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与牡丹-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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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六胜！贴个没完的狂热美容者。

　　但虽然变胖，虽然不像之前注重外表，可此时的对方脸上正荡漾著幸福的笑容。陆雁临见过Lauren无数次的笑，有豪放的大笑，有小女人般的抿嘴微笑，有得意的窃笑，可她的笑容虽然动人，却让陆雁临一直觉得这里面少了些什麽。在这一刻，陆雁临才明白，之前她的笑容无论看起来多麽开怀，很大不一部分不过是逢场作戏的敷衍罢了。而现在的Lauren像是放弃了抓住最後青春的尾巴的努力，反而呈现出另外一种不同的美丽。

　　是一种充实而有了归属感的幸福。




月下瑶台　1

　　“等下，我开瓶酒庆祝一下。”陆雁临转身，去柜子上拿下一瓶酒来。

　　“哟，老陆你这回可是下血本了，”她看了看标签，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最後不情愿的把目光收了回去，“可惜我无福消受咯！”

　　“怎麽？又是什麽减肥的新方法？”陆雁临微微一笑，他知道让一向烟酒不离身的Lauren不抽烟不喝酒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她突然轻轻拍了拍肚子，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里面，有小鬼了！”

　　陆雁临全身一僵，停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哎呀，你想哪儿去了！”Lauren一眼就看透了陆雁临的想法，她笑著推了他一把，“孩子他爹不是你们这些没良心的！”

　　“奉子成婚？”一系列惊吓让陆雁临愣在原地，许久才开口说道。

　　“差不多吧，”她接过陆雁临为她倒的一杯清水，眼镜依旧滴溜溜的盯著桌子上的那瓶酒，“孩子他爹大学没毕业呢，他也不敢告诉他爹娘，所以也许要等上几年才能结婚吧。”

　　“那你？”陆雁临忍不住开口继续问道，Lauren这也不是第一次啃了小牛，所以他并不惊讶於这点，可作为Lauren的朋友，他很想告诉她一个未婚母亲生活将来面对的是什麽──那些艰难都是自己的母亲所经历过的。

　　“我知道我知道，”Lauren不在意的挥挥手，打断了陆雁临的话：“那就先生下来吧！反正肚子里的小鬼不等人！”她调皮的眨著眼睛，“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说吧，我就不信这世上都什麽事情难得倒老娘！”这一副挥刀霍霍的样子让陆雁临笑出了声。

　　这才是他熟悉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老陆，”Lauren调整下坐姿，看著陆雁临说道：“你呢，这几天关电话关手机怎麽回事？准备吊死在家里啊？”

　　陆雁临早就习惯了她说话没遮没掩的方式，所以对Lauren的话也不在意，他唯一烦恼的事怎麽才能把这件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对方。

　　“这个样子，”Lauren晃晃满是清水的杯子，“老陆你可别告诉我你恋爱了！”

　　陆雁临一愣，随後点了点头。

　　“天哪！”Lauren脸上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她把手放在陆雁临额头上，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你又没发烧！那只有一个可能了，”她沈思片刻，随後神神秘秘的说道：“2012是真的。”

　　“少来，”Lauren总是能够以自己的方式让陆雁临笑起来，“谈个恋爱还分三六九等？”

　　“分！”Lauren煞有介事地说到：“比如像你这种人，要是有个姑娘把心从胸膛里掏出来，捧著热乎乎的心要哭著喊著送给你，你九成九会轻飘飘的说一句‘哦，你不疼吗？’，然後就轻飘飘的走了，不带一片云彩。”

　　那一句“哦”，就像演话剧似的文艺味儿十足，让之前烦恼不已的陆雁临再次笑出了声。

　　看到他笑出来的Lauren狠狠了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因为大声说话嘶哑的喉咙：“像你这样的人还能谈恋爱，”她指了指陆雁临，“真是令人发指啊！”随後她凑了过来，一脸好奇地问道：“快告诉我，你这回要糟蹋的是哪家姑娘？”

　　“不是姑娘啊。”想到汪汪，陆雁临仰头倒在了沙发上，之前的愉悦心情也荡然。

　　“那，那难道是哪家的小媳妇儿大婆娘？”说著，Lauren一脸“陆雁临你口味儿沟重的”嫌弃样子。

　　“是……”陆雁临一只手捂在脸上，“姐姐，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呀！”末了陆雁临还有模有样的学著柳梦梅的唱腔。

　　“噗！”听到这一句，正在喝水的Lauren被呛到了，陆雁临连忙放下杯子，轻轻拍著打著她的後背，不久，Lauren抬起头来，看样子似乎是在努力的憋著笑：“该，活该！谁让你造了这麽多孽，这叫什麽？这叫现世报！”

　　“喂！”陆雁临小声的抗议道，“这是安慰人的语言风格吗！”

