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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情咨文-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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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还更棒。得挂了。再见。”

扎克把电话挂好后开门朝大厅里四处张望。卡斯托里走了。

第23节

他腹部着地,趴在沙地上,一寸寸地向前挪。曳光弹就在他头顶飕飕地飞过。它们构成了一片深浅不同的明亮的灰色,在夜空中划出交叉的图案,编织着一张死亡的天网。他看到前边、左边和后边的沙地上有一堆堆的东西。尸体。他滑到其中的一堆去找坎弗。那是个黑衣女人,眼晴空洞地向上瞧。他又爬向另一堆——一个孩子躺在血泊中。在他前面,一长条黑色的地的对面,他能看见一个物体在移动。他开始朝它慢慢地爬去。曳光弹飞得更低了,像一片火网似地压下来。敌人在远处开的枪只传来一阵嗒嗒声,但曳光弹则制造出咆哮的气浪。

现在他离前面那个物体已很近了。那是坎弗,手在沙地里乱抓,缓慢地把自己拖向前。突然一颗曳光弹钻进了他的身体,溅出一片血花。接着是另一颗子弹,不一会儿,呼啸的子弹像流苏一般倾泻在坎弗周围,从各个方向撕扯着他。扎克把脸埋进沙里,企图躲避已经擦上他的背并在他周围遍地开花的曳光弹。他在剧烈的痉挛中哭泣,发抖。他用双手更深地往沙里挖。

扎克醒来时,枕头已被汗水和泪水浸湿了。他在床上坐起,眼睛仍然是潮的,嘴里还带着咸味。这样的噩梦做得少些了,但它们仍会出现。由于工作繁重,扎克现在很少去见克莱因医生了,她曾告诉他,这种梦很可能会困扰着他,直到他能摆脱内疚心理,为在海萨发生的事感到释怀为止。

扎克仍不知那会在什么时候。

星期一早晨扎克到办公室时,那儿一片沉寂。福斯滕带了几名助手已出发到太平洋,为期十天,福斯滕班子里其余的官员在为预算每天工作十四个小时,一直工作了三个星期后,现在都抽空去休息了。

扎克在办公桌旁坐下打起电话来。首先,他打电话给军队跟踪调查办公室。这个办公室能知道五十万现役军人每一位的行踪。它还有预备役和退役军人的最新住址资料。

扎克想要凯文·埃廷格的住址,并特别说明此人曾是越战时的中尉。可能仍在服役,可能已退役。计算机检索了三分钟后给出了一位退休的陆军准将的地址和电话号码,他现住科罗拉多州的丹佛。扎克看了看表。此刻科罗拉多州才六点三十分。现在打电话未免早了点,即使是打给一位年龄偏大的军人。

到了九点二十扎克耐不住性子了,觉得现在拨通埃廷格的号码已经够迟了。接电话的人听声音是一位中年妇女。扎克为这么早打电话说了抱歉,然后请她找一下埃廷格将军。

“别担心,年轻人,我们已经吃过早饭了。我去找我丈夫。”

“将军,我的名字是扎克·特津中尉,”当埃廷格来接电话时扎克说,“我在五角大楼工作。我……”

“特津。名字听来很熟。嗯。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当过兵,因为你太年轻。”

“没有,长官,我们没在一起当过兵。我相信我们就从来没见过面。不管怎样,我给您打电话,是因为我有一个不寻常的问题想请教您。”

“直说吧。”

“长官,您记不记得调查过……”

“特津。我想起来了。不久前你获得了国会荣誉勋章。在电视上看到的,在报纸上也读过。”

“是的,长官,那是我。”

“哎呀,能和你说话真是太荣幸了,中尉。”

“谢谢,长官。”

“那这么早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呢?”

“将军,我知道这是陈年往事了,不过您记得您为军方指挥的一次调查吗?是调查一九六九年发生在柬埔寨边境附近一个叫细瑟的村子里的大屠杀。”

“我怎么会忘呢?”埃廷格说,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我跟你说,中尉,当你走在七十八具男女老少的尸体中间——天哪,你永远也忘不了这种事的。永远不会。”

扎克继续往下说。“长官,调查没有发现任何结论性证据,可以指控听命于杰弗里·福斯滕的‘褐水部队’的成员。而且……”

“‘河鼠’。人人都这么叫。”

“是的,长官。是这样。‘河鼠部队’。不管怎么说,最近我读过您的报告,给我的印象是它比其余的报告表示了更多的某种怀疑。”

“当时我是很怀疑,没错。妈的,我就是怀疑。整个村子里满地都是M…16的弹壳。”扎克能听出埃廷格的声音里渐渐有了火气。“而且谁都知道细瑟是越共的避难所。他们干吗屠杀自己的支持者?”

