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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笑-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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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到崖底,便看见那个大个子鲁海举着个火折子等在崖下,见她下来咧嘴一笑,君珂也报以一笑,正在得意自己轻功牛逼比预订时间还要早到了崖下,忽然闻见点不对劲的气味,随即便见鲁海憨憨一笑,指指她屁股下。

君珂低头一看,火花哧哧,绳子已经烧到了她臀下……

于是崖下传来一声尖叫随即便可看见一条人影以火烧屁股般的去势唰唰攀崖而上……

蹦极玩过了,戚真思开始玩实战,她认为君珂过了学武最佳年龄,虽说伐筋洗髓,换得身轻体健,又经天语秘术固本培元,和纳兰述的轻功相授,逃命功夫虽然可以后来居上,但别的回头重新开始一步步练起终究不太实际,不如剑走偏锋,以攻敌奏效为上,学习一切可以瞬间解脱自我致人死地的杀人手法。

锁喉、拗腕、顶膝、击顶……擒拿和攻杀,戚真思针对君珂的灵活和娇小,锻炼她的应变和瞬间爆发力,以快狠准为第一要素,兼顾舒展筋骨的雍容拳术和灵动飘逸的剑法,尧羽卫全员上场可着劲折腾,君珂有时拆招拆到骨头都快散了的时候不禁想,这不是古代版的特工魔鬼训练营么?

魔鬼训练一日日过去,她的脸浮肿渐消,从沈梦沉那里拿回来的解药,纳兰述一试再试都无问题后终于同意她使用,渐渐便恢复了当初容颜,君珂自己却完全没有时间去欣赏,她也不知道经过这一段高强度的训练,她身高又拔高了些,身形苗条依旧,线条却更坚韧流畅,她着一身白色劲装在碧水之上吊桥之间翻飞作舞的时候,像乳白色的燕子在青黑的檐间呢喃而过,轻捷、优美、羽翼划开冬的凝冰,呼唤春光。

她也不知道,那乳白飞燕从冬的积雪枝头飞越到春的嫩绿新柳间,总有那么一个人,无处不在地凝视着她的每个动作,在她每个灵动的脚步间微笑、在她每个巧妙的拆招中扬眉、在她偶尔失足将要跌落时紧张欲奔,在她累极欲倒时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搀扶……然后再被某个嫌他多事的恶毒女人一脚踹开。

直到有一日她拎着剑再上吊桥,桥头那端翻飞的吊桥上,站着纳兰述。

少年绯衣浅淡,依稀是初见时那般打扮,袖口袍角绣月白飞鸟,初春翠色的风将袍角掀动,那些精绣飞鸟鲜活欲飞,春二月,四面杏花初绽,淡粉色花瓣碎在他衣袂每道流纹里,不及他眼角笑意明丽含芳。

看见愣愣的君珂,他一笑,手中长剑一振,横搭于臂,一个极为尊敬的起手式。

君珂有一霎的茫然,今天戚真思神神秘秘,说自有人对她近期的进益做个考校,她以为又玩什么变态花招,不想却是纳兰述亲自出手。

以往她不知道,这段时间和尧羽卫混在一起,哪里还能不清楚纳兰述这个人?能让桀骜优秀又思维灵活的尧羽卫臣服,纳兰述就不可能仅仅是个出身高贵的王府世子,他自幼被王妃送往尧国,在尧国最神秘的龙峁高原,和当地最神秘的天语族子弟一起长大,那个优秀民族的所有最优秀的孩子,被用近乎残忍的方式挑选出,他们再用近乎不近人情的方式去考验纳兰述,相互认可后,才成为纳兰述的永生忠仆,他们在一起摸爬滚打的时间比君珂早了十年,从三岁到十三岁,没人知道纳兰述在那块土地上做过什么,见过什么人,留下什么痕迹,一直到十三岁,纳兰述入燕京,在燕京专门培养贵族世家子弟精英的凌云院,连败凌云院三位主教师傅,一鸣惊人震动京华,却在事后被王妃重罚,从此少年藏拙,换了之后潇洒悠游的纳兰郡王。

