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妖少年-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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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出现在我的面前，陌生却熟悉的脸，黝黑、矮壮，浑浊的眼神，被生活压弯的背脊，一声“敏子”带来了一切灾难的开端。



他是我拐子，按城市里的叫法应该是堂哥，家里唯一的独苗，唯一的男丁。拿着我寄回去的汇款单子上的地址一路找来了这里。



我留的地址是雇主家的，我住的地方邮局根本找不到。他进了我雇主家的房子，浑浊的眼里放出了光，我读出来，是贪婪，山里狼的眼神。



他一件件小心翼翼的摸着雇主家的器具，猩红的舌头舔着干燥的嘴唇，不时念叨着什么。



一个被城市的浮华迷惑了的人！我冷冷的看着他，没有动作。



然后带着他回到了我的小屋，他立刻蹦起来，指着我不断骂着山里的俚语。



我冷漠的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就那样在这里住了下来，吃喝着我微薄的薪水，然后急速的被城市的虚幻沾染，浮夸享乐，自以为是，目中无人。



我只是冷笑着看着他，或许他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在山里作威作福的独苗吧，可惜的是，在这里，他什么都不是，比一只蝼蚁都不如的垃圾。



我原本以为他享受够了就会回去，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想到那么荒唐的主意——绑架我雇主的女儿，找他们要赎金！



还是冷笑，我给他准备着包袱，只让他赶快回去那个属于他的山里，在那里他已经拥有的一切，何必还来城市这个大染缸作着白日梦呢？



或许是老天的作弄，他的计划竟然成功了。拿着我放在屋子里的钥匙，打开了雇主家的门，带走了小孩。在他得意洋洋的告诉我的时候，我简直是不敢相信，他把我拖到一个废弃的仓库里（奇*书*网^。^整*理*提*供），在那里，我看到了美美——我雇主的女儿。



这个让我陌生的男人做出了这样疯狂的举动，是什么让他这么做的？我听着他得意的说出找我的雇主勒索500万的话语，只能默然。



城市啊，城市啊！竟然能让一个人堕落至此，却还是有着千百万的人飞蛾扑火般的向它奔来，何必呢？何苦呢？让自己沉沦在这让人堕落的都市。



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冷眼旁观，我能阻止得了么？不能吧！



我不是神。所以根本没有想到来的会是他——那个我一直默默注视着的人，天下着小雨，在乍然变亮的仓库里，我看到了他单薄的身影和淡漠的眼神。



然后，我说出了我们之间的第一句话，“你，为什么会来？”



后来的结果很可笑，像电视里的肥皂剧，坏人当然是没有好结果的。我最后的看着他，深深的看着他，太可惜了，我原本……原本只是想再多看看他的，老天就连这样一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能帮我实现呢。



很快的一下子变黑了，我以为是我闭上了眼，但是我此时感觉如此的清晰，从来没有过的清晰，我看着那个少年，用我全部的精力最后一次深深的看向他，叹息……为什么……什么都看不到呢？



身体变得很冷很冷，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的流失出去，眼前仿佛粘上了一层白雾，逐渐变得模糊。



感觉身体被人搬起来了，移动。努力张开越来越沉重的眼，想最后再看一眼得到他全部注意的夜空，却发现那只是灰蒙蒙的一片，仅有一丝丝的雨线笔直的落下来。



罢了……罢了……



一切就这样结束吧……深秋的夜，真的好冷啊……



耳边突然想了村里巫婆那阴沉的话语，“此子生就不凡，任由发展的话，注定一生坎坷，活不过二十。”



伴随我一生的诅咒啊，可以结束了吧！想想，再过几个月就是我二十岁生日呢……



但愿……来生不再做人……



从深秋的夜里来，也就在深秋的夜里走吧……日夜无常……夜凉若水啊……



落花无声（端午快乐~~）



　这是属于洛华的故事~~大家应该还没忘记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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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出生到现在，我已经活了23年，可是，我哪里也没能去，什么也没能做。



在我小的时候爆发了一场灾难，几乎是灭绝性的，一整个城市的人全部死了，原因只是一个小小的能源泄漏。其实不能说幸运，我逃过那一劫只不过是因为我事先就“看见”了，可是没人相信一个盲眼小孩子的话。



