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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品寒士-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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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母亲的叮咛声中,陈操之带着宗之和润儿出了坞堡大门,来德自然要跟着。
    早晨空气格外清新,山林滴翠,花叶清香,呼吸时似乎都能感觉到淡淡的绿意在吐纳。
    因为带着小小的润儿,陈操之也就慢慢上山,沿途采摘山花集成五彩的一束给润儿玩,宗之和润儿都没上过九曜山顶,一路非常新鲜,兴致勃勃,都是自己走,险峻处由陈操之和来德拉一把,两个小家伙都不觉得累。
    润儿看到陈操之手里的细长条布囊,问:“丑叔,你把竖笛也带上了?到山上吹吗?”
    宗之道:“丑叔,我和润儿夜里听到你吹竖笛了,可是祖母却说没听见。”
    陈操之道:“祖母年纪大了,耳朵不灵,对了,两个小东西,不要对祖母说我会吹竖笛,听到没有?”
    润儿抢着答应。
    因为润儿走得慢,四个人上到山顶时,一轮红日已经跃出东山上,远望西湖,水气氤氲,湖边诸峰若隐若现,宗之和润儿都是第一次这样登高望远,高兴极了,山雀一般说笑个不停。
    陈操之让来德照看好宗之和润儿,他坐在一块山石上,抽出紫竹箫,嘬唇试了试音,便吹了一支短曲《碧涧流泉》——
    峰峦寂寂,远湖无声,一缕箫声因风而起,柔和秀雅的乐音缓缓流淌,时而一个短促的回旋,就仿佛山涧遇石萦绕迂回,然后继续潺潺流泻——
    宗之和润儿虽然年幼,但也觉得这箫声实在好听,一左一右坐在陈操之身边,单手托腮,歪着头看着吹箫的陈操之,安安静静,一动不动。
    一曲终了,这一对小璧人还沉浸在美妙的乐音中,好一会宗之才说道:“丑叔,我也要学吹竖笛。”
    润儿也嚷着说要学。
    陈操之道:“西楼陈氏子弟,琴棋书画都要学,有些我可以教你们,有些等你们娘亲回来教,这洞箫——我喜欢把竖笛称为洞箫,你们太小,气息不匀,要过几年才可以学。”
    润儿一脸的敬服,甜甜道:“丑叔,你吹得真好,润儿还想听。”
    就这样,陈操之接连吹了好几支曲子,吹得口干舌燥、脑袋发晕才罢休,这个早晨叔侄三人还有来德心情都很愉快。
    下山时,润儿走不动了,就让来德驮着,润儿记得自己昨天说绝不要人背的,有点难为情,歪着头不敢看她阿兄,心里说:“润儿不是言而无信,润儿实在是走不动了。”
    宗之呢,只向拉着他手的陈操之笑了一下,并没有去揭润儿的短,很有做兄长的大度。
    在坞堡大门前陈操之遇到四伯父嫁到上虞县的那个女儿,就是昨日陈母李氏说的那个七姐姐,七姐姐身边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垂髫少女,眸子很亮地看着陈操之。
    七姐姐只向陈操之打了个招呼,摸了摸润儿的小脸,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介绍身边的那个陌生少女。
    陈操之向七姐姐施礼,寒暄问候,然后目蕴笑意在那陌生少女脸上一转,稍稍点头致意,便带着宗之和润儿上楼去。
    七姐姐望着陈操之芝兰玉树一般秀挺的背影,不无得意地对身边的垂髫少女道:“晚晴,看到没有,我这个堂弟俊美不凡吧,人称江左卫玠,我才一个月不见,发现他更有洒脱风致了——”
    名叫晚晴的少女亮亮的眸子忽然黯淡下来,陈操之刚才那淡淡的一眼和浅浅的笑意,无端的让她觉得自惭形秽,感觉这少年离她很远,她永不能靠近,顿时心情萧索起来,轻声道:“嫂嫂,咱们回去吧,我,我有些头痛。”
