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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剑恩仇-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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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有没有人来找过他?”



“没有。”



“好了,你们都走吧。”



中年汉子一怔。



小伙子道:“三少说不愿意把咱们任何一个牵扯在内。”



中年汉子道:“那待会儿三少要找别个……”



小伙子道:“对,三少,我留下来给您带路。”



“不用了。”纪珠道:“我找的这一个他应该知道别个住在什么地方。”



小伙子跟中年汉子互望一眼,没再说什么,施一礼走了。



纪珠迈步行向对街。



到了对街,纪珠不走客栈门口,径直走进了客栈旁边那条胡同里。



往里走,约莫已到了客栈的最后一边,看看四下无人,腾身一跃,就进了客栈那最后一进院子。



纪珠的落身处,是北上房的西头往前走两步看,只见两边四间厢房都已经揭了灯,只有北上房里还透着灯光。



显然,江南来的许多位里的这一位,还没睡。



正好。



纪珠转身踏上屋檐,两步便到了北上房门口,举手敲了门。



只听屋里传出个低沉话声:“哪位?”



纪珠应道:“不速之客夜访。”



一刹那间的静寂,随听屋里那低沉话声道:“门没关,请进。”



纪珠抬手推开了门,他没有马上进去,站在门外看。



屋里,灯光下,在对着屋门,站立着一个身躯伟岸的中年汉子,穿一件黑格,脸色泛红,浓眉大眼,还留着一圈短短的络腮胡,颇具威态。



威猛黑袍汉子两手下垂,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神色极其平静。



纪珠迈步走了进去,随手带上了门。



只听威猛黑格汉子道:“请教。”



纪珠未答反问:“莫非江南甘大使当面?”



威猛黑袍汉子道:“不敢,正是甘凤池。”



纪珠双眉微杨道:“没有想到侠名遍武林,江南人人敬仰的甘大侠,也跑到北京来卖身投靠了!”



甘凤池目光一凝,道:“阁下是北六省江湖道上的哪一位?”



纪珠道:“别把我当北六省江湖道,我只是铁霸王的一个朋友。”



“那么贵姓大名,怎么称呼?”



“李,十八子李。’



甘凤池神色一动:“我听说辽东李家有位李三少,现在京里。”



纪珠道:“我就是李纪珠。”



甘凤池脸色一变,道:“我知道,北六省江湖道上的朋友迟早会找上我,因为我自从跨进了城门,他们就有人盯上了我,一直到我住进了这家客栈,可是绝没想到找上我的,会是辽东李家的李三少。”



纪珠道:“李纪珠是为朋友。”



甘凤池道:“那么李三少如今找上我,想必是要为铁霸王报仇雪恨了!”



“事实如此,我不愿否认。”



“李三少以为,所有江南来的都已卖身投靠、都该杀?”



“这话什么意思?”



“我说李三少找错人了,不知道李三少信不信?”



“尽管我为友报仇雪恨心切,但是辽东李家没有不讲理的人只要你说得出理由,拿得出证据,我不敢不信。”



甘凤池道:“李三少,我跟别个是同时来京的没有错,但是我的来意跟他们不同,也没有参与他们的任何行动,甚至说,我目前人在京里,他们还未必知道。”



纪珠道:“以甘大侠在江南的侠名,我不敢不信,但以朋友的身受以及江南那些个都是蒙面行动,我又不敢轻信,我请问,甘大侠的来意是什么?”



甘凤池神情一黯:“总是多年手足般的道义交,能劝则劝他们回头,不能劝那就以好……



不过,照目前的情势看,就算他们有回头之心,也已迟了。”



纪珠凝望甘凤池,目光如两把利刃:“这真是甘大侠的来意?”



甘凤池道:“三少既是辽东李家人,不该不知道苦大师?”



纪珠神情一肃,道:“当年的长公主,以后的独臂科尼,家父昔年习艺时,曾经拜见过,但是李纪珠福薄缘浅。”



甘凤池道:“甘某北来之前,曾经将北来的目的请示过苦大师,蒙苦大师欣以令符特准。”探怀取出一物:“这就是苦大师的令符,三少请看。”



他双手托着一颗念珠,高举过顶,这颗念珠奇特,竟有鸡蛋大小,其色深红,里隐隐发光,珠面上很明显的可以看出一边镌刻着一个篆写的“日”字,一边则是镌刻着一个篆写的“月”字。



纪珠一眼就能认出,那确是领导整个匡复大业,昔年崇帧帝的长公主,而后的独臂神尼的苦大师所号令天下汉族世胄,先朝遗民的独特令符。



因为此念珠为‘北天山’的峰铁心木所磨制,铁心木是每百年才成长一株,整座“北天山”也仅只一侏而已,当年已被神尼砍伐,若是有人再想用铁心木制作什么,至少也需要等上七十年以后。



是故,纪珠一见念珠,立即肃容躬身:“辽东‘摩天岭’下,若曾代掌‘日月令旗’李燕月三子李纪珠,参见苦大师令符。”



甘风池立即放下念珠,藏人怀中道:“如今,三少可信得过甘某?”



