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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难忘之续前缘-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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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东城将凤箫抱进芳华的书房,瞧着采茗上了茶方告辞出去。
    凤箫将屋内打量一番,暗自点头道:“果然他是个不俗之人。若是个女孩儿,便可与凤弦正大光明的结为夫妻了,又何必躲躲藏藏……”芳华见他只顾望着自己发呆,轻轻扯了扯凤箫的袍袖道:“外头虽住了雨,街上却是积水难行。哥哥行动不便倒反来看小弟,叫我如何当得起?”凤箫见他人瘦了许多气色也不好,倒真心的安慰了几句。
    本想问问事情的原委,见芳华有些言辞闪烁,想着此事很有些蹊跷必有隐情在内,自然不便让外人知到。话锋一转道:“那日太子寿宴你可见到凤弦了?”芳华张了张嘴复又点头作答。凤箫敏锐的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儿,望着他的脸道:“他自从那日入宫便不曾回来过,你可晓得是什么缘故?”芳华抬眼看着屋檐坠下来的雨珠,落在地上水洼里溅起浅浅的涟漪,微微低了头道:“太子不知怎的跌伤了,泊……他……凤弦自然要留在东宫照看。”凤箫还不晓得,兄弟已向芳华表白过了。看他神色品他话里的味道,不觉心中一喜,又道:“他虽只是个伴读却是丞相之子,并非太子的奴才。芳华也认为他该留在那里照看吗?”芳华轻笑道:“凤弦与太子一处长大,便是为着小时的情份也该留下。”凤箫蹙眉道:“你如何得知他与太子小时之事?”芳华便将咏歌说将出来。凤箫道:“他是太子的表兄,不知你在哪里认识他的?”芳华笑了笑道:“便是我坠楼那日认识的。”于是便将雅风楼饮宴一事简略一说。
    凤箫沉吟片刻道:“太子待凤弦情比手足不假,然,他最在意的只有一人。”芳华微微垂下眼帘,忽然觉得凤箫此来别有深意,抬眼瞧着他道:“但不知是哪家名门淑媛?”凤箫亦望着他道:“我听说那人唤作‘守真’,听来不像女子之名。”芳华暗中大惊,凤箫只做不见。自顾将兄弟前些时,被相思之症折磨的情形细细相告。芳华坐在那里垂首不语,心里头一时喜欢一时惆怅,暗自道:“原以为我是要孤老终生的,却不料竟遇着了他。只是,你我既前世有缘今生便该偿了那份情,又何必多一飞鸾夹在其中?”凤箫见他并未恼怒隐隐觉得,他对自家兄弟是有些意思在里面的,不由得先替凤弦欢喜起来。
    芳华慢慢抬起头,眼圈儿有些泛红的道:“他肯将此事说与哥哥知道,可见他对哥哥是何等的信任与倚重。他……”芳华说到此又将头垂了下去,凤箫听他轻轻的道:“那日他……他已对我说过了。”凤箫哦了一声笑道:“难怪你没叫人将我打出去,唉,害得我担心了这半日。”又望着芳华道:“你可是答应他了?”芳华也不看他也不说话,只把个头点上一点。凤箫想着初次见他的情形,于今日判若两人。一面打量他一面思付道:“我只道他小孩子心性儿,无忧无虑凡事皆不放在心上,却原来也有害羞之时。如此韶华少年,焉能不让人生出爱慕之意?”
    芳华被他看得渐渐面泛桃花,忙道:“哥哥怎么也不骂我们?”凤箫道:“你二人皆非那轻浮之人,虽都身为男子却对彼此一往情深,没有丝毫狎浪举止。只是……你再过两年便要娶亲,到那时将凤弦置于何处了?”芳华褪去羞涩望着他郑重的道:“只要他不负我我定不负他。”凤箫又道:“若是家人极力阻拦了?”芳华笑一笑道:“哥哥果然偏向自己的兄弟。若是左相极力阻挠了?”凤箫几乎是冲口而出道:“他不敢!”话音未落便已然查觉不妥,又不能收回,只得端了杯子假装吃茶。芳华听得一愣正要问缘故,外头采茗传报,内克典使和忆昔求见。
    芳华才往门口走了两步,见东城已陪同忆昔进来了。
    兄弟二人将他让至上坐命人奉了茶。那忆昔进来时已看见了凤箫,先还不觉得,等坐下来再看便觉有些面熟,只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若在自己家中凤箫早就甩脸子去了,只因碍着芳华的面子,暂且将怒气压制住,冷冷的哼了声别过脸去。东城见状忙与他们做了引荐,又道:“敢是和大官在哪里见过子叔衙内吗?”忆昔微微向凤箫抱拳道:“大衙内请见谅,小人委实觉得衙内有些面熟,故而才失了礼数,海涵海涵。”凤箫听得一愣心上猛地跳了两下。他向来寡言更何况是不认得之人,如今倒被忆昔的话勾起了兴致,拱了拱手问道:“我行动不便绝少出府,自然不能与和大官相识。是否有些像某人了?”忆昔又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忽然心中有个人影晃过倒把他吓一跳,面上却没有半分显露出来。抬手轻拍着额头抱歉的笑道:“都让这雨给闹的委实记不得了。”凤箫从头至尾不错眼珠的看着他,听罢此话也不再多问,转而向芳华告辞。
