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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玫瑰-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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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两位艺术家也停止了话题,一起注视着公主。其中一个留着长鬓角的男子脱口而出:“这真的是阿黛尔公主么?太美了,真是名不虚传!”



“千真万确。”另一个叫做英格拉姆的年轻钢琴家回答:“拉菲尔,无疑的,这就是翡冷翠的玫瑰——因为她令满园的花朵都失色了。”



他同伴注视着那一对璧人,用妒忌的语调低声:“那么,她身边的那一位幸运儿又是谁呀?——神啊,我发誓我愿意用十年的寿命来换取像他那样挽着她的手臂一个晚上!”



英格拉姆勋爵看了一眼,回答:“那是卡斯提亚公国的费迪南伯爵,一个神秘的人物,有传言说他是一个流亡的皇子——谁知道?或许这是他为了抬高自己而编造的谎言。”



“哦!原来他就是那个‘吸血鬼伯爵’么?如今社交圈里最吃香的男人!”那个叫拉菲尔的艺术家低呼,“听说他只在夜里出现,留连舞会和沙龙,皮肤苍白得像个吸血鬼——如今看来,他英俊得也像个吸血鬼。”说着说着,他一拍脑袋:“啊,英格拉姆,我明白了!怪不得最近一周他都没有出现在H伯爵夫人的府邸里,原来是去采摘更美的玫瑰,了!——真该死,怎么又被他抢先一步?”



英格拉姆有点疑虑地看了看周围:“奇怪,你知道西泽尔殿下哪里去了么?”



“英格拉姆,你是今晚第九十九个问这个问题的人了!”旁边的拉菲尔大笑起来,“所有人都在诧异呢——因为门外没有二皇子的马车,而偏偏大皇子苏萨尔和三皇子普林尼却反而都到齐了。女神在上,的确没有比这个更令人惊奇地事了。”



“或许他是有什么急事吧……谁知道?如今二皇子深受教皇重用,繁忙得很。”



拉菲尔冷笑起来:“怎么可能?就是再忙,西泽尔也一定会来参加妹妹的舞会——难道他会把阿黛尔留给别的男人?不,不会的——就算是上议院的议长、东陆的皇帝,在他眼里也不会比自己的妹妹更重要,不是么?”



“嘘……”英格拉姆变了脸色,低声:“拉菲尔,要知道教皇不喜欢别人议论这对兄妹的事情——何况我们这些平民出身的艺术家,今晚不过是受邀来点缀贵族们的宴会罢了。”



“唉,英格拉姆。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悲观呢?对嫁过两任国王的公主来说,那些贵族无论出身多高贵古老。其实都不过如此吧?”拉菲尔耸了耸肩,“反而是我们这些人,才有可能靠着天赋和热情来博得她的青睐呢!——你看,上次的舞会里弗兰克就有幸和她跳了两支舞,而且还被邀请去她的府邸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



“我劝你少打这个主意。”英格拉姆肃然道。



“对,今晚怎么不见弗兰克那个家伙?”拉菲尔诧异的四顾。在人群里找不到熟悉的脸,“难道他因为上次的艳遇而害怕了?生怕遇到西泽尔殿下,就躲起来了么?胆小鬼!”



他露出轻蔑地表情,却难掩轻松——弗兰克康斯坦丁是一个英俊的诗人,也是社交界最著名的花花公子之一,如果他今晚出现在舞会上,那么自己不啻于多了一个劲敌。



“如果弗兰克适可而止,倒说不定是件幸运的事。”英格拉姆道。



交谈忽然暂停了一刹,因为执着红酒在窗边闲谈的两个人同时都看到了阿黛尔公主走到了两个兄长面前,然后停下来开始交谈。



“天哪!她居然主动和苏萨尔普林尼说话了!”拉菲尔低呼起来。差点把架在鼻梁上的单片眼镜跌碎,“英格拉姆,我是不是眼花了?阿黛尔公主居然和大皇子有说有笑!”



“你没看错,拉菲尔,他们是在愉快的交谈。”



“可是。神啊,我听说他们几个兄妹从小就非常不合,阿黛尔公主甚至一听到苏萨尔皇子的名字就会厌恶得昏过去——听说那是因为这位哥哥也试图如同另一位一样和她‘亲密无间’,所以遭到了强烈的反抗和憎恶。”



“拉菲尔,你说的太多了。”英格拉姆勋爵淡淡道,并未搭话。



“可是你看。如今他们居然有说有笑!”拉菲尔叫了起来。扯着同伴让他也看过去,“天啦。公主居然笑了,居然把手伸过去让苏萨尔殿下亲吻!她居然还挽起了他的手臂!——快看快看,他们沿着花径朝这里走过来了!”