    ……
    陈操之并不知道七姐姐是带着她小姑子特来看他的,并不在意,洗了手、净了脸,带着宗之和润儿上三楼,陈母李氏正从“鹤鸣堂”出来,慈祥地招呼一对孙儿、孙女。
    润儿开口第一句却是:“祖母,丑叔他没有吹竖笛,哦,吹洞箫,丑叔没有吹洞箫。”
    这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陈母李氏一问:“你丑叔到山上吹笛去了是不是?”两个乖孩子就一齐点头说:“是。”
    陈操之看着母亲笑眯眯看着自己,心里也想笑,说道:“娘,孩儿学着吹竖笛呢,好歹吹出声音来了。”
    陈母李氏道:“这竖笛是你嫂子送给你兄长的,汝兄本不会吹竖笛,还是向幼微学来的,你既喜欢竖笛,这回去丁府,就好好向你嫂子讨教。”
八、调戏
    四月二十五临近午时,两辆牛车停在了陈家坞堡大门前,下来两个婢女,很熟络地与坞堡外的陈氏佃户打招呼,进门便朝西楼走去。
    来福一见,喜道:“小婵、青枝,你们来了,快去见主母吧,都盼着你们呢。”便让曾玉环带小婵和青枝上楼。
    婵、青枝便是丁幼微的两个侍婢,以前随丁幼微嫁到陈家坞,在这里住了六年,对这里的一切都熟悉得很,陈母李氏为人又善良慈和,所以小婵、青枝对西楼陈氏很是依恋,对宗之和润儿更是怜惜。
    见到陈母李氏,两个侍婢一起拜倒在地,向主母问安。
    陈母李氏吩咐英姑去唤操之他们来,一面询问幼微近况。
    陈操之带着宗之和润儿进来了,润儿嘴甜,立即叫道:“你是小婵姐姐,你是青枝姐姐,润儿没有认错吧?”
    婵和青枝满脸笑意,曲腿蹲身拉着润儿和宗之的手,上上下下的看,喜爱之情发自肺腑。
    陈母李氏知道她们不能耽搁,回程还有将近四十里路呢,当即吩咐曾玉环准备午餐,款待驾车的两个丁府佃客和小婵、青枝,吃饱后即起程。
    婵初到陈家坞才十二岁,那时陈操之六岁,她经常带着陈操之玩耍,很喜欢这个俊秀儿童,现在陈操之一年一个样,越长大越俊美,去年来时陈操之还没有她个子高,现在一看,比她高一截了。
    婵得知这次陈操之也要跟去,很是欢喜,对陈操之道:“操之小郎君,这样才对嘛,我家娘子常念着你呢,去年你没跟去,我家娘子心里就很不好受,还掉眼泪了。”
    魏晋时婢仆称呼主家的女儿要么是娘子、小娘子,要么就是女郎,那时没有小姐这个称呼。
    午时三刻,三辆牛车离开了陈家坞向北驶去,其中一辆是来福驾驭的,陈母李氏命来福也去一趟县上,西楼陈氏田地多,佃户不够,来福这次去就是要再雇佣两户佃客。
    同时跟去的还有来德,来德不习惯乘车,跟在牛车边步行。
    丁府的两个佃客虽然长途赶牛车辛苦,但心情不错,陈母李氏一向不会吝啬,这回又各赏他们两个一人一匹帛,值得五铢钱五百文。
    陈操之起先也是步行,一边走一边频频回首,白发苍苍的母亲倚门而望,一定要望不见牛车才作罢。
    青枝带着宗之、小婵带着润儿各乘一辆牛车,车轮辘辘,小路弯弯,渐渐的离陈家坞远了,离九曜山远了。
    牛车的车厢两侧无窗,上面是细竹编织成的席篷,漆上桐油,不会漏雨,车厢前边有掩、后边有稍,掩和稍都是类似车门一样的隔板,还遮有布帘,小婵就一直撩着车后的布帘笑吟吟看着步行的陈操之,对身边的润儿道:“看你丑叔什么时候喊累?应该很快就要喊了,你丑叔身子虚弱得很。”
    润儿道:“丑叔现在可厉害了,每日爬九曜山呢,还有,每餐要吃三大碗麦饭。”
    “哦!”午后微斜的阳光耀眼,小婵眯起眼睛盯着头戴细纱小冠、身穿葛布大袖衫的陈操之,陈操之步态从容,毫无气喘的样子,脸色不再象以前那样白里透着青,而是淡淡的红,身形秀拔,气质温雅,眼神变化尤其大,难以形容,总之很迷人。
    “操之小郎君,来,到车里来,和我们一起乘车。”小婵唤道。
    陈操之道:“坐得下吗,小婵姐姐?我走累了就坐来福的车。”
    润儿“格格”直笑:“丑叔也叫小婵姐姐,真好玩!”
