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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第4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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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敢冒此大险。那边围观者也站不住了,先前满口大义凛然,听得事关自身,都恨不得拒之于千里之外。又似瞬间都倒台到了江冽尘一边,七嘴八舌的劝道:“李盟主,您要女人,兄弟每天给你送上二十来个,个个标致,包您满意,还怕少了这一个?”“是啊,华山派众位朋友均已落难,要是南宫女侠真有情义,也该随着大伙儿一块还请李盟主千万替大家多作考虑,别再同他硬来。”李亦杰听着字字劝说,尽是自私自利之言。这一群小人,又怎配牺牲雪儿性命,来救他们逃出生天?通智闭目,低声念佛,众人中也仅他一人信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管周围环境乱作了一锅粥,都始终镇定如恒。旁人倒也罢了,通智大师确是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更令李亦杰难以取舍。江冽尘有一点说得不假,他正是太重情义,对身边的每一人都放不下,这才成为了他最大的弱点。江冽尘则是最早看穿,在他这弱点上大下功夫,果然每次都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只能乖乖听话。至于为此死多少人,流多少血,只有李亦杰才会痛苦,在他却绝不会比看到地上爬过一只蚂蚁的反应更大。

显然片刻之间,南宫雪也想到这种种利益交关,也做了与孟安英相同的决定。叹一口气,道:“师兄,你还是听他的,杀了我罢。”虽已抱定必死,话里却无畏惧,亦无哀痛,只是一片淡然的平静,仿佛早已看破了生死,无欲无求,再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影响到她分毫。

李亦杰大惊失色,只道自己的小算盘又给她看穿了。心底有几个念头是一回事,真要给人挑明了说出,却极是尴尬,手忙脚乱的解释道:“不不,雪儿,你别胡思乱想!我我又怎会伤害你?”南宫雪摆了摆手,止住他辩解之言,轻声道:“师兄,若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我相信,你为了我,也定会做出同样的事。就算是以我之命,换天下百姓的安定长存罢,则我二人也算死得其所。咱们可以死,却不能连累了大家。希望之火不能熄灭,还须得有人继续传扬下去呢。七煞魔头是专为我而来,杀不了我,他不会善罢甘休。仅有的办法,就是我死。师兄,你杀了我罢,能死在你的剑下,我很知足,总比死在他手上,好得多了。你放心,我理解你的难处,现在又是我请你杀我,你不必良心受责,也不必担忧旁人非议。”

李亦杰垂泪道:“什么良心?什么非议?那些无关紧要之事谁去理会?我我不愿杀你,咱们为何非得等到死后,才能双宿双飞?我只想活下去,同你一起活下去,难道这世道就当真不能容下我们?要是如此,苍天无道,索性咱们也给他反了!”说到最后一句,情绪激动,连连咳嗽。

南宫雪轻声道:“你莫要受他蛊惑,殊不知如此一来,正称那魔头心意,他可是巴不得将天下闹得个天翻地覆。为全大义,死又何惧?且人终有一死,常人还不是生老病死,循环往复?能够死得有价值些,才不枉活一世,难道你不肯给我高尚一回之机?他造孽多端,咱们不惩罚他,连苍天也容不下他,怎能让他生生世世的猖狂下去?”伸过一只手来,轻轻落在李亦杰手背上,却连握紧也是无力,道:“再说,能跟你死在一块,我已经很幸福了。总好过师父,死前仍是孤零零的,与师娘天各一方。只怕到了阴世,也再难相见。可咱们就携手去走奈何桥,约定了不喝孟婆汤,等到来世来世再续前缘。”

李亦杰身子震了震,终于明白情势已无可转寰,瞬间也下了决心,毅然道:“好,黄泉路上等我,我即刻就到,没有你的空气,我绝不会多呼吸一口。今日华山绝顶,我夫妇二人力战强敌,功绩不成,齐齐毕命于此,这里许多朋友,都是咱们的见证。等得一代代的传扬下去,也能成千古佳话!”南宫雪苦笑道:“也真服了你,死到临头,还不忘做大英雄,大侠客。那咱们是不是‘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李亦杰道:“正是如此。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两人四目互望,眼神有如熊熊烈火中,独自长存的寒冰。

