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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洛风云录-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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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轩中点点头,道:“你别把他惊醒,随便弄点什么吃的,端到我房间来便是。”店家唯唯答应。他终是惦记着方才惊醒时的人影,便走出店门,扫目四看。忽然看见对面两个人倏然转身,急急走开。

他心中大为狐疑,在肚中暗暗噙咕着,便缀着两人背影,走出路口,走了几步,忽然转念道:江湖上克城伎俩甚多,我莫要中了他们圈套,于是放走那两人,回身返店。却见店家在院子里踱蝶往来,再看未灵的房门,仍然闭得严严的。他站了好一会,见店家还在徘徊,忍不住问道:“店家,你想等我的朋友起来么?”

那店家蜇到他身畔,低声道:“石客人,你有所不知,这是朱客人吩咐下,要我在这个时分看守他的房门,他说连你也不让吵醒他哪!”

石轩中听了,面色不觉一沉,想道:“这人好生奇怪,敢情是瞧不起我,所以不和我一起住?又怕我去吵醒他,我焉会冒失去惊动他呢?”他心里蹩劲,便不再说话,回到自己房中。店伙又端来点心,原来是一盘水饺,他用筷子捞着慢慢地吃,吃了好几个,看到数量甚多,忽然想到:“这盘饺子一个人吃糠太多,留些与他吃吧!”

他沉吟半晌,再想道:“我本来十分随和,从来不斤斤计较,怎的会生他的气?人家也许有这类怪脾气呢!”他自己不禁失笑起来,猛然醒悟这里不是综间山顶,怎可把吃剩的饺子给人家吃。他不会另外要么?便自个儿摇摇头,心中暗笑自己土气得可恨。

忽地房门开处,一个人走进来,他抬眼看时,正是朱灵。他在桌旁坐下,星目一转,乌溜溜的眼珠瞅着他笑道:“石兄,你吃饺子呀,分几个给我尝尝吧?”

他连忙点头,正想叫店家再来一副匙筷。谁知朱灵笑嘻嘻地从他手中取去筷子,一面捞饺子,一面道:“不必叫店家了,用你这副便行啦!”他想道:“难道朱灵家里也跟虹蝈山上差不多么?不会!不会!”他微微摇头否认,一面看他措饺子。

朱灵吃了几个,抬头道:“你笑我失礼么?我不吃了!”说完,将筷子塞在他手上,呶嘴看他。石轩中觉得他的手细腻白净,柔若无骨。当下急忙道:“不是,不是,我是想起一件事,你好像山上……”

下面的话,他忽然不说L他本想说他的吃法像山上的人一样,但随即想起蛇闹山上,除了师父霞虚真人以外,其余的都是余子碌碌,孤群狗党,怎可拿来比喻人家,岂不侮辱人家,因此赶紧住口。

朱灵细长的眉毛一耸,眼中发出异样的光芒,紧紧盯着他。他只好款然一笑,道:“反正我没有笑你失礼,你还要吃不?”

“不!我吃够了,我是跟你说笑,你自己吃吧!”他的神情忽地缓和下来。

石轩中便继续吃起来,却听朱灵道:“石兄,我们等会儿改坐船溯江西上,你说好么?”他点头道:“努极了,就坐船吧!”原来石轩中自小便往在虹蝈山巅,车舟都未坐过,故此要一试为快。

待得他吃完之后,朱灵便催他立即起程。他因为适才看到形迹可疑的人,心里也愿早点离开。便从枕下拿出布里的宝剑,跟着未灵走出来。正要付帐,朱灵道:“我都忖清啦!我们走吧!”他想起今天早上那赶车的话,奇怪他为何变得慷慨。便问道:“那车夫呢?我答应给他酒钱的!”朱灵扯着他走出店门,一面不耐烦地答道:“我也替你给了,走吧!”

