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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的安妮-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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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陈森然看到老杜抱着的手松了开来,他将手伸进了衣服里。
    神色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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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页 月下美人
    陈森然之前一直在想,如果老杜出手的话,会用什么样的刀。
    因为他看过老杜的手,那是一双没有老茧,没有伤痕,光洁的如同玉石一样的手。一般的用刀高手的手,比如说陈森然自己,虎口和指掌的一些关节部位上就会长一层很厚的积年老茧,再高一点,像是之前和陈森然合作过的刀锋之影泰隆,他的手虽然已经称得上干净,几乎已经很难看出那是一双练刀人的手,但是仔细看的话,还是可以发现一些握刀的人始终难以抹去的痕迹。
    陈森然虽然没有见过老杜握过刀,但是他却一直在赶车,握马鞭,手却还能保持的像是一个德玛西亚西海岸庄园里的整天只需要摸女人的贵族老爷一样干净光滑,甚至犹有过之。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老家伙,在刀上的造诣,已经不能用惊世骇俗之类的俗气的词语来形容。
    那么,他用的刀也绝对不应该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刀,而应该是一把锋利到让人看一眼都会觉得整个身体被杀死的刀。
    可是当老杜真的将那把刀从他的怀里拔出来的时候,陈森然却彻底愣住了,因为那根本就连普普通通都算不上,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刀。
    那几乎就是一块打磨的初具刀的雏形的铁片,还是生锈了的那种。
    陈森然毫不怀疑那块铁片就连割断一根亚麻绳子的能力都欠奉。
    “觉得可笑吗?”大约是感觉到了陈森然的错愕,对陈森然一向是半句话都懒得说的老杜这次却忽然来了兴致。
    “是惊讶。”陈森然纠正,“我原本以为……”他说了一半,欲言又止,因为他深知眼前这个老家伙的实力惊人,刚才那一刻乍然闪过的一丝刀气让陈森然即使跟他隔了有五码远,还是一阵彻骨的冷。
    那就像是一把最凌厉的刀从脊椎上一掠而过,短暂却致命,陈森然的脊背上的寒毛到现在都还竖着。
    在这种关键时刻,他可不想在言语这种小节上得罪这个应该很爱刀的老男人,不然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你原本以为,我该是拿一把锋利凛冽,即使是在这样的夜里也寒光四溅,看品相就绝对是大匠师出品的刀才对吧?”老杜自己却是接过了话头,反问了陈森然一句。
    陈森然沉默了一下,正想着该怎么说才妥帖一些,老杜却似乎完全不在意陈森然的答案,已经直接说了下去。
    “我七岁学刀,十三岁提刀杀人,十八岁单人独刀战四十人于旷野,至三十岁于千军前横刀立马如若无人。我这双手……”老杜一边说着,一边将双手举了起来,“破损的柴刀拿过,劣质的钢刀拿过,制式的军刀拿过,最上品的绝世宝刀我也拿过。”他的手随着他的话语在缓缓转动,仿佛是在默默展示着那许多年月里的无数刀留下的纵横刀气。
    陈森然还是沉默,他不知道再说些什么,眼前这个老家伙虽然只是在那么平平淡淡地说着什么,可是那些话语里的肆意的刀气激得他差点往后退了一步。
    “我用刀五十年,什么样的霸道杀意辉煌灿烂的刀我都见过,用过。”暗红色雾气已经越来越稀薄,老杜却还是没有出手的意思,“却始终觉得那些刀再好,也始终不能和我的灵魂合在一起,刀器不能通灵,与废物无异,于是我自己造了这把刀。”
    这把刀,就是他双手举着的那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片。
    “大陆上曾经有一个顶级的约德尔匠师布罗格朗,他花费十年的心血造出了一把刀,锋锐无匹,催金裂石,其刀身晶莹剔透,即使在最深彻的黑夜里也能够发出如同月色般的光,堪称绝世,当时爱刀的人给它取名,月下美人。”老杜的手搭上了那块铁片,“那把刀后来落在我手里,我用了一天就把它扔到了刀库里。”他的手指开始抚摸那一片铁片,从头到尾,他细细地摩挲每一个锈斑,感受着那些粗粝与冰凉,他的动作缓慢,眼神柔和,就如同是在抚摸着情人的肌肤。
    “月下美人……”老杜的手摸到了刀片的最尾端,缓缓放开了手,手指微微曲了起来,“那样的刀,也敢称月、下、美、人?”最后四个字他是一字一字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个字比一个字重,一个字比一个字锋利。
