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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第3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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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帝一听就不高兴了,丁一要是活着还罢了,此时已知必死无生,他倒是尽数想起丁一的好来:“安能如此之薄!如晋一生皆为国奔波征战,万军皆溃而单骑不退;抚督地方征平逆乱也见奇效,以新募之军,复三府之地,一经光复,侯逆则不敢犯;又有经济大略,治下百姓生民,多得其泽;更难得是忠贞不二,上午接旨,中午出发上京,于香山见白莲妖人,更不顾安危以身为饵!忠贞无二,舍彼其谁!”
    皇帝这样发了话,一众阁臣自然也就明白大的方向,自然不会再往刻薄里去。何况边上于谦这位实则操持了相权的大司马,便是丁一的恩师,在边上听着景帝的话,也不住地抚须点头。于是面目阴森的王文就先开口道:“广西全境尚未尽复……”他向来是看不太惯丁一的。
    却就听着萧镃在边上来了一句:“是啊,当勒石燕然,而方得赏。”这是一个东汉年间的典故,出自《后汉书》里的窦融列传。窦宪,“窦宪字伯度,拜车骑将军,与北单于战于稽落山,大破之。宪遂登燕然山,去塞三千余里,刻石以纪汉功,纪威德也”
    萧镃这话当然是反话,汉唐以后,有谁能勒石燕然的?王文当然也听得出他的嘲讽,只是还没等他反驳,就听高谷说道:“人死为大,且忠贞殉国,当嘉其行方是道理……以臣看来,丁容城无子侄,不妨追赐国公,荫其妹丁如玉袭伯爵……”他向来是和陈循不太对付的。
    所以陈循往刻薄里去,他就往高处抬。陈循原本想开口,听着便也苦笑不出声了,他身为首辅,方才也是试探一下景帝的意思,想不到却惹来敌意。再说所谓恩从上出,这边都推议到追赐公爵了,他要再开口,景宗一会不是封无可封,显得太过刻薄了么?
    景帝却没有太大的反应,他仍沉溺着丁一先前的诸般好处之中,此时听着,竟叹道:“天下之间,敢跟朕说,皇帝吃的菜肴,是极为难吃的,恐怕也就是丁如晋一人了……议议谥号吧……太皇太后那边先不要提起这茬,待得确切消息传来,再去禀奏吧,她若听得这事,唉……”他又想起,丁一帮他应付孙太后的事情来,愈加觉得丁一其实真的很不错。
    谥号,谥号是人死之后,后人给予评价之文字。
    当然形式上礼部推议之后,再由皇帝来审定,但内阁如果没有拿出一个方案,礼部怎么可能去瞎推议?又不是唐朝有封驳制的时节。所以自然必须这里先有个章程,礼部才好办事。
    【朝廷颁赐的谥号,和门生弟子弄的私谥,那是完全两个不同概念。例如陶渊明身后亲友私谥“靖节”,但一般来说,对于历史人物不太清楚的人,说起陶靖节,都反应不过来是谁,并不是说陶渊明名气不够或是操行不行,而是私谥的性质本身就决定了它和朝廷颁赐的谥号,权威性和传播性上,有着很大的区别。如岳武穆,基本一听都知道是岳飞;于忠肃,自然说的就是于谦。】
    “克定祸乱曰武。”王文没好气地开口,酸溜溜地塞了这么一句出来。
    萧镃抚须道:“王天官常谓‘丁言’, 刚无欲,强不屈。怀忠恕,正曲直,刚彊直理曰武。”虽然都是推个武字,但他的角度和王文却是不同,王文是认为丁一能打仗,所以谥武就是了;而萧镃则是认为丁一个人的操行品德,值得刚彊直理的评价,所以谥武。
    听着这话,陈循也开口道:“胜敌志强曰庄。”这也是把丁一往征战武臣的方向推。
    但边上彭时犹豫了一下,终归还是开口,尽管丁一被学霸虐的时节,彭时回家守制去了,但是在那些状元之中,对丁一的评价还是很正面的,至少丁某极守师道,就算永镇广西,逢年过节,这些无先生之名,有先生之实的状元那里,礼数是从来不缺。
    所以彭时听得士林之中对丁一的好评不少,这时就开口道:“广西光复之地,生民皆得所安,安民立政曰成。” 这时又听江渊在边上接了一句,“清白守节曰贞。”
    眼看丁某人的谥号,大抵就在“武”、“成”、“庄”、“贞”之间选择了。却不料着洗好脸的商辂入了来,却悲奋高声道:“如晋学文则进士探花;上马则威震敌疆,鞑子畏之,谓之阿傍罗刹!提点工匠,则造鸡胸甲、震天雷,更有不须点火之遂发铳于研发之中!又有水泥等物,使边镇受益匪浅!诸公待彼竟如此薄?竟谥‘武’?”