纪珠站起身躯,抱拳道:“甘大侠既有苦大师令符,李纪珠何敢再不相信,幸亏甘大侠奉有苦大师令符,否则李纪珠险铸大错。”



甘凤池抱拳答礼:“这就不敢。”



纪珠道:“不敢多事打扰……”



甘凤池忙道:“三少是否可以暂留一步?”



“甘大侠还有什么教言?”



甘凤池道:“不敢,甘某请教,离此之后,三少是不是要去找他们别个?”



纪珠点头道:“不错。”



“那么甘某有个不情之请,这件事,可否由甘某代劳?”



纪珠微一怔:“这是为什么?”



甘凤池道:“李三少,说大,这是江南江湖道事,说小,是甘某弟兄间事。”



纪珠明白了,道:“甘大侠,如果这件事没涉及铁霸王,我承认说大是江南江湖道事,说小是甘大侠弟兄间事,但是如今铁霸王重伤卧床,我就不能承认了。”



“那么三少的意思是……”



“甘大使原谅,这件事我必须管,而且一定要管出个结果。”



甘凤池道:“要是我以苦大师的令符再请呢?”



纪珠脸色一变:“还请甘大侠不要用苦大师的令符压我,辽东李家昔年为苦大师取回过先皇帝遗物,曾蒙苦大师特准,卅年内可以不听令符调度。”



甘凤池一怔,一双浓眉也为之一轩。



“但是甘大侠不要误会,李家对苦大师仍一本尊崇,永远遵从令符调度,不过眼前这件事与匡算无碍,且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是故李纪珠可以抗个不遵。”



甘凤池道:“三少,甘某愿相求……”



纪珠道:“有件事甘大侠恐怕还不知道。”



“什么事?”



“我在行动之前,曾经跟统率京都禁卫的纳兰有过磋商,他亲口答应,官家绝不干涉,可是那只是对李纪珠,如果由你甘大侠出面,一定会引起官家于涉。”



甘凤池描眉轩动。道:“甘凤池要是怕这个,也就不来了。”



纪珠淡然道:“怕谁都未必怕,问题只在一旦引起官家干涉,有几分成功的把握,尤其甘大侠奉有苦大师今符,一旦不幸事败怎么向苦大师交待,又怎么维护令符的权威与尊严?”



甘凤池神情猛一震,竟做声不得。



纪珠道:“所以,以我浅见,该收手的应该是甘大侠,而不是我李纪珠。”



话落,他转身要走。



甘凤池忙道:“三少。”



纪珠停步回身。



甘风池脸色微苦,道:“三少,我既奉苦大师令符,若是空手而回,不是同样没法向苦大师交待。”



纪珠微一怔点头道:“我不能不承认,这也是实情……”



甘凤池道:“是不是可以让我跟三少联手?”



“不!甘大侠。”纪珠道:“别人,尤其是你甘大侠,只一插手,官家一定干涉,我不愿给纳兰这么一个藉口。”



甘凤池道:“那么……”



纪珠沉吟一下道:“只有一个办法,甘大使把苦大师的令符交给我。”



甘凤池一怔道:“这……”



“只有这样,甘大侠请准于苦大师,我则算间接的奉苦大师令谕。”



甘凤池皱了眉:“事关重大……”



“甘大侠可以考虑。”



他又转身要走。



甘凤池忙叫道:“三少……”



纪珠停步回身,道:“甘大侠,夜已深了,我不愿多打扰,而且我也下愿再多耽搁。”



甘凤池正色道:“李三少,苦大师的令符,甘凤池不敢随便交付他人,但是这件事甘凤池决定不再插手就是。”



纪珠道:“甘大侠不怕异日无法向苦大师复命?”



甘凤池苦笑了下,道:“那就是我的事了,到时候我自有说词,就是拼着受罚也是在所不惜。”



纪珠道:“甘大侠既然做此决定,我无法勉强,好吧!”



