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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小箭-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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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把由虫组成的蠕动着的刀,
  他挥舞着这把刀,也就是挥舞着那些令人看了也会头皮发麻的虫,旋斩向他的敌人,一面大叫:
  “快!这儿由我来处理,你们快去救温柔!”
  大家不光是怕他,也怕他手上的刀、于是纷纷闪开。
  ——光闪开也闪不开,因为刀上的虫,在激烈挥舞时不住地飞掠了出去,有的黏在敌人的身上、脸上、手上,有的人已给虫噬了一口或数口,立即,遭噬着的地方所有的血管都暴涨了起来,好像在紧靠皮肤表层下点燃起了一支支蛇型的红焰一般。
  楼子里的人纷纷让开,蔡水择高呼狂号,正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一个没有路可走的人就是到了人生的尽头。
  现在唐宝牛和方恨少却只希望他们生命的尽头能够快些到来。
  因为任劳任怨正拟对他们施用“十六钙”的苦刑。
  那是生不如死、求死不得的惨刑。
  只求速死。
  ——可是能够吗?
  他们遇上的正是京里第一把子的刑求高手:“鹤立霜田竹叶三”任怨和“虎行雪地梅花五”任劳!
  任劳向他们挤挤眼睛:“师弟这次亲自出手,大展身手,包准教你们大开眼界。”
  任怨嘟嘟有声,正在欣赏他手上的“试验品”。
  他负手在唐宝牛和方恨少身旁绕来绕去,似是犹豫未决,一面喃喃自语道:“该先拿椎来试验好呢?你们说吧,该谁先尝试此甜头呢?”
  一会他伸腿踢踢方恨少:“拿你吧?你比较瘦小。”
  一会又用手拧拧唐宝牛的耳朵,“不如就你吧,你比较大块。”
  终于他停了下来。
  就停在两人身前,然后他下定决心他说:“不如就一齐吧——让你们做对比翼鸟也好!”
  说着,他双掌一并缓缓推了出去。
  伸向两个相当奇门的穴位。
  他用的当然是“十六钙”的掌功。
  ——这种掌力,不是要人死,而是要人成为废人,变成一个活下去也等于废物的活死人!
  九四:刀虫
  蔡水择出身于“黑面蔡家”,这一家人,素以打造铸制奇门兵器见称于江湖,堪称名震天下,一般武林人物,闻名胆丧。
  蔡水择原本修炼的是“天火神刀”,后毁于“老林寺”之役中,他身负重伤,脸也裂了,但他并不沮丧,还并(另)修刀剑:
  ——刀虫、炸剑、爆刃!
  他现在使的就是“刀虫”!
  ———种“虫”聚成的“刀”!
  一种话动的、有生命的、能夺去任何性命的刀!
  他的刀和虫一齐攻杀,所向披靡。同一时间,张炭突然发狂似的冲了过去、冲了上去,接近他的人,全给他甩了出去,摔了出去、掷了出去、拧了出去,不管是刀剑枪戟,哪一样兵器先挨近他的人,就先给他骨折筋扭放倒于地。
  张炭所施,正是东北大食一族“大口孙家”中的“摸蟹神功”和“捉虾大法”!
  别看这种虾虾蟹蟹的武功,其实是擒拿手的极致,传授这两门绝艺的孙三叔公,是“大口孙家”里出类拔萃的人物,张炭这下更是全力施为,一下子,犹如榷枯拉朽,迅若星飞、一鼓作气地冲杀上二楼!
  其实,张炭是蓄势待发,早有预谋。
  原因是:“吞鱼集”根本不是张炭的,也不是蔡水择的,更不是温柔的东西——温柔甚至还没摸过这一本书。
  这本书原是当年铁手追命在“愁石斋”前给张炭盗去的书,内容足记一些神奇术数、精奥玄学,跟温柔可以说是毫无瓜葛:而且,此书后来也给四大名捕搜走了,跟张炭也再无牵系。
  是以,张炭提出要把“吞鱼集”交给温柔,只不过是一个幌子。
  他要试一试。
  ——要是温柔真的听此一间,一定大奇反问,那就表示温柔至少能思能言,尚无大碍。
  但欧阳意意的回答居然是:这会儿不急,待后再取!
  这只摆明了一件事:
  温柔遇险了!
  蔡水择立即籍唱歌、其实歌辞是用“桃花社”的暗号与张炭交换了讯息:
  他要打上“留白轩”,救温柔,他要张炭先走,请救兵。
  可是张炭执意不肯。
  在张炭心中,蔡水择是个懦夫,他岂能贪生伯死、为懦夫所救!
