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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死方休-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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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燥热的天气让裴子墨心头烦躁不堪;连喝两碗御膳房送来的冰镇绿豆汤都不能压下心头的燥火;裴子墨的马车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见到管家裴盛。裴盛身上的衣服都让汗水寖湿了;看样子等了很长时间;见到裴子墨的马车;远远的迎了上去〃少爷;老爷回来了。〃
  裴子墨心头一惊;自从慕凡修退位后;裴言一直跟他住在宣清宫;裴子墨下朝后还去请安了;当时裴言也没说有什么事啊;这会怎么回来了?忙问裴盛〃父亲有没有说什么事?〃
  〃没有;小姐让我出来告诉少爷一声;老爷脸色看起来不好;让少爷心里有个准备;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别顶撞了老爷;惹他不高兴。〃
  临近家门;就看到裴洛灵站在门口四下里张望;见到裴子墨忙上前〃你可回来了;也不知道怎么了;爹从回来就沉着脸;我都不敢在他身边呆;一会
  肯定要叫你过去问话;你自己小心点。〃
  见到裴言;行了礼;对裴言的问话也都小心答复了;没见异常;心才稍稍放下来一点。这顿饭也是裴子墨回家以来吃的最安静的;少了和裴洛灵平时的嬉笑言语;两人都是安静的吃饭;连咀嚼声都不敢发出;生怕惹得裴言不高兴。
  吃罢饭;裴言叫裴子墨到书房来;该来的躲不过;裴子墨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桌上的书还翻开在裴子墨昨夜看的那一夜;文房四宝是当年娴妃送的那一套;用习惯了也就没再换;镇纸的边缘缺了一块;那是当时在龟兹的时候;慕逸晨失手掉在地上摔的;当时还心疼了好一阵。裴言拿起桌上的书翻了几页;随口问:〃听说前几日关井山给皇上上了立后的折子;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裴言又道〃他之前上的折子是不是你扣下了?〃
  裴子墨不是没有想过裴言这次来是为了立后的事;这事他本也不想瞒着裴言;几次请安都想说;可话到了嘴边;还是转了个弯咽下去了;现在裴言这么问;他也只能恭敬的答〃是。〃
  裴言把书摔在桌子上;突然的声音让裴子墨浑身一颤;就听耳边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为何扣下?〃
  裴子墨皱着眉沉思许久才说:〃陛下才刚登基;西域也刚刚平定;儿子以为此时应当先稳固大焰江山;立后一事不可操之过急。〃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裴子墨很像说〃是〃;喉头却怎么也打不开;裴言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接着说:〃你心里想的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在想逸晨是你一个人的;不可教他人抢去;立后的事能拖一阵就拖一阵;只是你没想到关井山会当堂奏本。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不痛快我也要说;皇上不是你一个人的皇上;他是大焰
  朝的皇上;他是天下苍生的皇上。平常人家也许还能厮守;可皇上的婚事是早就定下来的;不是你说了就算的事。〃
  这些裴子墨又何尝不知;每次想起;心底都有个声音鼓惑着他的心〃不要立后;不要立后;再过一阵就好。〃;可这又是个血淋淋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裴言看着面前的裴子墨;心底轻叹一口气;放软了声音说:〃如果让别人知道这事;后世会怎么评说;你可曾想过?〃