“好了,拉菲尔,舞会就要开始了,快去换装吧,别浪费了你辛苦准备的夜礼服。”英格拉姆勋爵制止了同伴的大惊小怪,虽然他心里的诧异也完全不下于对方。



当舞曲响起的时候,花园里坐在帐幕底下享用红酒和美食的贵族发出了一声欢快的喊声,纷纷站起。那些玩牌的、谈话的、调情的客人们都放下了手边的事情,涌向了垂下素馨花和九重葛的大厅门口,迎接今晚的最高潮。



烛火照耀着镜宫的一楼,金壁辉煌,有一种令人迷醉的气氛。所有贵族都三五结队的簇拥在大厅四周,轻轻鼓掌,等待着女主人领头跳第一支舞,揭开今晚舞会序幕。



“我最亲爱妹妹,能荣幸成为你今夜的舞伴么?”苏萨尔皇子微笑着,低头去亲吻臂弯里那只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小手。



“当然。”阿黛尔的手指不易觉察的颤抖了一下,却甜美欢快地回答。



当拉菲尔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对兄妹挽手走向舞池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低低的喧闹,仿佛是一辆马车没有经过允许便急驰而入,又在门外嘎然而止。四匹骏马猛烈地张大鼻翼喘息,筋疲力尽。



马车的门迅速被拉开,一个穿着黑色军装的年轻人从车上一跃而下。



他穿着笔挺的黑色长衣。纯银排扣一直扣到下颔,领口露出白色蕾丝领巾,袖口有金色的玫瑰十字花纹——那是翡冷翠南十字军团的军装。



“西泽尔殿下!”花园的侍从蓦然认出了来人,惊呼退开。



那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没有理会,径自走向了舞厅,推开了门,毫不客气的闯了进去。当这个被众人议论了许久的不速之客出现在水晶灯下时,镜宫里忽然出现了片刻的沉默,所有贵族被这样的意外情况震惊,一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发出声音。



西泽尔径直走到了那一对正准备挽手走下舞池的兄妹面前,冷冷凝视着,却没有说话。



翡冷翠的贵族们都说二皇子小时候是个病弱不起眼的孩子,长大后却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阴沉到令人心生冷意。



此刻,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正带着可怕的光芒,仿佛一柄军刀沉默地压迫过来,抵在人的咽喉上。令苏萨尔下意识的松开了挽着阿黛尔的手。



然而出乎意料的,那双纤细的小手却反过来挽住了他,阿黛尔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异样,只是挽着苏萨尔的手臂对来客微笑,声音轻快:“哟,哥哥,你也来了么?”



西泽尔沉默地点了一下头,眼睛投注在妹妹脸上,带着某种责问的表情。



“西泽尔哥哥,我听说你今天要去瓦伦要塞。所以就没发请贴给你。”阿黛尔微笑着,语气亲切而甜美,“因为我深深地知道我亲爱的哥哥是多么的繁忙——好像上次舞会的时候,你也正巧不在梵蒂冈呢。”



西泽尔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探究和询问的表情看着她,却很难从那双蓝色的美丽眼睛里看出什么。她似乎变得令人陌生了。



她这是在做什么?是在讽刺他么?



“跳一支舞的时间总是有的。”他终于开口了,语气平稳而克制,褪下了手上的白手套,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完全无视于她身侧的苏萨尔。



“那可不行,”阿黛尔略带吃惊地笑起来。“我已经答应了苏萨尔哥哥呢。”



在三兄妹交谈的短短时间里。大厅里所有贵族都保持了沉默,各种视线投注过来。带着不同的隐秘表情。普林尼几次想要上前,却又出于某种奇怪的心态而停了下来,唇角反而浮起一丝笑,看着两个哥哥之间剑拔弩张。



“呦,这样美丽的夜晚,可一分一秒都不能虚耗呢。”僵持不过出现了片刻,旁边忽然响起了一个优雅的声音,一只手伸过来,不容分说挽住了阿黛尔,“既然这朵美丽的玫瑰至今归属未定,那是否可以让在下为舞会的皇后效劳呢?”



众人吃了一惊,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倜傥的贵族男子手握一支玫瑰,苍白的脸上带着优雅的微笑,居然在此刻插身而入,站到了教皇的几个孩子之间。



“费迪南伯爵!”舞会中的贵族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发出低语。



又是这位最近在翡冷翠社交界大出风头的风流人物?



阿黛尔显然并不反感,也并未将手从他手里抽出。身边的苏萨尔虽然没有说话,但却已经松开了妹妹的手臂,显然也是很乐意有人来解了这个围——然而,最令人惊奇的是西泽尔的态度。那个阴沉苍白的青年居然也没有表示怒意和反对,反而退了一步,沉默的看着对方将阿黛尔领向了舞池。



女主人开始领舞,所有贵族纷纷松了口气,便纷纷加入了舞会。一时间衣香鬓影,华丽的衣裾纷飞旋舞,映照着四壁的明镜,整个宫殿仿佛沉浸在华丽的海洋里。



西泽尔并未立刻离去,却也没有加入欢乐的人群——事实上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女伴敢于与他共舞。他只是挑了一个靠近壁炉的位置静静坐了下去,从身侧侍从的托盘上拿起一杯波尔多葡萄酒,举杯慢慢啜了一小口。炉火的光从他背后投来,巧妙的将他的脸藏在了阴影里,令人无法看清楚这一刻他的表情。