  更何况他关心温柔。
  他是那种把关怀默默埋藏在心底里的人。他对温柔,有着强烈的关心,一如他对赖笑娥,有着浓烈的情感,但他善把这些情愫深藏心底,既不随便张扬,也不轻易流露。
  所以他要救温柔。
  他要亲自救温柔。
  两人突起发难,似乎连马克白、毛拉拉、朱如是、祥哥儿、欧阳意意、利小吉这一干人也始料未及,蔡水择以“刀虫”怖厉之势迫开众人,张炭一下子杀上了二楼。
  意外的是,梁何只把兵力集中布防在白楼底层,大概是原以为谅这两三人之力也突不破这防线,是以张炭的一旦冲上二楼,而楼梯口又教蔡水择独力对杀,楼子里的高手一时都冲不上来。
  “前途无亮”吴谅见张、蔡二人猝起发难,他也拔出一把刀,加入战团。
  他的刀也很特别:
  黑色的刀。
  他一面挥动黑刀,迫退来敌,一面向蔡水择大喊:“我该怎么办!?”
  蔡水择的“刀虫”放倒了不少来敌,可惜刀上的“虫”,去一只少一只,他的“刀”
  已愈来愈短了,而敌人也愈来愈多了!
  但他也愈拼愈勇,一面大喊:
  “快杀出去,通知大伙们!”
  吴谅大声应答“是”!这声音一过,他的人已给重重的敌人围住了,一时再也看不见他了。
  蔡水择在楼梯口,仍在苦苦支撑,力拼到底。张炭则已豁出性命,杀上三楼。他们人虽少,敌众我寡,但两人依然斗志如虹、士气却旺。
  只不过,张炭一直放心不下一件事:
  ——“火孩儿”始终都守不住的!
  ——一分懦夫,曾临阵退缩过,迟早都会在生死关头的节骨眼上抽身退出的。
  他只望自己能从速杀上“留白轩”,把温柔救走再说!
  ——不能靠火孩儿!
  ——此人不可靠!
  “不可以杀人。”
  这样一个声音,及时传人了“机房”。
  声音先到,然后人才到。
  好一个高大豪壮、天神样般的汉子!
  任劳、任怨一看,知是御前当红的一等带刀待卫统领舒无戏,这人正在圣上御前当时得令,除了“一爷”之外,只怕风头之盛,谁也捂不了他的脚跟头踝丫子!
  ——但这舒无戏却是明摆了跟诸葛朱生声息与共的同党!
  舒无戏哈声道:“也不许伤人!”
  “咱们没有伤人。”
  “不是没有,而是还没有。”舒无戏轻轻说话的声音也像吆喝,“俺最讨厌私下用刑残害疑犯的人,咱们号称上国衣冠,但咱们的对待政敌、犯人的手段和历史,卑鄙得禽兽不如!”
  他用手一指两任,怒斥道:“就是你们这种败类造成的!俺今天就在这儿守着,决不容人滥用私刑!”
  “可以。”任怨不温不火、阴声细气地道,“有您老守着护着,我们谁敢以身触法呢!只不过,你护是护,看是看,但千万不要一时火攻心,把他们给放了,要知道,皇上已下了圣旨,要斩杀他们,舒大人盯着他们,不让钦犯脱逃,自是在公在私都势所必为的事,但千万不要为情为义,万斗不防,让钦犯逃脱了,圣上责罪下来,那咱师兄弟可不敢担当,也担待不起了。”
  舒无戏蹙着浓眉,咕了一声,由于他忽然合垂了眼帘,仿佛似在突然之间睡着了一般。
  任怨阴恻恻地追加了一句:“舒爷可听清楚了?”
  舒无戏忽然抬头。
  瞪目。
  他双日绽发出淬厉已极的利芒,使任劳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他一把揪起任怨的衣襟,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然后才一字一句他说:
  “你给俺听着:少教训俺!‘七绝神剑’顾铁三、‘八大刀王’、‘四大皆凶’皆在外头守着,俺舒无戏有多大的戏法可变?俺只不许杀人伤人,可决放下了人救不了人,你们两个刑部里的败类,不必替俺担这个心!”
  给揪得双脚离地的任怨,既不尤,亦不惊惶,照样脸带羞怯的笑容,阴声细气地笑道:
  “舒大人明白就好。”
  他没有挣扎,也不还手。舒无戏原受诸葛所托,知唐、方二人一旦落网,必遭残酷整治,故特别求恩领旨到“深记洞窟”之“机房”看管监视,见任劳任怨要下毒手。即加制止,若二任不服闹事,反而可以随机应变,乱中趁机,但任怨全无动手之意,且先用重话挤兑住了自己的背后意图,他也只有按兵不动了。
  九五:塔里的男人
  商生石、夏寻石、秦送石终于找到了王小石。
  王小石正与何小河及梁阿牛在勘察菜市中的地形,一听温柔身陷风雨楼,连同张炭和蔡水择吴谅也遭厄夭泉山,也变了脸色,即刻赶返“象鼻塔”。
  他一到“象鼻塔”,朱小腰和唐七昧等人已带大队准备停当,一触即发,只待一声号令。
  王小石劈面就问:“他们在‘风雨楼’里怎么了。”
  “好像已打起来了,”朱小腰说,“洛五霞等听到里面有打斗的声响。”
  “他们一个也没出来吗?”