  〃以色侍君。〃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中挤出来。
  裴言拍拍裴子墨的肩〃你也不希望后世人说逸晨是个贪图男色的无道昏君吧。〃
  裴子墨猛地抬起头;对上裴言的目光;问道:〃父亲当年可有过犹豫?可曾不舍?〃
  裴子墨的问话让他仿佛回到了很多年以前的那个下午;胳膊上的痛感仿佛还在;那人的问话依稀还在耳畔;怎么会没有犹豫;怎么会舍得;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是皇上啊;他肩上挑的是黎民百姓;不是儿女情长。没有回答裴子墨的话;打开门;傍晚的凉风吹散了炎热;却吹不散人心头的燥热。

  第 55 章

  历史有时是如此的相似;两对父子;两代帝王;两代丞相;面对的是一个问题;反映却不一样。裴子墨跪在永安宫的院子里;慕逸晨在殿内;蓝明急的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事情的起因就是因为立后。
  裴子墨这几天明显心不在焉;看着人坐在桌子前面;魂却不知道飘到那去了;对着慕逸晨;也是欲言又止;每次欢爱都用尽全力;眼里是浓浓的哀伤;慕逸晨觉得有必要好好谈谈。下了朝;两人回到永安宫;没有任何的虚假绕弯;看门见山就问:〃墨墨;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听着慕逸晨无比肯定的语气;裴子墨连辩解都省了;掏出一本奏折递给他;转身跪下〃陛下;臣恳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及早大婚。〃每说一个字都是在他欣赏划个口子;疼的他喘不过气。
  慕逸晨满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他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凝结了;声音也开始微微的颤抖。
  裴子墨俯下身叩拜〃陛下;臣恳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及早大婚。〃心内的口子;越开越大;心疼的无以复加。
  慕逸晨强制压下心头的怒火;坐回椅子上;眼睛盯着下面的人;深吸一口气;让声音听起来自然些〃墨墨;你看着我;你告诉我;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吗你心甘情愿吗〃
  裴子墨没有答话;怎么会心甘情愿怎么会心甘情愿的看你娶了别人;哪怕那人是自己的亲妹妹;我不愿;但;我更不愿看到后世人把你抹杀;你是那样优秀;怎么可能因为我而被后世耻笑。
  慕逸晨努力想平复自己的心情;可心尖上的火越少越旺;再也按耐不住;上前一把揪住裴子墨的领子;提了起来〃朕问你;你可愿〃愤怒在一点点侵占他残存的理智。
  裴子墨对上慕逸晨的眼睛;眼睛中看到自己;也看到熊熊燃烧的怒火;微阖了眼;沉淀下自己的心;开口:〃望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语调平稳的就像两人平日间的对话。
  每一个字都重重的砸在慕逸晨的心上;手上一用力把裴子墨甩了出去;裴子墨的头磕到门上;发出〃咚〃的一声;门外的蓝明还以为什么东西打了;
  隔着门问:〃陛下……〃
  刚说两个字;就被慕逸晨怒气中天的〃滚〃吓的缩了脖子;不敢再说话。
  慕逸晨贴近裴子墨;又问了一遍〃你可愿〃心底期盼着裴子墨能说出〃不愿〃;可结果是;没有回答。
  气疯了慕逸晨猛的打开门;把裴子墨扔出门外;对蓝明吼到:〃你在着看着他;让他给我跪在这;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蓝明错愕了;这么多年来;慕逸晨都把裴子墨放在心尖上疼着;这次竟然罚跪;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可裴子墨的腿是跪不得的;就小声提醒〃陛下;裴相的腿跪不得。〃
  换来的是重重的一脚踹在他身上;一时没有防备;摔了个跟头滚在一边;手按上被踹的地方;疼的他只咧嘴;心想这次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