    最后一个人字出口,他曲着的手指轻轻弹在了那一把锈迹斑斑的铁片上。
    随着那根手指上的劲力在那一块铁片上层层蔓延,那些积了不知多少年的铁锈如雨而下,一声轻响从那一片铁片上响起。
    空灵的一如最好的七弦琴。
    当琴声的最后一个尾音散去,铁锈落尽,整块铁片在那一刹那散发出了最纯澈的白光。
    那白光压过了暗红色的光,压过了死灰色的雾,压过了暗红色的雾,纯澈干净。
    一如明月。
    “月下美人。”老杜轻展刀锋。
    那把刀,此刻,锋利如初。
    陈森然怔怔地看着那把被老杜握在手里的刀,在那一刻,那把刀的锋利与美丽,让他甚至忘记了呼吸。
    暗红色的雾已经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壳,卡尔萨斯握着那根老朽的权杖的手已经在不断地颤抖。
    强弩之末。
    陈森然被卡尔萨斯的糟糕状况拉回了现实,他再次看向了老杜,如果他再不出手,卡尔萨斯恐怕凶多吉少。
    老杜没有再说话,他握刀的手微微向后拉。
    “小子,看好了。”他的手拉到了极致,已经蓄了足够的力量。
    “刀,是这么用的。”他的整个身体微微前倾,配合着他手里的刀,做出了一个最为标准的藏刀式。
    “出刀。”
    出刀。反手出刀。
    没有华丽的招式名称,没有夸张的动作。
    他的嗓音沙哑低沉,他的语调静若死水,他握刀的手稳如磐石。
    他就那样平平地反手推出了一刀,不疾不徐,温和淡然的如同老僧讲经,似乎是什么都不可能斩到。
    可是他那一气呵成的像是世界前行,河水东流的自然畅意,却又仿佛是一刀就斩尽了他熊熊狂烈五十年的光辉灿烂。
    一刀,斩尽沧桑。
    五十年匆匆过。岁月如刀,刀如岁月。
    一刀,如见天地。
    ——————
    这一章写的精疲力尽,老杜这个人,写到这我的笔力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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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页 一刀绝世
    刀锋过。
    刀锋缓缓而过。
    刀锋过处,雪还在下,风还在吹,这一刀砍得平平无奇,没有山崩,没有地裂,前一刻汹涌狂烈的刀气似乎只是一闪而逝的幻象,卡尔萨斯的手还在颤抖,死灰色的雾还在不断吞噬着暗红色的雾。
    世界继续向前。
    一切似乎没有任何的改变。
    刀不停,刀继续向前,刀划过了风,穿过了夜,最终斩落了一片雪。
    一片雪分做两半,一半落在地上,一半留在刀上,映着刀上如雪月光,分外凄清。
    刀再进一寸,老杜一口气吐尽,刀势终于到了头。
    世界还是不曾为这一刀停留,风雪还是不止,暗红色的雾气连最后一层壳也摇摇欲坠。
    几乎只要再一个呼吸,卡尔萨斯的灵魂就会连同着他的身体一起腐烂成泥,再也不用忍受时间的侵蚀,永远长眠于此。
    老杜却还是在不疾不徐地吸气,不疾不徐地将踏出的脚步往回撤,不疾不徐地调整着手中刀的位置。
    他的动作轻柔舒缓的完全不像是在厮杀,而更像是在做一场完美的刀道表演。
    此刻,他就是在准备着做一个最标准的收刀式来给这一场表演划上一个精准而优雅的休止符。
    暗红色的雾气的最后一层壳淡薄如纸,已经产生了层层的裂纹。
    下一刻,一切都将结束。
    下一刻。
    老杜收刀,刀就那么轻柔舒缓地划向了空中,轻柔舒缓的一如出刀时那样平平淡淡。
    平平淡淡到能够让你清楚地感受的到收刀的每一个细节:风的声音,雪落的声音,手腕的转动的弧度,刀在空中划过的弧度,还有风雪吹拂在刀上发出的空灵的声响。
    一切都自然畅意的像是天生如此,理所应当的一如大河入海,夕阳西下,蝉朝生暮死,世界毁灭重生。
    老杜的手稳稳地划出最后一个弧度,刀终于回到了它最初的位置,就像是它从未真正离开过,就像是一片落叶终归根,一片残雪终落地。
    一片残雪终落地。
    留在刀锋上的残雪终于滑下了如月的锋刃,落在了雪地上。
    “簌簌——”落雪声,很轻的落雪声,轻的几乎听不清楚。
    却轻的几乎落在了每一个人的心里,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的心里下起了雪。
    雪落的那一刻,远处的那些肆虐狂涌的死灰色雾气倏忽散去,散的没有一丝先兆,散的就像是那些雾气从来都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原本就已经到了极限的卡尔萨斯彻底地跪倒在了地上,相信如果不是他巫妖的体质,他早已晕厥过去。
    而一直显得游刃有余的内瑟斯则猛然握住了自己的翠绿色权杖,像是要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一般狠狠地将那根权杖插在了深厚的雪地里,那一下之重直接激起了足有三码高的雪雾。
    那些原本被静止的时间开始流淌,雪继续落,风继续吹。
