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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贪局专案-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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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向东是泰明的主管市长,泰明不想做只扮演幕僚角色的市政府副秘书长,有求于马向东,这就是为什么要从同学那里拿来50万给马向东装修房子。泰明的解释是:“我只是延续了一种风俗,因为沈阳官场就是这个样子,你就得入乡随俗,你做了,领导也不当回事,不这样做,就该觉得你怪,而且我相信这种风气恐怕也不仅仅是沈阳有。”
  多么可怕的“恐怕”,泰明拿出50万,只是为了别让领导认为他是个“怪人”!不过反正这50万并不是他个人的,马向东如果领情只会领他的,而等他那位同事能得到马市长的好处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天下没有播种不期待回报的,泰明花 了50万到马向东案发还在做着他痛苦的副秘书长,还在被人取笑“秘书长,秘书长,接待群众接上访,开会之前讲一讲,试试喇叭响不响”,而迟若岩,沈阳市政府另一位副秘书长(当时沈阳市政府共有14位副秘书长),在做副秘书长之前是沈阳市自来水公司的经理,1998年曾连续多次用美元、人民币向马向东开炮,企业获利甚丰,迟本人也获利匪浅。
  问:“你第一次给马向东送了多少?”
  迟:“15万美金在马来西亚云顶。”
  问:“第二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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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2万,也是美金,也是给他的赌资。”
  问:“以后还给他送过吗?”
  迟:“送过多次,送到党校、送到他家,还有办公室。”
  问:“你给他送钱想得到什么具体好处吗?”
  迟:“当然。”
  问:“得到了吗?”
  迟:“得到了。”
  事实证明迟若岩的大炮轰一次解决一个问题,前后算一下,自来水公司在1998年总共给了马向东8万美金、12万人民币,用迟自己话说:“这些钱加到一块才合人民币100万,90万,我们单位得到了多少效益呢?应交的费用3000多万免掉了,这是第一个数字;第二个数字,安排了1000多下岗工人;第三,公司得到了固定资产几个亿;第四,因为马向东给我批了地我还给职工开了五栋楼房。市长开会多次表扬,公司后边好多问题解决起来就不费吹灰之力。”
  迟若岩用公司的钱“滋润”了马向东,一方面,这种行贿不是个人行为,另一方面他本人在仕途上潜在的实惠也搭上了一辆“特快”,对此,迟本人一点也不否认,这样在官场上行舟驾船真可谓一箭双雕、两全其美呀。
  翻供
  1999年7月马向东被中纪委“双规”,接着被辽宁省检察机关立案审查,2000年11月“马案”整体移至江苏,这中间时间长度为17个月。那么这17个月的时间究竟是怎么的一段日子?究竟生发了一些什么事情?为什么在17个月以后,沈阳“慕、马大案”要拆开,一分为二,其中“马案”要“北案南审”。
  这17个月的时间,中国出了多少领导干部腐败案?社会有人议论:“哼,一旦出了事,到底就是得看谁在中央的关系硬,东北的马向东抓起来有一年多了,就是有人保他,案子就是查不下去。”
  马向东在中央有什么过“硬”的关系纯属人们臆想,“案子就是查不下去”倒是让人们不幸而“猜”中。为什么“马案”就是查不下去 ?谁在中间捣乱,干扰办案?“搅屎棍子”不是别人,正是马向东的爱妻——章亚非。
  章亚非,辽宁省人大代表,原系沈阳医学院副院长、沈阳医学院附属第二医院院长。这些职务和头衔不知道是不是“富贵妻荣”的结果,对丈夫马向东的忠诚和爱却是可圈可点。
  马向东被“双规”后,章亚非就四出活动,提溜出一条条可用的人头线索,用重金拉关系、求保护,刺探案情、买通看守,其目的就是要营救马向东尽快将马向东“捞”出来,到章亚非也被“双规”时,她已经花出去的“营救经费”已高达130万。
  在江苏看守所我曾问老马为什么在沈阳的时候要“翻供”?老马不喜欢“翻供”一词,说他在辽宁办案人员只查了他两件事,一是贪污,二个是涉嫌挪用公款,换句话讲,老马在辽宁没有“翻供”,他只是“停”供,有关他如何巨额受贿,包括收受刘涌(涉嫌黑社会犯罪)的4万美金、用受贿的钱置办的三处房产(每处价值100多万)、怎样将万元资产转移至马来西亚,还有大量股票、财物藏匿何方等等都咬死不讲。
  的确,在辽宁办案的时候,检察人员在审查中除了发现马有赌博行为,涉嫌私分12万美元、挪用公款40万美元,此外一角冰山之下面还隐藏着什么更大的罪恶?马向东就是不交代。为什么不主动交代?因为他知道章亚非在给他活动,知道办案进度,能够在看守所和外面通电话,手中握有“底牌”。
  好家伙,一个已经被逮捕关在看守所里的人竟能和外面通电话,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他哪来的机会打电话?谁给他提供保护?