江冽尘冷笑道:“到底还是南宫女侠明白事理。李盟主,恭喜你终于想通了,那就快动手罢,也好给本座这一行,划上个完美的句号。”南宫雪脸上也露出笑容,那是全不亚于他的傲气,可说是虽败犹荣,道:“七煞魔头,苍天并非无眼,你所作所为,早有一笔笔账记得分明。任凭你武功再高,身处江湖,也不可能全身而退,那注定不是你的天下,每个人都不过是这历史长流中的匆匆过客。来日我与师兄,便在黄泉路上,恭候大驾!”玄霜脸上闪过几分不忍,身子动了动,一句“住手”哽在口边。南宫雪缓缓握起李亦杰一只手,极其轻柔的贴在脸上,缓缓摩擦,滴滴晶莹的泪水落在李亦杰指尖,一时有如冰火两相煎,又是冰冷刺骨,又是火炭般烧灼。李亦杰喃喃道:“雪儿”望着她洁白如雪的脸蛋,似是想将她的面容深深刻入脑海,至死不忘。看她双眼前长长的睫毛,柔软的唇瓣,那欲说还休的娇羞,这样一个纯真善良、与世无争的女子,究竟是招惹了谁,为何偏有人身处邪秽,看不得一旁的美好,非要来将其彻底毁灭呢?想到那一对清澈透亮,就如会说话般的大眼睛很快就将永远闭上,心头是阵阵撕裂的痛楚。南宫雪握住他手,取出一把匕首放在他手心,轻将他四指包拢,让他握紧了剑柄。才寸寸挪转,拉着他手掌横在自己胸前。李亦杰已然清晰感到刀尖抵住她胸口的柔软触感,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他当真是枉为武林盟主,枉为师兄,甚至枉为男人。在强权下无力反抗,只能被迫屈服;连自己最爱的女人也保不住,如今竟还要为迎合敌人,就亲手将匕首刺入他最想庇护之人的胸膛。此时真有甩手抛下匕首,一把将南宫雪搂抱在怀,给她擦尽泪水的冲动。但一见她盈然欲泣的双眼,若是如此一来,岂非大是辜负她苦心?

手上只须微微用力,就可将此事了断。李亦杰却是费了生平最大的决心,才能继续面对此事。指骨握得阵阵青白,恨不得直接将匕首握碎。心底一声哀嚎,望着天际浮动的白云,望着面前的南宫雪,望向华山朝阳台,望向那许许多多注视着他的武林同道,默默向这一切告别。南宫雪显然也正默默作别,李亦杰深深注视着她,也给了她足够的时间。直到她收回视线,瞳孔彻底失去焦距,转为空茫一片后,心底一声哀嚎,匕首终于刺出。

正在此时,一旁忽然飞来一块石子,击上刀尖。那劲道本也不重,只因李亦杰握住剑柄的手实在没有半分力气,稍一碰触,当即拿捏不住,匕首脱手。玄霜暗自松了口气,围观众人则探头探脑,尽是好瞧热闹之心。江冽尘面色一变,怒道:“什么人敢来坏本座好事?给我滚出来!”此前他自忖胜券在握,对李亦杰虽加紧逼,却是始终不慌不忙,只因他深知李亦杰的反抗俱是徒劳,最终还得走上他铺设好的道路,根本不须操心。但眼看南宫雪下一刻便要血溅当场,却在这紧要关头给人阻止。那份绷紧了心弦,将得未得之心,作祟最甚。逼得他真正恼火起来。南宫雪与李亦杰对这位救命恩人,反倒并不如何好奇。那人武功再高,想必也不过通智大师。连他也没有办法,还来指望旁人何用?这不过是半途进行的小插曲,两人都只想趁此机会,多看看对方,而将外物彻底忽视。

只听山脚下传来高声呼喝:“哪路乱党再敢逞凶?圣旨到——圣旨到——还不都来跪下接旨?”接着一路队伍自山脚迅速行来,不少侍卫仍在高声大喊,另有走在前方者摇晃着一面明黄色的巨大旗帜,上端一个火红的“清”字。领头的面容冷峻,只顾脚下疾行,一言不发,却是上官耀华。

江冽尘袍袖一拂,等众官兵来到面前,傲然转身,对这一群人显然也是不放在眼里。淡淡道:“是你,耀华?今天要用圣旨来压我?华山派这点琐事,几时足以惊动圣驾了?本座没去找皇帝小儿的麻烦,他倒敢来多管闲事!看在你亲自传旨的份上,本座就听听,诏书上都写了些什么废话。”

上官耀华冷冷的道:“皇上金口,不屑为你这等邪魔外道而开。华山派,哼,小小华山派,即使尽数覆灭,又与皇上,与我大清何干?你以为你的一举一动,还能教皇上时刻关心着?”能以如此轻蔑语气对江冽尘挑衅,又能安然无恙至今者,或许也仅有他上官耀华一人,因此他对这份优待,可说是大用特用。见着众人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脸上,对这效果很是满意,高昂起头,鼻孔几乎都要翘到了天上,道:“本王奉皇上之命,特来恭迎凌贝勒回宫。闲杂人等,都给我闪开!否则一律以犯上作乱之罪论处!”

玄霜怔怔望着他,面色极是痛苦,暗暗握紧双拳,不知是上前来面对自己的责任,还是索性找个隐蔽处,躲起来算数。这一群武林中人旁的本事没有,但打听江湖中小道消息,再来卖弄家长里短,却是个顶个的一流。听过这几句,立时议论纷纷道:“凌贝勒?我听说过他,那不是清廷皇帝最疼爱的儿子么?后来突然失了踪,到处都找不到他。有人说他早已死了。”“管他是死是活,皇帝丢了儿子,为何寻到了华山来?那怕是有些南辕北辙了罢?”