他们走出镇外,便见到洛水在前面,朱灵独自先去和船家说话,跟着招手和石轩中一同钻进一艘艇中。石轩中一踏上船,但觉脚下晃晃悠悠的,一点力也用不上,心中直发虚,赶忙卧倒舱中。朱灵坐在他身旁,微笑道:“你躺一会儿。习惯了便没事!”石轩中只是对他眨眨眼睛,他又说道:“从这里面上,不太好走,我们先到洛阳,再打黄河坐船,你说可好。”石轩中又是眨眨眼睛,心里道:“船已经开了,不好也得好,只不知他问什么玄虚?”

朱灵推开篷窗,探头往岸上细看,忽然冷冷地哼一声。石轩中勉强挣扎坐起来,但见船已顺流而下,岸上有两骑,正纵辔回驰。心中想道:“这两骑大概是级住我的!”不禁气忿,也在鼻孔里哼一声。朱灵回过头来,双目如电,扫过他的面上,见他看着岸上,面上露出不忿之色。眸子一转,便浮起笑容来。他可是会错意,以为石轩中是为了他的缘故,所以对那两骑这样。各怀心事,两人都躺下来。朱灵转一个身,身躯挨着石轩中。石轩中鼻孔里忽然闯到一阵兰日香味,似从朱灵身上发出,但也不以为意。

船平稳地走着,两人躺在舱中,不觉迷糊地睡着。忽然两人都被船家叱喝之声惊醒。睁眼看时,朱灵结伙在石轩中怀中,两人目光相触,朱灵白玉也似的面庞上,浮起一片红晕。连忙坐起来,汕汕地探头往岸上看。这时天色已是薄暮,那船家正赋喝着向岸上靠,原来到了一个市集。朱灵走出舱去,命船家上去买些酒菜,然后回到舱中。

石轩中也上岸去解手,日来时。发觉码头上有三四个汉子,神色可疑地注视着他。他不禁气恼地瞪眼睛,向他们走过去。那几个人神色大变,忽然都噗通连声地跳下水里。石轩中见他们狼狈,气也平了,傲然一笑,回到船舱中。朱灵从篷窗里看到,待他盘膝坐下,便笑嘻嘻问道:“石兄,你为什么把人赶到水里去呀?”

石轩中耸耸肩头,率然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心里气恼,想问问他们,谁知都跳下水去了!真是怪事!”

朱灵暗道:“我可知道,他们是怕我哪!”口中却说:“大概你把他们打怕了!”

石轩中茫然道:“没有呀?我未曾见过这些人,而且我更不会打架!”

朱灵微笑一下,伸手拿起他那柄用布包着的剑,淡然道:“你带这个干吗?”说着,便要解开来。

他吓了一跳,连忙从他手中抓回宝剑,暖险道:“这个……这个……”他到底编不出谎话来。

朱灵见他情急的样子,噗妹一笑道:“于么大惊小怪的,我看看都不成?下午着给人拿走,你怎么办?”

“下午?是谁呀?”他心里不禁忆起下午惊醒后,依稀瞥见的人影,便狐疑地瞅着他。

朱灵淡淡地道:“我是说比方这样,谁跟你说真的!”

他沉吟一下,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心想道:“以后睡觉可得惊醒一点,别要让人把镇山之宝信去了。”

这时船家回来,买了好些酒肉。朱灵叫道:“船家,你把船泊在下游那个湾里,那里清静些。”

船家依命解缆,顺水流去,一会工夫,便在一个河湾内停住,把部系在一株杨柳树根上,低头问道:“客人,可是这里/两人走出船头,暮面中但见沿岸杨柳,在晚风中飘拂,除却归乌扑扑飞过,再也没有人迹,竟是十分清静之处。朱灵点点头,命船家摆好酒菜,对石轩中道:“石兄,人生难得萍水相逢,顿成知己。你我小酌三杯,不负这番缘份。”

