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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血伏龙-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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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金驹兄弟立即跳离座椅,叫道:“清兵来进剿我们了!

吹响号角,全部弟兄出动!”金弓郡主却伸手一拦,说道:“且慢!我来问他们几句话!”孟丝伦从容不迫向那几个了望兄弟问道:“列位有探清楚了敌情没有!清军统帅是谁?

清军挺进的路线是迫向哪一方面!是不是为进剿咱们而来的呢?来的是先锋骑兵,还是辎重部队?”她一连几句话,把几个了望兄弟问住了,史存明在旁边听了,心里暗暗佩服,金弓郡主不愧是个指挥方面大军的将才,单单是这几句问话,已经心细如发!

那几个探子期期艾艾的,答不出来,范公达喝道:“不中用的东西,看见了清兵一点影子,便惊慌成这个样子!杯弓蛇影,庸人自扰,快去探清楚了回报!”几个探子正要唯唯诺诺而去,孟丝伦回头向范金驹兄弟说道:“单靠他们刺探不行,二位表弟最好亲力亲为,到谷口去走一遍!”范金驹兄弟霍然离座,和探子一同出谷不提。

到黄昏晌午的时候,范金驹兄弟已经回来,孟丝伦立即问道:“怎样?你们探清楚了一切吗!”范金驹摇头道:“清楚这两字不敢说,只打听出一点大概罢了!来的清军是先头部队,还有后援军队络绎到来,清国的帅旗绣着福字!”

史存明道:“呀!是福康安!”

智禅上人诧异说道:“福康安吗?他是满清名将傅恒的儿子,也是上回兆惠大将军的副帅,怎的会带兵到天山来,难道乾隆帝还要第二次征回疆吗?”范金驹道:“这件事我们也觉着奇怪!后来我和二弟冒险接近清兵的卡哨,把他们放哨的骑兵活捉了一名过来,拖到僻静地方拷问,方才知道一切,原来这支清兵,是征剿廓尔额的先锋部队!”

智禅上人说道:“哦!廓尔额一个山地小国,并没有开罪清朝的地方,乾隆帝居然向它用起兵来,真个是奇怪的一件事哩!”

原来廓尔额又名叫尼泊尔,是喜马拉雅山南麓一个小国,尼泊尔和不丹,哲孟雄(又名锡金)三个小国,都是介在西藏和印度边界的国家,尼泊尔算是三国里面最大的一国,尼泊尔一族人数虽然不多,却是最勇猛善战,明朝以来,屡次和西藏,印度打仗,结果占了上风,印度还要纳贡给它,不过尼泊尔对中国始终奉为“天朝”,十分恭顺,每隔五年人贡一次,几百年一向如此,并没有停止过,满清竟然要向尼泊尔用兵,不能不说是一件怪事!

孟丝伦道:“怎么?你们活捉了一名满清骑兵吗?现在哪里?”范金驹道:“哦!那鞑子吗?二弟间完了口供,将他一刀杀死啦!”金弓郡主顿足说道:“你们真是草莽!怎的不把他活捉回来,我自然会在他身上用计呢!”范公达也觉得儿子太过粗心大意,范金骥道:“表姐要活捉满洲鞑子回来,这有何难?今天晚上,咱们再摸出白熊谷,准保在天明前,活捉两个鞑子回谷便了!”

金弓郡主沉吟了一阵,向智禅上人和范公达两人说道:“二位师伯,依晚辈的愚见看来,清兵征剿尼泊尔不过是一个藉口,廓尔额区区小国,何劳大军?我看满清这次用兵边睡,骨子里还是对付西藏呢!”