第三十七章(54)

玄霜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也感到胆怯,始终不敢出来。无意中悄悄抬眼,见上官耀华目光正与他对望,显然已是一早发现了他,或是为着顾及他颜面,才未公然揭穿,这也是给他一个自行悔过之机,在皇阿玛耳中听来,罪名也就落得轻些。这份苦心,他如何不知?但双腿就如灌满了铅,怎样也无法挪动。

原庄主认得上官耀华,见他突然在此出现,也是惊愕不已。也不管他是否公务在身,脱口问道:“耀华,你怎地有空上华山来?平兄弟呢?平侄女现今可好?”要说他最关心之事,除眼前华山之厄,便要属平庄主父女了。究竟是从小一齐长大的兄弟,再如何不仁,也狠不下心来对他不义。

上官耀华抬眼看了看他,那神情就像他是个陌生人,回答也是不带半分感情,道:“多承惦记,他二人平安。转平庄主口信,托我问候原世兄安好。”目光一转,看定了灰头土脸的李亦杰,冷哼道:“李兄,堂堂武林盟主,怎闹得如此狼狈,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传扬出去,岂不贻笑大方?”李亦杰苦笑道:“上官兄,别取笑我了。你你还是快走,这华山脚下,已然埋遍了火药。迟了迟了就来不及了!”

上官耀华目光在江冽尘脸上一扫而过,回应仍是波澜不惊,道:“他说火药么?你以为本王眼瞎?一路上山,我早已命人将火药尽数拆了。还怕个什么?”李亦杰半信半疑,心仍是悬在半空。

玄霜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从人群后昂然走出,极力使自己不失门面,道:“我就是他,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众人齐声惊叹,目光都望定了玄霜。任凭上官耀华此前如何敲锣打鼓,大造声势,终究比不上这一句来得震撼。静默片刻,议论声重又响起,道:“那血魔少爷便是凌贝勒?这这个玩笑开得够大啊?”“堂堂皇子竟然是魔教的副教主?看来江湖上传言满清与魔教勾结,实是所言非虚啊!”

玄霜不搭理旁人,在上官耀华面前站定,道:“皇阿玛要你来捉拿我回宫?你尽管告诉他,我不会再回去的。当初是我离宫出走,现在却要我主动回去,面子往哪里搁?回去以后,又要去过那种步步惊心,尔虞我诈的生活,我好不容易才逃离出来,绝不去自投罗网!”上官耀华道:“皇上带了最大的仁慈之心,哪里是要拿你问罪?他一听说你在华山,便立即要我带兵接应,要不是国务繁忙,早已亲自来接你回去了。皇上要我转告,你以前所犯的罪过,无论大小,无论荒谬与否,他都原谅你。他说年轻人难免犯错,但凡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皇宫始终是你的家,在外漂泊的浪子,不管如何风光无限,终有倦鸟回巢之日。他说你要是累了,随时都可以回去,以前或许是对你过于严格,但皇室子孙,又是未来皇位的继承者,要不卯足了劲儿,随时都会给人超过,连小命也保不住。现在他不是一国之君,你也不是犯了错的皇子。他愿以一颗宽容之心,恳请自己的儿子回家。作为父亲,他已经让了一步,那么作为儿子,是否也能同样的包容父亲?”

这番话说得玄霜双眼湿润,道:“我犯了这么大的罪过,皇阿玛他他当真都原谅我?不仅是他,其他人呢?也都会原谅我?三人成虎,非议不可不防。”上官耀华道:“皇上只说,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任何煽风点火的无稽之谈,皆可忽略不计。他只相信你一个,你要是不回去,才是真正将开口机会都留给了奸佞小人。作为男子汉,错误就该由自己来承担、解决。难道你想让皇上觉得,他从前对你的判断,都是错的?一个一文不值的魔教副教主名分,又怎能同风光无限的太子相比?要是喜爱权势,那便是未来的国君,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玄霜确已给他说动,何况就算沈世韵将他视为棋子,顺治却是待他很好,自己又怎忍伤父皇的心?江冽尘插话道:“原来承王殿下大驾前来,还是为着此事,那又怎值得你亲自跑一趟?要是早些送封拜帖,或许本座还会令人夹道相迎。”玄霜咬了咬唇,低声道:“可是华山派的烂摊子尚未理清,我怎能就撒手走了?这样罢,如果你能代我摆平,我就跟你回去,也让你在我皇阿玛面前好交差,如何?”

上官耀华冷笑道:“那还不简单?”提高声音道:“喂,七煞魔头,你听清凌贝勒的话没有?你们这群邪魔歪道,朝廷暂且宽大,不做料理,那就都给我识相一点,趁早夹着尾巴滚下山,不准再找华山派的麻烦。至于李盟主与南宫姑娘,也不准伤害他们性命。”江冽尘冷笑道:“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也配来命令本座?”上官耀华道:“怎样?”江冽尘视线向两人一扫,暗想能将他们折磨到这一步,总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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