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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最二-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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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难道不是听懂我的暗示所以配合我撤退的么?”范轻波微微收敛笑意,直觉告诉她,答案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

书生满头雾水,一双清目盈满困惑,“什么暗示?什么撤退?”

范轻波语塞。她果然再次高估了这家伙的正常程度。也对,他武功是天下第二,又拥有天下最二的脑子,自然不把那群江湖中人放在眼中,想走就走,哪像她瞻前顾后,非要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全身而退。

不过转念一想,这是不是代表书生心中也想远离那些是非,不管那陶金金死活?

“你不好奇那些人为什么要抓陶金金吗?”范轻波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书生正想着娘子此刻似乎心情颇好,不知前夜的气是否消了,突然听到这一问,顿觉踌躇,“方才被抓的那人娘子你认识?很熟吗?要……为夫去救吗?”

最后一句有些迟疑,娘子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自然不能见死不救,但是出手了以后就永无宁日了。唉,虽然有失厚道,他心里还是偷偷地希望娘子跟那个什么陶金金不是很熟。

书生的脸上一向藏不住心事,在范轻波面前尤甚。所以范轻波轻易地将他这一番心里挣扎看在眼中,不由目瞪口呆。这家伙到底什么构造啊!他不记得陶金金是不是以前那苗女就算了,她在他们家对面也住了好几天了吧,他居然还认不出来?连人名字都没记住?

她忍不住抬手把他的脸转到她这边,四目相对,仔细审视他是否有装傻的可能。

书生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随即脸色大红,双眼不安地眨动,长长的睫毛几乎扫到她脸上。他转开脸,又被抓回去,这下不仅脸,整个脖子耳朵都烧了起来。加上又听到路人议论声,终于发现这是在街上,自己背着一个女子,举止亲密,就算这是自己的妻子也属孟浪。于是连忙挣开她的手,又把她放下。

书生羞窘难当,尴尬地想逃离,又觉得丢下娘子一人不好,一时立在原地,有些无措。

范轻波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见他小白兔般模样,心中大动,不由分说地抱住他胳膊,推挤着他往前走。又明目一睐,对围观群众道:“我家相公脸皮薄,臊得很,你们快别看了,看要收钱了。”

众人哄笑,又啐着“好没皮没脸的小范”,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范轻波被啐惯了,当真有些没皮没脸的意思,仍是嬉皮笑脸的,却被书生瞪了一眼,“笑,你还笑?幸好这是回了青墨坊,不然在外头,不知那些人又会胡乱编排些什么。大庭广众众目睽睽的,娘子你就不能自重点吗!”

范轻波心情好,难得不回嘴。其实青墨坊这群街坊喜欢她归喜欢她,八卦起来绝对比外边那些人还要无下限,不过这种事还是不要告诉他为妙。

“下不为例,知道吗?”不知过了多久,书生终于训完话,以一句严肃的警告作为结尾。

“嗯,知道。”范轻波乖巧地点头,然后可怜巴巴地抬起眼,小声道,“相公,我脚麻了。”

书生脸上严肃神色顷刻间分崩离析,忙扶住她,急道:“没事吧?不会是刚刚被那群江湖人误伤了吧?让为夫看看。”

说着就要看她的腿,却被拦住,“相公,我没事,只是有点麻……”

书生一想还是不放心,连忙蹲□子,“娘子,为夫背你回家,家里有大长老给的药。”

于是乎,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范轻波又回到了书生背上。书生自然看不到她得逞邪笑的模样,还兀自担心着,“唉,一早便知遇到那些打打杀杀的人准没好事。娘子,真的只有麻吗?会不会酸?会不会——”

范轻波笑得不见眼,“酸倒不会,挺甜的。”心里又麻又甜。

书生心中一跳,“甜?莫非是什么奇怪的毒物?”

范轻波终于忍不住大笑,抱住他脖子直晃,“哎,呆子,我说没说过你可爱死了?”

书生还陷在娘子可能中毒的恐慌中,脑子没转过来,回道:“为夫不爱死。”

范轻波笑惨了,“是是是,你不爱死,你光爱犯二犯傻,是我爱死,我爱死你了!”

书生倏地停下脚步,随即大惊失色,发足狂奔起来,嘴里还嚷着:“完了完了,娘子肯定中毒了,怎么办怎么办,不知道大长老给的那本毒经里有没有解法……”

不一会儿就到了画巷巷尾,听到范家院中竟传出一阵打斗声。书生本不想予以理会,背着范轻波就想回书家找解药,却被范轻波阻止,“去对面!犯病不知道在不在那边!”

她对江湖中事向来不好奇不关注,跟书生一样能避就避,可扯上自己家人就不同了。

二人进到院中,就见借住在这边的几个高手三三两两打成一团,像在比武。

范轻波的视线着急地在人群寻找,终于在一处看到范秉被一虬髯大汉逼得步步后退。

“住手!!!”