  “一个也没有出来。”
  “好,”王小石发艰地一跺脚,“我去!”
  “你去?”朱小腰紧迫钉人地问,“去哪儿?”
  王小石道:“我要救温柔他们。”
  朱小腰道:“请三思而后行。”
  “三思什么!”王小石道,“我的兄弟朋友困在里边,哪有袖手不理的道理。”
  朱小腰道:“你去了,金风细雨楼就是等你去。你是塔子里的主人,要是出了事,谁来主持象鼻塔!?”
  王小石道:“我也是塔里的男人,有手足出了事,难道还直窝在塔子里不出来么!
  整座风雨楼等我我也耍去!”
  朱小腰道:“白愁飞就等你这句话!”
  朱小腰叹道:“你要是今晚出了事,后天谁来救老唐大方!”
  王小石道:“大方老唐要救,张炭人孩儿前途无亮也救,见一个救一个,救得了谁就救谁——人生在世,不能顾虑那么多,只能当做就做!”
  他望定朱小腰,疾道:“要是我今晚出了事,老唐大方,就由你领大家去救,要是你不行,就由七哥主持大局。救人如救人,我不跟你唠叨了。”
  说罢即刻要走。
  朱小腰瞪了唐七昧一眼:“你不是反对他去的吗?怎么又一言下发!?”
  唐七昧一反他平时阴鹫沉郁神态,眼里放着亮、脸上发着热、仿佛连牙齿也反着光,吭声道:
  “好!我们有这样的领袖,还愁什么!自是跟他水里火里去、火里人里去!”
  忽听梁阿牛大声喝止王小石:“王塔主,你下带同大伙儿一齐去!?”
  王小石已上了马,只扔下一句话:“我一个人便可,大家要保存实力。”
  说罢居然在马背上翻了两个斤斗,再来个倒竖葱,装了一个鬼脸,漫声唱:“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干事”歌声中打马而去。
  梁阿牛轻功称绝,纵身便要拦阻,却给何小河先发制人,先行扯了下来。
  梁阿牛为人憨直,怒道:“怎么你忍心让小石头一个人去送死?”
  “这时际跟他争个作啥!万一他下令谁也不许跟去,逆他而行岂不难堪!”何小河山人自有妙计,不慌不忙他说,“咱们这口儿让他自去,那回儿自行带队发兵跟看就去便是了,手足们全都上了风雨楼,看他能不能挥挥手就让咱们退回塔里来!”
  梁阿牛这才会意,登时住了声,嗫嚅道:“你这这可真有办法。”
  “可不是吗?”何小河得意洋洋地道:“本姑娘何小河,当过什么来着?留香园、孔雀楼、潇湘阁、如意馆里卯字三号的‘老天爷’,谁家不晓得!我看男人,自有一套,入木三分,别无分号。”
  “更何况,”她脸色忽转阴晴不定他说,“我等这一天,也等了好久了;我要做的事,也拖了好久了。我终于等到了今天,好好地一次过完成它。”
  梁阿牛为之目瞪口呆,龙吐珠却跟朱大块儿悄声说:“我看这回‘老天爷’是学坏了。”
  朱大块儿又是个直肠子的汉子,当然不明所指:“什么学坏了。”
  “敢情她是接近我们的唐巨侠宝牛先生多了,”龙吐珠笑道,“她跟他一样把中吹得上天了。”
  听到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在干大事之前保持轻松的心情,这是小石头的风格,也是玉小石对象鼻塔一众手足的影响。大家在能笑的时候,不妨多笑笑,就算是不能笑的时候,也尽量多笑一笑。
  只有来小腰依然温柔着脸容,却无一丝笑意。
  她显然也是听到了这句话的。
  张炭已冲上第四层楼。
  他一冲上第四层楼,已发现自己凭一鼓之气、不向外冲反往内攻,使楼子里的人一个失防,他也一口气登了四重楼,但他知道这时各层已加强布防,有备而战,只怕再难以强登第五层楼。
  然而“留白轩”却在第七层楼。
  ——还有三层楼,才救得了温柔!
  楼下发生那么大的争斗,温柔依然没有下来察看,可见其险!
  ——就算他能打上第七层楼,但又如何从白愁飞手中救得温柔呢?
  ——就算他能攻得上第七层楼,又“来不来得及”救温柔呢?
  这些都是不堪设想的。
  张炭已不能想。
  人生在世,其可贵处不是在你想了什么事情,而是在于你做了什么事情。
  而现在就是生死关头、需要做事的时候。
  所以张炭既冲不上去(也杀不下来,他已完全给风雨楼的弟子截掉了退路和去路,也失去了跟蔡水择和吴谅联系的路).他却做了一件事:
  他这回不往上冲。
  往内冲。
  这是大事。
  这是一个重要的举措。
  他不是杀出重围。
  而是杀入重围。
  白楼远早在苏遮幕创立的时期,已是资料收集的所在:苏梦枕当政期间,更加注重资料收辑。因为拥有和重视资料的收集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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