没错，我是个瞎子，一出生就无法看见任何东西。



可是在我失去一样东西的同时，也得到了一样东西，预知能力与读心能力，虽然那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在那场灾难来临之前，我最后一次恳求爸爸妈妈跟着我一起逃走，可是他们的心声告诉我，这两个微笑着安慰我的大人根本就不曾相信过我的话。就算是我偶尔说对的事情，他们也只将那些当作巧合而已。



我，在他们心里，不过是个包袱而已。



那场灾难改变了我的命运，虽然那件事在某种意义上造成了我的不幸，可是比起这种什么事都不能做，说出的话没有人相信的无力感，我觉得那样反而好很多。至少，那些人，包括我的父母，都和我“看见”的一样，和那场灾难一起去了。我是正确的，只是他们不相信罢了。就像我看见的那样，未来是无法改变的！



人在生下来的时候就什么都决定了，我是这么想的。而事实也证明了这句话有多么正确。只要努力就能够实现梦想的想法，根本就是个笑话。



我只相信能亲眼看见的东西，而且，讨厌强迫人，也讨厌被强迫。所以，当一个又一个的人出现又消失在我的生命里之后，我学会了无视，用微笑来伪装自己。我无法看见自己的未来，只有一种隐约的预感告诉我，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来到我的生命里。而那个人，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但是，那时我还是个小孩，没钱也没力气，若不是爱染的出现，或许早已死在路边了吧。爱染带我去了属于空者的世界，可是就算在这里，我也显得是那么特殊。带上了灵力抑制装置之后，我读心的能力已经能够控制了。可许多人仍旧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每个人，都不愿意心底的秘密被人知道……



爱染的出现，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转折，但我知道，她并不是我要等的那个人。爱染太强势了，她需要的不是我，就算我们一起长大，她也从没了解过我内心的想法。



我心里常常会想，自己……是不是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完全超越了身为“人”这个范围的存在呢？人与人之间的牵畔，明明就是这么脆弱的东西。生下的父母将我当成累赘，周围无比亲切的人不过是想利用我的能力。而我，冷血地看着父母和许多人死掉而无动于衷，明知道那些人不过是在利用自己，仍旧甘愿被他们利用着。这样的自己，会有人需要吗？



身体一天一天的衰弱下去，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可是，为什么我等的那个人还没有出现呢？



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前，遥远地面下传来的车鸣声已经略不可闻。我伸出手，碰触到身边的离宛，轻轻地说：“我想看外面。”



离宛没有说话，只不过片刻之后一副副清晰的画面便印入我的脑海。我看不见任何东西，却能够通过其他人的眼看这世界。



爱情，友情，憎恨，努力，成功与绝望，振奋，焦躁，真实，虚伪，被一句话伤害，被一句话救赎，欲望，不求回报，堕落，重生，将一切都卷入的这个世界，已经预料到了自己被赋予的时间，一起摸索着的前方，是游动着的蓝天白云。



“这个世界，真的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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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幻觉自己根本不是人……而且屡屡陷入这种情绪，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已经很久了……抱着一个空荡了的心，从那个注定毁灭的城市踏出步伐的那一天……开始。曾经有一个很小的愿望，与自己注定会遇见的那个人，我们两个要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空气很好，树很多，天很蓝，有一片很大很大草地的地方。在那里，建一座小木屋，养许多动物，两个人能开心的一起生活就好了。如果有一天这样的日子真的来了该有多好！



小时候曾经这么憧憬着，我在心中描绘的幸福。自那一天下定决心抛弃父母抛弃所有人离开以后，就成为了这辈子都无缘的东西。一生，都无法实现的梦想……



心里的那道伤疤，大概永远都不会抹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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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之火快要熄灭的时候，我终于等到了那个人。我的生命，第一次为了某人而存在，终于有了最想守护的东西，永远也不会再次遗失。



无法控制地，那个少年的过去就那么向我敞开，而我经历过的人生，也源源不断地向那少年涌过去，一时间我们不分彼此。这是多么幸福的时刻，如果，如果时间能够就这样，停在此刻就好了……



在他身上，我看见了我的未来，第一次，看到了属于自己的未来。尽管它是那么悲哀，可我还是无比的高兴。这是一个比我更加了解寂寞滋味的人，他总是，总是在看着远处的某个地方，即使离他很远，也能够感受到那种刻骨铭心的迷惘与孤寂。