    被他这么一说,其他阁臣便有人轻咳,有人仰头望着横梁,因为无从驳起啊。(未完待续。。)

第五章 忠义无双(二十三)
    “无不知,道德博闻曰文!学勤好问曰文!”商辂向是极圆滑的,不过他对丁一是有感情,丁一离京之后也就是书信往来,可以说渐渐有点疏了。但丁一这个缺乏母爱的家伙,不论是对李贤的母亲还是商辂的父母,那当真是极为孝敬的,商辂觉得便是亲生弟弟,也不见得能做到丁一这般地步,他无论如何,也要为丁一争一争这身后之名。
    甚至商辂还提出另外一个说法:“如玉若嫁,生子过于如晋名下,可承香火,袭封爵!”
    “安知丁将军生的是公子或是千金?”王文不阴不阳在边上来了这么一句,不得不说,这人是有才的,他捅这么一句出来,还真驳他不倒,有人生了十数个女儿,也不是没见过。丁如玉要是男人,还可纳妾,她又是女人,总不能纳面首吧?至于丁如玉自己的意愿?这边厢,却就没人去理会了。
    “如晋有弟子李东阳,应是不到五岁的光景,对其极为仰慕,因为国操劳之故,如晋将其安置在京师,不时去老夫家中交些功课字帖,可将其过继给如晋。”一直没有开口的于谦,抚须缓然说道,“如晋于国有功,鞑子以阿傍罗刹称之,不敢呼其名;海内皆呼丁容城,是谓内外宾服,或可曰正。”
    “善!”景帝一拍扶手站了起来,却就对于谦说道,“先生问问那弟子的父母,若是无甚么变故,明日便领入宫来。教朕看看,若聪慧,便过继给如晋。如此忠贞之臣,不当绝了香火。”又对陈循说道,“便定下‘文正’吧,交由部议。”
    “臣等遵旨。”陈循一应阁臣,也不愿同时恶了景帝、于谦这两位代表着皇权和相权的。
    于是群臣辞去,唯独商辂被景帝留下,商辂饶是聪明过人。也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景帝为什么留下他来,却等众人退走。景帝挥手教内侍也退了下去,却长叹掩面,对商辂说道:“卿有失弟之痛,长涕不息。朕为四海之主。却连这一掬泪也洒不得啊!”
    商辂方才醒过来,原来景帝留他下来,是因为不单商辂和丁一有结义兄弟的情份,因着太皇太后认丁一为义子,所以景帝也可以称丁一为弟的。不过商辂那真是人精,立刻就醒转景帝下面要说的话了,果然便听景帝开始说:“来,如晋曾给朕写了多封家书。朕教人取来,与卿共读之。他倒是极关切皇儿的……”立储,景帝念念不忘的,是立储易太子的事。
    不去提商辂如何应付景帝,这京师的金鱼胡同里的丁府,从大司马家中老仆来过一回以后,却就尽是落寞的神色。也许唯一没有被影响的,就是每天在后花园跑道上,按着丁一给出的训练要求,努力跑步操练的刑天了。
    但当他拎着刀盾从后花园出来,准备和平日一般去洗漱时,就看着那五六岁的小童在月牙门口候着他,一见着他就说:“刑叔叔,东阳有事不明,想请叔叔教我。”刑天听着大奇,他主要在这丁府,就是护卫宅院,然后安全衙门那边,朱动有什么硬茬子,又不方便用火器的,需要他出手就去帮忙一下,跟在府里读书的李东阳,完全是风牛马不相及的。
    不过李东阳这小孩向来极为有礼,又是丁一的弟子,所以听他这么说,刑天放了刀盾,便蹲下来问他道:“你有何事?可是邻里孩童欺负了你?若是只管告诉叔叔,看着没有?醋钵大的拳头,咱们半夜偷偷去他家院子外,一拳下去,把墙擂个洞出来,哈哈!不可白天去,让你先生知道,又要写信来骂叔叔了……”
    “先生怕是写不了信来了。”小东阳瞪着大眼睛,望着刑天说道,“师公那边差人来说,想让东阳过继给先生,以继香火,我拿不定主意,想问一下刑叔叔……”他还没说完,刑天就起身捡了刀盾,径直转身去了。
    李东阳在后面,没几步就跟不上,刑天足足二米出头,小东阳那小短腿怎么可能跟得上?一时坐倒在地就哭起来,刑天无奈,只好回身跟他道:“世上动得了你家先生的人,约有二十人左右,老子是一个,苏欸算一个,你两个师兄也能算上,我等自然都不会干这等事。另外还有七个老子知道的,打死也不会对丁容城动手;另外九个都在关外,你先生好端端在广西,能出什么事?手下虎贲数万,谁动得了他?要你去继什么香火?”
    “不是啊,先生孤身上京,白莲教妖人群起而攻之……”李东阳急急地分辩着。
    刑天摇了摇头道:“某不信,丁容城就算打不过,也绝不至于跑不了,你少掺和这等事,好好读你的书……”说着他瞪起牛眼,吓唬着李东阳,“……若是你先生回来,考你功课,答不上来,你就完蛋了!看到没有?醋钵大的拳头,到时你家先生说一句‘来人,把这劣徒拖下去打上一顿!’老子就用这拳头往你屁股上砸,你有几个屁股?”
