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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游大唐之贞元记事-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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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阔大恢弘的朱雀大街,主仆二人边四处打量近两年不见的长安景象,边溯北而行,往朱雀门内的皇城进发。
    “四维兄,四维兄,你是何时回京的?”,正当二人行至开化坊前,距朱雀门仅一坊之地时,却听街旁对侧有人扬声高呼道。
    监察御史罗仪扭头循声看去,随即面露喜色的穿街而过,便拱手言道:“云卿,自当年一别,你我已是三载未见,不成想今日又得偶遇,好机缘,着实是好机缘!”
    原来这当街呼唤罗仪之人,正式大历十三年与崔破同榜进士,现供职于鸿胪寺的新罗宾贡金云卿,后因岭南冯若芳掠卖新罗民女为婢一事,二人相交,并终成莫逆。似这般几年不见。一时两人相逢于道左,少不得一番把臂欢叙,略言了近来情形之后,那金云卿重重一拍罗仪臂膀道:“眼见天已近午,走,且往太白居,由小弟做东,一来为罗兄洗尘,再则也好叙谈一番。”
    “这个,为兄却需先往御史台一行。做一报备之后方可……”,不待他一句说完,那金云卿早将马缰一引道:“三年不见。四维兄还是一点儿未变,即如此,小弟便随你同往皇城。早早将这事办了,也好畅饮一番。”
    不过三柱香功夫,罗仪事毕,二人并那小书童一行策马催驴东往皇城安上门前的务本坊而来,这务本坊正与京师烟花聚集的平康坊相对,又比邻东市,最是长安繁华所在。故而,京中四大名楼之一地太白居便选址于此,吸引得许多王孙公子、文人墨客。
    其时天已抵午,二人到时太白居中雅间早已客满,无奈金云卿只能于二楼选了一副靠窗的座头,边把盏叙旧、便随意欣赏长安街市风光,倒也是别有一番悠闲意味。
    手中轻持酒盏,向外随意眺望的罗仪,见到街右平康坊与宣阳坊交界处的那一栋圆形楼宇。乃随意问道:“云卿,这‘轻歌曼舞’楼比之过往,又是如何?”
    “‘轻歌曼舞’楼嘛!到得华灯初上时分,罗兄再来看看,那可真是一坐难求,这等地方。不是有钱就能进去的,现时之长安,每日不知有多少人是慕此楼之名而来!”看着眼前这一名楼,金云卿感慨连声道。
    “噢!愚兄近两年不曾在京,却不知可又有何等佳作自此楼流传?”,虽身为监察御史,但骨子里,这罗仪依然是一个“诗唐”文人,此时既得闲暇,自然便开始探问此等信息。
    “翰林填词,这自然是都也不差,不过若是说起来,愚弟最为欢喜的却是李君虞所制新声。”
    “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下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云卿说的可是这位陇西李君虞?”,悠悠吟出此诗,罗仪惊诧问道。
    “不是他更是何人?自其人入京以来,便曾为‘轻歌曼舞’楼多制新声,这等慷慨之歌,再配以康昆仑的琵琶、小公孙的剑舞,那可真是人间至美呀!”,如此言说时,那金云卿脸上满布的都是陶醉之色,一时兴起之下,更是忍不住持著击盏、应节歌道:“天山雪后海风寒,横笛偏吹《行路难》。馈里征人三十万,一时回首月中看。”,歌唱两遍,他才缓缓收了曲子,一声叹道:“哎!自当年高、岑二公仙去,何曾再听得如此壮丽边歌,翰苑才子固多,只是所制太过于绵软了些,总不如这等悲凉边声听地起劲儿。”
    “李君虞少年才子,年方二十一便高中先朝进士,偏偏此公更有高志,历任藩镇幕府,多处边地。只这一份识见,便不是日日蜗居长安的翰林老爷们可比,这诗风自然大是不同的了。不过我去岁离京之时,还听说此人正在灵州杜大都督幕中,何时却也到了京师。”,说起那些翰林们时,这罗仪语声中自然带有了几分轻视之意。
    “罗兄此言差矣!其实我那才子同年三载前离职翰林承旨时,便曾保荐李君虞接替其任,只是不知因何事迁延未成。去岁九月此人入京,现任职于礼部饲部司郎中。至于说今时翰苑,倒也不似四维兄所言那般不堪,说起来,这还得益于崔状元地识人之明,也不知他有何神通,当日经其保奏而入清苑的十数人,今时看来,竟个个都是不凡,如今,长安人说起翰苑,倒是公认为近三十年间最为名副其实之所在。哎,对了!四维兄即是自岭南道广州折返,可知我那才子同年更有何等新作?一并说了出来,大家也好把酒共赏!”