这个少年，需要我，不是因为我的能力，他需要的，是我这个人，是名叫洛华的女子！



我的愿望很小，只希望能在这最后的一点时间里，能够对他有所帮助，我使用了“魂血之术”。离宛站在我旁边，我只能躺着看到她皱眉的侧脸。



她或许很疑惑吧，为什么我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付出这些，而那个人甚至连我做了什么事都不清楚。其实这不过是个契机而已，我等这一天，已经太久太久了……



我累了。



爱染经常说，我多么纯洁，一点污染也没有，就仿佛是白纸一样。就因为如此，所以她从来就看不清我，或许是她太重视我吧。可我却不知道，这种重视到底是基于什么。她的野心太大，我不愿意接受这种畸形的重视。



只有那个我为他等了多年的人，只有那个少年，除了他，我一无所求。



“你很镇定，早就决定这么做了吗？”离宛在身后问我，她的声音低沉而带有磁性，总会让我有一种安定感。



我叹了口气，微笑着说：“我长久以来的等待，只是为了这一刻而已。”



“值得吗？”



“我不后悔。”只有那一刻，我才真切地感受到了我的存在感，有了普通人的喜怒哀乐，第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存在。



“他就是你一直等的人？”离宛淡淡地问。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身体已经虚弱到无法说太多话的地步了。不需要说太说，离宛知道的，她是这个地方唯一知道我那个心愿的人。可是，就算是她，也不曾想过我会这么做吧。



“你真是个傻瓜。”



是啊，或许我是个傻瓜吧，一个总是徘徊在过去和未来无法自拔的傻瓜。



他还是个孩子，年轻而迷惘。和过去的自己一样，追寻着属于自己的未来，无法逃离被迷雾笼罩着的过去。我轻轻地问着自己，我的存在是为了他，那么他的存在呢？是否又是为了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人？



不管是谁，都无法独自一人活下去。不过，他会找到的，就像我已找到他一样。



我的那一点点能力会保护他，就算我已经不在了。他的未来太多荆棘，命运给了他太多磨难，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会找到属于他的未来。



“离宛，要达到目的，总要牺牲一些东西，目的越大，牺牲的东西越多。但我并不是自暴自弃，这是我自己决定的事，所以我并不需要你的同情，或者怜悯。只要你为我感到高兴就够了。如果把我的事变成了悲伤的回忆，我会生气的，忘了吧。”



这是我最后和离宛的对话，因为呼吸器的缘故，说出来的话语断断续续，但我知道离宛能够听明白。



身体不断地衰弱下去，因为“魂血之术”的原因，生命转化为能力，溶入了少年的体内。脑海很清醒，少年的悲伤源源不断地涌了过来。



对不起，说好了要陪在你身边的。可是你的未来还很长，我却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但是，我留下的那一点能力，却会永远代替我守护你。而且，在那遥远的未来，我已经看见了你脸上的笑容。纯真、透明。看过你的微笑，什么讨厌的事都会忘记。你不要悲伤好吗？未来是注定好的，所以，请你微笑。



“想起我的时候，要笑哦……”



最后的时刻，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我……是在遇见你之后，才得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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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了湛蓝的天空，第一次，不用别人的眼睛，自己真真切切地看见了。一片云彩都没有，一整片的蓝天。



或许就只有这一片天空，一直都没有改变过吧。而且，从遥远的过去一直到未来，今后也不会改变。



好美啊，真是个美丽的世界……是个美丽的……世界……



兄弟（新年快乐~~~）



　我们的世界非常狭小，从孤儿院被带出来之后，就一直生活在这里。认识的人就只有周围同我一样的孩子，和少数的大人。阴暗的房间、血腥的训练场、惨白的研究所——那就我们全部的世界。



我习惯将身边的孩子们称为“同伴”，虽然他们一个个都显得那么陌生。



在这狭小的世界里，每天重复着噩梦，不停地重复。



每天，接受着杀人的训练。虽然我都生存了下来，可每次回到房间都让我有想吐的感觉。杀人与被杀，这就是我每天都要经历的事情。



我知道我已经快要支撑不住，我……并不想杀任何人。



可是我却想继续活下去，因为有一天我还想回到外面的世界去，回到那个广袤的世界，那里，有我的弟弟。只要他能够在外面过得很好，我就很开心了，这也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他们看中了我的才能，而我自愿来到这里，唯一的要求是——照顾我弟弟一生，让他离开孤儿院在外面幸福地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