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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天纵1931-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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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继组牢骚说:“就吃这些?早说呀,还不如我请客去北极寺吃素斋呢。”

胡子卿说:“谁个给你吃,这不是明瀚还没吃饭呢吗。”

船家热了些花雕酒端来,张继组吩咐岸上的小姑娘说:“去拿些梅子来润酒。”

“你也别怪老头子生气,他对你已经极尽克制了。没见毛三,老头子差点免了他的职不算,还要严惩他。”胡子卿开诚布公的说,余光扫了一眼正在船舷同小姑娘隔岸打情骂俏的张继组。

侍从室主任毛兴邦是张继组的上司,毛兴邦是何总理的内侄,张继组也和何总理沾亲带故。总之老何身边用的都是“自己人”,这点汉辰早就看清楚。

“只是伙计,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怎么连我都看不懂了?”胡子卿毫不避讳的问。

汉辰疑惑的目光投向胡子卿,反有了几分生疏的距离。

“什么药?汉辰愚钝,还望胡副司令长官明示。”汉辰冷冷的说。

“凭谁会轻敌中计,你杨汉辰不是那种人,你绝对不会。这能不让老头子生疑吗?王赞辉好大喜功,可伙计你平日谨慎,十万大军被赤匪三万不到的军队诱入深谷全歼,怎么不去拦阻他?”胡子卿直言快语,心中疑问尽倾而出。

汉辰嘴角掠过轻蔑的笑意:“中央嫡系,天子门生,怎么能听得进我一个杂牌军军阀在一旁说三道四指手画脚?”

汉辰就差总结出四个字--“刚愎自用”。

二人对视惨笑,各怀隐意。

“伙计,你我一直穿一条裤腿,中央上下谁不知道。你是我胡孝彦‘策反投诚’来中央的,孝彦是为你担忧。可是,伙计,你不觉得这事诡异吗?你们前脚才去同赤党代表谈判,后脚王司令就人头顺流漂来。更可气的是,老头子下令扣押赤匪代表,结果你们却让那些代表闻风给跑了?老头子该不该生疑?该不该发火!”

汉辰把弄着手中酒盏,一副漠然的神情喃喃低语:“心中有佛,所见之处人人是佛;心中有鬼,所见之处人人是鬼。”,杯中酒一饮而尽。

“生什么疑?又怎么了?”张继组边说边挑了船舱帘进了画船,手里还耍弄着一个艳红色鸳鸯戏水的香包,特地将那香包凑在鼻子边陶醉的闻了闻。

胡子卿眼一抬,嗔怒的说:“小张,你这真是狗改不了……就不怕老头子知道了踹你。”

张继组轻屑撇嘴说:“我留了只耳朵听着呢,不就还是那桩事。老头子鞋底貌似抽在毛三脸上,实际不知道该打在谁的屁股上,不是吗?”

一句话逗得胡子卿哑然失笑,赞叹说:“到底是张继组,老头子的身边人,老头子一举一动一个眼色都心领神会。

胡子卿目光微敛,自生一段与众不同的丰美威仪,嗔怪说:“明瀚,你若再拿这些生分的话来呕我,我可真的恼了。”

汉辰微笑摇头,自斟自饮一杯酒,还未及开口,舱外忽然由远及近悠悠的荡来一阵铮淙的琵琶声,伴着莺喉婉转却略含幽怨的歌声:“重寻碧落茫茫;料短发朝来定有霜;便人间天上;尘缘未断;春花秋月;触绪还伤!欲结绸缀;翻惊摇落;两处鸳鸯各自凉!”