    芳华哪里肯让他走?再三的挽留,要他吃了晚饭再去。凤箫含笑婉拒,被东城抱上轮车后向芳华招手道:“你来,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讲。”芳华忙上前将车推到了远处。凤箫不敢大意,拉了芳华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晓得你心里恼他怎么不过来看看?你只管放心,凤弦决计不是那等三心二意朝秦暮楚之人。他一旦认准了便不会轻言放弃,你……你要信他才是。”芳华想起凤箫方才提及太子的言语,亦轻声道:“哥哥也知太子爱慕凤弦吗?”凤箫微微一惊笑道:“是你猜的还是他亲口承认的?”芳华道:“是我先看出来的,问他时他便不加隐瞒的全说了。”凤箫颔首赞许道:“果然他是个坦荡的,很好!”又道:“可见,他待你一片至诚。他与太子只有君臣之义手足之情,而他的心里只能容下你。如今雨也住了,最迟三两日内他便会来寻你。”又牵了芳华的手道:“我瞧着你气色很不好,虽然是担心父兄的安危,自己也该保重才是。令尊在外头为你三哥担惊操劳,若是再听说你病倒了,岂不是叫他左右为难进退维谷吗?便是凤弦,若见你这般憔悴他必内心不安,所以你要好好儿的。”芳华听罢凤箫的一席话,连日来忧闷的心情略见缓解。
    忆昔在书房门前,见他两个态度甚是亲密,因问东城道:“只晓得四公子与二衙内要好,不想与大衙内也是这等交厚。听人说,这大衙内自残疾后就性情大变。待人清冷又孤僻,不喜与人交往,怎的偏偏肯同令弟有话讲了?”东城远远的望着凤箫的侧影道:“凤弦兄弟虽非同母所生,我看他们却亲近的很,想必是爱屋及乌吧。”忆昔笑道:“四公子活泼爱笑原是很招人喜欢的。”东城冷不防问道:“大官为何不将那人告诉大衙内了?”忆昔笑道:“小人委实记不得了要怎么说啊?”东城负着手也向他笑了笑,见芳华在那边对他招手忙走了过去。
    再一次被东城抱上马车,凤箫婉拒了他的护送。东城只得在门前,望着他去远了才回转。
    马车行至岔路口时忽然停了下来,跟去的几个家人一听凤箫说不忙回府,要寻一个看得见水的茶楼坐一坐。那几个先还陪着小心相劝,待听见凤箫在里面一阵呵斥,只得灰头土脸的命车把式掉转马头,往前面不远的清凉居而来。
    到在门前,凤箫不知怎的便想起了东城。正自好笑,忽听外头有人道:“还是我来吧。”不是东城又是哪个?未等凤箫回过神,东城已掀了帘子进来,忙问道:“二公子如何来了?莫非是芳华有话要你转告与我吗?”东城向他伸出手笑了笑道:“我有些不放心你,所以一直远远儿的在后头跟着呢。”凤箫怔怔的望着他,连自己是如何被他抱下车的都不知道。东城虽长得不如父兄高大,在寻常人里也算得魁梧健硕。凤箫斜卧在他怀中,稳稳当当的上了二楼雅间坐下。
    家人与两个厮儿都在外面伺候,东城叫伙计上了几样点心果子,并一壶凤凰单枞。二人安静的相对而坐,凤箫即不吃茶也不用点心,微微侧身远眺着依旧浑浊的沧波湖。东城亦由得他去,平心静气的在一旁相陪。哪知才坐了一柱香的功夫,东城便有些抓耳挠腮起来。偷眼瞧了瞧凤箫,见他如木雕泥塑般坐在那儿,只双眸在不时的眨动。东城在心下嘀咕道:“似你这般一动不动的,都快赶上大和尚坐禅了,那湖水污浊不堪可有什么看地?难不成还能看出朵金莲来吗?怎么总觉得他像有满腔的心事?”想到这里那目光又落在凤箫的腿上,猛地一下醒悟过来,暗自惋惜道:“唉,也难怪,年轻轻儿的便成了这般模样,连娘子也不曾讨得……唉……”他本是在心里叹气不觉竟叹出声来。
    凤箫神色微微一变,转头望着他道:“时候不早了请二公子先回去吧?”东城见他终于肯同自己说话,忙笑道:“我先送你回去吧?”凤箫淡淡的道:“不敢当,我还要在此略坐坐,二公子请自便吧。”东城不明白他为何平白的不悦起来,来在他身边道:“我……我说错了什么话吗?”凤箫抓着扶手往旁一侧身,头也不抬的道:“二公子何曾说错什么?我只想一个人呆会儿罢了。”东城犹豫片刻道:“你我虽不是初次见面,毕竟我在你眼里还算个外人。你若有心事便该与凤弦说说,总好过一人憋屈。”凤箫听罢微微扬起了脸,正与东城四目相对。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关切之色,晓得方才错怪他了,淡淡一笑道:“我锦衣玉食享用不尽哪有什么心事?”东城也懒得再装什么斯文做派,一把扯过张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下道:“你莫看我年轻,我也是走过南闯过北,见识了许多世面的。我……”说道这里东城笑得格外神秘,接着道:“我会相面,早看出你有心事在怀,隐忍至今却不得一人相诉。你说可是也不是?”心中的伤有多深多痛唯有自知。凤箫虽不信他的话,却掩饰不住情绪的波动。那东城自小便在坊间游荡,什么人没见过?惯会察言观色的,早将他的神情尽收于眼底了。因想着要试他一试,故意道:“我晓得了!必定是为着身落残疾,有国不能报有家不能治。”话音方落果然见凤箫神色一宽,东城的心却提了起来,暗自道:“年纪不大又身在富贵显宦之家,他虽是庶子,听说左相爱他胜过凤弦,可还有什么不如意的?我看他们兄弟很是亲近,难道连凤弦也不能说上一说吗?嗯,终究是什么事了?”
