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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好乱-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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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乒乓乱响之后,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地在屋子的东西两侧站定。
璃月举着一只精美的缠枝牡丹花瓶,而苏吟歌则捂着被咬了三口的胳膊。
看着凳倒桌翻满地狼藉的屋子,璃月挑衅地笑道:“来啊,继续啊,反正是你的房间。”
苏吟歌真的被气到不行,偏这个可恶的女人打不疼又杀不得。
“滚!马上滚!”他吼道。
除了偶尔会赖床之外,他的生活一直是规律而有序的,房间也一向是整洁干净的,今日这般一团糟的景象,有生以来还是头一遭。
“不好意思,老娘只会走不会滚,你会的话麻烦示范一下。”璃月也不动气,仍旧微微笑着道。那气定神闲的模样,能把死人气得爬起来再死一次。
苏吟歌对她实在是没招了,僵持片刻,他头一扭,滚出了房。
听着院中传来的野兽般的暴躁嘶吼,璃月也瘫了,其实刚才不过是在强撑而已,她昏了三天,醒来又饿又乏力,哪有那么大的精神头跟他打架?不过看他那欠扁样实在不爽而已。
如今既然他滚了……璃月放下花瓶,开始满屋子搜寻吃的,什么水果啊干果啊点心什么的,一个都不放过。
傍晚的时候,侍女奴仆们来收拾屋子,搬来新的家具和装饰品,将房间布置得和原来一模一样。
入 夜,苏吟歌哈欠连天地回来了,推开房门的一刹又是一愣,随即暴吼:“你怎么还在?!”
床上,璃月将自己裹得像只大蛆一般,乌眸盈盈地从刚换的新被褥中探出头来,道:“迎秋馆好冷,你这里有地龙,暖和。”
“你冷关我屁事,马上滚出我的房间!”苏吟歌暴躁得像只发怒的狮子,声音大的连屋顶的瓦片都被震得瑟瑟发抖。
璃月抿着小嘴看着他,不动。
“听见没有?”见她还厚着脸皮赖在床上,苏吟歌简直要气疯了。
“我饿了,想吃夜宵。”璃月突然蹦出跟眼下情境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
苏吟歌不说话,从袖中掏出一只小瓷瓶,走到床边正上空对着她的脸,阴森森道:“你知道里面的液体如果落到你脸上,会怎么样么?”
璃月睁着一双小鹿般的眸子瞅着他,诚实地摇摇头。
“你的脸会烂的坑坑洼洼,就像被蛆虫啃食的尸体一般,腐败流脓,惨不忍睹。”苏吟歌面无表情,眸中却散发着魔鬼般的邪恶光芒。
“哦。”璃月点头,表示了解。
苏吟歌眉梢一挑,等着她乖乖滚下他的床,不意她揉了揉鼻子,冒出一句:“我还是想吃夜宵。”
“你想吃夜宵关我什么事?我这又不是厨房!”苏吟歌见威胁不成,跳着脚大叫。
“我就想吃你做的,你要是给我做夜宵,我就把床让给你。”璃月理所当然地谈起了条件。
苏吟歌喘着粗气看着床上的女人,最后发现,世上没有一件东西的厚度能比过这女人的脸皮,偏他被金缕要挟着又不能对她怎样,于是乎……
硬生生压下被气得几乎要吐血的冲动,他头一扭,再次滚出了房间。
一个时辰后,在苏吟歌如狼似虎的目光中,璃月酒足饭饱心满意足,抚着鼓鼓的肚腹离开了吟歌院。
见她消失在院门外,苏吟歌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起身向曲流觞住过的西院走去。
没错,他被她气得要死,如果不教训她一下,今夜他怎么可能睡得着?所以,他在饭菜中下了毒性不强但就是能让人痛得欲死不能欲活不成的药,他给这种药起名“恶毒”,今夜,就让她好好享受一下吧。
为免她半夜痛得受不了又来扰他清梦,他自然要换个地方睡觉。
吟歌院一整夜都很平静,然他一早醒来,心里却不平静了。
那女人伤寒还没好利索,又中了他的“恶毒”,而且一整夜都没来吟歌院闹,该不会是痛死过去了吧?
曾经,貌似,有人忍不住这痛,触墙而死的。
想到这里,他快速地将自己打理好,向迎秋馆走去。
早上的风冷的要命,除 了偶尔有几个下人溜过眼前,眼前便只剩银装素裹的一片。
苏吟歌一边走一边低咒:自己根本就是没事找事嘛,先把那个女人毒翻,再急慌慌地给她去解毒,又浪费药材又浪费精力!