　　“抱歉抱歉，”Lauren继续笑著，可深情中没有一点要抱歉的样子，她抬起手臂倚著沙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说说吧，到底是谁这麽为民除害，能让陆公子这麽夜不成寐辗转反侧的。”

　　陆雁临叹了口气，把他跟汪汪两个人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出来，其中删掉了那些难以让人相信的情节。

　　“这样啊……”一向聒噪的Lauren突然陷入了安静的沈思，“陆雁临你知不知道你这人最让人讨厌的是哪点？”

　　陆雁临一愣，思索片刻後摇摇头：“小生愚钝，还望女侠指点。”

　　“就是跟你这个人在一起感觉太危险了！”Lauren突然伸出手戳了陆雁临的脑门一下，“一点安全感都不给！上一刻还是好好的，下一刻就不知道会不会被你给飞了！”

　　“你知道我以前喜欢过你吧？”Lauren又喝了一口水，悔恨的说道：“那时候不懂事啊，被你这个没良心的高帅富给迷惑了，可後来我才发现，你这人除了自己谁都不爱！”

　　陆雁临沈默不语，因为对方说的话句句在理，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

　　“所以我明白了，跟你玩玩行，玩得好大家改天再聚，玩的不好一觉醒来，拍拍屁股走人。你这人，天生就是为哄女孩子而存在的！”Lauren又加了一句：“当然也有男孩子。但是过日子，”她伸手拍了拍陆雁临的胸口：“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能忍受每天早上醒来看到的是没上妆的对方？你能忍受看到对方两个人在一起渐渐变老？你能忍受对方看到你不完美的样子，知道你不过是个幼稚的害怕被伤害的小孩子？”

　　Lauren一连串的回答让陆雁临无可辩驳。

　　“你忍不了，”Lauren下了结论：“所以你在两个人最相爱的时候及时脱身，给对方留个好印象，让对方一辈子记得你最好的样子，你以为这样对两个人都好，可我拍著胸脯告诉你，这一点都不好！要是真喜欢你一个人，所有的缺点也都是可爱的地方，如果我是那人，我才不会要一个完美的跟充气娃娃似的陆先生，我就想要个幼稚自私会犯别扭的你！”




月下瑶台　2

　　陆雁临抬起头来，直视著Lauren。

　　“你到底在怕什麽？等你八十八了，对方也是个老头子了吧！”Lauren看了一眼陆雁临，“两个老头子，都一样眼歪口斜半斤八两，你还怕什麽！”

　　“可是……”陆雁临用手捂住脸，“我不知道他到底还爱不爱我……”

　　“哈哈哈，”Lauren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剧烈的让她都直不起腰来，等笑声渐渐平息，Lauren继续说道：“陆先生你怎麽不去摘一朵波斯菊，然後摘一片花瓣问一声喜欢我，不喜欢我，喜欢我，不喜欢我呢？！”

　　“我当你在害怕什麽，放心吧，那人还喜欢你，在等著你呢。”Lauren最後下了定论，她突然伸出手来，紧紧地抱住陆先生：“他还在等著你呢，为了他，这一回勇敢一点，这个机会以後一辈子可不会再有咯！”

　　Lauren身上温柔的气息包裹著陆雁临，渐渐的一直笼罩著他心头的阴霾也在渐渐退去。

　　陆雁临把Lauren送到门口，提出了想要送对方回家的建议，可Lauren摆摆手，“你消停消停吧，明天还得上班是不是？”

　　看到Lauren这麽坚定，陆雁临只得作罢，说道：“那你路上小心点。”

　　“放心吧，我又不是被你骗的小姑娘！”Lauren回头，冲著陆雁临笑了笑。

　　“对了！”陆雁临突然想起来什麽似的叫住她：“Lauren女士，可不可以屈尊告诉我您的芳名？”

　　这回换到Lauren一愣：“我的真名？”

　　“对啊，”陆雁临点头，“等到收到你的喜帖的时候我不至於当做别人，扔到垃圾桶里去。”

　　Lauren走到路上，听到这一句又折了回来：“你不会把我的名字写在什麽办假证的下面吧？”

　　“怎麽会，这麽吞吞吐吐可不像你啊，怎麽其实你的真实身份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名字还受安全局保护？”陆雁临打趣道。

　　“没有，因为……”Lauren突然变得有些踌躇，脸上也显现了陆雁临从未见过的娇羞神情，“我告诉你我的真名你可不许笑话我！”

　　“怎麽会呢。”陆雁临回答道。

　　“我叫林春红。”Lauren支支吾吾半天，最後还是说了出来。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真是个好名字。”陆雁临想了想，随後由衷的称赞道。

　　“原来你知道！一般傻！子一听见还都笑话我这个名字土鳖呢，所以我以後就懒得跟她们说了，”Lauren，现在应该叫林春红的女人睁大眼睛，惊讶的看著陆雁临：“而且我以为像你们这种人张口就是‘生存或是死亡，这，是一个选择’呢！”