石轩中欣然坐下,两人干了一杯,朱灵叹道:“光阴三翼过,人生几何?自笑风尘劳碌,不能超然物外。看来石兄你也尘率满身,不能自拔,虽非无心,亦属人为!石兄,我们再干一杯。”

石轩中一仰而干,酒力焚心,苦笑一声,道:“味兄俊逸神品,游戏人间,来去自如,小弟俗骨,岂敢相比?此身今后适从,殊难自料……”他此际想起师父道命,前途茫茫不觉傲然不乐。

朱灵见他好像意起心事,忧郁不欢,赶快打岔道:“石兄人中之龙,卓尔不群,前程正未可限量,小弟浪迹江湖,依人作嫁,何足道哉。且再干这一杯。你看一钩新月,正升起来了!”

随着他手指处,一钩新月,挂在柳梢,水面上的微波,映射起一片银光,使人顿党心胸舒徐,如处身于安详宁连的琉璃世界中。

朱灵曼声吟道:“……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凤残月……”

石轩中神往地看看他,又看看月色和四下景物,失声嗟叹道:“啊!但愿能常和你在一起!”

朱灵一敛幽怨神色,喜上眉梢道:“真的?你愿意?”

他点点头,答道:“当然是真的,可惜我有要紧事在身。”他歇了一下,见朱灵那双澄澈如秋水的眼睛,正在询问他,便摇头道:“还是不提好。”

朱灵见他不愿说出来,便不勉强,坦然笑道:“你有事在身,我也是一样,管它呢!反正我知道你的心。”

他觉得朱灵用的字眼欠妥,然而不想纠正。两人默然地坐了一会,又对饮几杯。他的酒量有限,加之平日少喝,此刻已做有醉意。

忽然朱灵拈杯不动,倒着头,似在凝神细听。他也不以为意,过了一会,忽然隐约听到马蹄践踏之声,似乎匹数不少。他立地不禁微微变色。朱灵这时,反倒从容举杯,毫不在意。片刻间,蹄声益发清晰,大约有十多骑,在柳林外便停住。

人语喧声,随风送将过来,石轩中再也沉不住气,摔掉手中酒杯,口到舱里,把布抖掉,将剑插在背后,钻出船面,匆匆向朱灵道:“朱兄,你且在此稍坐,我去看看。”说完,不等未灵答话,墓地一飘身,跃到岸上。

他是唯恐这种兵刃并举的场面,会吓坏文弱的朱灵。况且那些人一路穷追紧缀,。避无可避,不如在林外截住,寻个了断,故此无暇再掩饰形迹。

当下他施展轻功,一提气,双足顿处,宛如一头大鸟,从柳梢飞过去。那群人正指指点点,待要穿林而过。石轩中他来的正是时候,翩然落在那样人前面,将去路拦住。

只听人丛中有人叫道:“对了,便是这个。”声音很熟,他循声一瞥,认出是早上交过手的矮个子钻天鹞子白亮,那郑州双快何平也站在一旁。

那些人都止步,纷纷在月色下仔细打量他。其中又有一个矮个子,右手包扎瘟白布,道:“这家伙就是和那小子一道的,下午我要拿剑时,被他们捣鬼,打了我手背几针……”石轩中可听不太清楚,只听到下午拿剑几个字,不禁注意地看他一眼。旁边一个背脊微驼的中年人皱眉道:“住嘴,你也是老江湖了,明知人家有备,还引鬼上门,别再替我丢人!”说话的神情和口吻,像是那矮子的长辈。

这时一个身量颀长的中年人,越众而出,向石轩中就指道:“在下是银梭徐元盛,朋友你身手不凡,在下已听白师侄说过,更佩服的是下午在顷刻间,针打多人。可惜我徐某不在,如今赶来请教,朋友你别害气。”说完,傲然挺立,等待石轩中动手。

石轩中这时听出话中另有技节,好像人家将另外一口事也算在他的帐上,沉吟忖想,正欲问个清楚。只听徐元盛嘿嘿冷笑道:“朋友你莫不成是胆怯。”原来这银校徐元盛是华山派第一高手,名满江湖。

