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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暖蓝田玉生烟作者:巫羽-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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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里从未宽恕过那些人,谢芷,虽然,我也。。。。。。”李沨放于膝上的手掌握紧,又松开,“我也务必受人点滴之恩,一一回报。这是我娘亲,自幼教导我的话语。”
  娘亲总是教导:要思人恩惠,不要记人过错。
  “子川你所思所为,必有道理。”
  因此,哪怕你日后和文佩又生抵牾,我亦不会怪你,这堂内院中的两两成群,虽然让我心生感伤。
  谢芷背对李沨,将沾血水的汗巾放进水盆里清涤,李沨座在席位上困惑想:你并不了解我,何以会相信我所思所为,必有道理。其实人的喜恶,往往毫无道理。
  汗巾清洗干净,谢芷将它铺在几上晾风,抬头探望院子,小燕走来,孟然和文佩亦出现在门口,孟然对李沨作揖,说道:“夜已深,明日再叙旧。”说罢,抬头看谢芷,这是在招呼谢芷离去。“去吧。”谢芷左右为难,李沨开口。“那明日再造访了。”谢芷也恭恭敬敬道别。
  离开李沨住所,走在漆黑的石路上,谢芷还在想,他们就这样将李沨扔在了医馆,心里过意不去。
  
  入宿客栈,孟然与谢芷一间,文佩和小燕一间,归来时已是凌晨,又累又乏,谢芷倒头就睡,孟然不似他那么单纯,坐在床上,留心倾听隔壁房间的动静。
  隔壁房间住着文佩和小燕,灯火通明,文佩还未入眠,听得到零碎而细微的话语声,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孟然脱下外衣,熄灯往床上躺下,回想着自文佩到来的这些事情。他抬起衣袖,拂过鼻子,衣袖上有淡淡的香味,这是文佩的味道,想是在院中“抱过”他,因此沾染上了。香味清雅却持久,以孟然这种清贫家世自然不知道是什么香料,只是想着,自己又多管闲事了。
  然而文佩的事,不知道算不算闲事。他们父辈曾是挚友,如果父亲还在世的话,孟然与文佩说不定会是总角之交,人生境遇,竟是如此离奇。
  在认识文佩前,孟然便知道文长清,只是未曾想过文佩是文长清之子。后来知道时,惊诧多于感喟,这么一位当世名士,竟会有这么一位冷戾的儿子,然而他也确实该是文长清之子,这般秀丽聪慧。
  父亲当年认识的文长清,也是这样仪容出众,聪慧过人,令人忍不住多看上一眼吧。
  胡乱想着,终是太疲惫,昏昏睡去。
  
  凌晨,孟然警觉醒来,谢芷还在睡梦中。孟然听得到邻房的房门开了又关,文佩低声和小燕吩嘱着什么,而后是离去的脚步声。听那脚步声匆卒用力,不似文佩,应该是小燕。
  天尚未亮,他将小燕使唤去哪里?
  许久,小燕回来,与文佩轻声细语,听不明白,末了听到小燕略大声音哀求着:“公子让我跟上吧。”
  文佩没有回复,独自离去。
  孟然再无法装睡,以他对小燕的了解,这是个冷静且聪明的书童,他出声哀求,必有要事。
  披衣出房,去扣邻间房门,小燕还未拴上门闸,吃惊拉开两扇门,见是孟然,着急迎上说道:“孟公子。。。。。。”欲言又止,显然文佩叮嘱过他。孟然瞥眼门内,没有文佩的身影,他果然外出。“他独自上哪去?”小燕默然,满眼都是焦虑,“快说!”孟然有个猜测,只希望不是如此。“公子。。。。。。去见李政。”孟然用力拍打门梁,低喝:“糊涂!”此时也不是慌乱的时候,追问小燕,让他一五一十道来。
  “公子昨夜一夜未眠,天未亮,便唤我去医馆,通知李政到卿雨亭相见,我虽不愿,可公子不听劝。”
  “卿雨亭在何处?”
  这是什么出处,未曾听闻。
  “是当年老爷游学读书之所的一处凉亭,在城西郊外,离此地不远。”
  孟然另一句“糊涂”,没有骂出声来,以文佩的聪明,怎么做出如此不顾自我安危之事,李政绝非是那种会恋旧情的人,逼急了,只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小燕,你在前带路。”
  孟然系扎好腰带,将披散的发随手揽起,系绑在脑后,他已顾不上许多。小燕二话不说,将门关好,跟随孟然下楼。
  蹬蹬下楼,忽然听到身后谢芷慌乱在喊:“等等我!”回头一看,他脚上穿了只鞋子,另一只鞋子还拿在手上。
  适才孟然和小燕交谈声比较响,谢芷都被吵醒了。
  