今天他亲自来考验她,君珂突然一阵心虚。

看她发愣,纳兰述一笑,也不打招呼,剑光一振,平地立起霜雪。

汹涌剑光扑面而来,寒气像午夜大雪腾腾而降,瞬间将君珂淹没,君珂浑身一颤,训练数月锻炼出的反应和直觉立即随之而来,清叱一声,拔剑猱身扑上。

吊桥翻飞,桥下春波绿,桥上人蹁跹,剑凝清光风搅金杵,动若雷霆翻若霓霞,雪色剑气裹住两人身影,只看见一团团柳絮逐对成球,满院杏花被剑光劲气激起,簌簌轻红如碎雨,院墙后一枝桃花凑热闹,被剑气尾芒突兀邀请,盈盈在少女乌黑鬓间。

场景是很美的,但是却没有人欣赏的,廊下虽然挤着一堆人的,但都屁股对着这边嗑瓜子的。

“我教得好吧?”粗壮的大个子鲁海洋洋得意,“我教的轻功,落花不惊!”

“我教得好!”瘦猴子许新子拼命晃他和身体不成比例的大头,“我教的下盘功夫,多稳当!风吹吊桥也不落!”

“听这声音就知道主子又犯病了,怜香惜玉啥呢?”戚真思靠在廊柱上磕瓜子,眼角斜斜地瞟过来,“刚才你们在说什么?谁教得好?嗯?”

“老大,您教得好!”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尧羽卫们立即齐齐站起,大喊鞠躬。

“乖。”戚真思笑吟吟。

幺鸡蹲在一边,一边偷渡瓜子一边想着自己也要教一群狗小弟,然后自己“嗷唔”一声,丫们也这么撅腚翘尾低下狗头,“嘿哟!”

“着!”

吊桥上一声低喝令众人齐齐回头。

一阵风过,吊桥摇荡,碎花雨里纳兰述剑光如练,火候不够的君珂一开始勉力支撑,渐渐便力不能支,却不肯示弱,虽且战且退,但十招里总要刁钻地自救一招,渐渐退到吊桥边缘,那里花落得尤其多,君珂在躲避纳兰述临门一剑时,踩到柔软湿滑的花瓣,脚跟一滑,便向桥下栽落。

她落下的姿态也像一朵花掠在了水面,姿态虽美境遇却不佳,大头朝下的那一刻鲜明地看见水底一块散落的石头,身在半空无法改变姿势,君珂只能闭目等待头破血流。

隐约一声轻笑,手上一紧,下坠的冲势一停,君珂在微微的晕眩中抬头,一张微笑的脸瞬间冲入眼帘。

少年脚勾住了吊桥的边栏,倾身向下,握住了少女的手腕,他微微扬眉,长眉郁郁青青,而容光胜过山光水色,让人想起“灼灼其华、如切如磋、洵美且异、颜如渥丹”之类形容美貌男子的最美妙诗句,他微笑的姿态则让人想起四月春雨里半卷帘栊下桐木桌上一朵新折的花,满眼静谧里的一抹惊艳,旖旎绵延。

他绯色轻衣散落,也像这碎落的杏花一般覆在少女的肩头,而少女抬起的眼眸亦如这水色盈盈,万丈烟波。

两人携手相牵,似一对鸟儿悠游飞荡于水上,杏花纷落,风鸣清音。

廊前有一霎的静默,嗑瓜子的人扭着身,终于忘记了重要的瓜子,半晌鲁海托腮迷离地道:“啊,我也想这么来上一遭,吊桥花雨,倒挂而下,牵上心爱的姑娘,对她款款一笑……”

“成啊。”瘦猴许新子耸耸肩,“我可以勉为其难效劳,充当下你心爱的姑娘。”

“嘿嘿。”鲁海傻笑,“先割了老二我就要,啊?”

