了洗浴室。她没有说什么。她关上门,斜靠着它。我能闻到石南属植物香和我们下边太阳炙烤的雷松木板的味道。我吻着她,用强大的力量把她拉紧,我感觉她整个身体在我怀里都僵硬了。那是个很奇怪的时刻,我对她的爱和愤怒同样强烈。

科伦,看起来受惊的样子,挣脱开了。她告诉我她曾经一直在和从我们房子下去那条路上的一个夫妻商店里工作的一个妇女说话。她是十个孩子中的一个。他们都在缅因北部的一个农场里,直到大萧条时期他们失去了农场。银行取消了他们赎回抵押的权利。她父亲找到的唯一工作就是在康涅狄塔州哈特福德弗的一间滚珠轴承厂工作。所以他们都搬到那里,一直呆到他们有足够的钱回到缅因州。

我知道她在讲什么。那个人,那位父亲,证明不是自私的,他也不是个懦夫。那是一种我相信自己也是的男人。科伦不相信吗?现在如果她改变了对我的看法,我能做些什么来恢复我在她眼中的形象呢?

在回家的路上,我在超市停下,买了一瓶啤酒,同时给卡勒买了个小瓶子。我从侧面走到生产部分,在那里我看见一个雇员,大约我这年龄的一个男人,正在往莴苣上洒凉水。他穿着绿围裙,戴着一个发网。我正纳闷是否他家里有孩子,是否他会留心不戴着发网回家,以免他的孩子认不出他。或许每一次换班时,他才戴上它,并提醒自己,他工作是为了把食物放在桌子上,把鞋穿在孩子们的脚上。或许他刚刚把钱愚蠢地花到电视广告中的产品上。他小心谨慎地浇着莴苣或是芹菜,这使我觉得他是个细致周到的人,如果他被提升的话,那么他就会有富余的钱花在不上电视广告的东西上,他可以花钱让孩子上钢琴课。我给他做了个预算,尽力去计算他是怎样量入为出。如果他1小时有6美元的报酬,一周40小时,他妻子也挣这么多,那他们总收入一周是480美元。上完税大既剩400美元,乘以4,1600美元一个月。他的租金或抵押款至少一个月600美元,如果他有一辆车,那将会花去他200美元,他妻子上班也需要辆车呢?就得再花200美元,汽油一个月花去他们100美元,电费100美元,暖器费200美元,吃饭将会使他们超支。

我注视着他,想着当他到库房里打开蔬菜箱时,可能被允许摘下发网。这时,从余光中我发现有人在注视着我。他是一位穿着干净的老人,光秃秃的脑顶周围还留有一圈白发。但是从他那惊讶、蓝色的眼睛里我看到了25年前我认识的一位年轻人。当他认出我时,我也认出了他。我们都很吃惊,随后是一种伤感,我们两个都在想着同一件事情——噢,不,你不是当年的样子了!

“上帝啊,见到你很高兴。”我说。

“彼此彼此,”他说,“见到你我也很高兴。”

“你看起来很好。”我说。

“你看上去也很好。”

他告诉我他住在斯卡勃拉海滩上的一个共同管辖区里。我立刻觉得很幸福,命运!几乎30年前,当我17岁时,他是夏日旅馆的经理,那时我去面试我的第一份工作。他立即雇了我洗盘子。在好的工作和坏的工作的生命历程中,他是我遇到的最好的老板,他绝对擅长赢得雇员的奉献。我为他工作了三个夏天,当我们失去了联系以后,他逐渐地成为缅因州一位有钱的、德高望重的生意人。

我们一边交谈一边走过结帐台,走出大门,来到他的汽车旁。他的孩子都已在外上寄宿学校了,他有的是时间,他似乎渴望聚一聚。“某天科伦和我会带着孩子去看你。”我告诉他。

“好,”他说,“那太好了。”

我猜我可能是过于大惊小怪了,开车回家的路上,我开始对科伦讲,我看到他变得如此老是多么震惊,然后我想说有一种很有希望的可能性,他是给我一份工作的合适人选,因为他在生意界里有各种各样的接触,而且他还是一位曾经认为我是个值得雇佣的人。

科伦耐心地听着。

我说我要去商业大街买些新衣服。“想和我一块去吗?”

她不想。她说她想回家,减轻一下她妈妈的负担。“为什么你需要新衣服?”她问,带着焦虑的神情。

“嗯,我实际上不。”我说,“我只是猜想我还相信合适的花呢夹克和一件蓝色的牛津扣衬衫和一双便宜的懒汉鞋是有区别的。”

她温柔地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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