  三人上路,起先小燕在前提着灯笼,渐渐天亮,三人都加快了脚步。出城门,穿过林丛荒草,远远看到葱翠山丘下,流水潺潺声侧的一处别致木屋。此地虽说不上人迹罕至,但也是偏僻无人。
  那木屋远远看去,规整干净,平日该是有人在照看吧。
  所谓卿雨亭,在木屋后的竹林。
  “确认在此?”
  孟然已抢在小燕前头,抵达木屋,不见文佩人影,三人心里都十分着急。
  “往这条小路进去便是。”
  孟然不待小燕说完,已拽起衣裾,大步向前跑去,他穿的是士子深衣,有暗摆,沉重束缚,也亏他矫健。小燕和谢芷远远跑在后头。
  文佩是个决绝的人,他也不糊涂,他约李政到这人迹罕至之地,只怕根本不在乎玉石俱焚。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日暖蓝田玉生烟 第十三章(下)

  赶赴卿雨亭,却不见文佩,也没有李政的影子,长满杂草的亭子,空无一人。谢芷“啊”的一声,吃惊又困惑,小燕恐慌喃语:“怎会不在?”唯有孟然,诧异过后,是沉寂。
  文佩有心不让他们跟上,有的是办法,报的卿雨亭,却可以只是和李政在此相候,而去向成谜。
  “燃之,现在怎么办?”谢芷四处张望,此处荒草齐膝,不见通往竹林深处之路。
  孟然扫扫石阶坐下,藤草在他脚边,他似乎也不在意会有蛇出没,他沉默不语,低头似有所思。
  见他坐下,谢芷也蹲下身,看向孟然,又看看小燕。
  “我适才隐约见那木屋齐整,院子干净,似有人看顾,你可知是何人看顾?”
  问的是小燕,话语冷静。
  “我并不知晓,此处院子,早赁予他人。”
  “小燕,你过去问问,是否曾见过外人前来。”
  “燃之,你不一起过去吗?”
  谢芷起身,和小燕起肩,又回头看孟然,孟然仍坐着不动。
  “你们过去问下,再过来告知我吧。”
  适才的担虑,到此时已是排山倒海般,心里隐隐觉得人必定不在此,却也还不想放弃。
  谢芷不解,但仍跟随小燕前去,心想,燃之大概是跑累了,在亭子上休息。
  走至院子,果然见院中物品收拾得整齐,然而门却紧锁,从窗外往里看,屋内没有人影,大概平日并不住人,只是偶尔有人过来打扫。
  返回凉亭,跟孟然把事一说,孟然点头,似乎早已料到。
  “回去吧。”
  他起身拍拍衣服,很是淡然。
  “燃之,子玉还没找到呢。”
  谢芷扯住他袖子,似责备似哀求。
  小燕倒是低头不语,他是个聪明的书童,何况自小跟在文佩身边,自家公子还是相当了解。
  “他不在这里。”
  孟然摇头,拳头在袖下捏起,又松开。
  子玉,你可曾当我与小白是朋友?何以竟决意自己了结这一份仇恨。
  
  三人无语上路返回,来时匆促,归时,脚步缓慢,终于走至城门,孟然止步说:“天未亮时,文佩出门,那时尚未到城门启开的时辰,他们两人必是在西城门口相候。”
  卿雨台位于城西郊外,两人必然在西城门口相见,之后,去了哪里,再无踪迹。
  “小燕,你去医馆探探,是否有李政的消息。”
  “好,我这就去。”
  “小芷,你回客栈去。”
  “那你呢?我和你一起去找。”
  “子玉归来后,必回客栈,他行囊皆在那里,你在客栈候他。”
  安排好小燕和谢芷,独身留下的孟然,抓着袖子,躺靠在城墙上,望着往来行人,陷入沉思。
  谢芷离开城门时,曾回过几次头,孟然一直在那里,动也不动。他没有去寻找,他候在西城门口,像似守株待兔的农夫。
  “一早出来,都饿着肚子呢,子玉,你到底在哪里?”
  默念着这么一句,谢芷朝客栈的方向走去。
  
  这一天,过得异常缓慢,谢芷在客栈里根本坐不住,后来干脆搬了块长椅,挨着大门坐下,守住门口。没少被店小二念叨。
  他担心文佩,又着急孟然怎么还不回来,小燕那里也没消息。
  午时,小燕一身风尘回来,只是摇头,李政没有踪迹,再兼他独自前往,因此也无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午后,谢芷上楼回房,留小燕在门口看着。
  他刚脱鞋,想往床上躺一会,静静心,就听到门外孟然的声音。谢芷从床上跃起,“啪”一声摔开门,赤脚朝门外奔去,囔囔:“可回来了!急死人。”定神一看,孟然抱着文佩,站在隔壁房间前,小燕慌乱打开房门,脸色苍白。
  “子玉。”谢芷扑过去想看看文佩的脸,孟然抬手一横,示意谢芷后退。谢芷怵然,连忙倒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他已看清孟然怀中的文佩,月白色的披风衣摆上,一片血迹,十分骇人。
  孟然将文佩抱上床,文佩神色怆然呆滞,身子软弱无力瘫在床,他身子微微缩动,背对众人,侧向一旁。他身穿的披风,血迹鲜明,却不知道他哪里受了伤。
  “公子,你伤哪里了。”
  小燕抹着眼泪,跪在床头。心想,他家公子,何曾受过这样的伤,自己为清早何就没有跟上。
  文佩没有回应,他那副模样,倒像是睡着了,可即使谢芷都能看出来,他清醒着,肩膀一直在细微的颤抖。
  “燃之,我这就去唤大夫!”
  谢芷掉头就要走,他此时也想不得许多,只想着子玉一定是伤得很重,才流那么多血。
  “小芷,勿要担心,你和小燕到楼下,叫伙计烧好热水提上来,我来照顾子玉。”
  孟然的脸上看不出惊恐,不安,他平淡如水似的,让谢芷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小燕顺从,抬起头时,眼里满是忐忑,他狐疑看着孟然,像似在质问,他不如谢芷那般单纯。
  “出去将门带上。”
  孟然没有理会小燕的疑惑,他不觉得文佩的事,能瞒住和文佩朝夕相处的小燕。
  如果真得发生了什么事,如果真得发生了那种事。
  