“其他报告没有一份强调了这一点,长官。”

“扯淡。这是常识。”

“您虽然备受尊敬,长官,但您所持的观点仍是少数派。”

“妙极了!”埃廷格变得慷慨激昂起来。“如果你想做瞎子,你就不看好了。特别在越南。在那儿人们就是这么干的。对肮脏的事情,尽可以眼不见,耳不闻。”

“那么您认为在细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长官?”扎克问道。他想逼问得埃廷格走投无路,将他陷入自相矛盾的境地,让他瞧瞧自己是多么痴心妄想,错得一塌糊涂。

埃廷格停顿了很长时问。最后他说:“中尉,是谁让你给我打电话的?为什么老是旧事重提呢?”

“老是旧事重提?您这是什么意思?”扎克问,“自从一九六九年以来您和别人谈过这事?”

“见鬼,某个年轻军官曾在一九八一年或是一九八二年来找我问了事情的全部经过,那时我还在西德。还有就在去年,有人从五角大楼打电话问过我这事。”

“您记得去年是谁打电话给您的吗?”

“嗯。妈的,让我想想。记不得了,那名字现在我已忘了。”

“那他说什么了,将军?”

“他就问了我一些问题,像你一样。想知道我记得些什么,问了我最近有没有和记者谈过这起事件。你们到底在忙活些什么?我听说福斯滕海军上将现在在五角大楼做了大官。是不是就为了这个?”

“将军,我真的不能回答这些问题。我希望我可以,但是我不能。”

“我懂。妈的,我所有的工作密级在三年前已失效了。”

“那,请告诉我,长官。在您看来,在细瑟到底出了什么事?”

埃廷格又停顿了一会儿。而当他开口时,声音里又有了愤怒。“福斯滕的人毁了那村子,这就是发生的事情。任何一个傻瓜都能马上看出来。但海军掩盖了整个事情的真相。而福斯滕的人——妈的,那些家伙就像黑手党的成员似地守口如瓶,像是秘密的兄弟会组织。他们都不会叛变。一个也不会。调查案子时我实际上给捆住了手脚。根据军规,进行这种事情的内部调查时,我在报告中不能写进超出证据之外的东西。所以我也成了这公然弄虚作假的一部分。”

上午晚些时候扎克又给瑟斯顿挂了电话。“刘易斯,又是我,我还想求你一件事。”

“你很走运,朋友,我这儿挺清闲的。通常情况下我是要忙得焦头烂额、精神错乱的。月初为钱的事闹过一阵后,眼下大家都想轻松点儿。所以你说吧。不过记住了,扎克雷,你欠我的可是越积越多了啊。”

“我需要关于多尼·陈更多的资料。”

瑟斯顿装着发出一阵呻吟。“更多的,更多的,老是更多的。那你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材料?”

“我想更多地了解陈可能的犯罪活动。我怎么去搞?”

“你的意思是我怎么去给你搞?有两条路。第一条,我可以把Monsieur①陈的名字输入国际刑警组织的系统中。他们的数据库绝对棒。那可能会搞出点名堂,哪怕他在犯罪调查中只是作为一名嫌疑人。第二,我们和英国人有犯罪数据共享的商定。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表明那里的数据库不会包括香港的数据。我将把陈的名字输入他们的系统,看看会得出什么结果。最后,用国际词汇关联索引系统搜索陈的名字是很容易的。也许新闻界在报道犯罪调查时,提到过他的名字。”

①Monsieur:法语,意即“先生”。

“好极了。谢谢你,刘易斯。我真的很感谢。”

“没问题,没有任何问题。不过其他的得讲清楚,扎克雷,别忘了及时谢我哦。”

“没说的。谁知道呢,说不定哪一天我会保住你的饭碗的。”

第24节

十二点差一刻时,扎克前去赴贾丝汀的约。与埃廷格的对话使他心绪不佳。他得到的不是他所要的答案。差远了。

他想在回公寓的路上买些花和三明治,并在贾丝汀到之前稍微收拾一下。七分钟后他到了水晶城商业大街,又过了八分多钟他已来到房门口,手上拿着花和吃的东西。他考虑应该更经常地回家吃中饭,而不是呆在沉闷的五角大楼的自助餐厅里。一个星期吃几次像这样的饭不也挺好吗?

他打开了门顶的锁,然后转动门把上面的锁。门没有动。他估计自己离开时忘了把门顶的锁关紧,于是又把钥匙插进去,转了一下。然后他又转了转门把上的锁,门开了。

他一时没能确定发生了什么事。房间很暗,厚厚的窗帘被拉上了。在他左边三英尺的地方有个昏暗的人影。另一个站在他右边约六英尺处的厨房门口。左边的人向他走来,手伸进上衣口袋,嘴里还在说些什么。扎克没有听见。

他把花和那袋三明治扔在左边那人的脸上,并顺势跳上前,对准那人的头狠狠地踢去,扎克那沉重的黑皮鞋的鞋尖猛击向他的喉部。一秒钟后,当那人用手去捂喉咙时,扎克又抡起拳头打在那人的太阳穴上。他飞快地转过身,看见另一个人正从茄克里抽出枪,同时叫道:“不许动,我们是……”

