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香-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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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是他的又有什麽意义？要他对夜林月出手比杀了他还难受，但是真的要放走玉汶离不等於是纵虎归山吗？如果有一日魔教东山再起，那危害的将是整个武林。“毕召云，不仅是我的师父，他还是我的亲生父亲，杀父之仇，你告诉我怎麽能不报？我是恨他，身为我的父亲却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才与我相认。可是无法改变的是，他是父亲。这个仇，我不能不报。”
　　他的话正好印证了玉汶离的猜想，毕召云不下这麽一张天罗地网，他和玉汶离要怎麽走出去？“那我求你，把决斗推迟一天行不行？我曾经有一个愿望，就是和你一起归隐山林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就在这昆仑山里，让我为你做一顿饭，让你尝到我的厨艺，就当是成全我最後的念想。如果那时候在海边度过的那些个日子，你是真的感到快乐，你曾经有一刻想过要放弃所有和我一起过避世隐居的日子，就答应我行不行？”夜林月在做最後的努力，如果凛冽还是不同意，他就真的只有陪玉汶离一起走向黄泉路了。从前玉汶离总是觉得他不是江湖人，不该把江湖恩怨牵扯到他身上，但是和他们成为朋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踏足江湖了，他们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有些逃不掉的，就昂首挺胸地去接受吧。只是可怜了肚子里的孩子，苦苦撑到现在却还是被剥夺了生的机会。
　　玉汶离看到凛冽把夜林月扶了起来，答应了他的请求。他突然有些麻木了，他不明白为什麽自己现在感觉不到疼痛，也分不清楚为什麽夜林月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若让他选，他另愿死，也不愿夜林月为他下跪求饶。
　　他们一行四人找了山顶的一间荒弃已久的人家，还好锅碗瓢盆都还在。玉汶离从山涧的小溪里打了一条大鱼，凛冽从林子里打了一只野兔，厉武帮夜林月生火，夜林月就近摘了些野菜。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担心加快了产程，还是原来产程就是这麽快。一顿饭做下来，疼痛已经变成一炷香一次了。
　　他硬是忍著疼坐了下来，四个人各坐一方，这顿饭也不知道该说是食不知味还是味同嚼蜡。也许只有凛冽一个人是在认真地品味著一顿美食，夜林月也想多吃一点，这样待会儿生产的时候才有劲，只是肚子实在是一突一突地疼得厉害，他只吃了几口就再也咽不下去了。玉汶离更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嘛，他不想死前还这麽糊里糊涂的，他要问清楚。
　　等他一抬头的时候，却看到夜林月闷哼了一声，筷子也从手上掉到了地上，再看他桌下捂著肚子的手指尖都泛白了。地上更是顺著凳子积了一圈微微有些腥气的水。责备自己怎麽一直没有注意到，他都破水了，这是疼了有多久了。刚想站起来把他抱到床上去，突然觉得头晕目眩的，厉武立即给自己喂下了一颗植物又喂了自己一口酒，这才缓了过来。夜林月也被他喂下了解药，但是他疼到极致尽是无法吞咽。玉汶离管不了许多，对著他的嘴，就这麽把咬碎的植物喝著酒为了下去。
　　凛冽想要站起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毒，夜林月居然给自己下毒，还是他曾经教他认的白丧。他是早就预谋好了要谋害自己，亏自己还心心念念地要吃好他这顿饭。他已中毒至深，只感到浑身麻痹，不能动弹。他看著他抓著玉汶离的手让他带他走。他就这样残忍地离开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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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山洞里的生产

　　玉汶离不知道他早想著要下毒，他居然为了自己连下毒的手段都做出来了，比起逃离死亡的侥幸，玉汶离感受更多的是心痛。他抱著夜林月，也不敢抱太紧，怕挤到他肚子里的孩子，只是这样的姿势最累。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累，他只感到夜林月的手指深深地扣进自己的肩肉里，以抵御产痛的侵袭。厉武不放心还点了凛冽的穴道，出来之後准备和他们一道下山。