他微一点头,转身便往外走。



只听甘风池在身后说道:“李三少,‘府学胡同’值得走一趟。”



纪珠正感铁霸王手下的弟兄已离去,还得折回去找他们打听别个的所在,闻言心里一跳,忙道:“多谢甘大侠。”



他一步跨出‘北上房’,腾空而去。



口 口 口



没多大工夫,纪珠已到了“府学胡同”。



以他的判断,这条“府学胡同”里,只有一个地方适于住江南的来人,那就是“文丞相祠”了。



“文丞相祠”在顺天府学之邻,根据志载,这地方也就是当年文天祥授命归天之地。明永乐六年,北京按家副使刘篙,奉命建祠。



到了“文丞相祠”前,只见两扇铜门紧闭,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声息。



纪珠试着推了推门,没能推开。



显然里头已经上了闩。



他神情一肃,向着上悬“文丞相祠”额的门一躬身,心里默祷了一句,然后腾身直跃上墙头,翻了进去。



“文丞相祠”不算大,入口处有“万古纲常”匾额,两旁有对联:“敌国仰威名,一片丹忱昭史册;法天留策对,千秋正气壮山河。”



神座之右有联:“正气常存,烟豆至今尊帝里,孤忠立极,神灵宜近接关官。”



其后另有一联:“南宋状元宰相,两江孝子忠臣。”



纪珠在词内所见,尽是历代名人诗联,藉着如豆似的一盏油灯,可以看得见,而且神座前的遗像前碑上,还刻有文文山的衣带赞“孔日成仁,孟日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可谓天地正气,永垂万世。



他的名著‘正气歌”全文书子屏风之一笔势飞舞,满酒明快,兼而有之。



明崇顿十七年三月戊申,有左邻御史李邦华曾缢死词中,以为尸谏,清代赐溢忠市公,文丞之感人,有如是者。



纪珠在词中无所见,闪身出祠,绕过祠后。



相后,是一个年久失修,略显荒芜的小院子,有花,有树,但也有相当高的杂草。



小屋两三间,分散的坐落着,两间黑漆漆的,一间还透着微弱的灯光。



微透灯光的那一问,坐落在稀疏疏的一片树丛中。



从前面铜堂里的油灯看,纪珠知道,文祠里住的有人,他不知道住的是什么人,但想得到定是看守祠堂一类的僧、道。



这个地方是府学胡同里唯一可以供外人住的地方,只是他不能肯定江南来的人是不是住在这儿。



既是住在这儿,又住在哪一间呢?



纪珠静静的听了一下,突然,一个混浊的呼吸声传人耳中。



沉浊的呼吸声并不大,但却逃不过纪珠敏锐的听觉,而且他一听就听出来了,那混浊呼吸声是来自犹透灯光的那一间。



他提一口气,闪身扑了过去,停身在窗外混浊的呼吸声从窗户里传出来,更见清晰。



纪珠沾湿了手指,在窗户纸上点破了一个洞。



内望,他看见了。



屋里的陈设相当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桌上点着一盏油灯,床上闭目盘股正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穿一身白衣,相当年轻,相当白净,长眉细目,胆鼻方口,可以说相当俊逸,只是,此刻一张脸略显苍白,满头是汗,不住剧喘,呼吸沉浊,一看就知道在运功疗伤。



很显然的,此人是武林中人。



出错不了,这个人一定是江南来人中的一个。



纪珠是个大行家,他知道,行功时受不得惊扰,尤其是在此刻行功的紧要关头,只一受到惊扰,立刻就会走火入魔,重则丧命轻则变成残人一个。



他不愿乘人之危,就静静站在窗外,一直等里头的呼吸声转为均匀轻微,他才轻咳一声:



“不速之客,夜访江南侠者。”



话落,屋里立即发出一声异响,油灯也同时熄灭。



纪珠何等经验,他不破窗冲人拔起直上屋顶。



果然他刚上屋顶就看见一条白影从后窗穿窗掠出,直往墙头扑去。



纪珠沉喝道:“站住。”



头下脚上,飞掠扑下,横截那条白影。



那条白影一看有人从屋面掠下截他,半空中身子一翻,双掌连环飞快劈出。



纪珠冷哼一声挥掌硬接,他从上而下,本来就占便宜,何况白影又带着伤,闷哼声中,白影滚翻落地收身暴退,剧喘不已。



纪珠也借一震之势孤身落地,再看白衣人,他没有再动只是脸色更见苍白,想必就是想跑也力不从心了。



纪珠道:“你认识我?”



白衣年轻人喘了一阵,渐趋平静,冷热道:“不认识。”



纪珠道:“既然连认识都不认识,你跑什么?”



白衣年轻人道:“听你提起江南,我把你当作了满虏鹰犬。”



纪珠道:“那么,你现在就准知道我不是满虏鹰犬?”



白衣年轻人一怔,旋即道:“现在我觉得你不像。”



纪珠道:“恐怕,你是听我提起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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