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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女如菊-第2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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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进屋抱了小葱出来,送到何氏面前,劝道:“娘,瞧小葱见你就笑哩。你也甭气了,更不要有抵命的想法——她那命能抵得过你这命么?咱家去吃饭吧。你跟人打了一架,出了力气,该饿了,我做了火腿小白菜汤哩。”

几人听了都绷不住笑起来。

何氏接过小葱,嗔怪地白了她一眼道:“我也就是那么说,才不要给她抵命哩!哼,我活得不知多滋润,陪她死?脑袋叫驴踢了差不多。”

说笑了几句,各自回家吃晌午饭。

晌午,何氏果然喝了一大碗火腿小白菜汤,喝完长出了口气,夸菊花这汤做的好。殊不知是她吵架生气,嗓子干着呢,这汤不就正好赶上润喉了!

菊花抿嘴笑道:“娘,今儿这汤是葡萄做的。”

何氏惊讶地笑道:“葡萄这么出息了?这娃儿就是个灵泛的。”过后,又当面夸了葡萄几句,小女娃十分欢喜。

闹了这半天,有些神疲力竭,饭后一家大小正准备歇会儿,黑皮进来说,有两个官差在门口求见张老爷。

张大栓正喝水,闻言差点呛了——他这辈子也没被人称呼过张老爷,咳嗽了几声,有些莫名其妙地望着槐子:“你去瞧瞧,这是咋回事?”

槐子跟菊花相视而笑,道:“怕是送信的来了。爹,你也见见。他们看在杨子的份上,叫你一声‘老爷’,那是尊重。”

于是让进两个官差,一番寒暄客套后,表明来意,果然是来送信的。

张槐跟张大栓就细问他们详情。

菊花见两人虽然恭敬,却并不十分在意,一差役赔笑道:“回张老爷和大少爷的话,小的就是奉命来送信,详情也不大清楚,张老爷不如瞧瞧张秀才的书信,不就明白了?”

扫一眼张槐,该不会是张秀才的哥哥跟爹都不识字吧?

菊花故意问道:“槐子哥,小叔来信了,怕是交代他去哪儿了,你快瞧瞧,跟爹娘说说。真是怪的很,咋这信才到哩?那流言传得比信还快——”转向两个差役道——“官爷不晓得,有商人从湖州府过来,说小叔他们三个叫官兵给抓走了。这两天下塘集都在传这事,急得我爹跟我娘头发都白了几根,村里人也耻笑埋汰我们几家。刚刚为这事还跟人打了一架哩,差点打死人,赵秀才的弟弟和娘都受了伤,才用马车送去集上瞧大夫哩……”

那两个差役听了菊花的话,脸上煞白,互相瞧了一眼,忽然起身“扑通”一声跪在张大栓的面前,不住磕头,把张大栓吓了一跳。

菊花心里冷笑,这两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一定是没把这趟差当回事,在路上耽搁了。若不是他们延误,也不会发生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

她对槐子使了个眼色,槐子点头,温声问道:“两位差大哥,这是为何?有话起来说。”

两个差役只顾磕头,连声道:“都是小的们误事,叫张老爷受罪。张老爷大慈大悲,饶过小的吧——可不能将这事儿跟学政大人说,不然小的二人没命了。”说完碰头不止。

张大栓见两人额头都碰破了皮,心生不忍,以为他们遇上了烦难事,便要叫起说话。

正文 第四百一十四章 我奶奶说她受够了

张槐这会儿也明白了,心里一怒,便摆手不叫他爹说话,沉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差大哥细说出来我们才好定夺。最近因为传言愈甚,我跟爹心里不安的很,正要邀了赵秀才和刘秀才家人一起去湖州府查访询问呢,听差大哥的意思,莫非还另有别情?”

两差役汗就下来了:原以为乡下人,多磕几个头就能混过这事,谁知这张秀才的大哥竟然不是好糊弄的,看来只能老实交代了,再求张老爷原谅——他看起来似乎好说话一些。

两人就吞吞吐吐地说了缘故,不免有些地方还想遮掩,架不住槐子跟菊花旁敲侧击,只得一股脑儿都交代了。

原来,张杨等人虽然走得急,但是当场都各自写了家信,请丁学政寻了两个随从送回清南村,免得爹娘挂心,这二人比张杨他们还要先一步出府城呢。

谁知这两个奴才,虽然不敢小瞧张杨他们几个,却并未把这趟差当回事,觉得不过是去乡下送信罢了,早一天晚一天并无大碍,只要送到即可。于是,路上遇见旧友,一时没把持住,多喝了几杯,耽搁了一晚上;第二天那朋友又强留他们住了一日,因此这信才送晚了。

槐子拧眉瞧着二人,想道,如今这信已经耽搁了,传言都散开了,要是不依不饶的,不说于事无补,还白得罪人。要知道这些人虽然是下人,但俗语说的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没准哪天就能用到他们。

于是,他轻笑道:“两位差大哥快起来,谁没个亲朋好友哩,一时耽误了,咱们也不能揪住不放。不过,这事可不能让学政大人知道了。不然,罚你们办事不力还在其次,要是大人以为两位差大哥躲在外边吃酒**,贻误差事,那可就麻烦了。”