　　“厉武你从原路返回，让上官飞洺和郤沁呈赶紧接鬼医走。他们知道去哪里等我们。夜林月等不了了，现在把他带下山，他非得生在路上不可，这样反而耽误行程。事不宜迟，赶紧照我说的去做。”玉汶离抱著夜林月从相反的地方下了山。
　　到达半山腰的地方，夜林月是真的等不了了，孩子在体内拼命地往外挤，产痛更是已经没有一丝间隙了。他死死地咬住自己的衣袖，可还是忍不住发出小兽一般的抽吸。玉汶离看上去比他好不了多少，慌忙之中找了一个山洞抱著夜林月躲了进去。
　　此刻天已经全黑了，山洞里伸手不见五指，还阴冷的厉害。玉汶离铺好了草垫把夜林月小心翼翼地放上去，但他还是冻得瑟瑟发抖，只是不能点火，不然不仅会招来野兽，可能还会招来凛冽，他当然不相信凛冽会被白丧这种毒困住很久，如果夜林月早点把他的计划告诉他，他一定会提供别的更有效的毒药。
　　他摸了摸夜林月的肚子，已经硬的推都推不动了，再摸向下面的产口，松软的小口已经打开，准备迎接孩子的到来。洞穴里实在太冷了，他把夜林月被羊水弄湿的裤子脱了下来，扒开他的两条腿，又脱了自己的外衣罩在他的身上。这才从後面把他抱起来，不断地传内力进他体内帮他保暖。
　　夜林月此刻已经疼得神志不清了，他咬住随便放到嘴边的什麽东西，两只手死死地抓住身下的稻草，好痛！感觉孩子在体内的每一个动作他都感受得到，他感受得到他的小脚不断地踹著自己的肚子，大大的脑袋却紧紧地卡在骨盆处下不来。他快要被折磨人的产痛折磨死了，谁来把这个孩子拿出来，他要痛死了。
　　“唔──”夜林月抬起头，恨不得折起身子用力，却总感觉不得要领。玉汶离被他咬住了胳膊，此刻早已是血肉模糊，但他顾不了那麽多，只恨鬼医不在身边，空让他痛成这样，却毫无进展。
　　“唔──”夜林月感到疼痛的时间越来越长，肠子像是被搅在一起了一样，肚子里乱成一团。
　　“唔──”不出一个时辰，他已经精疲力竭了，他浑身都疼，孩子仍旧卡在那里不上不下。
　　死神一般的凛冽觉著火把出现在洞口的时候，夜林月和玉汶离都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他对此视而不见，只是举著他的离殇对著他们。他却不知道此刻的夜林月恨不得他能一刀把他的肚子划开，把孩子给取出来。
　　玉汶离轻轻地把胳膊从夜林月的嘴里拿出来，再把他放到草垫上，他不能让凛冽伤了他。“凛冽，这句话我只说一遍。这个孩子确实是你的。我玉汶离再不济，也不会把自己心爱的人和儿子推给你来养！他今日给你下毒，全都是为了我，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我们单独解决。现在是特殊时候，你要是个正人君子就马上离开。我玉汶离和你相约十日之後昆仑山顶再战。绝不失约！”
　　凛冽原先的气，都被他的这些话打散了，这真的是自己的孩子！自己曾经期待已久的孩子！他慢慢收起了离殇，这个孩子带给他的冲击太大了，看著夜林月在草垫上辗转反侧，脸上哪里还有人色，他岂能弃他於不顾？他就再信玉汶离一次，“你是汶教教主，你若是当真再失约，我就血洗汶教各个分舵。”说完他放下了火把，在夜林月身边生起了一堆火，火光却未能让夜林月的脸色好看一些。看著玉汶离脚步虚浮的样子，想必是给夜林月输了很多真气。
　　“你来帮他接生。”说完他就走到夜林月身後，像刚刚玉汶离那样把他抱起来，一只手贴著他的胸口给他输注真气。
　　玉汶离也没觉得这样有何不妥，夜林月是没有办法反驳，应付产痛他已是自顾不暇。凛冽的真气比玉汶离的要足上许多，对於夜林月来说身体确实是恢复了些力气，但是孩子也恢复了力气再一次猛力地踢打起来。没有什麽咬在嘴里，就著满嘴的血腥味，夜林月痛叫出声来：“啊──啊！”
　　听到这个声音的另外两个男人都不由地愣住了，夜林月哪里有这样叫过。凛冽记得那次他们在马上，他那时候疼得冷汗都往下滴了，也没发出一点声音。玉汶离也记得当初鬼医再帮他上药的时候，他也是硬是咬著牙忍得浑身发抖，也没喊疼。
　　“怎麽样了？孩子下来了吗？”凛冽著急地问著。
　　玉汶离就著火光看了看，又伸手进去摸了摸，“快了，能看到胎发了，还有这麽一点距离。”说著就用手比划了一下大约一个指关节这麽长的距离。
　　夜林月只想早些脱离苦海，自己把腿打开得更大了一些，咬住嘴唇屏住气猛地向下使劲，“嗯──嗯──啊──”下体的一阵满胀感让他感到极为不舒服。手却被玉汶离兴奋地拉住了，听到他说“小林子，你摸摸看，是小娃。”然後手就绕过肚子，摸到了一个刺啦啦的小半圆。现在的肚子已经扁下去很多了，只有下腹部那块突得厉害。疼痛却丝毫没有缓解。
　　摸到了孩子让夜林月大受鼓舞，抓住身下的草垫就开始一次又一次地使劲。
　　“嗯──呃──”
　　“哼嗯──呃──”
　　“哼嗯──嗯──”
　　看著他一次次起身，再倒回自己怀里，凛冽紧紧地抱著他，如果早知道生孩子那麽痛苦，他一定不会让他怀孕。就像是在用他的命换取孩子的命一样。
