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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好乱-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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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见他们吗?”璃月突然问。
元齐抬头,还未说话眼神便传达了渴望。
“走吧,我带你去。”璃月站起身。
元齐又惊又喜,忙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来到府东他父母居住的院落,元齐一踏入便闻到了一股血腥气和淡淡的腐臭,心中顿时一揪,看着左前方一脸轻松若无其事的女人,他捏着满是冷汗的手心,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继续跟着她向前走。
越靠近正堂臭味越浓,几乎到了呛人欲呕的地步,元齐微微抬袖捂住鼻子,心中的不安更甚。
来到门前,璃月对守在门旁两名门卫道:“开门。”
随着那两扇紫檀大门缓缓打开,元齐的表情渐渐呆滞。
呈现在他眼前的,不是他这一个月心心念念牵挂着家人,而是……人间地狱。
整个大堂的地面都被鲜血染红,到处都是污秽,恶臭扑鼻,里面呈半圆形放着十张椅子,上面的大大小小地坐着十个人……不,具体而言,那已经不能算人了,他们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唇,没有耳朵,没有胳膊,头发都被剃光,衣服也被扒光,浑身是血,一眼望去,就像十根人□子一般。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却还都活着,他们不住地颤抖,因被割掉嘴唇而露出白森森牙齿的口中发出“咯咯”的恐怖声响……
璃月转身,扫了眼一脸呆滞的元齐,道:“喏,你的家人都在这呢。他们都还活着,怎么了?你不高兴?”
元齐的表情撕心裂肺起来,“你为什么这样做?!”他双目赤红,嘶吼声震耳欲聋。
璃月微笑不改,淡淡道:“不这样,你以为你吃的那些肉包子骨头汤哪里来?听厨子说你每次都不浪费,吃得很干净啊。我让你的家人化作你血肉的一部分,永远和你在一起,不好么?”
元齐僵了僵,突然跪倒在地,掏心挖肺般呕吐起来,那样子,真让人担心他会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是无辜的,无辜的!”元齐吐得面色惨白,握紧了双拳,眸中终于射出了滔天般的恨。
“无辜?我的阿纱姐又何辜?她腹中胎儿何辜?”璃月一把揪起他抵在墙上,目光如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还之!元齐,你惹错了人!”
“你这个魔鬼,魔鬼!”想到自己竟然吃了自己的父母妻儿,元齐真正体验到什么叫生不如死。记得,他第一次从天一岛带走傅红纱时,她的确警告过他,如果他对不起傅红纱,她定叫他生不如死。
她做到了,且,有过之无不及。
“魔鬼?”璃月幽幽一笑,“魔鬼怎能跟我比?”言讫,揪着他就向府外拖去。
来到郊外埋葬傅红纱的地方,苏吟歌早已带着人等候在那儿。
元齐心如死灰,如今自己一无所有,脑中一片空白。
璃月放开了他,道:“开棺。”
几名手下跳下挖开的深坑,小心翼翼地撬开了棺盖。
时隔几个月,傅红纱的尸体早已开始腐烂,一股尸臭扑面而来。
璃月面无表情地看着,道:“阿纱姐,你爱这个男人,你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生下来没有父亲。喏,我把他给你带来了,只有他一个人哦,那世里,你们三个好好过吧。吃一堑长一智,不要再惯着他了。”说着,伸手拉过元齐,道:“她等你很久了,去吧。”
元齐看着棺中那腐败不堪面目全非的女人,麻木的心突然又惊惧起来,挣扎着向后缩着,嘴里喃喃道:“不,不……”
璃月也不跟他废话,点了他的穴,亲手将他放到傅红纱腐烂的尸体旁,确定他不会压到傅红纱,这才跳上草地,道:“封棺。”
砌好坟茔之后,苏吟歌屏退下属,和璃月两人站在坟前。
“立个碑吧。”良久,璃月突然开口道。
“刻什么字?”苏吟歌问。
“爱。”璃月转身向盛泱走去。
她为傅红纱报了仇,可,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之意。
她早知道的,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无论你做什么都弥补不回来,她永远看不见傅红纱了,永远吃不到她做的烤全羊了,永远不能被她摸着头叫“丫头”了……
苏吟歌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身形僵硬地向前走,走出大约十多米,她突然回身,一下扑入他怀中,呢喃道:“借我抱一下。”她突然有些空虚的冷,想找个人取暖。
苏吟歌愣了愣,展臂环住她,良久,道:“还是不要立碑吧。”
“为什么?”璃月脸埋在他怀中,抑着心痛问。
“爱还活着。”苏吟歌道。
*
回盛泱的路上,璃月远远看到很多士兵押着大队的囚犯向郊外偏僻处走,便问苏吟歌:“那是怎么回事?”
