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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刻拍案惊奇-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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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命已讫。是夜遂与玄玄子同宿书房,讲论房事,传授口诀。约莫一更多天,然

后睡了。

第二日天未明,家人们起来做饭停当,来叫家主起身。连呼数声,不听得甄

监生答应,却惊醒了玄玄子。玄玄子摸摸床子,不见主人家。回说道:“昨夜一

同睡的,我睡着了,不知何往。今不在床上了。”家人们道:“那有此话!”推

门进去,把火一照,只见床上里边玄玄子睡着,外边脱下里衣一件,却不见家主。

尽道想是原到里面睡去了。走到里头敲门问时,说道昨晚不曾进来。合家惊起,

寻到书房外边一个小室之内,只见甄监生直挺挺眠于地上,看看口鼻时,已是没

气的了。大家慌张起来道:“这死得希奇!”其子甄希贤听得,慌忙走来,仔细

看时,口边有血流出。希贤道:“此是中毒而死,必是方士之故。”希贤平日见

父亲所为,心中不伏气,怪的是方士。不匡父亲这样死得不明,不恨方士恨谁?

领了家人,一头哭,一头走,赶进书房中揪着玄玄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拳头脚

尖齐上,先是一顿肥打。玄玄子不知一些头脑,打得口里乱叫:“老爷!相公!

亲爹爹!且饶狗命!有话再说。”甄希贤道:“快还我父亲的性命来!”玄玄子

慌了道:“老相公怎的了?”家人走上来,一个巴掌打得应声响,道:“怎的了?

怎的了?你难道不知道的,假撇清么?”一把抓来,将一条铁链锁住在甄监生尸

首边了,一边收拾后事,待天色大明了,写了一状,送这玄玄子到县间来。

知县当堂问其实情。甄希贤道:“此人哄小人父亲炼丹,晚间同宿,就把毒

药药死了父亲。口中现有血流,是谋财害命的。”玄玄子诉道:“晚间同宿是真。

只是小的睡着了,不知几时走了起去。以后又不知怎么样死了,其实一些也不知

情。”知县道:“胡说!既是同宿,岂有不知情的?况且你每这些游方光棍有甚

么做不出来!”玄玄子道:“小人见这个监生好道,打点哄他些东西,情是有的;

至于死事,其实不知。”知县冷笑道:“你难道肯自家说是怎么样死的不成?自

然是赖的!”叫左右:“将夹强盗的头号夹棍,把这光棍夹将起来!”可怜那玄

玄子:管什么玄之又玄,只看你熬得不得。吆呵力重,这算作洗髓伐毛;叫喊声

高,用不着存神闭气。口中白雪流将尽,谷道黄芽挣出来。

当日把玄玄子夹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又打勾一二百榔头。玄玄子虽然是

江湖上油嘴棍徒,却是惯哄人家好酒好饭吃了,叫先生、叫师父尊敬过的,倒不

曾吃着这样苦楚,好生熬不得,只得招了道:“用药毒死,图取财物是实。”知

县叫画了供,问成死罪,把来收了大监,待叠成文案再申上司。乡里人闻知的多

说:“甄临生尊信方士,却被方士药死了。虽是甄监生迷而不悟,自取其祸;那

些方士这样没天理的,今官府明白,将来抵罪,这才为现报了。”亲戚朋友没个

不欢喜的。至于甄家家人,平日多是恨这些方士入骨的,今见家主如此死了,恨

不登时咬他一块肉,断送得他在监里问罪。人人称快,不在话下。

岂知天下自有冤屈的事。元来甄监生二妾四婢,惟有春花是他新近宠爱的。

终日在闺门之内,轮流侍寝,采战取乐。终久人多耳目众,觉得春花兴趣颇高,

碍着同伴窃听,不能尽情,意思要与他私下在那里弄一个翻天覆地的快活。是夜

口说在书房中歇宿,其实暗地里约了春花,晚间开门出来,同到侧边小室中行事,

春花应允了。甄监生先与玄玄子同宿,教导术法,传授了一更多次,习学得熟,

正要思量试用。看见玄玄子睡着,即走下床来,披了衣服,悄悄出来。走到外边,

恰好春花也在里面走出来。两相遇着,拽着手,竟到侧边小室中,有一把平日坐

着运气的禅椅在内,叫春花脱了下衣,坐好在上面了,甄监生就舞弄起来,按着

方法,九浅一深,你呼我吸,弄够多时。那春花花枝也似一般的后生,兴趣正浓,

弄得浑身酥麻,做出千娇百媚、哼哼幹幹的声气来,身子好像蜘蛛做网一般。把

屁股向前突了一突,又突一突,两只脚一伸一缩踏车也似的不住。间深之处,紧

抱住甄监生,叫声:“我的爹,快活死了!”早已阴精直泄。甄监生看见光景,

兴动了,也有些喉急。忍不住,急按住身子,闭着一口气,将尾阁往上一樨,如

忍大便一般,才阻得不来,那些清水游精也流个不住。虽然忍住了,只好站着不

动,养在yīn户里面,要再抽送,就差不多丢出来。

甄监生极了,猛想道:“日间玄玄子所与秘药,且吃他一丸,必是耐久的。”

