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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下辈子我还记得你-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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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一开,海风从渡船的四面冷飕飕地吹进来。我向里挪了挪身子,抱住了手臂轻轻地搓着。坐在我身旁的男人用十分诡异的眼神看了看我,我咧嘴对他笑笑。坐在我另一边的婆婆突然说:“小姐啊,要靓也不能就穿这么点啊。你拍广告还是录电影啊?”我冲她摇摇头,那老婆婆很是无奈地喃喃嘀咕道:“现在的年轻人也不知道现在想什么,穿这么少,都不怕冻。”

我有苦难言,心想我都快冻死了,拍什么戏啊……船什么时候靠岸啊。

好不容易等到船靠岸了,别人都下船了,可是郑凯文还是坐在那里出神。我不禁连连叫苦,我此刻充分体会了卖火柴小女孩的饥寒交迫。虽然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但是我却能够体会他的感受。

他要我陪着,所以他就是打算做渡船坐到白头,我也陪着。

渡船的电视机上突然出现一则新闻,女主播用清脆的声音说:“今天下午,郑氏集团的发言人突然发表声明,将不会参与今次上海外滩三号地的招投标活动。这不禁令人感到奇怪,郑氏集团对于三号地的招投标活动一直积极参与。对于这个项目的投入也十分可观……”

我猛然怔住,原来是这样。

难怪他这样郁郁不得志,原来是这样啊。

一年前郑凯文飞去上海,然后把我带来香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外滩三号的项目。是的,我知道。为此他甚至成立了一个项目组,高薪请来了香港数一数二的建筑师、精算师、工程师……这一笔投入,足够我幸福地过完两辈子。

但是现在,一切都完了。

他怎么能不郁闷,如果是我,干脆跳海自杀算了。

他看见电视新闻,突然站了起来,一路走到渡船的栏杆旁。这时候有客人上船,我急忙拨开人群追了过去,看见他趴在栏杆上我心头一紧,飞快地走到他身边站住。

他不是要跳海吧,我只是随便想想……不会这么准吧。

还好,他没有动,只是趴在那里发呆。

海风吹在我的脸上,一开始还是刀割一样的疼,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感觉了。

对岸霓虹初上,天色阴沉,慢慢地飘起蒙蒙细雨来。

“其实还差一点点,差一点点我就成功了。”他忽然开口了,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他们不给我机会,连最后的机会都不给我。”他苦笑着反问我:“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会。”我木讷地摇着头,实在是冻得我肢体麻木,一说话发现舌头都不灵活了。

他转过来看我,眼里是比天空更阴郁的神色,然后努力地弯了弯嘴角,但最终也没能形成一个笑容。“对不起。”他轻声地说。我的心仿佛被人用力一把揪住,一阵生疼。眼睛涩涩的,只怕自己不争气就要掉下泪来。

我摇头,哽咽了一下,才说:“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付我薪水了。”

“我请你来,本来就是为了上海外滩三号地的项目。你们努力了那么久,花了那么多精力,投入那么多资金和人力,现在却都打了水漂,只不过是一番徒劳。我除了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我还是摇头,眼睛热热的湿湿的。

不只是因为我又一次面临失业的危机,也因为他的一句“对不起”,对不起这三个字我听得太多了,可是他说出来的时候是那样悲伤……我感觉得到。

他忽然抬手擦去我脸上的泪水。我本来没了知觉,被他轻轻一擦,只觉得面颊上火辣辣的烧疼。

他握住我的手,说:“你的脸怎么这么冰,你很冷么?”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脑子已经浆糊了。他脱下外衣披在我身上,紧了紧领口,柔声说:“还冷么?”我摇摇头,已经被他的轻声细语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搂着我的肩膀,走进渡船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

我被他用力地搂在怀里,心噗嗵噗嗵地跳着,忽然就只想这样靠着他,偎在他怀里。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被男人这样抱过了,我全身火辣辣的烧着。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他结实的臂膀,比天空还宽阔的胸膛。

“怎么会这样的?”我轻声问:“怎么会这么突然的?”

“其实也不突然,我一开始就知道爸爸不同意我搞这个项目。”他用那件衣服紧紧地裹住我,叹了口气。温热的气息扑在我的头发上,痒痒的。“所以我一开始就瞒着他,包括人员调配及资金挪动,我一直十分小心不让他知道,谁知道还是……”

“那他怎么知道的呢?”我问出口,顿时觉得自己奇傻无比。

那个人可是他们的老爸,生了个这么能耐的儿子,老爸还不是老奸巨猾中的老奸巨滑。郑凯文低头看我,忽然笑了笑,说:“如果我说是因为你,你会不会自责?”