    “就、就、就一个……”李东阳被吓得直哆嗦。
    刑天抢起拳头,往边上一块石头砸了过去,那青石被他一拳砸得崩裂:“看着没?一砸下去,你就没屁股了喽!”吓得李东阳愣在那里,他便自起身走了。
    李东阳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想了想,自语道:“这刑叔叔也不讲究了,怎么地来吓我这小孩?我还是去找朱师兄问问。”便蹦跳着去寻朱动了。若是教丁一看着这一节,大概会惊讶于真是三岁知八十,“伴食相爷”真的从小就习惯不拿主意了啊!
    不管李东阳找谁去问,当朝天子和大司马的征询,哪里是李父一个军户可以抗拒得了?
    再说在李东阳之下,还有三个弟弟,李父也不可能现在李东阳不到五岁就知道他儿子能当上首辅,而其他三个儿子寿命都不长。所以对于李父来说,他也敬仰丁一,又得了丁一许多的照顾,又有于谦的劝说,自然对于这事,是没有什么抗拒的。
    所以第二日,于谦便领着李东阳入宫面圣去了。
    景帝原本在历史上就与李东阳有缘的,只不过是以神童见驾,而不是以现时这样的形式来相见,不过看着李东阳生得可爱,却也不由得有了许多好感,又教他写字,这个李东阳是绝对不怕,当着景帝写下“龙、凤、龟、麟”等大字,只不过一尺见方的大字,他不到五岁的年纪,提着那笔着实吃力,到了最后一笔实在无力,便用靴子沾了墨,补完那一笔。
    这教景帝看着,愈加觉得可爱,又出了几对对子教他答,李东阳也从容一一对答。
    “好,此子不凡,可入顺天府学读书!”景帝便下了结论,但他却不会把李东阳送到雷霆书院去,那不就是让那些学子,自动地把李东阳拱为首领么?景帝接着又向于谦问道,“先生,若无他故,便由朕作主,将其过继……”却不料这时外面又传来急促脚步声,景帝不禁和于谦互一对望,听着这一瘸一拐的脚步声,他们都想到了兴安,有什么事让兴安又火燎火焦地赶过来?难道是丁一死了的线报传递上京来了?
    兴安头脸包得粽子一般,入得内来,便听景帝开口道:“罢了,不必弄那些虚礼,到底何事这么急躁?”看兴安那模样,真的教他跪下叩头,一会真的能不能爬起来都不太好说。
    “启禀爷爷!香山事毕!”兴安那包着绷布的头脸,真的看不出是悲是喜,这一句话把景帝和于谦说得有些落寂,他们觉得,丁一终于还是死了,师徒两人,面对以千万计的白莲妖人,丁一那性子又不肯退的,哪里有什么幸理?幸好京师这边,诸事都已定了下来。
    景帝看着抱于膝上的李东阳,伸手接过兴安递来公文,展开来问李东阳道:“可看得懂?看得懂,那你便要先自己在边上玩耍了,好孩子,去吧。”不论怎么样喜爱这小童,厂卫线报也不可能教李东阳来看的。
    谁知看罢,景帝脸上表情便滞在那里,如同中风了一般,嘴巴半天合不上来。于谦看着不知出了什么事,也顾不得规矩了,行过去捡起跌落于地的公文,却对兴安叱道:“还不快请太医!”
    这时景帝却终于出了声:“先生勿忧,朕无恙,只是、只是这怎么可能!”
    于谦拿起公文看去,上面却是说由采珠太监王毅领着东缉事厂的人手,还有锦衣卫试百户谢雨城带着的一众锦衣校尉,在刘铁的带领下,星夜兼程杀向香山县,其时丁一已混身浴血,杀死杀伤白莲妖人无数,更斩杀了白莲教头领人物,经俘虏辨认,正是佛母唐赛儿!
    “天佑忠良啊!”景帝喃喃地这么说道,“好!忠义无双丁如晋,这苍天有眼啊!”只是他的语气里,却真的听不出半点欢欣来。若是丁一真的死了,景帝便会念起他千般好处;但偏偏他却没有死,那景帝念起的,却就不止是丁某人的好处了。
    【本卷终,下一卷:征麓川】(未完待续。。)

第一章 伴君如虎(一)
    二月的京师正是寒气最盛的时节,晚上不生个火盆、烧个坑,那怕是真的会被冻僵,不过白天总归还好一些,特别是那些骑了马带了奴仆出来踏青的贵介公子、大家闺秀们,活动起来混身的热气,把那寒意逼得如雾升腾,个中若有人肚里有几滴墨水的,赋上几句,倒于这春日里,也添了几分儒雅气味。
    只不过今日的京师南边的郊外,那化了雪的青草地,却并没有如前些日那许多的人来人往,只有一个火盆,一张茶几,一张椅子,一具古琴,一壶檀香,一个嘟着嘴满脸不情愿的丫环,还有袖里笼着暖炉、一袭白色皮袍显得素雅端庄的佳人。
    “还要等多久啊?这鬼天气,那家伙怎地还不来!”丫环的嘴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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