“袁君凯的降兵,都以叛国罪被判了死刑,近六万人,估计要砍两个月了。”苏吟歌淡淡道。
“近六万人都是死刑?谁判的?”璃月惊问。
“你说呢?”苏吟歌不答反问。
“去丰汇楼等我。”璃月说着,拔腿就向东宫跑去。
东宫花园,璃月堵住了正要外出的金缕。
“哎,月姐姐,你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他依旧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亲热地拉着璃月的手道。
“闲话少说,你立刻下令免除袁君凯那批降兵的死刑。”璃月开门见山。
“啊?这个,是父皇下的命令,我没有权力赦免他们。”金缕道。
“行,你狠。”璃月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月姐姐,你不要生气嘛。”金缕拉住她,“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南佛不需要这支队伍的话,给我。”璃月回身道。
“给你?月姐姐你要军队做什么?”金缕惊讶。
“你管我做什么?就算做劳力也比你全部杀掉强。”璃月没好气道。
“我都说了不是我要杀掉他们,是我父皇。”金缕委屈地解释。
璃月伸手拎住他耳朵,道:“一个快死的人杀心还能这么重?你当我白痴啊?”
金缕痛得叫了起来,一边求饶一边道:“月姐姐我交代我交代,是我的谋士建议我将这批叛军全部杀掉以绝后患的,既然月姐姐想要,我把他们交给你就是了。”


正文 91、璃月封王 。。。
东华宫龙华殿,夜色迷离。
金缕坐在书桌前,唰唰地翻动着案上厚厚的卷宗,橘红色的烛在他袖子的金边上折射出七彩宝光,映着他寒星般的眸子,璀璨却又森冷。
大概半盏茶后,他将整理出来一大堆卷宗往站在一旁的李逝面前一推,道:“这些人全部杀掉,灭三族。”又将另外一小半卷宗推过去,道:“安排这些人来东宫见我,明天开始,每天十个。”
李逝领命。
金缕伸手揉着额头,全无嬉笑之意的脸庞冷艳慑人生人勿近。
李逝突然很羡慕秦璃月,因为大概只有她,永远不必面对金缕此刻的表情。说实话,虽然他跟着金缕日久,也知他今年不过刚满十七,但有些时候,看到他这种冷魅难测的表情时,他仍然忍不住心惊。
因为每当这个时候他总忍不住要去猜,金缕现在在想什么?为什么是这种表情?如果猜不出来还罢,如果猜出来了而你又在眼神中表现出来了,那么,你的死期就到了。
“嗯,该是时候举行文武殿试了,朝中缺人啊。”良久,金缕叹了句。
李逝看着那叠厚厚的卷宗,心想:“这么个杀法,不缺才怪。”
“御医也死得没几个了,父皇又正在用人之际,这样吧,先给苏吟歌封个御医再说,他现在还在盛泱么?”金缕问。
“回殿下,他在丰汇楼。”李逝答道,心中却想,如今南佛局势还未完全稳定,漕帮还动不得,而苏吟歌又和秦姑娘形影不离,看来太子是真的急了,才想出这么个损招来。
“很好。”金缕铺开黄绸,龙飞凤舞地写了道圣旨,盖上皇帝印章,道:“明日一早便派人去传旨。”
李逝接过,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殿下,沈东志那支军队,您真的准备交给秦姑娘?那可是皖南最精锐的军队,如果秦姑娘镇不住,放出去又将是场祸乱啊。”
提起这个,金缕心情却好了起来,嘴角一弯,道:“没试过,焉知她就镇不住?比起死来,人总是希望活着的。只要派人守在外围,严格控制粮草供给,一旦有人暴动或是逃走,当场扑杀,他们如真的那般不要命,当日也不会弃械投降了。”
李逝明白了,只要是秦璃月想做的事,太子都会不讲条件不计后果地支持,这也难怪,将来太子登位,秦姑娘很可能就是皇后,作为一国皇后,即便是要个六万人的私人卫队,只怕也不过分,倒是他多嘴了,于是急忙建议:“那,殿下是否考虑给秦姑娘封个一官半职呢?否则无名无份只怕也难服众啊。”
金缕扫他一眼,赞许道:“这个建议很好。我想想……明天,你去叫她来见我。”
* 丰汇楼,璃月和苏吟歌秉烛夜谈,酒至半醺方才回房休息。
躺在冰冷的床上,胃里阵阵翻搅,她又难过起来。
想起阿纱,想起叶千浔,想起玉无尘,想起慕容倦……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就像张破网,不断的有人掉下去,掉下去,于是网上越来越空,越来越寂寥。
以前,她不明白为何会这样,然今夜苏吟歌似醉非醉间的一句话却点醒了她。
他说:“秦璃月,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真他娘的像个男人!”
男人,是啊,她也觉得,这些年来,自己活得就像个男人。
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她总是习惯硬碰硬,为达目的,她不计较遍体鳞伤,伤人伤己。细想想,她难道真的不计较得失吗?不,她当然计较,只是,她从不习惯表达出来而已,她不许自己委屈,不许自己悲伤,不许自己软弱,不许自己妥协……凡是女人可以表达出来的一切,她都不许自己去做。
这样活着,很累很痛苦,但她总是忽略着自己内心的伤口,用习惯来麻痹自己。
今夜,她似乎有些醍醐灌顶般的顿悟。
她是女人,她为什么不能像别的女人一样活出个女人的样子来?她为什么要压抑自己折磨自己?看看自己的母亲,看看傅红纱,她们的人生多么短暂多么悲惨,她已经为她们痛断了肝肠,难道回过头来还要为自己痛断肝肠吗?