“找死——”

那边打了起来,这边晏希无声地从戚真思面前第一万次晃过去,戚真思还是视而不见,拢着袖子,悠悠地走了开去,一边叹息道:“这世上郎才女貌什么的……真可恨啊……”

而水上桥下,纳兰述对君珂展开笑颜。

“恭喜你,出师了。”

第五十八章雄“鸡”威武

纳兰述发出这一声恭喜的同时,远处山巅上,有十几人掩着厚厚的面巾,坐在马上,眺望着山脚小村中的小小院落。

“是这里吗?”

“回行首,兄弟们查探过好几次,这个院落平地起,建造得很突然,里面来往的人很精悍,有兄弟看见里面确实有上次那个侮辱教姑的小子。”

“有没有被发现?”

“没有,兄弟们试图近看,三里外就险些被发现,对方精锐得可怕,为免打草惊蛇,之后一直在外围梭巡,直到对方有人开始出院子上山,山上防卫有限,远远地才确认。”

“查过对方来历了吗?”

“似乎不是燕京人氏,因为不敢接近,所以至今还不太清楚。”

“禀报教宗了没?”

“教宗近期行踪不定,曾留话燕京地域一切由行首您裁决。”

“那好。”马上蒙面骑士声音顿了顿,沉缓而森然,“我红门自得天授,诞生于燕地,传道以来,备受尊崇,天下景从,不想却在这燕京首府之地,被宵小当众侮辱,声势一落千丈,传教步步艰难。如果不能对此人施加天命之惩,令天下百姓都看看敢于侮辱我教的后果,我红门日后要如何在燕地长久立足?所以不管这人何等身份,务必一举击杀,今夜事成后,将尸体伪装成天雷所殛,然后你们适当散布消息,就说这人胆大妄为,侮辱圣教,引上天震怒,施以夺命之惩,如此,既免了麻烦,也可挽回我教声誉。”

“行首英明!”

闷雷般的响应声在山坡滚滚而过,天边有抹乌云无声地遮掩了日头,快要下雨了。

“快要下雨了。”在山头之外,三水县城,也有人停马勒缰,仰望天色。

日头有点暗,映着他乌黑的眉与瞳,让人想起沉积千年才能生成的珍贵的煤玉,黑而细腻,光芒润洁。挺直的鼻却像一柄玉剑,衬得容颜英挺,线条刚刻。

“主上是否打尖休息?前方‘居安思’,是本地最好客栈,属下令人去包下整座院子。”

“不了。”那人沉吟了一下,深青锦袍被风翻卷,显出盘旋飞舞的螭龙葵纹,“趁夜赶路,早回燕京。”

他看着前方黛青连绵的山色,眼神也和那山一般色泽微微沉郁,几个月前在那里,他曾有场不太美妙的经历,以至于险些丧了性命,如今,回燕京那里虽然不是必经之地,他却突然想去看看当日战场,而且先前他在三水县城打尖时,看见一批形态异常的人悄悄集结,看起来好像是朝廷正欲追查的红门教徒,这些人分散出城,在城外大批汇合,似乎正是向那方向而去,这令他心中一动,便起意要跟着。

“主上,在定湖医馆咱们虽没找到人,不过三水县却有人说看见过那女子踪迹,您看……”

“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是往燕京方向去。”纳兰君让皱眉,按照皇祖父的嘱咐去寻那个奇人,当初觉得不难找,因为他身上的东西,从来没有人敢动,也没有人能拿到,只有那晚定湖求医,曾经被人近身,月白石才有出现的机会,再加上那著名的“天神之眼”,这个人是谁几乎呼之欲出。

然而寻访定湖医馆,女神医已经离开,柳杏林对她的去向讳莫如深,纳兰君让只好怏怏而去。

不过既然有这个名声,路线也在这里,不怕遇不见她,何必纡尊降贵苦苦寻找?纳兰君让一向想定了的事情便不去多犹豫,脚尖一踢马腹,绝尘而去。

“今晚过东王山!”