  问:“你在辽宁看守所的时候往外打过电话吗?”
  马:“打过。”
  问:“哪来的电话?”
  马:“谢文秀给的手机。”
  谢文秀,马向东在辽宁看守所的看守,男性,老马出事后被章亚非买通,照顾马向东身体,也“照顾” 马向东与外界联系。我们采访小组曾专程到东北他的关押地对其进行了采访:
  问:“你过去和章亚非认识吗?”
  谢:“不认识。”
  问:“章亚非给过你钱吗?”
  谢:“给了。”
  问:“给了多少?”
  谢:“开始是一万,后来又给过我、我爱人、小孩一共一万九。”
  问:“马向东向外打电话用的是谁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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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我给他的。”
  问:“安排他在哪儿打电话?”
  谢:“一次是在打扫卫生的时候,没人的地方,还有在监室。”
  问:“马向东给章亚非打电话你在干吗?”
  谢:“可以说我在望风。”
  问:“他给章亚非打电话都说些什么?”
  谢:“身体什么的。”
  问:“他们说的东西如果涉及到案情了,这个东西你控制得了吗?”
  谢:“我控制不了。”
  问:“你是因为拿了章亚非的钱,才给他们办事的吗?”
  谢:“不完全是,我以为马向东是冤枉的。”
  谢文秀身为看守所干警执法犯法,有可能是以为马向东是冤枉的,这里面排除不排除他想在马身处囹圄的时候伸一伸援手日后图报打算呢?谢文秀内心的全部想法我说不准,可另有一人,在马向东案发后,主动找到马家给章亚非四处活动充当“跑腿儿”却实实在在出现在“马案”中,给这一贪污受贿为主色的腐败大案平添了一笔怪异的色调。
  还有人在上“贼船”
  此人姓名于海洋,沈阳浑南开发区 。在主动为章亚非四处活动“跑腿儿”之前只与马向东纯属工作关系地见过三次面,自言与马没有一点私交,那么,他为什么在马向东已经被抓起来以后还会干出后来连他自己也认为是后悔莫及的“傻事”呢?还是听听他自己怎么说——
  于海洋:“我在单位一直不顺心,人的矛盾,一直就想能找到市里、省里某位大领导,以便逃脱工作环境,回避矛盾。后来省里的一个大领导和我谈起马向东的案子,说了一些内幕,当时认为马向东是冤枉的,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希望我能在这困难的时候照顾照顾他的家属。”
  问:“你就决定去照顾了?”
  于:“我当时没多想,我一贯是比较听话的,小时候上学的时候,家长让我听老师的话,老师让我听家长的话;参加了工作,我母亲说在外面一定要听党的话、听领导的话,我认为现在大领导说让我去照顾照顾马向东的家属,我就决定去。”
  问:“那你认识章亚非吗?”
  于:“不认识。”
  问:“她能信任你?”
  于:“开始不信任,我去了有三四次,当时认为自己还是比较虔诚的,去照顾她妈妈、孩子,逢年过节还送些水果、吃的什么的。”
  问:“后来章亚非是怎么求你帮忙的?”
  于:“她拍着胸脯说老马绝对没问题,我一去她和她妈就都哭,说老马绝对没问题,非常冤枉,后来打电话让我给她跑跑腿,因为她不便出面,她说:嫂子求你了,就给我跑一趟,都联系好了,就跑一趟。”
  问:“她说的跑一趟指的是什么?”
  于:“她为了马向东求了一些人,就是让我去送个包裹、联系一下,送个礼、送个材料。”
  问:“你帮她送过吗?”
  于:“送过。”
  问:“你也帮她送过钱吗?”
  于:“送过。”
  问:“送过多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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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我这边数字都不大,两万、三万。有一次送过大的,后来办案组的同志找我谈,我才知道,当时就是一个皮包,包都封好了,我也没看,也不知道是钱。她送我上的飞机,后来才知道那是钱。”
  问:“是多少呢?”
  于:“好像是10万。”
  章亚非干扰办案,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是沈阳市检察院检察长刘实,特别是在“马案”由当地审理的时候,于海洋与刘实刚好是十几、二十年的朋友,因此安排于海洋去找刘实也就成为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马向东异地受审时,刘实也因“涉嫌泄露国家秘密罪”而同时接受审查)
  问:“为什么要去见刘实?”