“我?”我猛然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望着他:“你说是因为我?”

“昨天凯奇是不是去你家了?”

我被他问的猛然一怔,无言以对。

他的语气中没有半点责问的意思,继续说:“凯奇是我舅舅的人。舅舅一向很反对我搞这个项目,他知道爸爸也很不赞同我的这个计划,所以他就把这个消息透露给爸爸,借他的手来阻止我。”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无法相信那个笑起来像高中生一样天真的大男孩,竟然会做这种无间道的事情。

他利用我!

怒火中烧,我脑门子轰得一下,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头顶了。

“你是说,昨天晚上郑凯奇到我家里去,是为了找这个项目的资料?”

“我不确定,但也许是的。”他说:“昨天下午的时候,爸爸突然打电话来,试探我关于三号地的项目计划的事情。我没有说。跟着我就被爸爸叫去办公室问了这件事情,那天晚上我本来就想告诉你的,但是想想也许会有转圜的余地。可是没想到,我看到凯奇去了你家……”

“你看到了?”我惊讶万分。

怎么也没想到昨天看似普通的一个偶然,竟然是这样错综复杂的精心布局。

“看到了。”他淡淡说:“看到他跟你进去,看到你们关灯。”

“我们……”

天大的误会。

可是我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百口莫辩。怎么说得清楚呢?

“我知道你没有把消息透露给他,但是凯奇不是笨蛋,他想要弄到手的东西,怎么会弄不到。”郑凯文安慰我说:“舅舅更是早有预谋,即使没有昨天的事情,他们今天也还是会来找我,阻止我参加投标。所以,不是你的错。”

我背过脸去,心中燃烧的怒意像是炼钢炉的火把我的心都烧得硬了起来。

好你个郑凯奇!

装的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竟然把我当猴耍。你利用我算计我也就算了,那个是你亲哥哥啊,你居然也摆他一道。

我越想越气,突然忍不住委屈地要哭出来。郑凯文伸手搂住我,我靠在他肩头,听见他轻声地说:“别想了,我会处理好的。”那声音是那么轻腻,那么温柔,我突然感到一阵疲惫袭来,无限眷恋地睡去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了学校门口那棵繁茂的樱花树。

那时候我和江洋常常在那颗樱花树下约会。

春天的时候,风吹树影,樱花片片飘落。

他轻轻吻着我的唇。

然后他突然取出一个非常难看的陶瓷杯,对我说:“生日礼物,不许丢掉。”我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他花了两个晚上在陶艺教室里搞出来的“杰作”,只是觉得那个可怜的杯子简直像个畸形儿。

我哈哈大笑道:“你也知道难看啊,也知道我会丢掉啊。”但是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后来,我虽然很嫌弃但是仍然一直很愉快地坚持用着那个杯子,直到有一天,在办公室里我不小心把它打碎了。后来,我渐渐明白,原来有些东西,你只可能曾经拥有,无法天长地久。

言晓楠说过,钱这种东西来得容易就去得快,爱情也一样。我从实践中证实了她的理论,唉,我总是以身试法。所以现在我对于每一样来到我身边的东西都小心翼翼,比如工作、比如朋友,以及迟迟未来的爱情。

我生怕他们来得太快太轻易,就会像江洋一样突然地从我身边消失了。

但是现在,工作,生活还有郑凯文都要离开我远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看官大人,鉴于子夜很不会说话,所以就啥也不说了。各位就尽情的看文吧。

第 7 章

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窗明几净,窗前白纱飘飘,天空是从未有过的蓝。我抬手揉了揉眼睛,看见房间整整齐齐,一下子以为不是在家里。就糊里糊涂的想,我在哪儿呢?刚刚摸索着坐起来,就听见门锁咔嚓一声。

郑凯文手里端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我心里一惊,急忙将被单拉到脖子,脱口而出:“你怎么在我家里?”他看了看我说:“病糊涂了。”我看着他,反问道:“我病了么?”他在床边坐下,把手里的一碗药递给我说:“你发烧了。我本来应该把你送去医院的。但是看看也不是什么大病,不用那么麻烦。”

我看看碗里黑乎乎的东西,闻了闻:“这是什么?”

“感冒茶,我感冒的时候家里的老佣人经常煮给我喝。时间长了我就会自己煮。”他扶着我的手说:“喝了它。”我看那黑乎乎的东西,撇撇嘴只能一口喝完,想了想问:“我们不是在船上么?”

“下船的时候摸着你身上滚烫,我喊你,你也没反应。所以没办法,就把你带回你家了。我替你测了体温,快要烧到40度。”他站起来,到桌边取了体温计塞进我嘴里,又说:“看你病成这样也没有人照顾,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啊的惊叫了一声,说:“你帮我换的衣服?”