　　“呃──啊！”夜林月一声尖叫，只感觉下体被生生撕裂一般的疼，汗水更多地冒了出来，顺著他瘦削的脸颊流下来。
　　玉汶离也被突然顶出来的半个圆弧吓了一跳，他用手托著潮唧唧的胎头，“小林子，再加把劲就好了，小娃就要出来了！”凛冽接到他的提示更是不遗余力地将真气输注进夜林月体内。
　　夜林月已经听不清玉汶离在说什麽了，他只知道疼，还清楚地意识到还差一点，他的孩子就要来到这个世上了。他绞紧了手中的杂草拼了命地向下使劲。“喝──啊──啊──”
　　“哗啦”一声，圆圆的小脑袋挤出了体外，带出一大剖泛著腥气的羊水。玉汶离托著孩子的小下巴，清清地一边转动著他的小身子，一边往外拉。感受到这股外力，夜林月也不由自主地收缩肠壁向外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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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所谓真相早已不重要了

　　终於随著清晨的曙光照进这个小山洞，胖墩墩的小娃终於降生了。他嘹亮的哭声，让这里的三个男人都失去了言语。夜林月抱著他软乎乎的小身体忘却了身下的疼痛，连玉汶离什麽时候帮他把胎盘娩出来的，他都不知道。
　　玉汶离用外衫把他们父子包了个严严实实这才带著他们下山，玉汶离一言不发地跟在身後。为了躲避在山下等结果的众人，凛冽十分舍不得地把夜林月和儿子交到了玉汶离的手上，然後现身引开众人。“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临走的时候他还不忘提醒道。
　　玉汶离一夜下来也是内力耗损巨大，有没有时间给他坐下里调息，就带著体内乱窜的真气，抱著夜林月向他们约定好的地方走去。夜林月早在下山的路上就虚脱的晕了过去，小娃大概是饿了，就在他怀里嘤嘤地哭起来，没过一会儿就哭睡著了。
　　等到玉汶离带著他们到达接应的宅子的时候，自己也撑不住晕了过去。还好有厉文，厉武两兄弟帮他调息，才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他醒来的时候，孩子躺在小床里，上官飞洺刚拿牛乳喂过，肥嘟嘟的小脸一脸的满足，是不是吐出一个口水泡泡，睡的正香，上官飞洺和郤沁呈就在小床边爱不释手地守著。鬼医也帮夜林月止了血，上了药。正在床边照顾他。而玉汶离站在屋子的中间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十日之後凛冽在昆仑之巅并没有等到玉汶离，而当他讨伐汶教的时候却得知玉汶离在和他比武之前已经脱离了汶教。凛冽本可不予理会，对他们加以株之，但是他是名门正派，干不来那档子不讲理的事，再加上夜林月和儿子都在玉汶离手上，怎麽也不能说是没有顾虑。再加上他刚刚坐上武林盟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的处理。
　　其实玉汶离本就没想过要去应战，加之那日回来看到屋内一番其乐融融的景象，他就决定乘著这十天的机会举家迁移。再说夜林月时有出血发热，生产之後一个月才渐渐好起来，他哪里放心离开左右。走的时候他给大家都易了容，更是为了混肴视线给夜林月和上官飞洺换了女装。买了辆马车，一行五人，带著个小娃子一齐往崎雾山方向去了。沿路就说是一家六口，他和郤沁呈是兄弟俩，夜林月和上官飞洺是媳妇，说是老家是崎雾山的，家乡里有习俗孩子得在梅花树下出生。果然“大嫂”夜林月不顾传统在外生了孩子，就病了，於是赶紧在“弟媳”上官飞洺没生之前赶回去。就这样躲过了一番又一番武林正道的排查。
　　一年後凛冽收到了一封特殊的来信，是少林寺的了无方丈亲手交给他的。这封信居然是来自师父之笔。
　　冽儿：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是你已稳坐武林盟主之位。为师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只盼你能教我一声爹。
　　为师了解你的秉性，你骨子里是个正直仗义的孩子，所以尽管为师知道告诉你所有事情的真相，会让你痛苦，但还是选择将一切都告诉你。还望你一定要原谅为师的一片良苦用心。
　　其实一切都是为师规划好的。如果你能收到这封信，那就证明为师当初的布局都得到了实现。玉寰宇是为师偷袭的，为师料到他死了之後玉汶离回来找为师报仇，但是他的武功绝对在为师之下，为师定能将他击退，在将维青派的师兄弟亲手杀死嫁祸给他。甚至连为师自己也要杀死，嫁祸给他。这样，以你的个性一定会去杀了他为为师报仇。他既然已被为师所伤定是无法战胜你。你杀了魔头，理所应当就成了武林盟主。玉汶离既然已死，你若是觉得愧疚，可为他上柱香。不过为师劝你一句，你为武林同盟除害，不用太过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