    婵皱了皱鼻子道:“你丑叔象你这么大就是我带着他玩的,怎么不叫我姐姐?——快上来,坐得下的,润儿多小的一个人。”一面命佃客停车。
    陈操之便上车挨着小婵坐下,小婵抱着润儿,盈盈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陈操之,不言亦不动,过了一会忽然大笑起来,指着陈操之道:“哈哈哈,小郎君脸红了,操之小郎君竟然知道脸红了,哈哈哈。”笑着笑着,还伸手过来拧陈操之的脸颊,这是她以前习惯的动作,小时候的陈操之粉嫩粉嫩的,她最爱拧陈操之的小脸,虽被丁幼微责怪也屡教不改。
    车厢里狭窄,陈操之没躲开,就被拧了,好生惭愧,又觉得很亲切,嫂子丁幼微的四个侍婢当中,小婵姐姐对他最好,不过按他前世的年龄,他是二十七岁,二十一岁的小婵只是个小妹妹啊,被她拧脸调戏,实在可笑。
    润儿这小机灵起哄道:“丑叔也常扭润儿脸,小婵姐姐帮润儿拧回来。”
    婵只拧了一下就没再拧,因为陈操之那幽邃的眼神让她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不再是小孩子了,已经有成年男子的韵味,她的言行得注意点。
    婵身子娇小,圆圆的脸蛋,眼睛很灵活,虽然不再拧陈操之脸颊,眼睛却不放过陈操之,贴得很近地上下打量,点头道:“操之小郎君真的长大了好多,等下我家娘子看到一定很惊奇,已经两年没见了。”
    陈操之便问:“小婵姐姐,嫂子她还好吗?”
    婵脸上的笑意迅即退去,看了润儿一眼,摇头道:“不算太好,娘子她非常思念宗之和润儿,清晨醒来,枕巾都是湿一大块,做梦都在流眼泪。”
    这一句话就把润儿惹哭了,小眼泪“吧嗒吧嗒”流下来,口里叫着:“娘亲——”
    婵赶紧抱着哄她:“润儿别哭,娘子若是知道小婵把润儿惹哭了,会责罚小婵的,润儿不想小婵姐姐受责罚,对吧?别哭了。”
    润儿努力止住哭声,小泪珠却止不住,那抽抽噎噎的样子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要心酸。
    陈操之拉着润儿的小手道:“润儿,娘亲可不喜欢润儿哭哭啼啼哦,娘亲喜欢乖乖的润儿,会背诵《论语》的润儿,会写《宣示表》的润儿——对了,去年润儿去见娘亲,会不会背诵《论语》?”
    润儿被转移了注意力,终于止住了悲声,说道:“去年润儿才五岁啊,一句《论语》都不会背——”
    陈操之道:“那等下润儿见到娘亲,背诵《论语》给娘亲听,娘亲会不会非常惊奇,非常快活?”
    润儿眼睛笑眯起来,脆声道:“一定会!”