这时以为自己的名声镇住敌人,故此冷言冷语地加这么一句。哪知事实满不是这回事,当日霞虚道人因为二十年来足不下山,对江湖上的人物已变得陌生,故此只对石轩中评点各家武技奥妙而没有提及各派后起名手,先一辈的高手则多数风流云散,销声匿迹。

石轩中被他冷语奚落,心头火起,暗想道:“我师门五十手大周天神剑是专用来对忖鬼母的,这姓徐的未必猜得住,料想他也不会强过白亮多少,待我打败他之后,再慢慢分说清楚。”

就在他暗想之际,那银校徐元盛又是几声冷笑,后面有好些人也发出哗声,似在讥笑。他面色一沉,曾了徐元盛一眼,见他牌俄作态,傲气凌人,并没有作势应敌,心中忽然灵机一动,淡淡地道:“姓徐的你真的要打?接招……”接招两个字还未说清楚,墓地展出虹蝈白虎掌法中的绝招“啸风拨材”,身法快着闪电,两掌作虎式向徐元盛抓去,带起一股强劲风声。

石轩中自幼苦练成的上乘轻功八步赶蝉,如今正好用上,故此身形简直快得出奇。

银校徐元盛哪里料得到敌人说打就打,而且出手很辣迅疾,这时节正是千钧一发,敌人的掌风已压到胸前,使这位华山高手也手忙脚乱,不暇迎敌,只求自救,修地双臂一沉,身躯便向左方倒翻下去,堪堪着地时,腰上一使劲,身躯半翻,肘膝沾地,正待腾身起来,谁知跨上被敌人轻轻踏了一脚,不由自主地在地下打个滚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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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章 敌亡血溅尚从容

原来石轩中尽力一击,忽党对方也是闪电般一倒,自己双掌便落了空,眼见敌人因在地上,防身欲起,这时自己和他已交错而过,无法口身,急中生智,猛打千斤坠,右脚向后一探,正好微微踏到敌人跨上。

徐元盛自己恰向那边翻转,故此只那么轻飘飘一下,也就在地上打个浪滔。

这一下敲山震虎的手法,果然收效。石轩中站着不动,等徐元盛起来。眼光乘隙一扫,旁立众人大都惊骇相顾,再看徐元盛面色,却是羞愧得煞白。一回手,打腰间撤下三节钢鞭,含愧叫道:“朋友,我还要在兵刃上领教。”

石轩中见他钢鞭一盘一收时,劲达鞭梢,不敢怠慢,反臂一探,青冥剑撒在手中,心里想道:“一上手我就用大周天神剑,教你们知难而退。”口中慢应道:“好吧!我奉陪。”

双方各自迈步盘旋,窥伺敌手空隙,忽地一个人跃进圈子,手持长剑,朗声说道:端兄,此人用的是宝剑,在下见猎心喜,容我先走几招如何?”徐元盛一看来人,立即答道:“既然少岛主出手,徐某自当遵命。”

那人待徐元盛跃回后,方始转面瞪了石轩中一眼,冷冷地道:“我是东海碧螺岛仙人剑秦重,朋友你报个万儿来。”语气甚为藐视。

石轩中心中一动,记得师父说过碧螺岛主于叔初,曾凭一支银剑,纵横南北,未逢敌手,自称碧螺剑法,天下无敌。当时自己曾追问师父此言确否,师父微笑摇头道:“在蛇织《上清秘录》未失之前,剑法为天下之冠。”

碧螺剑法传自武当,比其余各家略胜一筹而已。又说:“如今秘录虽已失传,但我二十年来创出大周天神剑,只要不是碰到碧螺岛主本人,第十招时便可使他撤剑”。(这是指初次交手而言)同时又隐约提到,碧螺岛与师门有些过节。这时他打量仙人剑秦重一眼,但觉他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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