一道直达云霄的咆哮,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了顿,这才看到门口的书范夫妇二人。范秉听出主人声音,一个分神,下盘不稳竟摔到地上。

范轻波一急,跳下书生的背,跑过去,“犯病你没事吧?”

范秉皱着脸,未语先落泪,范轻波一看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倏地站起来,逼近那虬髯大汉,恨声道:“我家犯病是杀你父母还是淫你妻女了?你要置他于死地?武林中人了不起吗?武林中人就可以草菅人命随意践踏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吗?连手无寸铁的弱质少年都要欺负,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范轻波一怒极攻心就容易慷慨激昂出口成章,大汉口拙,被逼得步步后退,结结巴巴道:“我,没有,喂!那位小哥,你倒是跟你家主人解释下啊!”

谁知范秉看主人这样紧张维护于他,一颗忠犬心扑通扑通直跳,抱着她的大腿只顾哭得震天震地,哪里管得着大汉说什么。若只是如此便也罢了,偏偏他又泣不成声,哽咽道:“呜呜呜,主人,他……他……他对我……他逼我……”

范轻波一听,这还了得,“禽!兽!”

大汉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满头大汗,连连摆手,“书夫人,误会!我只是想找这位小哥切磋一番,没有恶意的!”

“切磋?切什么磋?我家犯病又不会武功!哈,切磋,那跟他切磋完了要不要跟我也切磋一下?你们这些武林中人的本事就找无辜百姓切磋吗?”

这句话的打击面就广了些,旁边有人不满了,“我们倒是想找不无辜的切磋,可你男人非说他自废武功了。”

范轻波厉目一扫,“所以你们的本事就是只会找自废武功的和不会武功的人切磋?”

这时书生上前,正想说范秉不是不会武功时,被人拉住。

“姓书的!不准出卖我!”范秉一脸梨花带雨,眼神却是恶狠狠的。

书生不解,“守恒,你有武功又不是坏事,为何非要瞒着?”

范秉咬牙,心想老子当初装病弱混到主人身边的,被主人知道真相可是欺主大罪,随时可能被扫地出门的好不好?嘴上却硬声道:“你都可以自废武功了我为什么不能是不会武功的?”

书生凝眉沉思了半晌,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也自废武功了啊。”

范秉一愣,正想不通这是什么逻辑时,只见书生看着他的眼神瞬间又友好了数倍,俨然一副将他列为同类的模样,心思一转,干脆将错就错点头,“是啊是啊。”

果然他话音刚落,书生就站了起来,走到范轻波身边,也跟着讨伐起那些人来。

范秉看得直咋舌,见过好骗的人,还真没见过这样帮人想骗自己的理由的人……

呆了一会儿,又想起自己的任务,连忙耷拉下双眉垮下嘴角,扑过去又嗷嗷哭了起来。可惜范轻波就算在为他出头的时候也不忘一脚踹开他,他再扑,再被踹,最后想了下,勉为其难退而求其次地抱住另一条大腿。

敏锐地察觉到腿的主人全身都僵了,偷偷抬头,只见书生一脸便秘地望着他。

——守恒,男儿膝下有黄金,抱大腿很难看的,你别这样……

——你管我!不抱大腿我哭的姿势不优美旋律不顺畅你要赔吗?

——守恒,男儿流血不流泪,哭鼻子也很难看的,你别这样……

——你!管!我!不!然!你!也!踹!我!啊!

这是耍无赖了,偏偏书生也拿他没办法。看他家娘子这气势汹汹的模样就不难猜出,这个小无赖,只有她踹得,旁人都欺负不得。换个角度想想,其实抱他大腿也好,总比他抱娘子好。

“只要银书生跟我们中任意一人比试一场,我们便不再纠缠!”

不知何时,吵着吵着,话题竟又吵到这边来了。

“在下——”

书生刚起了个话头,便被范轻波截了过去,“你说比就比啊?你不纠缠了我们是不是要谢主隆恩啊?别公主病了!你以为四海之内皆泥马,谁都得惯着你啊?我老公说过多少遍了自废武功退出江湖了,你们让他跟我安生过日子会死吗会死吗?”

“大妹子,你之前明明也赞同银书生跟我们比试的,怎么……”

开口的这位,正是上次在后山与范轻波有过一面之缘的大汉。

此话一出,连书生都有些好奇,显然他也记得后山那次,娘子被劫持时明明是只求自己脱身他死由他死的,这次态度陡变,会不会是……

范轻波翻了个白眼,“废话!之前我还说他是我邻居小孩的夫子呢,现在他是我男人了,能一样吗?我说不准就是不准!”

这几句话说得是掷地有声,众人只觉一股王霸之气迎面扑来,尤其那句“我男人”听得书生是心中受用双眼发亮面颊微红满腔澎湃啊,就差没学范秉扑过去抱她大腿汪汪叫了。

在场其他人却都是不敢苟同,“银书生,你都任由你娘们爬到头上去吗?!”