智禅上人把桌子一拍,说道:“对了!自从雍正年间,年羹尧平定青海以来,满清窥伺西藏,已非一朝一夕,可是过去回疆还未臣服清朝,满清不能不投鼠忌器!乾隆帝重用天龙派红教喇嘛,已经是未来入侵西藏的准备,这次清兵征剿尼泊尔,一定要向西藏假道,西藏如果不肯让清兵入境,福康安这一支大军,必定攻向拉萨了!”史存明道:“那么我们怎样应付满洲鞑子呢?坚守着白熊谷自固吾围呢?还是再次联合起南疆草原上各族牧民,对抗清兵,给大小和卓木和香妃报仇呢!”孟丝伦秀眉一扬,咬咬樱唇说道:“联合回疆牧民抗清,这件事大重大了!自下南疆情形怎样,我们还不大清楚,在这时候来谈说,未免言之大早!”

范金驹道:“不管怎的,今天晚上我们再出白熊谷口,生擒两个鞑子回来再说!”

史存明奋然说道:“范兄,我跟你们一起去!”范金驹兄弟大喜道:“有明师兄帮手,再好没有!来来咱们先吃饱饭,晚上再行事吧!”大家就这样决定下来,智禅上人问及白熊谷开垦的情形,范公达一一说了,金弓郡主又在旁边提供了许多意见,范公达十分佩服。

这天晚上,月黑风高,彤云密布,史存明和范金驹范金骥两小兄弟,换过夜行衣服,窜出谷口,史存明不禁想起三年以前,自己在白熊谷口私探金弓郡主大营,活捉满清奸细那一件事来,心里觉得十分感慨!少年壮士跟随着范家兄弟,跳高窜矮,星飞丸泻,他觉得范金驹兄弟的轻功造诣,绝对不在自己之下,自己昨天晚上,又看见他们在大厅上踏砖比武的情形,真个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不愧是家学渊源哩!他们走出白熊谷十几里路,范金驹忽然说道:“留神!前面有清军的伏哨!”

史存明用尽眼力向前看去,前面一列土丘,漆黑如墨,什么也看不出来,范金驹说前面有清兵的伏哨,不知道怎样看出来?只见范金驹向兄弟耳边,静悄悄的说了几句,范金骇立即蛇行过去,须臾之间,消失在乱草棒莽里,范金驹却在地上拾起拳大石子来,向空中用力一掷,呼呼两声,这两颗石子疾如流矢,带着破空响声,朝着土丘飞了过去!

果然不出所料,石子吧的掉落,土丘后面现出四个清兵来,全是穿着反毛皮的衣裤,范金驹向史存明低声说道:“明师兄,活捉两上,收拾两个!”史存明点了点头,拔出断虹宝剑,那四个清兵由土丘上走了下来,喃喃他说:“三更半夜,怎的有人抛掷石子,奇怪奇怪!”

话未说完,榛莽里面哗啦两响,跳出一个黑衣人来,正是小英雄范金骥,只见他疾如闪电也似伸出左手来,使出铁砂掌力,照一名清兵的脑后一按,这清兵虽然戴了头盔,也是禁受不住,哎哟半声,头骨尽裂,当堂死在地上!

三个清兵看见同伴倒地,立即回转身来,大喊:“有贼!”

哪知道刚才喊了一声,嗖嗖两响,两个黑衣人影已经连翩扑到!

扑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史存明和范金驹,史存明更不打话,使出雷电披风剑法,“电光穿云”,嗤的一响,断虹剑从一名清兵胸口刺入,哎呀半声,便自死在地上,范金驹呢?他却是另外一套打法,手中单刀向清兵面前一晃,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突然翻身一拳,砰砰两声,打中那清兵的面门,清兵口鼻间着拳,当掌头脑一晕,范金驹攻势如电,下一着锁喉腿又紧接着飞到,他这一脚并不踢清兵的咽喉,一下登中他的胸坎,虽然有护心软甲挡住,砰的一响,那清兵也气闷晕倒,仆在乱石之间,不能挣扎!