  于:“就是让我去送一封信,送个律师材料。”
  问:“你向刘实打听过马向东案子的进展情况吗?”
  于:“他也没跟我说什么,给他材料的时候,他用手弹弹材料,说沈阳是管不了这个事,沈阳听中央的,中纪委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所以你也别管。就是有一次,说过一点,是开政协会,散会以后他告诉我,马向东有些证据有些翘角,就是慕绥新的事,慕绥新下去,意思是有可能别过来,翻过来。”
  问:“别过来,翻过来是什么意思?”
  于:“当时的情况,当时马向东的案子。”
  问:“是指翻案吗?”
  于:“我理解好像是。”
  问:“那你把这个情况告诉章亚非了吗?”
  于:“我给章亚非打了呼机,通了电话。”
  于海洋为章亚非大致就做了这些事,我好像可以相信于海洋所言,因为在我对“马案” 采访接触过的所有被访对象中,于海洋是一个小人物,虽然他在“马案”起了非同寻常的作用,但他是最盲目的,最可怜的,他的交换目的也最小,只是想通过“照顾”马向东家属,买那位曾经托付于他的那位“大领导”的“好儿”,日后寻机求那位“大领导”帮他改变改变工作条件,如果,万一马向东真是冤枉的,日后能出来,特别是能官复原职,他可就成了马向东的患难知己,得到提携好处自不待言,这是“小人物”的一点“小心眼儿”,更为可怜、可悲的是,他为章亚非忙前跑后,那是在“你大哥一出事,都躲了”(章亚非曾对其说的话)的时候,为章亚非送钱,他自己却没从章亚非那里拿过一分钱,于海洋说:“章亚非曾经告诉他,她家里一分钱都没有,她是向别人借了50万,这样的话,我一直认为他们家在最困难的时候我不能花她一分钱,不能趁人之危。”
  我至今有时还在想,要是于海洋当初在困难的时候相助的不是马向东,而是一位革命老干部、一位蒙冤入狱的老教授,最好是一位“地下党”什么的大人物,那他的人格该有多伟大?他的行为该有多么的可歌可泣,只可惜他这一次投错了机,认错了人,下错了赌注,把自己也搭进了“马案”中,呜呼!起诉马向东案的公诉人队伍
  怎样一种爱
  马向东出事后,过去他身边和他贴得最近的人,要么跟着他一块儿“翻了车”,要么一个个“都躲了”,要么落井下石、隔岸观火;相助者,不怀目的者几无;但只一人,表现了对他无限的忠诚和固执的爱,这样的人当然不会产生于官场,这个人就是他的老婆章亚非,老婆就是老婆,到了自己仕途折“跟头”,能有老婆为自己守身已经不易,况且还“痴”到死心塌地一意孤行、不惜钱财、干扰办案,“头拱地”也要把老公“捞”出来,这对男人来说真乃人生大福,对犯了“事儿”男人来说也是人生大幸,也可以招来四方艳羡。
  那么章亚非到底是怎样一个老婆?她对马向东是怎样的一种爱?这爱是单纯到像旧世妻子“守节”般的没道理可讲,还是混杂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同船”色彩?
  我曾经问过马向东你受贿的钱都怎么处理了?老马告诉我“都交给我妻子章亚非了”, 如果事实真是这样,章亚非对丈夫的情感就有理由让人怀疑其单纯性而想到“唇亡齿寒”,“皮之不存,毛之焉附”的利益关系?但是据说,章亚非自从跟了马向东,一直就对老马好到真像一个“旧世妻子”,最好的例子就是老马每天回来,不管多晚,必有一盆热呼呼的洗脚水端到脚前。年轻时,若论门当户对,章、马绝对搅和不到一起,因为章亚非出身高干,马向东出身贫寒,不仅门第太低,而且父母早亡,贫寒中靠姐姐拉扯草草长大,但是章亚非不嫌贫爱富,不听别人劝告,认定情窦初开时的恋人就一爱到底,这又让人不愿意怀疑她后来对马向东的爱。
  两口子的事怎么说得清?到了马、章这样层次的“两口子” 怎么说得清?毕竟他们是“共同受贿”。
  采访中其实我特别想知道马向东对妻子章亚非是一种什么感情,作为一个女人,我偏执地要找出老马的态度,因为在我的心里,我就是偏执地认为男女之间除非利益关系很难存在不顾一切甚至不顾法律的盲爱,除非都“痴”到同一个档次。老马对章亚非有这么“痴”吗?我很怀疑,老马在歌厅可以让三陪小姐把衣服一件件脱到精光,这时候对妻子的爱还有什么“痴”?(章亚非知道这件事吗?)
  我问马向东:“这么多年你受贿,曾经回避过你妻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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