　　“怎麽瞧不起人啊！”陆雁临佯装生气，就在下一刻他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拥抱住了林春红，低声的说道：“谢谢你……”

　　林春红也因为陆雁临突然的拥抱而惊讶的睁大双眼，片刻後她才反应过来：“别客气啦，谁让我当年没长眼喜欢上你这个家夥了呢！”虽然是揶揄，陆雁临在这个冬天却能感觉到话语背後的温暖。

　　“等等，老陆你亲亲我，”Lauren踮起双脚，像个小孩子似的任性地说道：“然後咱们就做朋友吧！”

　　“好。”陆雁临笑著低下头去，在林春红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晚安，我的小公主。”

　　陆雁临松开双手：“等儿子出生了，让他……”

　　就在这个时候，陆雁临突然借著昏黄的路灯，看清了不远处正冷眼旁观他们两人的男人。

　　“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男人冷冷的撇下一句话，扭头就走。

　　“汪汪，你等等……”陆雁临转身看了看林春红，因为放下一个怀孕的女人去追别人这不符合陆先生的三观，林春红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快去吧，你放心，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陆雁临点点头，想著汪汪消失的方向奔去，随後他突然回头对林春红喊道：“谢谢你。”

　　“别客气！”林春红两只手围成喇叭状，对著陆雁临大声喊道。

　　当陆雁临的身影消失在林春红的视线时，林春红突然低下头，喃喃自语般地说道：“陆先生，祝你幸福。”

　　陆雁临追随著汪汪的行迹，一路上飞奔过冬天衰败的花园。

　　冬天的花园静谧的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陆雁临全力奔跑著，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呼吸。

　　像潮水退去一般，往日的一幕幕也渐渐浮上他的心头，他的心从未如此澄澈而清晰过。

　　美丽的母亲，豪华的大宅，殷勤的仆人。陆雁临像是含著银汤匙降生的孩子一样，一出生便拥有了梦幻一般的生活。一切完美的就像是摩洛哥皮包裹著的童话书情节一，美好的不像是真实的。

　　被珠宝和毛皮包围著的童年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美好，因为从陆雁临有了记忆开始，他的母亲永远定格在深深的庭院风韵犹在的女子一个人凝视著远方，陆雁临的回忆里，父亲的身影从来都是缺席的。

　　他只是从仆人和其他人的片言絮语中对自己的身世描摹出了大概的轮廓：一见锺情的才子佳人，虽然老套但谱成曲子也算动人心弦，但可惜他们毕竟生错了时代，这个年代早就不流行红拂夜奔那一套。早已有了家庭的男人有著雷厉风行的原配夫人，敏锐聪明如她，怎能没有洞察到这一段私情的蛛丝马迹？在她的一手安排下，两人就这样被迫分开，原配有著信心能够距离将这一段隐秘的私情冷却掉。

　　可惜，这个时候悲痛的母亲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怀孕了，就在她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新生命的时候，生活再一次的告诉人们，它永远都要比八点档狗血剧还有狗血。

　　父亲的原配夫人是家族联姻的产物，虽然看似锦绣良缘但性格不合的两人总是貌合神离，父亲的苦闷无处宣发直到看戏的时候邂逅了初出茅庐的母亲。苦闷的父亲像是找到知音了一般，两个互相吸引的男女很快坠入爱河。除了性格不合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当然，也许只是男人出轨的一个借口而已，原配带著著难以诞下子嗣的隐疾。




月下瑶台　3

　　最後的结果是，陆雁临作为一个在正确时间诞生的错误产物，跌跌撞撞的出现在了这个时间段，本不应该被赋予生存的权利，却由於双方的隐情最终活了下来。但作为代价，本来被老师看好的母亲却永远失去了站在舞台上的资格，专心的被豢养在金丝笼里成为了供主人玩乐的观赏鸟。从陆雁临记事起，母亲从没有耽误一天的练功，他也无数次见到母亲一个人细细的摩挲著那些永远没有机会再次穿上身的戏服，一个人暗自神伤著。

　　但从陆雁临记事起，物质上的无比充盈让他自然少年不知愁滋味，却对某些时候的“私生子”“狗杂种”之类的称呼有些迷惑。但，很快的，诡异的家庭结构催化著少年的早熟和成长，他也逐渐明白这些窃窃私语的内容。早熟的陆雁临从不询问母亲自己的父亲在哪里，因为他知道这样的问题只能让母亲更加烦恼罢了。

　　俄狄浦斯情节，亦或是恋母情结？当然有。陆雁临并不耻於承认这点。因为当一个孩子只能与母亲相依为命，当本应该属於父母两个人的依恋和爱只能倾注在那个离自己最近的人的身上，这种不能称之为正常的情愫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