  站在城门外,看到文佩摇晃朝门口走来,孟然首先看到的是文佩淤青红肿的脸,而后是他那件挂在身上,皱巴巴,衣摆沾染血迹的披风。
  他那张白皙的脸承受过暴力,月白色的披风,血迹斑斑。
  路人侧目,或惊讶,或不解,纷纷避开。不只因为文佩脸上的伤,及衣服上的血,或许更是被文佩那幅仿若幽魂的样貌吓着。
  孟然排开人群,一步步走过去,他站在文佩面前时,文佩看到了他,虚弱念出三字:“孟燃之。”
  孟燃之,你果然好管闲事。
  他摇摇欲坠,清瘦的身子,仿若拂柳,孟然张臂,将他抱住,揽在怀里。
  “李政呢?”
  低吼着这个名字,一字字咬牙切齿。
  怀中的文佩嘴角勾起,那是个神秘的笑,似嘲讽,似愉悦。
  “你这疯子!怎能如此行事!”
  孟然怒不可恕,抓起文佩雪白的手腕,仿佛要折断它一般。他站在城门外,候了白日,焦急了半日,等来了一身是血的文佩,气不打一处来。恼怒担虑暴躁不安,他已分辨不清,自己是何种感情。终是放开文佩的手腕,手腕上一圈乌青,施加于上的力道多重,孟然无心留意,他抱起文佩,拦唤车马。
  他已管不到李政的死活,以李政的体形体力而言,远胜文佩,他可以这般伤害文佩,而以文佩的行事而言,他做事刁钻,手辣心狠,两败俱伤吗?
  马车缓缓行进,在车中,孟然粗略检查文佩身上是否有出血处,手脚都没有发现能流大量血迹的伤口,然而披风衣摆上的血,渗透入衬袍,或说,由衬袍内渗出。
  “可要去看大夫?”
  孟然手一抖,从披风上缩回,他问躺在一旁,似乎随时都会昏迷的文佩。
  他若是肯昏迷倒也好,偏偏是倔强的想保持清醒。
  文佩摇了摇头,手指无力抓着披风,将自己裹起。他手脚并拢,几乎缩成一团。孟然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才将手掌搭在文佩肩上,整理文佩披散在肩的发。
  柔软的发丝,纠缠着孟然的手指。
  文佩眼睑颤动,缓缓合上,精疲力竭般。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日暖蓝田玉生烟 第十四章(上)

  房门关闭,纱帐落下,孟然坐在床沿,低声说:“即是不唤大夫,还是让我看下。”文佩声音细丝,断断续续:“那血。。。。。。多是李政之血,我。。。。。。。我无碍。”
  在马车上,文佩曾昏迷过,孟然趁着文佩昏迷时,赶紧查看文佩的衬袍,伸手探进里边袍内一摸,唯有少量的血迹。如果文佩流血不止的话,早已被孟然送往医馆,他才不在管文佩肯不肯去。
  “若是你想让小燕来,便由他来帮你擦拭,然而他终究是半大的孩子,如何懂得伤得深浅。”
  听到大部分是李政的血,孟然反倒舒口气,他此时无心去理睬李政的死活。
  文佩默然许久,心想如果是被小燕知道,只怕要告知父亲,而若是由小芷来,必然要吓坏小芷。
  “孟然,由你来吧。”
  幽幽说着,似恍惚似迷茫。
  孟然没有回答,扶住文佩肩头,将文佩身上的披风解下,看清衬袍于腰间往下,均染血迹。手绕到文佩腋下,解开衬袍衣带,剥取,终是露出一条绛色的裈。
  “如果牵扯伤口,会有些疼,你且忍耐。”
  话语温和,手上的动作也十分轻柔。
  将裈脱下,见贴身的中裤血迹湿润,孟然手放在中裤裤带上,熨着文佩修细的腰,他迟疑了。
  “冒犯勿怪。”
  手指快速解开,将中裤缓缓拉下,细致检查一番。
  大腿内侧有划伤,血液大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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