两差役听了,吓得魂不附体——他们可不就是吃酒嫖娼才耽误了差事么,刚才还以为糊弄过去了呢,谁知人家心里门儿清。

至此。两人再不敢小瞧这庄稼汉,一个劲地磕头求超生。

槐子这才让他们起身,然后与菊花看了杨子的书信,果然他们三个是去了京城。

张杨在信中向张大栓和何氏请安问好。让家人不要忧心,言及多则五年,少则三年,定能再见;又叮嘱张槐,不必特意在外言说此事,往后他们会定期叫人带信回来云云。

槐子将张大栓何氏让进房间,将书信内容解释了给他们听。

老两口摸着那信,眼睛就红了——这一去,可不是好几年不得见面?

菊花拉着何氏的手劝道:“娘。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到的荣耀哩。那国子监可不是谁都能进去念书的,难选的很哩,有些选中的人也就挂个太学生的名儿,也不会真的去念书。”

何氏用手背抹抹眼泪,问道:“真的?你咋晓得哩?”

菊花微笑道:“我看书上讲的嘛。打个比方,那清辉县的县学堂比咱清南村的学堂要大,湖州府的府学比县学又要厉害。那国子监可是比府学更厉害的学堂哩。”

她为了哄何氏,便这么一级级地比过去,说的何氏眼睛发亮,最后笑眯眯地抱着那信反复瞧,浑然不觉自己把信纸拿倒了。

劝慰了一番,一家人重又出去询问那两个差役当日的情形。这回,两人很痛快,殷切地向张家人细述了张杨他们被接走的经过。

据他二人说。来人带了一队护卫,直接上丁府求见了学政大人,然后就去府学接出张秀才等三人,待他们稍作准备,写了家书交与他俩,才出发往京城的。连巡抚大人也没接见。

“小的比张秀才他们先走一步,不过,小的二人出发的时候,那些护卫也已经整装待发了。张秀才托小的向张老爷和夫人问好,让不要记挂他。”

他俩回忆几日前的事,忽然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子,暗骂自己瞎了狗眼,且不说身为下人,办好差使乃是本分,就说这张秀才等三人明明就是奔到高处去了,自己居然不知交接他的家人,还敢不拿他们当数,送信迟了两日,害得张老爷担心,要是学政大人知晓此事,怕是要扒了他们的皮!

这么一想,那态度就愈发谦卑,神情愈发恭敬,一口一个“张老爷”“太太”,又赶着槐子叫“大少爷”,叫菊花“大少奶奶”,弄得菊花觉得他们倒像自家的下人似的,不由暗叹这豪门官绅家的奴仆就是心眼子多。

不过,既然不打算得罪他们,也就不计较这个了,于是封了两个赏封让葡萄递给他们。

二人哪里敢收,不但不敢收,还跟张大栓又使劲地磕了好几个头,说迟了信该死,把那请罪的话反复说,直到槐子答应不将此事透露出去,两人才放心告辞。

临走的时候,二人殷切地跟槐子说,若是大少爷去府城,有使唤他们跑腿的地方,只管去找他们,还留了个地址给他。

待这二人走后,槐子叹了口气道:“这两人前倨后恭,看菜下碟的本事还真是不简单。可恨咱们白受了一场气。”

菊花道:“豪门奴仆还不都是如此,要是不会看人眼色,见风使舵,哪里能过得顺畅?这也是他们立身保命的手段。不说他们了。你把刘四顺的信给刘家送去吧;小石头的信今天也要送到集上去才好,一来让三叔三婶看了信能放心,二来也瞧瞧赵锋要不要紧。”

张大栓急忙道:“是要赶紧送去。槐子,你下午就不要下地了,去集上送信吧。要是你赵三叔有啥要问的,你去了也能说清楚,旁人是不成的。”

张槐点头,将两封信收好,准备出门。

何氏又叮嘱道:“再问问他家锋儿要不要紧。先前那娃儿哭得厉害,我心里害怕的很。这要是摔坏了,可不得了。”

菊花忙安慰她道:“我瞧不碍事,他精神好的很哩,不是还让他爹打死柳儿娘么?再说,秦大夫的医术那么厉害,就算他受了点伤,也能治好。倒是柳儿娘——娘,你跟三婶好像把她打狠了哩。”

何氏撇撇嘴道:“死不了。我都没朝她头脸打。不过你三婶倒是对着她胸口捶了几拳,她后来吐血了,怕是打狠了。这事咱不管,看村长咋说,总不能让咱赔太多的钱,谁让那婆娘嘴贱乱说的。”她倒是做好了赔银子的准备。

张大栓跟槐子也说随李耕田如何处置。

一家人又商议了几句,想好对外说辞,菊花收拾了些干菜和腌菜让槐子带给云影,他方才带着黑皮出门去了。

今儿一早起来就没个歇的,菊花本来昨晚就没睡好,因此觉得头昏昏沉沉,便跟何氏说了一声,又交代了葡萄几句话,让她看着板栗和小葱,便回房去小睡了。

一觉醒来,身上还有些软,她躺着不动,眼望帐顶,院子里欢笑声一片,细听之下,有葫芦和李敬文说话的声音,当然,还有自家双胞胎的笑闹声,以及不知是谁的低语,似乎还不止一人。

