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使-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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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lan看了一眼张少杰，想说什么，又停住了，只说了一句：“我先出去一下。”就追谢凡去了。

张少杰猜出了她想干什么，却沉默着没有阻拦。

谢凡出了医院，只觉得头晕眼花，她知道是失血过多的原因，而且，她必须尽快取出身体里的子弹。但是，方筝生死未卜，她不想离开，她想也许方筝就要死了，她不想离开她，于是，她找了个阴暗的角落，抽出一只烟点燃，使劲抽了几口给自己提神。

在她的心里，却是巨大的悲哀，原以为她和方筝会出现转机，没想到落得如此下场，一时间，她的心里空荡荡的。

“你想等血流干，死在这里？”Ellan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边，低声说。

谢凡抬起了头，黑暗中，眼里亮晶晶的，Ellan怀疑那是不是眼泪。

“你说，方筝会怎么样？”谢凡的声音有些绝望。

Ellan表现出了少有的冷静：“我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如果你死在这里，即使方筝醒过来，你也看不到了。”

谢凡愣住了。

“阿伟，赶紧到你的诊所里来。”Ellan在车里给前任男朋友打电话，一副命令的口气，“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你赶快啦。”

谢凡牵挂着方筝的手术，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恐惧，根本没去关心Ellan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

下车以后，阿伟已经等在诊所，他查看了一下谢凡的伤口，惊讶地望着Ellan：“她受的是枪伤，得报警。”

“如果要报警还用送你这里吗？”Ellan焦急地说，“你不要罗嗦了，以后再告诉你。”

阿伟还有些迟疑，但看到Ellan的脸色不对，妥协道：“那你给我打下手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谢凡看到他准备麻醉剂，立刻说：“我不要麻醉。”她又扭头看着Ellan，解释说，“我要保持清醒，取出子弹后，我要去医院。”

“不行，”阿伟坚决反对，“你失血过多，身体很虚弱，如果不用麻醉剂，你的神经根本受不了。”

Ellan忍不住安慰道：“你放心，我是方筝的好朋友，我会替你照看她。相信我。”经历了货仓的一幕，她已经无法再排斥谢凡。

谢凡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终于点头答应。

麻醉剂很快起了效用，疲惫和伤痛使谢凡很快陷入了昏睡。

谢凡的意志力比常人要强得多，只昏睡了几个小时，凌晨一点左右的时候，她骤然醒了过来。她首先看到的是Ellan忧心忡忡的脸，她的心里先想到了可能是方筝出事了，挣扎着坐了起来，牵动了伤口，她的脸痛得扭曲了一下。

Ellan忙过来扶她：“咦，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阿伟说你得睡一晚上呢。”

谢凡顾不上回答：“方筝，方筝怎么样了？”

Ellan沉吟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谢凡焦急地说：“到底怎么样了？”她的脸色因为恐惧变得苍白，“她，她是不是……”

“你先别急，”Ellan忙说，“我一直跟张少杰通电话的，方筝的手术已经完成，医生说子弹是擦心脏过去的，非常幸运。但是……”

谢凡心里刚一喜，马上又提了上来：“但是什么？”

“因为她伤得太重，还是不能脱离危险。医生说，”Ellan的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今天晚上是她的危险期，还要看她能不能度过今天晚上。”她没敢说，医生认为可能性不大。

但是，谢凡何等聪明，早已经觉察出了她的意思。她沉默了一会，低声说：“麻烦你给我找件衣服换上，我要去医院。”

观察室里静悄悄的，谢凡轻轻走到了病床前。方筝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鼻孔输着氧气，手上插着输液针，一动也不动。

谢凡在床边坐下了，轻轻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柔声说：“方筝，我来了，我来带你走。”

第36章

方筝觉得自己好象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浮浮沉沉，她忍不住怀疑自己的水性和体力，她觉得累极了，真想放弃啊。但是，她忽然想起了谢凡，想起了那个还没有实现的拥抱。她仿佛听到谢凡在岸边轻轻地呼唤：“方筝，我来了，我来带你走……”

方筝终于睁开了眼睛，阳光耀得她赶紧又闭上了，身体象灌了铅一样，一动也不能动，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天那，宝贝，你终于醒了。”

是Ellan的声音，只说了一句，就已经喜极而泣了。

方筝完全清醒了过来，忽然焦急地问：“谢凡呢？谢凡怎么样了？”

Ellan深深地凝视着她，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张少杰，张少杰一脸的平静，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但是眼底仍能觉察出一丝失落。张少杰见Ellan看自己，识趣地退了出去。

Ellan又回头看着方筝，微笑道：“你知道吗？你和谢凡醒来的第一句话都是问对方怎么样了。”

方筝领悟了她话里的意思，松了口气，会心地笑了。接着，她又忍不住问：“她现在在哪里？她还好吗？她的伤怎么样了？”

“你的问题太多了，医生说，你该休息……”Ellan故意逗她。

“求求你了。”方筝苦着脸央求道。

“你放心好了，我威胁阿伟给她取出了子弹，她的伤不碍事了。而且，她现在很安全。倒是你，真让你吓死了，我真怕你挺不过来呢。”