子卿“咦”的惊叹一声,推开小窗,却见一艘垂挂了两串红灯笼的蓬船从他们的画舫旁划过,船头一位妙龄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轻拢慢捻。

张继组嗔怪说:“早先上船时我说叫几个上来弹曲你们不肯,现在巴巴的追了人家姑娘看。”

“‘曾因酒醉鞭名马,惟恐情多误美人’”汉辰朗然一笑说,“前些时候在报上看到这两句诗时,就想送给子卿最贴切不过。”

傍晚,子卿带了汉辰去何公馆赴宴。

汉辰迟疑的说:“子卿你先去吧,若是你我一道进去,反让他多心。”

“你我不一道进去,他才觉得是怪事了。”子卿满不在乎的在路上选了一束鲜花,挑了淡雅的包装纸让花童包好。

汉辰说:“我只听伙计你的了,你是知道我最怕应酬。”

子卿自信的笑:“何夫人喜欢鲜花和朱古力。国内的朱古力她是看不上眼的,可是花她还是喜欢,女人吗,没有不爱花的。”

汉辰随子卿来到何公馆,管家引了他们来到后花园。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伴了天边灿烂的云霞,辉映得绿草如茵的花园幽静惬意中还散着清新的青草香气。紫藤萝架子上一串串淡紫色的花簇垂沉着枝干,藤架下一张白色圆桌,几把椅子,旁边还有个秋千架。

秋千架上,一位拖着长长淡粉色纱裙的女子正在看画报。书页遮挡了脸看不出容貌,只看到烫卷的乌发上高系的一朵蝴蝶结,和秋千轻荡时那在晚风中的裙袂飘飘。

“Lilys;别再装斯文了,天都要黑了。”子卿对那女孩子嚷了一句。

画报放下,汉辰惊讶的发现坐在秋千架上读书的竟然是自己的女秘书何莉莉。也就是几秒的惊愕,汉辰自嘲的笑了。何莉莉是何总理的侄女,随他来西京,出现在何家也是自然。

“杨司令来了。”何莉莉一手牵了裙摆,淑女般腰肢纤软的走来。

“眼睛里就只有你杨司令,没有你小叔叔我。”胡子卿打趣说。

“啐!又来占我便宜。”何莉莉娇嗔的样子哪里象在龙城的跋扈霸道。胡子卿的话也不为过,子卿是何总理的义弟,莉莉是何总理的堂侄女,自然就低了子卿一辈。

胡子卿拆穿何莉莉对汉辰说:“伙计,你不觉得莉莉如今本份规矩多了,怕是被伙计你训练出来的吧?”

汉辰不由多看了莉莉两眼,似乎也注意到莉莉的娇艳腼腆异乎往日。

“我伯母说,既然回家了就要住在家里,所有我把俱乐部那边的房子给退掉了。”

正说着,远处笑盈盈的走来几个人,汉辰和子卿忙迎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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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文厚总理笑容可掬一副长者的风范,挽着夫人GloriaFu的臂从然向这边走来。

众人寒暄见礼后,何文厚招呼大家入座,整整长衫袍襟坐下,看了汉辰说:“明瀚,抱歉呀。今天让你空等了一场。”

汉辰忙起身说:“总座为国事繁忙,汉辰等候是应该的。”

何文厚挥手示意这个部下落座,转换了话题说:“家宴,小菜薄酒,自当是为明瀚兄接风洗尘,勿笑。”

高贵典雅的何夫人身着一件做工精致裁剪合体的黑色绸缎新式旗袍,滚了银丝边镶嵌水钻,几颗圆满莹亮的珍珠钮扣光泽夺目,颈上搭配的一串大珍珠项链更为惹眼。

何夫人介绍着桌上的菜肴对杨汉辰说:“这些都是秉章的家乡菜。起初嫁给他时我还颇不习惯,他们澹溪人喜好用茶水或白水泡饭吃,佐菜竟然是臭豆腐和虾卤瓜,或是吃些臭千张,霉干菜。”

讲到这里,何文厚自我解嘲般说:“不是有本书里说‘狗无胃而食粪,以其不知臭秽;蜣螂团粪而化蝉,以其欲修高举也。’,变狗化蜣螂文厚都无所谓。啊,明瀚博览群书,可记得这典故的出处?”