可他就是恨呐,遇到她之前,他还从不知世上还有能把他气得跳脚的生物,他一向习惯把别人气得跳脚的。
满腹怨念地来到寂静一片的迎秋馆,刚进院子便听到一阵狗的哀叫声。
他循声而去,推开门,清晨昏暗的房间内只看到床上蜷缩着一小团物体,而檀郎则趴在床沿,一边用嘴拉扯着被子一边哼叫。
就算她真的就此死去,陪在她身边为她难过的许是也只有这只狗。
这样的认知让他心中小小的抽动了一下,很凄凉,说不清什么感觉。
费了半天的口舌,终于让檀郎明白他是来救它的主人了,它才乖乖从床沿让开,苏吟歌过去一看,还好没死,只是昏了。
说来这女人也够犟的,情愿痛昏在这儿竟然也不去吟歌院试图求他。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气闷,对付她这样的人,他最没辄了。
服下解药片刻之后,璃月便醒了。
见她睁眼,苏吟歌张口便道:“你是不是疯子?明知我菜里有毒还要吃!”
璃月照例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带着些微惺忪睡意,喃喃道:“你不是到处找人试毒么,我自愿给你试毒,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苏吟歌闻言,面色一变,看着她的眼中多了几丝复杂的神情。
璃月转过头,见他有些愣怔,微微一笑,娇声道:“宝宝,我们早饭吃什么?”
苏吟歌盯着她,眉头越皱越紧越皱越紧,终是忍不住哀号一声冲出了房间。
*
还有三天便是除夕了,自从派人在西武行刺金威之后,金缕已不像以前那般躲躲藏藏,李逝要向他汇报事情也不必等到夜深人静了。
这日下午,李逝照例来龙华殿向他汇报东仪铁矿山和兵工厂的进展,进了殿门之后,却发现他右手执着一枝红梅,面含微笑身态轻盈地在殿中转圈,宽袍广袖随着他的动作旋成流光一片,远远看去,倒像极了一只翩翩起舞的彩蝶。
听到脚步声,他停下轻旋的动作,双眸灿灿晶亮如星地看着李逝,嘴角不带丝毫阴谋的纯粹微笑犹如蜜糖般,看得李逝心中一甜,又是一荡,忙敛眸低头,冷汗涔涔。
话说,有时候主子长得太美艳也不是件好事啊,害他时时要面临一不小心就会沦为断袖的危险。
“不知何事让殿下如此高兴。”挥去心中那不合时宜乱七八糟的想法,李逝低首问道。
金缕的声音犹如外面金色的阳光,暖洋洋地响起:“苏吟歌来信,说她想我了,想到盛泱来与我一起过冬。”
李逝额角冒出一颗冷汗,依他所见,秦璃月和太子相处没多长时间,且也没有对太子表现出太多好感,会想他才有鬼?这只怕是苏吟歌嫌那女人太麻烦,想早日把这个麻烦踢到太子这边来吧。
可怜太子一向英明神武,一碰上女人,竟连这点小小的计谋都看不穿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一开始我也怀疑,不过后来细想想,叶千浔那家伙没戏了,玉无尘正忙着对付血影宫抢回玉帘秋,曲流觞也走了,苏吟歌那厮更是个不招人喜欢的,算来算去,她能想的也只有我了。嗯,这是个好兆头,你说,我是不是派人把她接过来呢?”金缕嗅了嗅梅枝,依旧笑眯眯道。
虽然一向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自恋的,但自恋到这个程度……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抹了抹额上的冷汗,李逝恭敬禀道:“殿下,再过三天就是除夕了,过了除夕,金威那边必有动作,此时接秦姑娘过来,怕是不妥。”
金缕面色渐渐沉了下来,想了想,道:“也是,即便安全无虞,我却没那么多时间陪她玩。罢了,再忍忍吧。替我回信给苏吟歌,就说‘宫中多事,不便’。”
李逝领命。
于是乎,璃月和苏吟歌吵吵闹闹过了除夕,直到第二年的二月,苏吟歌才看到了一丝解脱的曙光。
某日,曦王府来了一个人,也就是那贼没眼光贼欠揍的林鹫,给璃月带了一封信,璃月看了之后,立马跑到吟歌院来跟他道别,并长篇累牍地表达了她对他的不舍之情,末了还千叮咛万嘱咐,叫他千万不要太过想念她,如果实在想的受不了了,可以去朱武门找她。
忍着一身的恶寒看着她和林鹫登上曦王府的船离开了天一岛,苏吟歌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苍天有眼呐,这个磨人精终于走了,再不走他可真的要疯了!试想想,他堂堂天一岛的少主,就为了晚上能睡个囫囵觉,不得不化身厨娘一天三顿地做饭给她吃,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虽说金缕交代过他要把她看住,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有什么办法?