四名清兵死二伤一,还剩下一名清兵见势不妙,立即取出哨子来,正要招呼同伴,哪知道他的哨子刚才向唇边一凑,范金驹已经飞身过来,劈面一掌,打落了他手中的哨子,接着把他当胸一把抓住,这清兵却懂得几下摔跤本领,立即把左肩一挤,用了个“靠山背”身法,猛向范金驹胸口撞去,范金驹却将身一矮,底下用了着钩连腿,一勾一拨,扑通!这清兵站立不牢,推金山、倒玉柱也似,仰后跌倒在地!

他还要张口叫喊时,范金驹刀光一闪,冷森森的刀锋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喝道:“鞑子!你敢喊叫?要不要命?”

这清兵果然噤若寒蝉,不敢喊救,范金驹范金骥兄弟,很迅速的把清兵的勒甲条解了下来,捆住他的手脚,又撕下衣襟塞了他的嘴巴,正要回程,史存明忽然想起一个主意来,向范金驹兄弟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要到清军营里,刺探一下!”

范金驹愕然道:“明师兄,你到清营里做什么?不要太冒险呢!”史存明笑了一笑,说道:“二位贤弟,我探清兵营盘已经不止一次,冒险吗?我不把它当作一回事,我这次到清营去,或者有更大的收获也说不定呢!”范金驹知道史存明是智禅上人徒弟,当然是有他的自信,他既然执意要探清兵营盘,也只好由他了!范金驹吩咐了两句小心在意,便自挟起两名俘虏的清兵,向白熊谷奔回不提:

再说史存明等范金驹兄弟去远之后,他看了看躺在地上清军两具死尸,忽然想起一个主意,立即弯下身子,把清兵的衣甲剥了下来,穿在自己身上,断虹剑收藏起来,清兵的号牌和佩刀他也一古脑儿拿了,昂然大步的向前走,走不到五里路,黑夜茫茫之中,果然现出灯火来,前面一座山凹,扎着一座清兵营帐!

史存明看见这营帐孤零零的,扎在土丘之上,不禁暗自纳罕!这里怎的只有一座帐篷呢?史存明心中狐疑,脚下下由自主的向那土丘走去,他刚才走到那营帐不远的地方,帐门灯光一晃,走出一个女子来,史存明看看那女子的容貌,不禁愕然!原来她是兆惠侧福晋贺兰明珠的侍女蝶儿,不知怎的,她居然会在这里出现?

史存明正在错愕,蝶儿已经走了下来,她起先以为史存明是巡逻的清兵,叫道:“喂!你来!”等到看清楚庐山真面,蝶儿失声叫了起来,说道:“哎呀!原来是你!”

少年壮士向她摇了摇手,低声问道:“蝶儿,你怎的在这里?你主母呢?”蝶儿把朱唇一努道:“我跟主母是相依为命的,我在这里,主母当然也在这里啦!她还是……”史存明骇然道:“怎么?兆惠将军也到了口外?”

蝶儿低声说道:“傻子,你放心吧!兆大将军并没有来,主母这一次到域外,为的还是你呢?”史存明好比丈八金刚,摸不着自己的头脑,照道理说,贺兰明珠是兆惠的姨太太,她决没有离开丈夫,万里迢迢到塞外的理由!

蝶儿怎的说她这次到域外,为的还是自己?史存明正在犹豫不决,蝶儿已经牵了他的衣袖,说道:“傻小子,不用胡思乱想啦,来呀!”