“如果汉辰没记错,是出在沈复的《浮生六记》吧。”汉辰谨慎的答道,心里却奇怪何总理竟然也看闲书。当年他如获至宝般偷翻这段文章看,被师父抓到狠狠用戒尺打了几下手心。

“是了是了,明瀚果然是才子。”何文厚又打趣说:“一个地方一个风俗。我这夫人呀,则是天天吃菜叶子。我就笑她说,怕夫人是前世兔子投胎。”

何莉莉已经笑得闭不上嘴,展露一口漂亮的银牙说:“伯父初送我去美国读书时,我也是极为不适用,那里的美国佬都是吃菜叶子蘸蛋黄酱,凉面包里夹着酸酸臭臭的酸酪,真奇怪那也是人吃的东西。那时候天天做梦都是老家的醪糟汤圆。”

正在说笑间,菜已摆齐。

这时远处匆忙赶来一位穿着黄色中山装的人,直到走到近前,汉辰才惊愕的发现,竟然是毛兴邦。

毛兴邦一脸红紫青肿,原本不大的眼睛都被面部的变形挤成一条缝,嘴里含混不清的叫着:“姨爹、姨母”,又和子卿汉辰见礼。

“啊!”何莉莉惊的惨叫一声,显然被表哥这副鬼模样吓到了,往伯母何夫人的怀里躲去。何夫人爱抚的安慰何莉莉,问了句:“兴邦不在家养伤,怎么来了?”

目光责怪的投向何文厚。

“啊,姨母,是兴邦听说家里有吃的,舔脸来蹭饭吃。”毛兴邦自嘲的笑笑。

“坐吧!”何文厚一声吩咐,毛兴邦坐到了汉辰对面空位上,汉辰才留意到,原来这空置的位置是留给毛兴邦坐的。

汉辰一抬眼,就能看到毛兴邦那躲闪不及,难堪又诚惶诚恐的目光,那副恐怖的面容还在这种场合展示,不知道毛兴邦心里做何挣扎。一看到毛兴邦青紫瘀血未散的脸,就让汉辰想起小弟汉威挨过家法后那惨不忍睹的屁股,青紫纵横。汉辰当然明白,何文厚是故意给他看的。王赞辉身首异处,赤匪谈判代表逃走,毛兴邦这顿打,虽然是何总理以家法代国法貌似惩治了毛兴邦,却是别有用心,正如张继组点破的,这是给他杨汉辰颜色看。

谈笑风生中,何文厚笑吟吟的为汉辰和子卿布菜,边谈着趣事:“有一次开会,误了子卿吃饭,子卿一出会议室就混去侍从室抢众人饭盆里的饭吃。听说是挨着饭盆翻了一遍,只把众人碗中的土豆全挑吃了。第二天就有人来求我,‘总座你下次可别饿着胡长官了,他不就想吃几块儿土豆你都请不起吗?’,似是我亏待了这个小兄弟。结果没两天,市井上谣言四起,竟然说是中央财政紧张,连胡副司令到中央都要落魄到同何总理的侍从碗里抢土豆吃了。据说那些天西京米贵,有人开始囤积大米,都是我饿着了子卿之过。所以我就长了记性,一散会就带了子卿去吃饭,生怕他再惹出什么故事,闹出什么民变。”

众人大笑,气氛轻松许多。明知道何文厚这话里或多或少有些杜撰的成分在,但也听得出何总理对胡子卿的厚爱偏宠。

“孝彦不过只爱吃土豆,就去抢了几块吃,看把毛三、继组他们几个小器的。”胡子卿骄矜的说。

毛兴邦费力的咧着嘴,表示他的笑意。

“没想到顾了子卿,就疏忽了明瀚冷落在办公室里等,罪过罪过。说什么也要补明瀚一顿饭。”

何文厚边说,边用小碟子为汉辰夹了一块儿桂花板鸭说:“明瀚,尝尝,这是西京的特产。虽然你龙城杨少帅吃遍天下山珍海味,这各地特色的小菜还是值得一品的。”