“大惊小怪的干什么。”他捡起我掉在被子上的体温计,用酒精棉球擦了擦,重新塞进我嘴里说:“就是我换的又怎么了。我也不是没见过女人,你不是女人么?有什么不能让我看的。”

我心想:就是因为你见过的女人多了,本姑娘才不想让你看。嘴里含着体温计不能说话,就叽里咕噜地含糊了几句。他从我嘴里把体温计抽走,说:“言晓楠昨晚来过了,衣服是她给你换的衣服。”

“小楠来过了,她人呢?”我兴冲冲趿了拖鞋下床,郑凯文一把拉住我说:“她走了,赶着开工。你烧还没有全退呢,躺下。”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我塞进被子里,我像只小猫那样缩在被子里,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他说:“我睡了多久?”

他看了看表,说:“七八个小时吧,恢复得还算快。”

我缩着脖子小声问:“你一直都在这里没走么?”

“我走了你病死了怎么办?”他笑了笑说:“工会肯定要谴责我这个没有人性的老板,估计整个香港都要声讨我。而且在上海的时候我生病你也照顾我一次,现在我们算是扯平了。”

我轻轻哼了一声,“你算得还真清楚。”

“做生意的,别的不会,帐还不会算么。”

我气得发笑,含糊道:“那三号项目的事情怎么办?”

他听见这句话,突然沉默了。低头慢慢地擦着体温计,想了很久,才说:“你别管了,我会处理的。”

淡淡的一句话,不知道包含着多少辛酸痛苦。他投入在这个项目中的艰辛和精力,恐怕只有我们这些切实参与其中的人才会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的不免不休,陪吃陪喝陪笑脸,甚至需要委曲求全地向银行借贷……

他要一肩扛下这个责任,那是多重的责任啊。

我看着他擦体温计的手,手指洁白而修长,指节清晰而突出。我想着这双手曾经放在我的额头上,曾经搂着我的肩膀,也曾经为我冲感冒茶,心里一阵温暖泛起,忍不住低声问他:“郑先生,你还好么?”

他转过脸来看我,没有笑意地扯了扯嘴角说:“你看我好不好?”

我也对他笑着,略带感伤地说:“都是我不好。”他奇怪地看我,我继续说:“算命的都说我命硬,做一家公司要倒一家公司,本来我在那家广告公司做得好好的,你非要拉我到这里来,现在害你的工程也被我拖垮了。”

他故意睁大眼睛说:“你那么厉害,那我安排你到我对手的公司去。”

我们两个都笑起来,他替我拉了拉被子。外头门铃响了两声,他说:“也许是言晓楠,我去开门,你再躺一下。”我点点头,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问:“郑先生,你真没事吗?”他确信地点点头,说:“你不叫我我郑先生,我会更好一些。”

我松了手,听见他走出去开门,门锁咔嚓一声,正等着他回应,但是半天都没有声响。我忍不住问:“谁啊,是小楠么?”他没有回答我,我等了等还是没有回答,就穿着睡衣光着脚跑了出去。

一到客厅里,我傻了。

站在门外的不是言晓楠,而是郑凯奇。

他们兄弟俩隔着一道门的距离面对面地站着,忽然都看向我。郑凯奇的眼神不是惊讶,更多的是责问。我顿时感到火冒三丈,我还要抓他兴师问罪,他自己送上门来了。我正要冲上去,郑凯文却走到沙发旁拿了衣服,看着我说:“那我先走了,我买了东西在冰箱里。记得吃药。”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看他进了电梯,才一把拖了郑凯奇吼道:“你给我进来。”

“他怎么在你家?”郑凯奇突然问我。

我气不打一处来,加上病着,咳嗽了两声,才冷笑着问他:“这房子是他找的,他租的,他给我安排的,他怎么就不能来了。你要兴师问罪别人,倒不如先问问你自己,你不仅来过了,还在这儿过了夜呢。”

他的脸色果然一沉,十分难看,冷言冷语地问我:“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正要问你呢!你是什么意思?”我狠狠推了他一把,他冷不防被我推倒在沙发上,半支着身子,瞪着我说:“我只是看你今天没有去上班,所以好心来看看你。你别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气得胃里一阵阵的抽筋,讥讽道:“你有那么好心,你该不会又来刺探什么情报的吧。”

他被我一语说中心事,眼睛里闪过一丝胆怯,别过脸去不看我。

“被我说中了。”我的心莫名其妙的痛了起来。双手抓住他衣领就把他往外推,嘴里喊着:“你给我出去,滚出去!我把你当成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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