“呦,公主殿下,您的哥哥正在看着我们。”虽然没有回头。舞池里那位吸血鬼伯爵却带着一点点笑意开口,“那目光真令人觉得脊背发寒呢。”



“呵……你的胆子真大,伯爵。”阿黛尔将手搭在他肩头,甜美的微笑,“要知道西泽尔和苏萨尔都是可怕的人——说不定今晚回去的路上,你的马车就会掉入台伯河里呢。”



“是么?”倜傥贵公子笑了起来,眨眼,“没关系,我游泳很好。”



阿黛尔抬眼凝视了他一刹,仿佛也在暗自揣测着什么,嗤的笑了:“难怪伯爵会是翡冷翠社交界里最受欢迎的人——H伯爵夫人为您倾心,看来并不是没有缘由的。”



“不敢。”费迪南伯爵在旋舞中轻吻了一下那只搭在他肩头的小手,微笑,“我只是不愿看到美丽的公主如此为难——我对女神发誓,只要您一皱眉,对我来说就抵得上死刑了。”



此刻舞曲换了一曲,他们仿佛心有默契,却并未回到座位,而是继续跳了下去。



“伯爵是来自卡斯提亚公国么?”她抬起美丽的眼睛问。



“是的,那个蔚蓝海岸彼端的美丽国家。”费迪南伯爵微笑,“如果公主有机会可以去看看,那里的玫瑰定会因为公主的到来而变得如同翡冷翠一样的芬芳。”



“那似乎是个很远的国度,”阿黛尔在旋舞中问,声音矜持优雅,“伯爵又是为什么来到翡冷翠呢?难道也是对梵蒂冈有所请求?”



“是的,公主。您真聪明——”费迪南伯爵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即爽朗的笑了出来。“十几年前,当我父亲在一场战争里猝然去世时,年少的我被叔父卑鄙的剥夺了继承权,驱逐出了属于我的城堡。我被迫流亡,再不能返回祖国。”



舞曲在进行。他将她回旋着推出去,然后在双方手臂伸直的瞬间再度将她拉回怀里,趁机耳语:“如今我一无所有,只能不远千里来到翡冷翠,请求您父亲的仁慈恩赐——因为教皇是神在人间的化身,只有他可以恢复我应得的王位和封地。”



阿黛尔轻盈的旋舞,雪白裙摆完全展开了,宛如一朵白玫瑰在他的臂弯之间开放。



“是么?”听到对方那样坦率的承认,她反而露出了安心的表情。在他怀里微微一笑,“那么,伯爵——接近我,对您来说有多大的帮助呢?”



“这取决于公主殿下。”他微笑起来,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我相信公主是个天使。”



“天使?”阿黛尔轻声微笑,若有深意,“不,我只是一件礼物。父亲只会把我嫁给王侯。即使对方不是王侯,也有力量令他成为王侯——你也想获得这件礼物吧,伯爵?”



费迪南伯爵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吻了吻她的手。



“可是,难道你不害怕么?”阿黛尔轻声在他耳边笑,甜美的声音里透着微微的寒意,“那些当了我丈夫的国王,都不会活太久。”



费迪南伯爵也是微笑,“如果我在今夜之后就立刻死去,也没有什么遗憾——请放一束翡冷翠的玫瑰在我的墓碑上吧,我的天使。”



阿黛尔抬起蓝色的眼睛凝视了他片刻,忽然又微笑起来。



“伯爵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她说,侧头示意他去注视那个躲在阴影里的人,“你得罪了我的两位哥哥,只怕天使也救不了你啦。”



此刻乐曲停歇,舞过两轮的人终于停了下来,双双走向舞池旁边的座椅。



“已经是九月了,为什么还是如此的热呢?”阿黛尔从侍从手里取过一杯加满了冰块的番石榴汁,靠在窗台上吹着微风,喃喃抱怨,“难道我离开翡冷翠不过两年,这里的天气就变了?”



费迪南伯爵笑着取过一杯白葡萄酒:“公主,原谅我并不如此觉得——托您哥哥的福,至今为止我背后还是冷飕飕的呢。”



阿黛尔握杯的手不易觉察的微微一动,视线和那个火炉旁的人相接。



“西泽尔殿下似乎有什么话想和您说。”费迪南伯爵侧脸看着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年轻人,低声提议,“或许您该过去向他问声好。”



“不必了。哥哥他向来喜欢一个人呆着。”阿黛尔淡淡道。



然而,仿佛为了反驳她这句话似的,那个一直坐着的人忽然站了起来。



沉默的西泽尔皇子在第三支舞曲响起的时候径自走到了正在交谈的这一对面前,也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阿黛尔,静静的把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阿黛尔一怔,仿佛是出于某种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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