就在袖里摸出纸包来,取一丸,用唾津咽了下去。才咽得下,就觉一般热气竟趋

丹田,一霎时阳物振荡起来,其热如火,其硬如铁,毫无起初欲泄之意了。发起

狠来,尽力抽送。春花快活连声,甄监生只觉他的yīn户窄小了好些。原来得了药

力,自己的肉具涨得黄瓜也似大了。用手摸摸,两下凑着肉,没些些缝地。甄监

生晓得这药有些妙处,越加乐意,只是yīn户塞满,微觉抽送艰涩,却是这药果然

灵妙,不必抽送里头肉具自会伸缩,弄得春花死去活来,又丢过了一番。甄监生

亏得药力,这番耐得住了。谁知那阳物得了阴精之助,一发热硬壮伟,把阴中淫

水烧干,两相吸牢,扯拔不出。

甄监生想道:“他日间原说还有解药,不曾合成。方才性急头上,一下子吃

了,而今怎得药来解他?”心上一急,便有些口渴气喘起来,对春花道:“怎得

口水来吃吃便好。”春花道:“放我去取水来与你吃。”甄监生待要拔出时,却

像皮肉粘连生了根的,略略扯动,两下叫痛的了不得。甄监生道:“不好!不好!

待我高声叫个人来取水罢。”春花道:“似此粘连的模样,叫个人来看见,好不

羞死!”甄监生道:“这等,如何能够解开?”春花道:“你丢了不得?”甄监

生道:“说到是。虽是我们内养家不可轻泄,而今弄到此地位,说不得了!”因

而一意要泄。谁知这样古怪,先前不要他住,却偏要钻将出来;而今要泄了时,

却被药力涩住,落得头红面热,火气反望上攻。口里哼道:“活活的急死了我!”

咬得牙齿格格价响,大喊一声道:“罢了我了!”两手撒放,扑的望地上倒了下

来。

春花只觉yīn户螯得生痛,且喜已脱出了,连忙放下双脚,站起身来道:“这

是怎的说?”去扶扶甄监生时,声息俱无,四肢挺直,但身上还是热的,叫问不

应了。春花慌了手脚,道:“这事利害。若声张起来,不要说羞人,我这罪过须

逃不去。总是夜里没人知道,瞒他娘罢!”且不管家主死活,轻轻的脱了身子,

望自己卧房里只是一溜,溜进去睡了,并没一个人知觉。到得天明,合家人那查

夜来细帐?却把一个甚么玄玄子顶了缸,以消平时恶气,再不说他冤枉的了。只

有春花肚里明白,怀着鬼胎,不敢则声,眼盻盻便做这个玄玄子悔气不着也罢。

看官,你道这些方士固然可恨,却是此一件事,是甄监生自家误用其药,不

知解法,以致药发身死,并非方士下手故杀的。况且平时提了罐、着了道儿的,

又别是一伙,与今日这个方士没相干。只为这一路的人,众恶所归,官打见在,

正所谓张公吃酒李公醉,又道是拿着黄牛便当马,又是个无根蒂的,没个亲戚朋

友与他辨诉一纸状词,活活的顶罪罢了。却是天理难昧,原不是他谋害的,毕竟

事久辨白出来。这放着做后话。

且说甄希贤自从把玄玄子送在监里了,归家来成了孝服。把父亲所做所为尽

更变过来,将药炉、丹灶之类打得粉碎,一意做人家。先要卖去这些做鼎器的使

女。其时有同里人李宗仁,是个富家子弟,新断了弦,闻得甄家使女多有标致的,

不惜重价,来求一看。希贤叫将出来看时,头一名就点中了春花,用掉了六十多

两银子,讨了家去。

宗仁明晓得春花不是女儿身,却容貌出众,风情动人,两个多是少年,你贪

我爱,甚是过得绸缪。春花心性飘逸,好吃几杯酒,有了酒,其兴愈高,也是甄

家家里操炼过,是能征惯战的手段。宗仁肉麻头里高兴时节,问他甄家这些采战

光景。春花不十分肯说,直等有了酒,才略略说些出来。

宗仁一日有亲眷家送得一小坛美酒,夫妻两个将来对酌。宗仁把春花劝得半

醉,两个上床,乘着酒兴干起事来。就便问起甄家做作。春花乜斜着双眼道:

“他家动不动吃了药做事,好不爽利煞人!只有一日,正弄得极快活,可惜就收

场了。”宗仁道:“怎的就收场了?”春花道:“人多弄杀了,不收场怎的?”