    “‘松下茅亭五月凉,汀沙云树晚苍苍。行人无限秋风思,隔水青山似故乡。’云卿,此诗如何?”略一沉吟,罗仪朗声开吟道。
    “‘行人无限秋风思,隔水青山似故乡。’这两句倒也隽永,只是毕竟没有那些小词来的清雅绝俗、韵味悠长。说起来,我这位才子同年实是更适合写‘人在天涯’地,自当年谪仙人一曲《忆秦娥》后。若论曲词之妙,本朝实无更过崔破者。不过只看这诗意,状元公竟是大有思乡之意呀!”品味良久,金云卿饮地一盏酒尽后,长声叹道。
    “噢!京中关于此人可有何等传闻?”说起此事,罗仪顿时更涨了三分兴致。
    “除了今岁海关寺的五百五十万海税款到库,使今上龙颜大悦外,如今长安说的最多的便是这‘大唐水师’了,说来也是奇怪,岭南广州距此地直有万里之遥。谁也不曾真正见过那水师到底是何模样,可偏偏一夜之间,似乎这整个京师就传遍了此事。而且绘声绘色的都是描绘那战船是如何雄壮,水师又是如何威武,直使外蕃宾服!近些日子。满城风风雨雨的都是纷说咱崔大人这件壮举,偏生还有许多远来蕃商凑趣,言说如今地广州竟是比洛阳还要繁华,这岂非笑话?一个偏远小州,又如何堪与东都相比。”
    “云卿,此番却是你错了,愚兄刚自广州返回。若说他比之洛阳更为繁华,那诚然是夸大之辞,但此城如今堪比扬州,却是并非虚妄。说起来,这崔破诚然是一奇才,行低海税以引四方海客,开海上贸易以聚敛财富,如今广州城中实是人有其业,家有其食。实为本朝一大善地。只是这水师嘛……”,说到此处,那罗仪却是欲言又止的顿住。
    “水师如何?’莫非是徒有虚名不成?”。见状,金云卿跟上一句问道。
    “非也,若论水师战力。绝是极高,只是,云卿知道这水师主帅为谁吗?”,目露一丝讥诮,罗仪紧紧盯住金云卿道。
    “听说是一个二十余的冯姓少年。”念及这‘冯’字时,结合罗仪脸上那特殊的神色,金云卿心下猛然一个“咯噔”道:“莫非……”
    “这新任扬波将军冯楠正是冯若芳亲侄、冯若龙之子,而这所谓的大唐水师也实是由当日南海盗匪而来,这战力岂能不高?枉我等当日因掠卖新罗婢一事对崔破信任有加,今时却是……哼!”
    且不说罗仪这边愤怒难平,闻听他这一番话语后,金云卿早已是愕然呆立,良久之后,方才面呈惶急之态道:“这南海盗匪向来凶恶成性,如今又得正名水师,岂非更无忌惮,此来,我新罗沿海百姓危矣!崔破呀,崔破,尔安敢如此大胆!”
    “悍然以朝廷军器装备冯部,助其一举大败渤海,独霸海上;给于冯家海货专属专营、售卖权;更着令海关寺作场为冯氏打造万六石巨舶;听说这崔破义弟冯楠更是冯若芳独子,哼!如今这广州刺使衙门怕是有半个都姓冯了!古来这大奸者必具大才,此人一旦为祸南海,只怕……”
    闻言愈是焦躁的金云卿陡然站起,急促道:“罗兄即知崔破与这冯若芳官盗勾结,又岂能坐视不理?”
    一丝嫣红自罗仪脸上显现,只见他蓦然重重一拍身前几案道:“崔氏一脉如今在朝中可谓权势熏天,某一个小小的八品监察御史又能如何?只怕我这折子呈上,便是连御史台这关也过不去,遑论上达天听!”
    依御史台惯例,监察御史所上弹劾本章,当由御史中臣初审,通过后,复呈送主官御史大夫亲审,更经其添名联署后,方才能得送呈政事堂,继尔上达天子,有此三关限制,崔佑甫更是当朝相公,也由不得罗大人不郁闷泄气了。
    正当二人相对愤懑愁坐之时,却见身后雅阁中掀帘走出一个衣衫极为平常地家丁,径直到得二人几前道:“我家主人俯请二位公子惠赐一见,还望莫要推辞才是。”
    “你家主人是谁,便不能来此相见!”心情正差、又带有三分酒意的罗仪语声中有着浓浓地火药味儿。
    “敝主人凤翔卢杞”
    “啊,卢相!”“叮”地一声,金云卿手中长著蓦然坠地……
    龙腾四海 第二十二章 闺怨
     更新时间:2008…12…8 20:20:31 本章字数:4272
    “……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洛阳女儿好颜色,坐见落花长叹息。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长安,崔府后花园处,一缕轻愁幽怨的琵琶和着这曲千古绝唱,只将这其中的人生苦短、韶华易逝而有情人聚少离多的大悲哀,阐发的淋漓尽致,尽管有曲解诗中本意之嫌,却足以使路过驻足而听的娜佳金花心酸难已。
    “弱衣姐姐,这是什么曲子?怎么听的人满心都是酸酸的!”,拂开身前一丛枯萎的花枝,娜佳金花缓步前行问道。
    独自黯然神伤中,突然听闻这声话语,弱衣忙借转头之机悄然拭去眼角间那一滴沁出的晶莹,强作欢颜道:“金花妹妹,你怎么也来了!”