史存明知道贺兰明珠是兆惠将军的小老婆之后,已经决定不再和她相见,可是他又抱着一种矛盾的心情,史存明觉得贺兰明珠的身世,十分可怜,她本来是个才女,却是薄命怜卿甘作妾,因为父母之命,媒的之言,嫁给兆惠做小老婆,兆惠是个粗犷武将,当然不解温柔,他又小止一个姬妾,以贺兰明珠这样一个感情丰富的女子,少不免有春闺寂寞,所嫁非人的感想了!史存明想到这里,不禁心肠放软,他又想起贺兰明珠两次救命之情,更加不能自己!茫然地跟着蝶儿,直向土丘帐篷走去。

刚才来到帐幕门外,史存明忽然听见一阵朗朗清音,他知道贺兰明珠又在那里念诗词了,蝶儿正要入内通报,史存明把她的衣袖一扯,示意禁止,只听见贺兰明珠在帐篷里慢声低唱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字,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倚户,照无眠,不应有限,何事偏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

这一首词是苏东坡学士的水调歌头,史存明听到最后两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时,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箭步抢人帐篷,蝶儿也跟着进去,叫道:“主母!史公子来了啦!”首先映入史存明眼帘的,竟是一个妇女闺阁的样子,牙床锦被,垂着流苏帐子,地上铺了猩红毡子,小几上还烧着檀香,贺兰明珠坐在妆台旁边,她听见蝶儿叫唤,立即回过俏脸来,秋波闪电似的向史存明身上一瞥,史存明看见她眼光隐含幽怨,心头登时一震,不由自主的低叫一声:“福晋!”

贺兰明珠向蝶儿望了一眼,蝶儿立即明白主母的意思,退出帐外,贺兰明珠陡的站起身来,扑人史存明的怀里,史存明一伸两臂,软玉温香抱满怀,贺兰明珠伏在史存明的胸口,并且流下眼泪呜咽说道:“存明哥哥,我以为你今生今世,再也不会来看我了!”

史存明心里一阵凄酸,他怀里抱着贺兰明珠羊羔也似的肉体,鼻孔嗅着贺兰明珠人香和粉香,不禁心神一荡,低声说道:“我怎会不来看你呢?你上次在西安府又救了我一次性命!”贺兰明珠陡的伸出玉手,啪的一声,向史存明面颊上拍了一掌,嗔道:“还说?那次我救了你的性命,你反而把我绑起来,恩将仇报,该不该打?”史存明哂然失笑道:“福晋,我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能够不这样做哩!”他说着轻轻的把贺兰明珠向椅子里一放!

贺兰明珠娇嗔说道:“你又来福晋福晋的称呼我了?我没有名字给你叫吗?”史存明面上一红,期艾说道:“是是,我不应该叫你福晋,明珠,你怎的一个人来到塞外?”贺兰明珠把手一拍床沿道:“你坐下来,站在那里做什么?我跟你有话说!”史存明只好坐下。

贺兰明珠问道:“你知道皇上怎的第二次派兵到回疆?

我怎的会再到天山来?”史存明摇摇头答道:“乾隆帝派兵再入回疆,听说是征讨廓尔额,你怎会到天山呢?这个我可不晓得。”贺兰明珠伸出纤纤玉指,弹了旁边小几上的灯蕊,说了一切!

原来贺兰明珠自从在西安府再遇史存明,又包藏了他一次,瞒过侍卫的耳目,可是结果反而被史存明反绑起来,穿窗逃去,经过这一次变故之后,兆惠大将军对贺兰明珠开始有了疑心,刺客居然会由她的房间里窜出来,先前卫弁搜查奸细,贺兰明珠还好好的睡觉,怎会一忽儿被人绑住呢!这是一个非常可疑的破绽!

兆惠本来是个武夫,心里一有疑惑,表面上虽然不再追究这次事,却渐渐地跟贺兰明珠疏远,贺兰明珠情有所钟,她对兆惠冷落自己,并不在乎,却不明白史存明怎的这样忍心,把自己绑了逃走?她不禁爱恨交迸,返回京师不久,竟然得起病来,这一病就是大半年,后来病虽然好了,也是瘦骨支离,终日书空咄咄,可是除了心腹侍女蝶儿之外,又有哪个懂得她的心事呢!

恰好这一年乾隆帝也是流年不利,这位风流天子,自从香妃殉夫之后,郁郁不乐,几乎闷出大病,接着皇十四子永略,三子永滇,接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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