范轻波冷哼一声,手一挥,指示书生,“告诉他们咱家家规!”

书生笑盈盈道:“家中凡有大事,则从夫,小事则从妻,而何为大事小事之界,从妻。”这条他一向认为荒谬的家规,此刻说出来,却是甘之若饴。

众人看看范轻波范秉二人俱是满脸理所当然,再看看银书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神色,大受打击,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们……”

范轻波满意了,拍拍手,“你们都听到了,家里我说了算。想找我相公比武,想欺负我家犯病都得先问过我,如果诸位大侠有兴趣与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打架的话,本夫人随时奉陪!”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发现这群人找书生并不是非要分个高下,更像只想一睹他的武功,追求武学的更高境界。

这种大概属于武痴。武痴在某方面往往比一般的江湖中人更迂腐,更有自己的一套原则。所以范轻波笃定这些人定然不屑为难她这个弱女子。

果然这群人闻言,虽然脸上俱是不甘,忿忿骂着“银书生竟娶了个恶妇”,却没人再进逼。

范轻波见状一笑,敛起一身气焰,微微欠身,向众人行了个标准的妇人礼,“那,妾身不打扰诸位英雄练武了。相公,犯病,回家吃饭。”

她转身,笑着迎向书生,却见他面露惊恐,正要问他怎么了,突觉腹下绞痛,眼前一黑……

49、书生癫,范秉狂 。。。

却说书生见范轻波训完众人转过身来,面容苍白,毫无血色,心下大惊,立刻飞奔过去抱住突然昏倒的她,手忙脚乱地将其抱进屋中平放。

范秉也吓得白了脸,连忙并起两指搭在她右手腕上。

“如何?是否中毒?”书生着急问道。

奇)范秉摇头,急出一身大汗,慌张地抬头看书生,“不是毒,也没有伤,这脉象我没见过。”

书)书生不信,拍开范秉的手,亲自察看。范秉头一次不在意被书生比下去,一心希望他能看出他没看出的脉象,谁知他抬起头也是一脸凝重,眼中弥漫着浓浓黑雾。

网)“怎么样?书夫人没事吧?”眼瞧着变故发生的武林中人也围了过来,关心道。

范秉心中着急,张口就是骂:“别猫哭耗子了!都怪你们!我家主人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杀你父母淫你妻女刨你九族祖坟!还愣着干什么?轻功最好的那个还不去请大夫来?!”

众人知他心急也不计较他用词,素有踏雪无痕名号的一位高手也应声而去。

书生乱成一团的脑子此刻稍微冷静了点,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一粒护心丸喂范轻波吃下。见她还能吞咽,呼吸平稳,眼中黑雾终于渐渐散开。到底年长些,他比范秉淡定许多,也文明许多,“守恒,别这样,你还小,淫人妻女是不对的。”

喂喂!意思是长大了淫人妻女就对了?等等,淫人妻女不对那杀人父母刨人祖坟就对了?银书生不是号称仁德天下第一吗?这一叶障目徇私护短的货是被附身了吧?

众人痛惜着一代贤人陨落的同时,也难免揣测,是被那恶妇带坏了吧?唉,无怪乎古人说娶妻当娶贤,端看此例,娶个恶妇简直是一世英名尽毁啊。

“啊——”

伴随着一串惊呼,踏雪无痕回来了,一手各拎一个大夫。

“怎么找了两个?”众人问。

“以防万一。”他也不想说是被书生范秉这俩货如狼似虎的眼神吓到,怕一个诊不出病因就迁怒他。若是两个都诊不出,就不关他事了,他就两只手,总不能叫他嘴里再叼一个?

两位大夫惊魂未定,落地后还在吼着:“绑架啦!杀人啦!救命啊!”

“闭嘴!”范秉一手抓一个,把他们拉到范轻波跟前,“看诊!”

可怜的大夫终于明白不是绑架只是出诊,大喘了几口气,擦掉额上的汗珠,定了定心,才问道:“患者就是这位吗?”

范秉瞪眼,“这么明显的事还要问?庸医!把他扔出去!下一个!”

于是可怜的大夫一号刚定下来的心又惊恐地翻腾了起来。

可怜的大夫二号眼睁睁看着一号就这么消失在他眼前,吓出一身冷汗,颤颤巍巍地上前,吸取教训,改问道:“患者怎么样了?”

范秉再度瞪眼,“我们知道怎么样还用找你?庸医!把他扔出去!下一个!”

踏雪无痕嘴角抽搐着道:“没有下一个了。”看来他有必要练练用嘴叼人的功夫了。

幸而书生还算清醒,向大夫报告症状:“我家娘子方才突然面无血色地晕倒,并非中毒,也无受伤,呼吸正常,只是一盏茶过去了,还未醒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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