宗仁道:“我正见说甄监生被方士药死了的。”春花道:“那里是方士药死?这

是一桩冤屈事。其实只是吃了他的药,不解得,自弄死了。”宗仁道:“怎生不

解得弄死了?”春花却把前日晚间的事,是长是短,备细说了一遍。宗仁道:

“这等说起来,你当时却不该瞒着,急急叫起人来,或者还可有救。”春花道:

“我此时慌了,只管着自己身子干净,躲得过便罢了,那里还管他死活?”宗仁

道:“这等,你也是个没情的。”春花道:“若救活了,今日也没你的分了。”

两个一齐笑将起来。虽然是一番取笑说话,自此宗仁心里毕竟有些嫌鄙春花,不

足他的意思。

看官听说,大凡人情,专有一件古怪心里:热落时节,便有些缺失之处,只

管看出好来;略有些不象意起头,随你奉承他,多是可嫌的,并那平日见的好处

也要拣相出不好来,这多是缘法在里头。有一只小词儿单说那缘法尽了的:缘法

儿尽了,诸般的改变;缘法儿尽了,要好也再难;缘法儿尽了,恩成怨;缘法儿

若尽了,好言当恶言;缘法儿尽了也,动不动变了脸!

今日说起来,也是春花缘法将尽,不该趁酒兴把这些话柄一盘托了出来。男

子汉心肠,见说了许多用药淫战之事,先自有些捻酸不耐烦,觉得十分轻贱。又

兼说道弄死了在地上,不管好歹,且自躲过,是个无情不晓事的女子,心里浅薄

了好些。朝暮情意,渐渐不投。春花看得光景出来,心里老大懊悔。正是一言既

出,驷马难追。此时便把舌头剪了下来,嘴唇缝了拢去,也没一毫用处。思量一

转,便自捶胸跌足,时刻不安。

也是合当有事。一日,公婆处有甚么不合意,骂了他:“弄死汉子的贼淫妇!”

春花听见,恰恰道着心中之事,又气恼,又懊悔,没怨怅处,妇人短见,走到房

中,一索吊起。无人防备的,那个来救解?不上一个时辰,早已呜呼哀哉!只缘

身作延年药,一服曾经送主终。今日投缳殆天意,双双采战夜台中。

却说春花含羞自缢而死,过了好一会,李宗仁才在外厢走到房中。忽见了这

件打秋千的物事,吃了一惊,慌忙解放下来,早已气绝了的。宗仁也有些不忍,

哭将起来。父母听得,急走来看时,只叫得苦。老公婆两个互相埋怨道:“不合

骂了他几句,谁晓得这样心性,就做短见的事!”宗仁明知道是他自怀羞愧之故,

不好说将出来。邻里地方闻知了来问的,只含糊回他道:“妻子不孝,毁骂了公

婆,惧罪而死。”幸喜春花是甄家远方讨来的,没有亲戚,无人生端告执人命。

却自有这伙地方人等要报知官府,投递结状,相验尸伤,许多套数。宗仁也被缠

得一个不耐烦,费掉了好些盘费,才得停妥。也算是大悔气。

春花既死,甄监生家里的事越无对证,这方士玄玄子永无出头日子。谁知天

理所在,事到其间,自有机会出来。其时山东巡按是灵宝许襄毅公,按临曹州,

会审重囚。看见了玄玄子这宗案卷,心里疑道:“此辈不良,用药毒人,固然有

这等事。只是人既死了,为何不走?”次早提问这事。先叫问甄希贤,希贤把父

亲枉死之状说了一遍。许公道:“汝父既与他同宿,被他毒了,想就死在那房里

的了?”希贤道:“死在外边小室之中。”许公道:“为何又在外边?”希贤道:

“想是药发了,当不得,乱走出来寻人,一时跌倒了的。”许公道:“这等,那

方士何不逃了去?”希贤道:“彼时合家惊起,登时拿住,所以不得逃去。”许

公道:“死了几时,你家才知道?”希贤道:“约了天早同去买药,因家人叫呼

不应,不见踪迹,前后找寻,才看见死了的。”许公道:“这等,他要走时,也

去久了。他招上说谋财害命,谋了你家多少财?而今在那里?”希贤道:“止是

些买药之本,十分不多,还在父亲身边,不曾拿得去。”许公道:“这等,他毒

死你父亲何用?”希贤道:“正是不知为何这等毒害。”

许公就叫玄玄子起来,先把气拍一敲道:“你这伙人死有余辜!你药死甄廷

诏,待要怎的?”玄玄子道:“廷诏要小人与他炼外丹,打点哄他些银子,这心

肠是有的。其实药也未曾买,正要同去买了,才弄起头,小人为何先药死他?前

日熬刑不过,只得屈招了。”许公道:“与你同宿,是真的么?”玄玄子道:

“先在一床上宿的,后来睡着了,不知几时走了去。小人睡梦之中,只见许多家

人打将进来,拿小人去偿命,小人方知主人死了。其实一些情也不晓得。”许公

道:“为什么与你同宿?”玄玄子道:“要小人传内事功夫。小人传了他些口诀,

又与了他些丸药,小人自睡了。”许公道:“丸药是何用的?”玄玄子道:“是

房中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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