嗯,等他发现的时候就把责任全推在皇甫绝身上好了。


正文 55、【番外】曲流觞 。。。
离开天一岛的那天清晨,寒风刺骨。
苏吟歌一向喜欢在冬天赖床,但因为我要走,他很早起来送我。
我知道,这家伙也是舍不得我走的,尤其是,这番走了,不知什么时候还会再见面,又抑或,永远都不会再见。
犹如来时一般,一叶竹筏,一根长篙,还有一把伞。比起乘风破浪的快船和舵手,我更喜欢这些。
他站在南浦码头的岩石上,皱着眉头看我。蓦然发现,相识之初的少年已不复青稚,眼前的他清丽隽秀犹如一株白梅。
许多人说他像玉无尘,我觉得不像,比起玉无尘的云山雾绕,他无疑显得更真实。
“走了。”我摆了摆手。男人之间的告别总是简短的,只不过,这次连“后会有期”这四个字我也省略了。
“赶紧逃吧,你个懦夫!”他极少如眼下这般疾言厉色,但我知道他只是恨我不争。
我回头,淡笑:“我不是逃,只是,回去担负该我担负的。”
“去死!那个家族早在四年前就抛弃了你,你该担负个屁!”他说话一向如此难听。
我不介意,只道:“有些东西,不是简简单单一句抛弃就可以完全了断的。”
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我划动长篙离开了码头。
竹筏飘出去很远,我回头,发现他依旧形单影只地立在那里。
苏吟歌这个人,就是活得太随心所欲了,而这个世道却盛行压抑和虚情假意,所以很多人都接受不了他。但事实上,他却是个极其重情的人,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他都很看重。
至于爱情么,记得有一次两人酒喝到半熏之时,他曾大着舌头做梦一般道:“我喜欢的女人,不仅要长得漂亮,身材好,性格合我口味,最关键的一条,她必须自愿为我试毒,这样的女人,才配我去爱。”
“为什么要自愿为你试毒?只要给钱,试毒的人还怕找不来么?非得让自己的女人受这份苦?”当时,我这样问。
苏吟歌也不解释,只道:“跟你这种俗人说不明白。”
如今想来……
呵,爱情这种事,还真是说不明白。
昨夜,她曾说今天要来送行,我却没等她来就走了。
我本来想等的,但最后那一刻,不知为何又改变了主意。
或许是……每多见她一次,就会多喜欢她一点,而事实却是,我并非她心中良人,所以,多见何益?
想起昨夜她的话,我颓然地立在竹筏上,随波逐流。
第一次爱上,我不明白爱究竟是怎么回事?于爱而言,分享到底是理所当然的还是该被抵制的?
她喜欢我,甚至愿意将身体给我,但她却不能承诺只爱我一人。
为什么?
是自己不够好不够强不够令她将一颗心全然交付么?
可我以为她和我一样喜欢过那种四海为家逍遥自在的日子。
她说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她到底想要什么呢?
瞧吧,甚至才刚刚离开,我就开始不可抑制地思念她了。
放眼前路,山水迢迢,回东仪的路还很远。
其实从南佛南部过境,路程会缩短三分之二,但我执意取道西武。
我与她从那里开始一路行来,如今也应该从这里开始一路行去,到彼处结束。
她说要和我做朋友,但我真的做不到。
明明心中爱着她,难道要我以朋友的身份眼睁睁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而无动于衷么?光是想象那种情景我就觉得自己快疯了!
即便就此结束一切,也好过那样,起码,我还能维持一份属于男人的血性,即便有些悲怆。
取道西武,加长旅程,那是因为我需要这么多时间来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需要这么多时间来将她好好地锁进心里,回到东仪之后,我便不是曲流觞了,也,不会有时间再去想她。
想起东仪,不免想起如梦一般的前尘往事。
尽管没有意义,但我依旧忍不住常常回忆,自己的人生是从哪一刻开始偏离轨迹的?
是从自己知道辨别好坏开始?
是从裴延熙那句“你们慕容一族不过就是我皇家养的狗而已”开始?
还是从得知父母为了三个哥哥、为了全族的命运,决定毒死我的那一刻开始?
慕容家族,东仪首屈一指的杀手家族,族中的每一代每一个人都是效忠东仪皇室的杀手,他们不应该有自己的是非观念,皇室的是非就是他们的是非,他们不应该有感情,如果有了感情杀人的时候就会手软,他们更不能违逆主人的命令,一旦违逆了就一定会被剿杀。
慕容家族的世世代代,都是这样无心无情惟命是从地过来的。
我曾是这个家族的骄傲,但如今,相信族中已没有人愿意再提起我。
十岁的时候,我就以过人的天赋在家族中崭露头角,获得长辈们的一致赞扬,那时候他们都说,长大后,我必成为慕容家族新一代中的顶尖杀手,我亦这样想。
那时候,先皇还在,燕瑝也只是皇长子,这个比我小几岁的皇子很喜欢来找我玩,让我指点他学武,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很好的朋友。
某日我受诏去宫中陪燕瑝习武,同在御花园玩耍的琛王府郡主裴延熙的风筝挂到了树上,让我去替她取下来。
树有好几丈高,我轻轻松松就跃了上去,裴延熙非常高兴,嚷嚷着说要我给她做随从。
当时我没在意 ,不想过了几天之后,家中果然收到燕瑝之母华懿皇贵妃的谕旨,命我去给裴延熙当随从。
父母长辈连声谢恩,我却抵死不从。虽然只有十岁,但思及堂堂男儿被一个女子呼来唤去当狗一般的使唤,我还不如去死。
我不肯去,族人便将我点了穴绑了去,结果到了琛王府,裴延熙不管说什么我都无动于衷,更不肯受她支使,气得她又打又骂,闹到后来甚至拔出侍卫的刀要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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