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大兵岳飞-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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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骑士见这个马上少年根本不理会自己，不由怒了，就待放平长枪，上前驱逐，就听见“唔”的一声哨响，一只响箭从土岗背后飞出，“嗒”的一声，深深插在自己身后的土路中间。那少年仔细估算了响箭落处与大队的距离，举起牛角号一长几短，连吹了四五声。
反应最快的是车行老板魏全。他正盘腿坐在头一辆酒车车辕后面，甩着长鞭赶骡子。这个位置被前面车马挡住了视线，他并没有看见有人拦路。可是当那支响箭还在高空，魏老板猛然在车上站起身来，厉声大喝：“有响马，快躲！”喊着话，一个鹞子翻身，就落到大车左侧。他手下的那些趟子手，车夫，闻听都是往大车左侧聚集。这时候前后的军兵，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叶祖珪叶大老爷百无聊赖，正躺在他的鸳鸯车里跟初荷玩游戏。两人各自除去一只鞋袜，光着一只脚，对头卧着，手里都拿着一只毛笔，往对方光着的脚心写划。谁先笑出声，谁就输。输了的，罚酒一杯。叶大少爷心绪苦闷，难得笑得出来。小丫头就不行了，本来就天生爱笑，这一挠之下更是笑的花枝乱战。必定是连战连输，已经喝的晕晕乎乎了。玩了多时，叶少爷又觉得没意思。看着丫头的脚丫儿肉头好玩，就用手捉住，作势拿嘴来咬。初荷不干，脑袋埋在被子里，一条腿一蹬一蹬，想要把脚丫子夺回来。
少爷自然是力气大些，可是他是一只手，对丫头一条腿，居然势均力敌。两个人正在拉锯，就听见魏全呼喝，小叶还没在意。初荷忽然又听到“嗡嗡”的一阵响，让她想起家乡土塬上“吃人”的大群蝗虫，吓得她从被子里钻出脑袋，一手掀开车帘观瞧。
这回连叶祖珪也看到了，正东的天空中，密密麻麻、遮断天光的黑点，从土岭子背后升起。先向上直飞，到高空拐了了弯，然后向着这边人马车队，一头扎了过来。
叶大老爷脸“刷”就白了，想跑，穿鞋都来不及了。一眼看见徐庆正傻呵呵立在车前，张嘴狂叫一声：“徐庆救我！”
徐庆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天上的黑点，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儿，但是肯定不是啥好东西。这会子听见叶大老爷喊“救命”，徐庆真急了，转回身两手抓住车帮，奋起千斤神力，只一掀，就将那大车连同驾辕的骡子，一起掀翻在地。这厮还是改不了用力过猛的毛病，本来只想把车掀到侧翻，结果大车去势不止，整整转了半圈才停下。这下子变成车轱辘仰面朝了天，还在那里空转，车厢整个倒扣在地。徐庆随即一骨碌，也撞进车厢里来。
随着“嗡嗡“声由远及近，瞬间改作尖利的啸叫，天上的黑点几乎同时砸在人群当中，发出“咵啦”的一阵巨响，仿佛房倒屋塌一般。原来下来的，都是二指宽阔头，带六寸铁杆的重箭。如果是周童那样的行家，就会知道，这么重的大箭，非三百斤以上的强弓不能发射。一旦射出力道，连牤牛都能一箭钉在地上。