人生苦短……
她到底该怎样为自己定位?到底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
生如夏花吧。该绽放的时候浓情热烈无所保留,该凋谢的时候不苛求不强留,也许只有这样,此生即便有痛,终了,方能无憾。
嗯,从明天开始,做个生如夏花的女人吧,不献媚不压抑,不放纵不保留,她要画世间最美的妆,穿世间最美的衣,真真正正地做一回繁艳妖娆的女人。
而许久以来纠缠于她心的那些男人……就当是吸引了她目光的蝶吧,来,不拒,走,不留。即便没有蝶来,她还可以伫立山岗,笑看风云,静沐阳光。
如斯想着,心中渐渐开朗轻松起来,不多时便睡着了。
*
一觉醒来,她揉着眼睛坐在镜前,想看看如何装扮自己为好,然而仔细打量下来,却发现自己长眉似烟唇粉如樱,肤色雪腻双颊晕生,根本无需画蛇添足地去化妆。而至于穿衣,貌似无论什么衣服穿在她身上都好看。
自恋一番,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做鬼脸,自语:“唉,天生丽质,真是没办法啊。”然后乐不可支。
洗漱完毕她如往常一般去找苏吟歌,谁知他却不在,她只好自己一个人去楼下大堂吃早点。
刚坐下 没多久,几个官差押着一名身穿囚服的大汉过来了,为首那名中年男子向璃月行了一礼,道:“秦姑娘,你要见的人给您带过来了。”
此人是金缕的手下,在东宫时璃月曾见过他。
闻言,她点点头,扫了眼那粗黑汉子身上的手铐脚镣,道:“解开。”
“秦姑娘,这……”中年男子犹疑,他还不知璃月武功有多高,只道这汉子会武又颇有蛮力,怕他伤了璃月。
“解开,然后出去候着。”璃月抬眸,语气淡淡却透着不容违背的威严。
中年男子只得遵命,刻意盯了那汉子一眼,眸中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待手铐脚镣全部解除,官差一行也已出了酒楼大堂,璃月才抬眸仔细打量了一番那粗黑汉子。
高大健硕的身材,加上黝黑的肤色,使他看起来就像座铁塔一般结实,脏旧的囚服上血迹斑斑,脸上也有几道新旧不一的伤口,双颊凹陷嘴唇干裂,此人在狱中明显受了非人的虐待,面上却毫无痛苦之色,只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不带丝毫情绪地看着璃月,颇有些听天由命的模样。
“坐吧。”璃月道。
他不动,连目光都移了开去。
“你那几万弟兄在牢中等着被砍,我一句话就可以放他们一条生路,你没兴趣跟我谈谈?”璃月一手撑起下颌,笑得明媚。
粗黑汉子怔了怔,钢铁般冷硬的气势低了下去,伸脚踢开凳子,大刀阔斧地坐了下来。
“小二,上一碗粥,两屉包子。”璃月扬声招呼店家。
不多时,热腾腾的粥和包子就端了上来,璃月道:“先吃饭。”
粗黑汉子也不客气,端起粥拿起包子就吃了起来。
说实话,自袁君凯被杀他们举兵至今,将近两个月时间了,他们还没有吃过一顿饱饭,自被押送回盛泱后,已有三千多弟兄被砍了头,做了饿死鬼。
如今他喝着烫嘴的热粥,吃着个大馅多的肉包子,再想想他那些受苦的弟兄们,一双虎目不由地就泛起了一层热泪。
这才是活着的感觉啊,可……天知道他们还能活多久?
对他们来说,他们是当兵的,朝廷要他们跟谁他们便跟谁,跟了袁君凯,卫国戍边多年来他们没有半分懈怠,如今,却因为皇子争位站错队而性命不保,何其冤枉?
可又能如何?朝廷给他们定下了罪名,叛国,叛国啊!这样的罪名,不仅断了他们的生路,连他们的家人也将永世不得超生。
想到激动处,他情绪起伏难以自制,呛咳起来,嘴里的包子碎屑喷了一桌。
璃月停下筷子,掏出手绢,淡定地掸了掸手背上被他喷到的秽物,扬眸道:“你慢慢吃,不够就让小二上,吃饱后来二楼茶室找我。”
璃月在楼上仅仅才喝了半盏茶,那汉子上来了。吃饱喝足后,他看起来精神好了些,站在门侧看着璃月道:“只要你能救我们兄弟一命,要我们做什么都行。”
璃月笑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牛轰。”汉子答。
璃月表情僵了僵,突然一口茶喷出来,笑得前仰后合,问:“牛气哄哄?”
牛轰却一本正经,正色答道:“这么讲也可以。”
“好吧,官职?”璃月忍着笑拭了拭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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