方筝微微一笑：“我也以为我挺不过去了，但是，我好象听到谢凡说，她要来带我走啊，于是……”

Ellan惊异地听着，将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告诉了她谢凡在她的床边对她讲了一夜的话，一直等到她度过了危险期才离开的。方筝的眼眶湿润了，她沉默了一会，说：“我想见她啊。”

“现在不行，你不能出院，外面又有警察，谢凡也不能来。”

看到方筝失望的样子，Ellan得意地拿出一个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来，你自己告诉她你醒来的好消息吧。”

方筝又惊又喜地接过电话，听到电话另一端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谢凡在焦急地问：“Ellan，怎么样？方筝醒过来了吗？医生不是说她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吗？她怎么样了……”

方筝含着眼泪，哽咽道：“你的问题太多了。”

谢凡愣了愣，不相信似的，小心翼翼地问：“你，你是方筝吗？”

“你不希望是我吗？”方筝柔声说。

谢凡不再说话，好象在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半天才说：“你醒过来，真是太好了。”

“我醒过来，是因为你答应我，要带我走啊。”

“我是认真的，你真的愿意跟我走吗？”谢凡有些不确定地说，没有强迫，但是口气很真挚，“我想和你在一起。”

方筝的眼泪滑了下来，但是由衷地笑了，她的心里充满了感恩，感谢上帝给她再一次的机会，她想起了沉睡在海底的MP3，想起了《勇气》……她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勇气了。

“我愿意，我真的愿意，我也要跟你在一起。”方筝清晰地说道。

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方筝看到Ellan注视着自己，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她没等Ellan开口，自己先说了：“Ellan，不要劝我，我已经死过一次，我不想再失去一次了。”

Ellan沉默了一会，摇头说：“我已经想不出阻止你的理由，作为好朋友，我只能祝福你。”

“谢谢你，Ellan。”方筝激动地张开了手臂，Ellan俯下身去，给了她一个轻轻的拥抱。

“Ellan，我订了两张飞米兰的机票，你帮我推迟一星期好吗？”

“米兰？你们要先去米兰？”

方筝点了点头。

“一星期太短了，你的身体……”

“我想谢凡呆在香港太危险了，我们走得越早越好。”方筝坚定地说。

她们都没有注意到张少杰一直站在门外，她们的话一字不漏地被他全部听到了。

正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他接了起来：“喂？”

“报告长官，所有的机场、码头、车站，都已经封锁完毕。”

“知道了。”张少杰神色凝重地扣了电话。

一星期后的一个晚上，方筝神秘失踪了。

启德机场，飞往米兰的航班已经进入跑道，就要起飞了。乘客们都已经系好了安全带，等待起飞。方筝有些焦虑不安地看了看手表，轻声说：“怎么还不起飞？”

谢凡心里也着急，但是仍然笑着安慰方筝：“哇，你怎么这么心急？是不是急着住进一家象凤凰山旅馆一样的宾馆？”

方筝的脸腾地红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谢凡的脸色忽然微微一变，目光停在了前方。方筝循着她的目光望去，脸色渐渐苍白了起来。

空中小姐站在出口处礼貌地说：“各位先生，小姐，对不起，国际刑警要临时对我们的班次进行安全检查，耽误大家一会时间。”在她的身边，站立的赫然是张少杰和几个便衣警察。

方筝下意识地抓住了谢凡的胳膊，眼泪似乎要涌了出来。

谢凡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微笑着低声说：“无论发生什么，方筝，记住，我爱你。”

方筝的眼泪滑了下来，她把头枕到了谢凡的肩上，低声说：“我也爱你。”她的心跳得乱极了，眼睛看到张少杰跟他的同事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自己一个人慢慢走了过来。他的每一步都好象踩在了方筝的心上，方筝痛得喘不过气来。她更紧地偎紧了谢凡。

谢凡反而从容了许多，静静地继续说：“我还有一句话，一直没有对你说，方筝，我很感激你，感激你让我看到了光明。爱上你，是我一辈子最大的收获。”

方筝忍不住呜咽了起来，引来周围人好奇的目光。

张少杰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方筝下意识地搂紧了谢凡，仿佛怕张少杰将她抢了过去。

谢凡抬头平静地看着张少杰，张少杰也注视了她几秒，很快移开了目光，他微微俯下身，关切地问方筝：“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没有出过远门，想朋友了？”

他的口气好象根本不认识方筝，方筝奇怪地抬起了头。

“别怕，无论相隔多么遥远，朋友永远是朋友。”张少杰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眼睛，“一路顺风。”

说完，他看了一下四周，又走了回去，对他的同事讲：“没有我们要找的人，咱们走吧。”

空中小姐再次向大家道歉，关上了机舱门。

方筝浑身都在哆嗦，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然后，她感到自己被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忍不住啜泣了起来。

飞机沿着跑道加速跑着，在呼啸声中，一飞冲天……
【全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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