叶大老爷在里面可就糟了罪。先是不知怎的，自己竟然向车顶掉落。嘴巴没咬着丫头的脚丫，反而啃在车顶的木梁上，几乎磕掉了半边的门牙。然后徐庆的大屁股就过来了，一下子差点坐折了少爷可怜的脖子。好容易将脑袋从徐庆的巨大臀部底下拱出来，小叶耳朵里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吭哧”声，十几支黝黑巨大的箭头，破开头顶上的厚重大车底板，“刷”的刺了进来。叶祖珪把眼睛一闭，心道：
“完了。一切苦心，终归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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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屠宰场
　　　　　　　落下来的重箭破开车底，直奔倒扣在车厢里的叶大老爷主仆而来。小叶已经在闭目等死，徐庆也一时搞不清状况。那闪着寒光的箭尖来到离小叶的脑门子半尺远的地方，忽然毫无征兆的自己停住了。
这其中的蹊跷，一半是在魏全带来的这辆鸳鸯车。此车内饰豪华，造价不菲。魏全生恐路上飞溅起来的石头打坏了车厢底，因此底板全部用了二寸厚的上好柏木不算，外面还钉上了一层薄铁皮。至于车厢上部，为了减轻重量，除了支架是柞木，其余都是用的桐木薄板。今番如果不是徐庆误打误撞，将大车掀了个底朝天，叶祖珪等人就是个乱箭穿身的下场。就算如此，底板还是没能抵挡住高空砸下的大箭。箭头击穿铁皮，撞碎木板，虽然来势减缓，但还是顽强的扎了下来。只是此等大箭因为箭头太重，重心不平衡，拉弓的时候很不好发力。使用者往往在箭杆尾部，靠近翎羽的地方，缠上几道麻绳，再灌上油蜡。一方面配重，另一方面也有保护翎羽上的生胶的作用。使其防潮，不怕雨淋。这会子箭头射进来，后面三尺多长的光溜箭杆，顺着铁皮上钻出的小孔也跟着滑下来，尾巴上紧紧缠着的油绳翎羽，却给外面的铁皮挂住了。（起点中文网首发2。/book/1170234。aspx）
小叶一睁眼，发现箭头已经停住，知道自己暂时保住了一条小命。回头见着初荷滚在角落里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一把要推开还压着自己半拉身子的徐庆，这厮却是“嗷唠”叫了一声。徐庆进来大车，就扑在少爷身上。因为他的屁股突起太高，被一支箭扎个正着，入肉有二寸多深。徐庆身子一动，觉得腚上疼痛，伸手一摸，满把是血。这厮实际是属公牛的，只要见血，就会激起他平日憨厚外表底下隐藏的凶性。徐庆一把捏碎了箭杆，腚上带着箭头，翻身轻易的挤碎了车厢一侧的隔板，钻了出去，抬手从大车架子上，摘下来他那一对铁锤。
叶大老爷匍匐过去，抱起丫头初荷，平生第一次使出一招功夫，叫做“懒驴打滚”，一步到位，穿过被徐庆在车厢壁上撞破的大洞，滚进大路东侧的土沟里去了。
辽使萧乃古被身边几个披甲的卫士扑倒在地，可还是给一支箭射穿了大腿。他推开身上压着的死人，拔出长刀柱地站起，疾声大呼道：“敌袭，快点狼烟！”几个残存的骑兵闻言，从马肚子底下扯出几个牛皮口袋，里面有的是硫磺、碎草，有的是晒干的、灰白色的狼粪。
那个突前去问话的骑士，在首阵箭雨落下来之前，就已经死了。他还在望着天上飞翔的大群铁蝗虫，把嘴巴张大呈圆形，一把刀子就捅了进来。刀头闪亮，轻而易举的突破了柔软的舌头的阻拦，随后一拧，绞断了后面的喉管。吹牛角号的白衣少年收回刀子，看着面前的黑甲骑士，弃了手中还指向天空的长矛，双手捂着自己冒血的嘴巴，睁大眼睛，带着一脸不相信的表情，身子晃了几晃，一头栽倒马下。那少年把刀子头上的血，在自己靴底蹭了蹭，盘马回到坡顶，依旧静静注视着脚下的这一片战场。