    “姐姐,你唱的是什么曲儿?怎么我一听心里就酸的紧,你能说给我听听吗?”不理会她这一问,娜佳金花走上前来续问道,内着一条七破间裙,外罩一袭雪狐披风,满头碎辫下那一张清艳而消瘦的脸,对比着园中那萧索的秋景,只有说不出的淡淡薄愁的绝美。
    “金花妹妹,你可真美!”,不由得开言赞了一句后,弱衣才收了琵琶,轻轻道:“姐姐唱的这个曲子叫《代悲白头翁》,是本朝初年大诗人刘希夷所作,听说,当日此曲一出,真是洛阳纸贵,不及旬月便已哄传天下。”
    “哎!你们唐人总是喜欢唱这些悲伤的曲子,刘希夷是,崔郎也是!听着听着。总是让人莫名的心酸。不过,这‘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两句说的可是真好,想着想着……”言至此处,她的声音已是越来越低,面上那一抹轻愁也是越来越浓。及至最后,她更是蓦然转身紧紧偎入弱衣怀中,哽咽出声道:“姐姐,我想崔郎,我可是真的想他!白天也想,晚上也想,就算跳舞的时候,我还是特别地想!当日崔郎离开高原时。我也是这般想他,想地心都酸了,人也累极了,觉得什么都没意思,就连扎吉在身边,我也没有了心思去照顾它!后来,松瓒大哥把我送来长安,我也做了崔郎的女人,直想着一切就好了。没想到,今天还是这样的分别、这样的想念!在我们高原上,男人们也常常外出牧羊,有时候一走就是很久,如果女人们忽然念着他们了,就会骑上马。不管草原有多大,都会跑了去找他,就算吃再多的苦,哪怕只能陪他一会会儿,也是心满意足的。可是在这里,我就是想去找崔郎也不行,菁若姐姐说,如果我去找崔郎,不仅会让他被别人笑话,还会害得他被朝廷训斥。姐姐,我满心里都是崔郎,欢喜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去害他呢?可是我真地想他,这可怎么办……”,说着、说着,这个素来不多加掩饰自己感情的吐蕃精灵,竟是伏在弱衣怀中就此呜咽开去。
    这一声声一句句,都化为千斤巨石,重重砸在弱衣心间那一块最柔软的角落,爱怜的轻抚着娜佳金花的小辫儿,那不知由来的泪水也淋漓滑落,不觉中,她的口中已是吟出了一首《扬花》新声:
    似雾中花,似风前雪,似雨余云,本自无情,点萍成绿,却又多情。
    曲江南陌东城,管甚定,年年送春。薄幸东风、薄幸游子、薄命佳人!
    正在二人难解相思愁怨,相依而泣时,却听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道:“‘闺中**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弱衣姐姐、金花姐姐,你们后悔了吗!”
    急急拭了眼角泪水,弱衣转身啐道:“好你个石榴,从那里学地几句歪诗,就敢拿来调笑我们!看我不告诉菁若姐姐,动家法侍侯你。”
    闻言,那石榴不仅没有半点儿惊慌,更是得意一笑道:“这诗本就是大夫人写在花笺上被我看到的,说说又有什么打紧儿!”
    “原来菁若姐姐也是一般的相思苦愁!”,弱衣心底轻叹了一句后,才又续道:“不怕你嘴硬,改日我去跟母亲大人说,让她再不收你做义女,看你还怎么嫁那冯楠、冯翰林!”
    只这一句话,顿时使素来心性粗疏的石榴也是一下红了脸,低头摇动着身子道:“不嫁就不嫁,谁好稀罕他的吗?”,顿了一顿,她也觉这个话题实在太过于羞人,生恐弱衣再说,忙抬头转了话题道:“二位夫人姐姐,我来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你们却这样取笑我,哼!我再也不说了,看你们急不急?”
    “什么好消息。莫非冯家来人提亲了不成?”,弱衣这不依不饶的调笑,顿时让初历此事的石榴又闹了个大红脸,心急嘴快的她当即脱口而出道:“什么呀!是公子马上就要回京了!”
    “什么。石榴妹妹你说什么,快,再说一遍!”,陡然听闻这个消息,适才还是不发一言地娜佳金花当即一个跳步上前,紧紧抓住石榴肩头催问道。
    石榴本还待借机调笑二位夫人几句,只是看到娜佳金花那饱含渴望的眸子,心里突然就生出缕缕酸楚来,遂收了嬉笑,正色道:“就是刚才,我听到府的冯……冯翰林说,朝廷饬令以下,召公子近日还京,他那家书中也说,约十五日前,咱家公子一行,已动身启程,这车驾如今怕是已过了韶州了!”
    “才过韶州,那可是还远的紧。”,娜佳金花满脸欢喜中带有遗憾的抱怨了一句后,当即转身出后花园向内院行去,只留下一句语声轻轻传来道:“弱衣姐姐、石榴妹妹,我要去习练公孙剑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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