    凤箫有些心虚却不敢立即提出要走,唯恐引起东城起疑,只是那神情越发的有些不自在起来。东城看他忍得辛苦,想来此事非比寻常。他连自己的兄弟也不肯提及,自己与他既非亲眷又非挚友,必不会如实相告的。罢了罢了,自家还有事没有下落了,又去管别人的做什么?想到这儿东城便劝凤箫回府去。果不出所料,这一次他倒答应的爽快。
    于是,东城又抱着凤箫上了马车,直送到了相府大门以外方拨转马头回去了。
    才至家门,厮儿小柳儿便奔过来道,郡王,世子已着人传口讯回来了。东城不及细问,大步流星的冲了进去。
    忆昔尚未离开,正轻声劝慰着焦虑不安的芳华。一见东城进来,忙赶着往宫里送信去了。
    芳华挥退了家人起身拉了东城坐下,半天方道:“爹爹与大哥被暴雨阻在途中,今日方得去寻找三哥。宫里派去的人也被这雨阻在路上,一时半会儿只怕是没有消息的。便是你那两位朋友,想来也是如此吧。唉,也不知三哥这几日在哪里避雨?可晓得家里的人为他……”东城心中哪有不急的,口里却狠狠地道:“他索性一世不回来才好!”芳华听罢瞪着眼叫道:“他果然一世不回来对你有什么好处?二哥只管在这里逞口舌之快,若是被你说中,你心上便过意得去?”东城深吸一口气道:“他如今已入伍从军,又不是寻常百姓。逾期不往军营报到,那是要军法从事的。便是爹爹也不会轻饶了他!”芳华握了握拳头道:“我只要找到他人便好,哪里还顾得了那许多?”
    东城见他额上微微起了一层虚汗,忙拿了手帕子与他拭干又岔开话题道:“和大官还说些什么?”芳华吃了口茶道:“官家想要接我往宫里住几日,被我谢绝了。”君上对芳华的关心让东城略感诧异,故意问道:“你……你怎的不去了?若只我一人在便也去寻三郎了,只是担心着你才……”芳华抬眼瞧了他一会儿,轻叹道:“原来,你们都把我当成累赘。”东城慌忙揽着他的肩哄道:“我说什么了,竟惹的你胡思乱想起来?你怎么能是‘累赘’了?小小年纪便已是举人,又管着诺大的一个家业。哥哥我因为有你这个好兄弟,才得以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若说累赘我才是呢。”见芳华脸色略好些又小心问道:“话又说回来了,你究竟因何不去啊?便是散散心也是好的。”芳华抿了抿唇道:“那些官儿们早就对爹爹心生嫉妒,我又何必再去凑这个热闹?再说,我是那无家的孤人吗?平白的跑到别人屋檐下做什么?二哥若想找三哥去便是了,我只守在家中哪也不去。”东城笑着摸摸他的头道:“罢了罢了,我只守着你才是正经!”
    兄弟二人正说着话,家人来说戎大夫来了。
    清禅进来一眼瞧见芳华面色不对,二话不说拉了他的手便诊起脉来,少时方道:“四公子这才好了几日,我看若在不知保重,只怕又要灌那苦汤子了。既然事已经出了急也无用,你若再有什么这府里就真乱套了。”采茗将纸笔奉上,瞧着清禅一挥而就,忙拿出去叫人赶着抓药回来。芳华蹙眉道:“他们的嘴倒快得很。唉,但凡先生一来,我便又要一天三顿的吃那药汤子了”清禅瞧着采茗的背影问道:“怎的不见井管事?”芳华顿了一下道:“先生连这个也知道了,就不知道伴伴也跟去了吗?”清禅大感失望之余又颇为诧异的道:“怪哉,向来是四公子在哪里他便在哪里,怎的今日竟肯舍下你一人在家了?”东城在一旁轻扣桌案笑道:“先生,先生,我不是人吗?”清禅与芳华皆有些忍俊不禁,正待开口说话,只见采茗面带笑容快步进来道:“子叔衙内来看四公子了!”
    芳华扶着桌子猛地一欠身,复又缓缓坐好。微垂了美目,羽睫来回的抖动了几下。东城已立起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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