不，这里称不上是一片战场，而是一片屠宰场。不到一刻的工夫，致命的箭雨已经落下四阵。只不过越往后面，破甲的铁箭越少，越来越多的是骨质箭头的轻箭。不过也够了，下面方才还威严煊赫的仪仗队伍，好似被暴烈的飓风扫过，已经面目全非、满地狼藉。前锋的铁甲骑士，大半落马。更可怜的是后面只有锦甲的红衣骑士，和大队的无甲侍从，绝大部分跟那些骡马牲口一个下场，变成了摊在地上的一堆烂肉。只有数十反应快的缇骑，拨马向西边野地里遁去。
“哼，南国人……”少年嘴角一挑，轻轻的笑了。队伍中间的一长列车队，有的车棚上插满了箭支，有的顶棚干脆给掀翻或扯碎了。只有中间一辆鎏金顶的大车，想必异常厚实，里面的人应该是无碍。一个金冠白袍的人由其中跳出来，挥着手不知喊些什么；冒出来一个矮个子，按住他的头把他塞到车底下去了。却又有一个黑衣虬髯的大汉，吆喝一群衣裳杂驳的人，好象要把大车聚拢在一处，围着大路东侧一处只有十几尺高的土包子，圈成一座圆阵。
一阵西南风过来，啊，是熟悉的血腥气。少年深深吸了一口，细细品味。奇怪，里面哪里来的一股浓浓的酒香？少年正在惊讶，忽见一道黑烟，从残存的铁甲骑士中间升起，直直冲上云霄。同时“呜呜”的短角号吹响，几十个散在四周，才躲开了箭雨的黑衣骑士开始向狼烟起处聚集，似乎也准备列阵。
少年知道己方大箭已经射完，再射下去，对这些重甲骑士已经没有多大杀伤力。乃又举起长号，激越的号声压过所有的响动，在这片修罗场上空回响。
大地开始微微的颤动。一骑、两骑，三骑，直至无数的骑兵出现在大路东侧的土岭上。这些骑兵身穿奇形怪状的衣服，光着头，也未着甲，手里是清一色雪亮的细长刀子。
车队后边的宋人中，有人高叫了一声：“倭人，快看他们的刀，是倭寇！”萧乃古是打过仗的人。他知道，来的这些“倭寇”眼下摆出这个架势，此番是不肯放过活口，就要发起冲锋了。他心里奇怪，宋使带来的那些骑兵不怎么样，可是这些赶大车的把式可真是行家。一刻之间，车阵已经快要圈成半圆。萧乃古打量了一下对方骑兵的人数，至少有五六百。知道要是不等车阵摆好，就让敌人冲过来，今天大家全部都得死在这儿，谁也别想活着回去。
他刚刚打定主意，又是一声号角响起，对面土岭子上的大队“倭寇”爆出一阵阵怪叫，数百匹战马扬起灰土，冲将下来。萧乃古看了看还在金顶大车底下，拼命要挣扎出来的宋国的郸王爷，一刀消断大腿上的箭杆，一手快速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这厮居然是个景教徒。
“万能的主，保佑您的孩子们吧！”萧乃古默念着，扫视一圈身边几乎个个带箭伤的数十位骑士，举起长刀，厉声喝道：“契丹的勇士们，今日只有死战，跟本侯爷来吧！”说着话合上面甲，一夹马腹，反而向着坡顶的白马少年冲去。
ＰＳ：叶祖珪话个十字：“万能的主，请赐给我收藏吧！阿门……”
第三十三章　大车将
　　　　　　　郸王爷赵焕终于从大车底下，挣扎着爬了出来，伸手就要去抓在旁边的一匹无主战马，又被赵良嗣领着两个侍卫，扑倒在土沟里，摔得灰头土脸。
早已埋伏在沟里，占据了有利保命地形的叶大少爷，根本没注意到王爷滚在自己脚边，两眼只顾看着大车店老板魏全。心里道：乖乖，这哪里是大车把式，简直就是大将军啊！魏全第一个发出警告，他带来的人显然经验丰富，躲的贼快，几乎没有什么人在箭雨中受伤。这会子在一些明白过来的侍从、官员、没了马的缇骑帮助下，砍断缰索，推动大车，已经围着大路东侧的小土包，摆下半圆的车障。魏全一看对面骑兵已经冲击下来，自己这边车阵还需要半刻时间才能摆个差不多。乃狂叫一声，从一辆大车底下拉出一柄九环大刀，疾跑几步，一跃而起，跳上那匹无主乱蹦的战马，追着萧乃古冲出。