两个方向的语声当然不会惊动村后寂静的院落,午后难得休闲,两个女人在廊上喝茶,几个月来首次休息的君珂,有点不敢置信地问戚真思,“这就出师了?我才学了几个月啊。”

“你以为要学多久?”戚真思瞟她,“我们只负责教会你基本的作战技巧,一个人的武功其实不必太驳杂,实用就好,说到底,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之后是你自己慢慢修炼的过程,有事没事,多找人打打架,不要怕失手,杀了我帮你埋。”

君珂无语——天下有这样的师傅吗?

“再说我们也没那么多时间。”戚真思抱膝仰头看着西边某个方向,悠悠道,“不知怎的,我最近有些不安……”她把玩着手中一块白石,“你看,那个传说天降闷雷的坑里,居然有这东西,我记得这东西小时候我见过,在我家不远的白石谷,到处都是,掘开地面,地下也是这种白色石层。”

君珂看见那白石,眼神一跳,瞬间又被那澄澈美丽得惊人的绿色给惊艳,这才想起这几个月忙于练武,累到脑中发空,第一天在坑里看见戚真思拿着这东西,就该提醒一句的。

“这个不是普通白石。”她接过来,现在已经学会运用内力,稍一用力,石皮碎开,露出宝石内质,“你看。”

戚真思霍然坐直,将宝石夺了过去,翻来覆去看了半晌,眼神越来越凝重。

“看什么呢。”纳兰述人未到声先到,从廊角处转出来。

戚真思默不作声将那剥了一半的白石递过去,简单地说了由来,纳兰述的神色,渐渐也开始有了变化。

“或者。”他沉吟半晌道,“也许该破例去尧国打听下消息……”

戚真思咬唇不语,君珂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尧国?这是尧国的物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王妃和尧羽卫不都是尧国人吗?打听本国消息不是天经地义,为什么还要破例?”

“公主离开尧国前,曾在金殿之上发誓。”戚真思给她解释,“永不回国、永不干涉尧国内政、永不探听尧国任何消息。”

“为什么?王妃即使远嫁,但尧国还是她的娘家啊。”

“公主是为了安尧国众臣的心。尧正朔十二年,永定王叛乱,公主率封邑守军三千,千里奇袭永定王府。烧王府、断粮草、当阵斩永定王妻妾诸子,逼得永定王失控带先头部队冲击皇宫,再断皇宫诸道,关十三城门,将永定王堵死在宫城甬道,城头架弩,城下伏军,上下夹击,将永定王杀成瓮中之鳖,当晚就在短短一截甬道上,杀王军一万,尸体堆积成山,寸步难行,永定王数次求饶公主听而不闻,最后永定王怎么死的,到底死在敌人手上还是自己人手上,都无人知晓,尸骨也没能找到,因为后来王军被杀得慌乱,踩踏拥挤死亡不计其数,所有尸体都肌骨成泥面目全非,最后只好胡乱收殓。经此一役,诸王凛然,之后才有皇太子顺利登位,皇太子登位后,原本要犒赏公主,但朝中老臣群起反对,大肆弹劾,说公主酷烈,以女子之身行不应天道之事,永定王府滥杀无辜,皇宫城下生灵涂炭,至今宫城青砖犹带血,雨夜冤魂总嚎哭,虽有挽救社稷大功,但杀伤人命有干天和,顶多也就功过相抵,如果再大肆封赏,握权过重,只怕难免三代之前女武皇之祸。”

“这不是过河拆桥么?”君珂忍不住骂一声。

“那是。”戚真思轻蔑地嗤一声,“那群老混账,永定谋反时躲在府里龟缩不出,是公主率军独守城门力阻大军,天下平定了,倒有脸探出头来哭号,还有人脑袋撞地要死谏来着,陛下给臣子们左谏右谏,原先口口声声的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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