  忍着疼;把裴子墨扶起来;裴子墨放开他的手;自己走到院中;直直的跪了下去。至始至终没有看慕逸晨一眼。这样的态度让慕逸晨的怒火又烧了几分;狠狠的摔上门;就像把门关上就能把这一切全部关在门外一样;
  蓝明忍着疼;在门外轻声叫〃陛下〃;刚说出这两个字;就听里面摔了一个茶杯;惊得他不敢再说话。又转向裴子墨;跪在他身边低声说:〃裴相;奴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惹得皇上生这么大的气;就算您罚奴才;奴才还是要说;这么多年来;皇上是朕把您放在心尖上疼着;护着;这些咱们都看在
  眼里;皇上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拧着呢;要不您去服个软;说个软话;皇上的气也就消了。〃
  裴子墨摇摇头;眼睛看向那紧闭着的雕花木门;满是哀伤〃这次;怕不是说个软话;服个软就能完的事了。〃苦涩的滋味在心中不断翻涌;压都压不住。
  蓝明见裴子墨闭着眼;也就不好在说什么;看了看关着的门;叹了口气;捂着被踹伤的地方;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永安宫。
  毒辣的日头;晒的裴子墨头发蒙;面前放着蓝明送来的乌梅汤;只是他一口都没喝;嘴唇干裂暴皮。厚厚的云层像知道了他的辛苦;遮挡住前一刻还光芒四射的太阳;不时吹过的凉风为他带来一丝清爽。只是这清爽也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倾盆的大雨就浇了下来;不一会;他整个人都湿透了。
  蓝明心急如焚;在门口呆呆;又不敢再惊动慕逸晨;拿过一把伞撑在裴子墨的头顶;遮去了倾盆而下的雨水。
  裴子墨抬头仔细看着蓝明;青涩稚嫩的模样早已褪去;又不像其他的宦官;带着一股子脂粉味;不能算是阳刚;至少也是俊朗;行事作风已然是一个总管的派头;忍不住打趣〃蓝总管;您快歇着吧;一会让皇上看见了;又该踹你了。〃
  慕逸晨踹的那一脚是真的疼;想起来都哆嗦;可这会那还顾得上啊〃哎呦我的丞相啊;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取笑奴才;赶紧向皇上认个错吧;您这腿可经不起折腾啊。〃
  裴子墨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早已麻木;这会怕是要费了吧;扯出一丝干笑〃行了;你快走吧;别管我;省的一会他看见;又把这邪火发你身上。〃
  这会蓝明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裴子墨的腿再这么跪下去怕真是要不保了;借着端茶的进会进到了内殿。偌大的院子就剩下裴子墨一个人了;一瞬间;他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那年也是这么大的雨;跪在相同的地方;为了那个人来求皇上;若干年后;被那个人罚跪在院里;淋着同样大的雨;人生还
  真是反复无常。那人说的是〃朕〃;他是亲手把那个人从自己身边推开了;想到这;唇边的那丝苦笑就真的笑不出来了。
  屋内的人把屋外的一切看的一清二楚;当时在气头上让裴子墨去跪;哪知道连个软话都不说;就那么直直的跪了下去。等气消的差不多了;想叫他起来;又觉得折了面子;让他跪的时候;只要他服个软;就顺着台阶下来;谁知道都拧到一块了。这会下了雨;他偷偷的站在门内往外看;蓝明在劝;
  他宁愿在雨里跪着都不愿意服软;不想要他的腿了?立后这事对他来说就那么重要吗?这让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苗又窜了起来。
  屋内的奏折;花瓶;茶杯摔了一地;蓝明端着茶进来;在一片狼藉中小心走到桌前;轻轻把茶放在一旁;向后退了两步〃陛下;裴相的腿经不起跪啊。〃拿捏着话语;不敢直接求情;只能从裴子墨的腿上入口。
  跪了这么长时间;慕逸晨也在担心;可开口的却是〃哼;他都不要他的腿了;朕还管他做什么?你再多嘴;就去跟他一起跪。〃
  蓝明不敢在言语;推出到门口;刚打开门;就看到裴子墨倒在地上;惊得大喊一声〃裴相〃