这充满生活气息的声音立即让她精神起来,翻身下床,将自己收拾利索了,方来到院子里。

却见婆婆何氏、外婆汪氏和娘杨氏,还有刘婶、刘奶奶正围坐在梅树下,面前堆了好大一堆野笋子,正在一边剥一边轻声说笑;三个小奶娃坐在车里,望着满院子奔来跳去的葫芦和李敬文“啊呀”叫个不停,乐得手舞足蹬——还不会走,“足蹈”是不行的。

“菊花,你醒了?可好些了?”杨氏见她站在廊下四下打量,忙招呼道。

菊花一边下了台阶,一边纳闷地问道:“啥好些了?我又没生病,不过是累了睡一会。娘,你们上山掰笋了?”

杨氏笑道:“是你婆婆和刘婶去掰的。她说你不大舒坦,我就来问问。过来,坐这。娘瞧瞧!”

菊花忙过去她身边小板凳上坐下,顺手捞起一根细长的青笋来剥,就听何氏道:“我那会儿瞧你脸色不大好,想着你不舒坦,就没下地去种豆子,等明早去种也是一样的。下午忙完了,闲着也没啥事,刘婶要去山上掰野笋,正好你娘跟外婆在这,她们帮着看小娃子,我就也跟着去了。掰了这么些回来,两家都分点,熬酱吃。”

菊花望望天,诧异极了:“你们干了这么多事儿?我睡了好久么?怕是都要烧晚饭了吧。”

汪氏笑道:“睡了一下午哩。可怜见的,昨晚累狠了,等那么晚才睡,今儿又折腾了半天。”

她是说昨晚大家等槐子他们从下塘集回来,所以睡晚了,菊花心里有病,就不由得红了脸,急忙岔开话,问道:“刘婶,咋没见葡萄哩?”

何氏笑道:“在厨房煮甜酒哩。我估摸你也要起来了,就让她煮些甜酒,你吃一碗垫垫肚子,暖暖胃。要不要打两个鸡蛋?”

她一说,菊花心里就有点想了。她给两娃儿喂奶,吃的比往常多的多,这甜酒鸡蛋又是她爱吃的。于是说道:“那就打两个吧。娘跟外婆、刘奶奶也吃一些。”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五章 真是说不清

何氏笑道:“煮了两大碗哩。添上水,打些鸡蛋,大伙都吃一碗。这回的甜酒酿得好,味儿甜的很,要是不多加些水,我都吃不下去——太甜腻了。”

杨氏就问道:“该不是你放的酒麯多了吧?”

何氏摇头,十分开心地笑道:“也不是,那东西放多了可不成。这回糯米饭煮的好,酒麯拌得也匀,装在大瓦钵子里,上面盖了块木板,我又在木板上面铺了一件棉褥子,今早打开看了,白花花的一层绒毛,又香又甜。”

刘婶就笑道:“是好的很。葡萄刚才舀的时候,满屋都飘甜香,闻着腮帮子直冒水。”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只麻袋打开,抖出里面的青笋,又是一大堆。

菊花咋舌道:“刘婶,才这么半下午的工夫,你跟娘就掰了这么多?我还以为就地上这些哩。”

何氏将剥出来的笋皮往一旁推了推,道:“我俩今儿运气好,碰上一片一片的。掰太多,麻袋装不下了,只好家来了。我们回来的时候,花婆子还在后山上到处找哩。”

李敬文正拎了根空心笋皮挥舞,听见说他奶奶,便跑过来对菊花道:“菊花婶婶,我奶奶又到我家来了。我弟弟有人带,我就能出来跟葫芦玩了。”

他娘跟菊花婶婶玩的好,他有话也爱跟菊花说,对旁人却不说,这是她娘教的——说话要看人。

菊花奇怪地问道:“你奶奶咋又回来了哩?不是说跟你小叔一块过么?”

李敬文绘声绘色地说道:“我奶奶说,她受够了,天天挨骂,还是跟我娘一块过好一些。我奶奶哭了哩,说我小叔跟我爷爷都骂她,说她不该跑到外边大树底下削莴笋。我奶奶说她没骂人。没骂秀才,都是柳儿娘骂的。那婆娘闯了祸。害她倒霉。”

汪氏等人听了都忍俊不禁,菊花则失笑——花婆子居然说她受够了?这话该孙柳儿说才对。

她见李敬文靠在自己身边,仿佛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奇怪:这娃子今儿咋这么多话哩?于是问道:“你娘哩?”

她只问了一句。李敬文却回了一长串:“我娘种菜。叫我奶奶看弟弟、补衣裳。我奶奶看见张奶奶上山掰笋,就跟我娘说。她也去山上找一碗菜。我奶奶说她在我家晓得干啥事,她在我小叔家不晓得干啥事,她没偷懒。”

菊花恍然大悟。怪不得花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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