汉辰恭敬的端起碟子接过那块鸭子,就听何莉莉尖细的嗓音慢条斯理的说:“这可是麻烦了,我回去就要跟龙城财政厅的人打招呼做准备去。这杨司令回去龙城,市井还不传成了‘何总理如今国库空虚得更是不比从前了,胡副总司令好歹还能讨到几口土豆吃,如今杨司令可是饿着肚子回龙城了。’”

一阵爆笑后,众人边吃边聊,何文厚忽然提议说:“今天自家人聚会,只谈***,不谈国事。老规矩,一人讲一个趣闻或是笑话。”

汉辰知道何总理兴致好的时候是有这个习惯,身边人习以为常,所以毛兴邦、张继组等人都不时备了很多笑话应付场面。

何文厚一改平日严肃威严的面容,一脸的笑意说:“文厚就来抛砖引玉,先讲一则笑话。就说一次天降瑞雪,雪下得铺天盖地。一位行人仰望天空吟诵了一句诗说‘大雪纷纷落地’,恰巧就过来一位当官的,看了漫天飞雪兴致勃然感慨说‘这是皇家的瑞气’,财主见到就凑趣接了一句说‘下个三年何妨?’,怎么这么巧一位农夫经过,气得跺脚骂‘放你娘的狗屁’。”

话音一落,子卿和何莉莉却是笑得不行。

“从来觉得伯父不擅说笑,猛然听伯父也讲这些世俗的笑话,就觉得逗笑。”何莉莉说。

何总理释然一笑,解释说:“不同人,不同立场,同是一场雪,见地竟然如此大相径庭。”

探寻的目光扫视众人,毛兴邦却欠欠身,口齿含糊的努力说:“兴邦来讲一则。”

汉辰的目光投向毛兴邦,如看一只在溺水挣扎的虫子。

毛兴邦说:“听姨爹谈到了下雪,兴邦反想起一个下雨的典故。说是一位秀才去一位财主家做客,恰逢天降大雨,秀才无法回家,只有赖在财主家不走。财主就派人递了个字条给秀才,那上面写着‘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啊,大家都知道,过去的文字是没有标点断句的。秀才看了会心的一笑,只提了笔加了几个标点断句,又命人送回给财主。财主看到就笑了,说,‘暂且留下他吧!’。你们猜财主为何笑?”

这个故事汉辰早就听过,怕是个很老的笑话。

就见毛兴邦那张看不出表情的肿脸中露出一口黄牙,呵呵的笑了几声然后自问自答说:“那秀才的断句把这财主那句话的意思改了,变成了‘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所以财主要说‘暂且留下他吧!’”

众人笑意中各有隐意,毛兴邦的目光却试探的望向姨爹何文厚。

“明瀚,从没听你说过笑话,你来讲一则。”何文厚并没理会毛兴邦的摇尾乞怜,反是将话转给了一旁静坐的汉辰。

汉辰推辞说:“汉辰实在不善于讲笑话。”

“随便讲个趣闻也好。”何文厚说。

子卿忙说:“我来替明瀚讲吧,他平日就不苟言笑,怎么说得出笑话。”

“哎…。。子卿,你是跃跃欲试,也要等明瀚说完话。”何文厚阻止子卿为汉辰解围,“讲不出,老规矩,罚酒三杯。”

汉辰呵呵一笑,沉思片刻说:“笑话谈不上,不过前些时候有人在酒宴上出了个字谜颇为有趣,说来博诸君一笑吧。”

“明瀚,吃菜。”何夫人用银勺子为汉辰布了一勺鱼米笋丁,汉辰微探身答谢,变继续说:“这是个字谜,打一个字。谜面是‘

王司徒前去说亲

吕温侯高兴十分

美貂婵横目盼笑

董太师一剑横心’

话音才落,子卿哈哈一笑说:“这个谜面有趣,谜底也太容易猜了,这不是个‘德’字吗?”

“子卿兄果然聪明。”汉辰感叹说,余光留意了何总理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何文厚笑答:“‘德不孤,必有邻’,明瀚题出得好,子卿答得也好。‘修德’为立人之本,所以先总理要说‘我一生的嗜好。除了革命外,只有好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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