扎克只跨了两步,就越过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同时腾空飞起一脚踢向那人的脸。那人踉跄地朝后退了几步,跌倒在厨房的地上,枪也脱手了。扎克纵身去拿枪。他拣起枪,又冲向第一个人,那人正跪着大口地喘气。扎克一面用枪指着他的脑袋,一面将他茄克的左肩扯下来,从肩上的枪套中取出枪。他移到此人身后,用左臂挟住他的脖子,把他半拎起来。扎克用枪瞄准另一个人,他已挣扎着站起来,双手扶着厨房的门,鲜血从鼻子里涌出来。

“不要动。”扎克命令道,他骤然感到血脉贲张。

“好的,好的,冷静点,伙计。”厨房门口的人把双手放在头上。被扎克夹住头的那位企图说点什么。扎克给他放松了点,但用枪紧紧地顶住他的太阳穴。

“我们是联邦调查局的。”他气急败坏地说。

“什么?”扎克咬牙切齿地问。但他第一遍已经听清了。

“没错,”在门口的那人说,“联邦调查局,混蛋。”

“让我看看证件。”

被夹住头的人手伸向口袋,

“慢慢拿。”扎克说着又夹紧了他的头。

那人小心翼翼地掏出皮夹,用大拇指打开。证件看来是真的。扎克用枪朝另一人挥了挥。“现在该你了。慢慢拿出来,再走到我这儿。”

那人照此做了,手里拿着证件。“我们本想主动告诉你我们的身份的,但没有机会。”

“妈的。”扎克放开了第一个特工,后者则四肢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妈的。”他重复道。他把两支枪放在餐厅的玻璃桌上,并坐了下来,身体有点轻微的颤抖。背的下部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

“我们本来可以杀了你,你这疯狗。”那个流血的特工说着一把拿起桌上的枪,上了保险,然后塞回皮套里。

“我本来也能要了你们的命,混蛋,”扎克回敬道,“你们吓了我一大跳。你们在我家干什么鬼事?”

特工没有回答问题。他把头向后仰,想止住流血,血已经沾满了他的衬衫和裤子。“你有没有纸巾之类的东西?”

“卫生间里有手纸。”扎克用大拇指朝肩膀后面戳了戳。

另一名特工也已站了起来。他的脖子上有一大片殷红的伤痕。他拿起枪放回枪套中。

“真他妈的见鬼,”他说,同时瘫倒在桌旁扎克对面的椅子上,“你简直是精神变态。”

“老天,你们指望我该怎样?”扎克解释了军方曾警告过他,因为他在海萨行动中的作用,有可能会招致报复。

“我想换了我在这环境下也会发神经的。”另一个特工拿了一大卷手纸按住鼻子走进来时说。

“我们以为你不会来这儿的。”桌旁的特工说。

“但你们干吗要到这儿来?”扎克质问道,同时用拳头重重地擂着桌子。这个举动勾起了背部的一阵疼痛。

两个特工变换了一下眼色。

“恐怕我们无可奉告。”桌旁的特工说。

扎克将房间扫视了一遍。他立刻看见搁电话的桌子被从墙边拉开了。

“嗯,我想这是显而易见的。你们在给我的电话机装窃听器。”

流血的特工点了点头。

“那你们他妈的为什么在我家里给我的电话装这该死的窃听器?”

“对不起,我们无可奉告。”

“你什么意思,无可奉告?真是疯了。完全失去理智了。”扎克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他厉声地说出这几个词。“我发现你们在我家,还是破门而入的——在这个国家里那是犯罪,你们得知道……而你们还不肯告诉我在这儿干吗?”

“首先,我们得到了法院的许可,所以这不算破门而入。第二,我们所能告诉你的是在你的电话上装窃听器是正在进行的一起调查行动的一部分。”

“去你妈的,”扎克说着从桌边费力地站起来,背上的疼痛现在几乎令他难以动弹,“这全是胡扯。”

他走到电话机旁拿起电话。“我准备打几个电话,”他说,一面把话筒朝两个特工挥了挥,“首先,我打给水晶城安全部。然后是阿灵顿警察局。然后是五角大楼军警处。然后我准备给《华盛顿邮报》和《华盛顿时报》挂电话,告诉他们一位美国战斗英雄的电话正在被联邦调查局窃听。除非我能得到答案,不然这个地方十分钟内就会拥来一大群人。我现在就要。马上!”扎克把话筒贴在耳边并开始拨号。

“好吧,可以可以,”桌旁的特工说,“把电话放下。我们来想想能做点什么。”

“给彭斯打电话吧。”那个流血的特工建议道。

扎克把电话递过去,胳膊抱在胸前站着。那特工拨通了一个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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