    陈森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直到现在,他才有机会微微地喘一口气,事实上也只有站在老杜的附近才能够清楚明白的知道刚才的那一刀的恐怖。
    那一刀完全不像表面上那平淡无光,它已然威慑住了整个天地,将每一丝气息都牵引到了那一把平淡到简陋的刀上。
    陈森然毫不怀疑,刚刚他只要动一动就会被那一把刀彻底地撕成碎片。
    在那把刀的刀势收回来之前,刀就是天地,天地就是那把刀。
    老杜还是没有收起他的刀,他的眼睛还在死死盯着那一片未散的雪雾。
    显然内瑟斯还没有死,那一只该死的狗头人的生命力顽强的让人害怕。
    两息之后。
    雪雾落尽,陈森然借着卡兹克发出来的已经微弱到了极致的猩红色的光看到了内瑟斯。
    他确实没有死,只是这个狗头人的脸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条从眼角直到嘴角的狰狞伤口,有血从里面流出来,他似乎是没有觉得痛,没有呻吟,没有喊叫,只是用手死死地捏着翠绿色的权杖,用力的让每一根手上的经络都凸显的如同一条蛇。
    他的眼睛,充满了血丝,愤怒,以及杀人的狠厉,他是真的怒了,真的要不顾一切了。
    要知道,就算是十七年前,那十三个顶级的召唤师也没有把他逼得如此之惨。
    可是,现在,那个可恶的家伙竟然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伤。
    他流血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流血了。
    “你们竟然让我流血了……”内瑟斯早已不复之前的沉稳冷静,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叫道,“都必须死。”他的眉毛随着他的说话不断颤动,他的整张脸都狰狞的近乎扭曲。
    狗头人喘着粗粝的气再次举起了那一根翠绿色的权杖,只是这一次他的动作明显要慢的多,那些死灰色的光也聚集的相当缓慢,显然,刚才的那一刀给他造成的伤害也并不只是脸上的那一道伤疤那么简单。
    对于狗头人的言语威胁,陈森然和老杜谁也没有放在心上,陈森然更多的是有些担心卡尔萨斯那个老鬼会不会直接挂了。
    毕竟那个老鬼已经保持着那个跪倒的动作很长时间了,从背面看过去,他就像是真的死了一样。
    而老杜则是直接将那把刀再次向后拉,他用无声的动作告诉了内瑟斯,他的死亡不可避免。
    只是陈森然没有看到的一点是,老杜握刀的手微微有一丝颤抖。
    战局一触即发。
    风雪呼啸,如同百鬼夜行。
    内瑟斯握着权杖的手猛然一动,就在陈森然以为又将是铺天盖地的死灰色浓雾汹涌而来的时候。
    乍起大风雪,又是乍起的大风雪,和上一次围杀斯维因时一模一样。
    陈森然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想要出言提醒老杜,却被狂猛的风雪肆虐的几乎讲不出话来。
    一息之后,风雪乍停。
    内瑟斯已经不见踪影,老杜还是持着他的刀做着他的藏刀式,稳得如意通一座山峦。
    “老杜……”陈森然皱起了眉,从老杜的情况看,很明显刚才那种对陈森然来说是杀招的东西,在他眼里应该就是雕虫小技。
    可是他什么也没做……
    花费了陈森然如此多心血的一次围杀,竟然以失败告终,这让陈森然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毕竟有了这一次的失败,那么下一次再想杀内瑟斯就绝对是比登天还难。
    可是他还没有将情绪倾泻出来,因为他旋即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
    “没错……咳……”还没等陈森然说出来,原本还沉稳如山的老杜狠狠地咳嗽了起来,他将刀插在了地上,狠狠地喘息着,似乎忍了很久才勉强没有让吼中的一口精血吐出来,“咳咳咳……你知道……咳咳咳……月下美人是什么吗?”
    “昙花。”陈森然自然知道昙花的这个别称,而且老杜的这句话也基本印证了他的猜测,但是他没有打断老杜继续说下去。
    “是昙花。”老杜咳嗽终于轻了一些,“昙花一现,必是潋滟无方。月下美人出,也必是天下无双,绝世一刀。可惜,就像是昙花一现只一夜,月下美人出一刀也就只有一刀。”
    “所以……”陈森然想要扶他,却被老杜摇手拒绝了。
    “所以,刚才如果内瑟斯不走,死的怕是我们。”老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大抵是终于压住了那口血,他站了起来,“去看看那个老鬼吧,他好像很不好。”
    陈森然闻言点了点头,也理解了刚刚老杜最后也只是在虚张声势,看起来自己到底是实力太低下了,完全低估了内瑟斯他们那个等级的实力,自己这一次用三个接近他实力的人围杀他,本以为是十拿九稳,到最后却是险些被反杀。
    这让他警惕了起来,同时也终于从正面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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