    陈操之和润儿说话时,小婵背靠车壁静静地看着陈操之,觉得这少年和以前真的很不一样,以前有点讨人喜欢的呆气,现在呢,依然讨人喜欢,可是呆气没有了,有一种小婵说不上来的俊秀飘逸之气。
    婵不禁想:“单论言表风度,当年他兄长陈庆之也似乎不如他吧。”
九、蔡邕笛
    牛车不停地向北行驶,把偌大的西湖抛在了身后,大约下午四点钟左右,也就是正申时,三辆牛车和步行的来德一起来到了钱唐江南岸的枫林渡口,钱唐县在江之北岸,陈操之一行要渡江。
    这渡口有两条渡船,一大一小,大船长约六丈,可渡车马,小船不过三丈,一次能渡十来个人。
    现在,这两条船都在北岸,两岸相隔三、四里,船要过来还要等好一会。
    牛车上的人都下来歇息,宗之和润儿刚才都在车上小睡了一会,这时揉着眼睛问:“到了吗,丑叔?”
    陈操之笑道:“还早呢,还要坐船。”
    宗之和润儿都爱坐船,一年也就这一回,闻言精神大振,一起学着丁府两个佃客那样朝对岸招手:“船来——船来——”
    这地方既然叫做枫林渡口,自然是因为枫树很多的缘故,不但枫树多,而且都是根深叶茂的大枫树,高达数丈,三尖两刃刀一般的细柄叶子很容易翻动,一点点微风就摇曳不定,发出“沙沙”的声响,枫树,风树也。
    此时初夏,枫叶未红,只有细碎的小花星星点点的红。
    岸边还有一株曲柳,树干扭曲成奇怪的“之”字形,横欹的那截树干表皮光滑,想必是经常有等待渡江的人在此倚靠眺望。
    眼看渡船一时过不来,陈操之便去来福的牛车里取出那支紫竹箫,背倚曲柳,面朝大江,呜呜吹奏起来。
    婵和青枝都睁大眼睛道:“操之小郎君何时会吹竖笛了?竟还吹得这么好!”
    这一段江面水流平缓,因此渡口选在这里,下游不远处临近南岸还有一个小洲,洲上又有池,池中遍生乌菱,深绿色的叶片映着斜阳,竟是一片鲜艳的紫,当地人就称之为紫菱洲。
    陈操之想起电视剧《红楼梦》里面有支曲子叫《紫菱洲歌》,王立平作曲的,富有古典韵味,没有特别的高低音,适合洞箫吹奏,他前世旅途中经常吹这支曲子,当下手指伸缩按捺,吹奏起惆怅感伤的《紫菱洲歌》——
    江水汩汩奔流,斜阳铺水,金蛇狂舞,一条华丽的乌篷船顺流而下,却在江心横过船头,朝这边渡口划来,离岸五丈用长篙泊住,就停在那里,船头伫立着两个人,一人头戴缣巾,身穿白绢单襦,年约三十左右,眉清目细,风神俊朗,身左一人五十来岁,个子略矮,梳角髻,颊边肉圆,凤目斜挑,大袖飘飘,也是极具风度,二人都在默默看着江岸那斜倚曲柳的美少年,侧耳倾听少年吹奏出的竖笛声,沉浸其中。
    这时,陈操之一曲已终,正要将箫收入布囊,却听船上那个年约三十的士人扬声道:“且稍待,我有一支柯亭笛相赠。”
    乌篷船停靠到渡口,那士人也不下船,就在船头递下一个细长青布囊,问:“曲子何名?”
    若按当时礼仪,这士人是有些突兀无礼的,但他的言谈风度却丝毫不让人感到唐突,只觉其毫不做作,洒脱自然,这就是魏晋风度吗?
    陈操之接过布囊,也不道谢,答道:“曲名《忆故人》。”然后缓缓抽出囊中长箫,入手沉甸甸,比一般竹箫重,箫身呈青绿色,纹理细密顺直,似乎是刚斫下的竹子制成的,尚有绿竹清气,曲指在箫身一叩,音色硿硿然。
    “可知柯亭笛之来历?”发问的是那个五十来岁、梳角髻的老士人。
    陈操之道:“焦尾琴、柯亭笛,蔡中郎雅事,如何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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