郸王也要上前，被赵良嗣和反应过来的叶祖珪，一人架住一只胳膊，拽出土沟，往车阵后面土堆上奋勇逃窜。赵焕破口大骂：“阿良，放开本王！我要杀你全家……”赵良嗣心道：“我放开你，你爹才要杀我全家呢！”也不答话，只顾低头猛跑。郸王这才发觉左手边的，竟然是叶祖珪。难为这厮光着一只脚，左手挟着一个女子，右手扯住赵焕臂膀，还能跑的飞快。赵焕气急败坏，对着小叶的耳朵吼道：“叶祖珪，你这个胆小鬼！我李纲师父，真是看错你！”叶祖珪心道：“这时候别说李纲，就是李耳来了，也不能在前边呆着。”（起点中文网首发2。/book/1170234。aspx）
坡顶上的白马少年忽见萧乃古领人，奔着自己杀上来，还真是吃了一惊。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明显是来拼命的对手，圈马回身，转过岗子，消失不见了。萧乃古见暂时吓退了这个祸害，一勒缰绳，拉转马头，借着下坡，对准冲向车阵的敌人骑队，拦腰插了过去。
黑衣虬髯的大车老板魏全，本来骑马跟在辽人铁甲骑兵屁股后面，刚刚捋顺了胯下乱蹬的坐骑，却见这几十名辽骑先向北上坡，兜了个半圆，掉头沿着东面土岭半山腰横着杀过来，一下子把他摆在了队伍最前面。魏全心道：“这个辽将倒不是个饭桶。本来他要是领着这么少的骑兵正面迎敌，距离太短，又是上坡地，马匹根本跑不起来。对上敌人大队，无疑是以卵击石。但是这么横着一兜，仰攻变成了平地冲击，对冲变成了侧击，机会就大多了。”他知道契丹人的骑士在入阵肉搏之前注定要先放箭，自己夹在两阵之间，这个位置太要命了，简直是双方的一堵箭靶子。魏老板情势危急，也不害怕，左手一带缰绳，双脚狠磕马腹，右手向后一摆，用他那挂着九个金色铁环的大刀刀背，在战马胯上一剁一带。那匹马疼的怪叫一声，疯了一样对着土岭上冲下来的敌骑大队撞了上去。
岭上杀下来的“倭寇”下坡，虽然这些骑兵并未着甲，但是马匹还是前蹄吃重。所以他们一直提缰，控制着战马步幅，冲击的速度并不是很快。这会子见到辽人残余甲骑，由一个怪模怪样的大刀汉子领头，横着切过来，“倭寇”后队有个头领一声唿哨，右翼有百十来人立即离开大队，向右转向，上前迎击。当先一个“倭人”个子矮小，披散着头发，眼见大刀汉子杀到近前，居然怪笑着，甩镫一蹦，双脚站到颠簸的马背上，长身而立，手中长刀居高临下，当头劈落。看的已经趴在车阵中喘粗气的叶祖珪等人一阵心惊，心道这些“倭寇”好靓的骑术，大伙儿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
魏全见敌人头骑如此敢玩儿花活，知道他小看自己，心里微微冷笑。看着刀上顶门，既不张牙舞爪，也不闪不避，反而在马上直起身子，曲臂平端大刀，刀背向上，两脚向下猛踏马蹬，大刀斜向上挥，口里大喝一声“开！”。就听“吭啷”一声，小个子劈下来的长刀被魏老板的大刀背扛个正着，“嗖”的飞上了半空，连带着小个子的身体向后就倒。魏全得理不让人，二马近身，刀尖向下一搭，就准备给那厮来个大开膛。这个小个子身手真是敏捷，刀一脱手，暗叫一声：“不妙！”危机时刻马上一团身，向左侧扑出，落地前身体团成个球，顺着土坡轱辘下去了。不仅让魏全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