  明黄的身影一跃而起;冲进来雨幕中;一把抱起地上的人;冲蓝明喊〃去传太医;叫张行过来;快。〃
  抱回寝宫;脱掉早就湿透的衣服;胡乱的擦干顺着身体滴落的雨水;用棉被厚厚的包裹住。刚才蓝明去太医院的时候就把张行叫来了;一直等在偏厅;这会急匆匆的进来。见到慕逸晨刚要行礼;慕逸晨手一挥〃免了;快过来看看他怎么样。〃
  张行小心的掀开被子;裴子墨的膝盖已经溃烂;血肉模糊;亏他还坚持了这么长时间;这次怕真是要伤到筋骨了。在伤口处撒上药粉;细细的包扎;又施了针;嘱咐蓝明切不可在伤口处不可见水;痊愈前只能躺着不可下地;又开了些驱寒的方子;慕逸晨让蓝明跟着;去太医院煎药。张行刚进永安宫的时候;就看到裴子墨在地上跪着;问蓝明;蓝明也不知道具体为了什么事;这一跪就是这么久。想到多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雨天来给裴子墨看腿;床上慕逸晨拥着裴子墨的姿势都没有变;变的恐怕是两人的心境。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开口〃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恕你无罪。〃
  张行跪下磕头〃陛下;裴相的腿是自小落下的病根;见不得凉;也磕碰不得;陛下处罚官吏本不该臣多言;只是作为医者;臣并不愿见到病患被病痛所折磨;所以;还请陛下在处罚裴相的时候不要再让他跪了。〃
  这些话不用他说;慕逸晨都知道;当时是气疯了;随口就说了出去;现在他只关心裴子墨的腿能不能好〃张太医;裴相的腿能不能治得好?〃
  虽是关心的话;出口的语气却让张行不禁打了个寒战。肯定治得好?如果有一点的问题;就会被降罪;治不好?下一刻就会被侍卫拖出去;小心回答着〃臣定当竭尽全力医治。〃
  阴霾的眼睛扫向他〃起吧;如果裴相的腿落下一丁点的毛病;就剁了你的腿;明白了吗?〃语气平淡的就像在说天气。
  张行退了出去;以前总认为;慕逸晨还是当年的那个五皇子;直到今天;真正见识到了那种掌控人生死于一瞬间;让人畏惧的皇家气势;才从心底真正的意识到;他已经不是当年的皇子了;已经成长为君临天下的君王。对于那时慕凡修突然宣布立慕逸晨为太子;大臣中早就众说纷纭;有人认为是看中了慕逸晨的才干;有人则认为是逼宫;当时他不信;现在看来;只有逼宫这一种可能了;并且;慕逸青的死恐怕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第 56 章

  有了这种猜测;张行对慕逸晨又忌惮了几分;转念一想;这些都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太医院医丞需要关心的问题,眼前,最需要关心的就是医好裴子墨的腿,张行理了理思绪,快步向太医院走去。
  慕逸晨紧挨着裴子墨躺下,把浑身发烫的人揽在怀里,想想这又是何苦呢?非要闹到这般境地,到头来心疼的还是自己。立后这事不是没有想过,皇家子嗣断不能少,气的是这话竟然是从裴子墨嘴里说出来,自己到底在他心里占位几何?
  蓝明煎药回来,在门口低声报:“陛下,药煎好了。”
  “端进来。”
  慕逸晨扶起裴子墨,一勺一勺的把药喂了进去,又用以前学来的按摩法帮他按摩;擦身;这一切都自己亲自动手;绝不假以他人。
  这次发热,裴子墨的清醒的时候要比昏睡的时候多,腿上的伤疼的他睡不着,慕逸晨对他所做的一切,他也都是知道的,只是一直闭着眼。慕逸晨那声“朕”,提醒了裴子墨,那个人不只是爱人,还是皇上,自己只不过是臣子,对你好,是恩典,罚你,也是理所应当;自幼亲昵相伴;却使他忘了这最重要的一点。
  翻过身;罢了罢了;什么都不去想;眼下治好腿才是正经。慕逸晨把他搂在怀里;手一下下的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轻柔温暖。
  第二天;裴子墨没有上朝;几个人都很吃惊;往常就算生病也会上朝人;竟然无缘无故的缺席了;再看上位的人;阴沉着脸;一上来就罢免了几个人的官职;细心的人稍微一琢磨;就全明白了;这几个人都给慕逸晨上过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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