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志-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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骞ハ录怀牵�告捷于咸阳。王翦积劳成病，一面上表告老。秦王曰：“太子丹之仇，寡人不能忘，然王翦诚老矣。”使将军李信代领其众，以追燕王父子。召王翦归，赐予甚厚。翦谢病，老于频阳。（地名。陕西富平县美原镇古城村一带）燕王（姬喜）闻李信兵至，遣使求救于代王嘉。嘉乃报燕王书，略曰：
秦所以急攻燕者，以怨太子丹故也。王能杀丹以谢于秦，秦怒必解，燕之社稷，幸得血食。
燕王喜犹豫未忍，太子丹惧诛，乃与其宾客，自匿于桃花岛。（在今宁远卫。）李信屯兵首山，（在辽东都司城西南。）使人持书数太子丹之罪。燕王喜大惧，佯召太子丹计事，以酒灌醉，缢杀之，（可怜。）然后断其首。燕王喜哭之恸。时夏五月，忽然天降大雪，平地深二尺五寸，寒凛如严冬，人谓太子丹怨气所致也。燕王（姬喜）将太子丹之首，函送李信军中，为书谢罪。李信驰奏秦王，且言：“五月大雪，军人苦寒多病，求暂许班师。”秦王谋于尉缭，尉缭奏曰：“燕栖于辽，赵栖于代，譬之游魂，不久自散。今日之计，宜先下魏，次及荆楚，二国既定，燕、代可不劳而下。”（看得明白之甚。）秦王曰：“善。”乃诏李信收兵回国。再命王贲为大将，引军十万，出函谷关（河南灵宝）攻魏。
时魏景湣王（姬姓，魏氏，名增）已薨，太子假立三年矣。自秦攻燕时，魏王假增筑大梁之城（河南开封），内外俱浚深沟，预修守备。使人结好齐王（妫建），说以利害，言：“魏与齐乃唇齿之国，唇亡则齿寒。魏亡，则祸必及于齐，愿同心协力，互相救援。”（虽说得是，然已迟矣，况齐又不从乎。）齐自君王后薨，其弟后胜，（太史敫jiǎo子，以后为氏。）为相国用事，多受秦黄金，（成事坏事都是此物。）力言“秦必不负齐，今若与魏‘合从’，必触秦怒。”齐王建惑其言，遂辞魏使。王贲连战皆胜，进围大梁（河南开封）。值天道多雨，王贲乘油幙车，访求水势，（凡欲建功立业，未有不辛苦一番者。）知黄河在城之西北，而汴河从荥阳发源来，亦经由城西而过，乃命军士于西北开渠，引二河之水，筑堤壅yōng其下流。军士冒雨兴工，王贲亲自持盖催督。及渠成，雨一连十日不止，水势浩大，贲命决堤通沟，内外沟俱泛溢。城被浸三日，颓坏者数处，秦兵遂乘之而入。魏王假方与群臣议书降表，为王贲所虏，上囚车，与宫属俱送至咸阳，假中途病死。（倒也断了。）王贲尽取魏地，为三川郡。并收野王地（河南沁阳），废卫君角为庶人。按魏自晋献公（姬佹诸）之世，毕万受封，万生芒季，芒季生武子犨，犨佐晋文公（姬重耳）成霸，犨复四传至桓子侈，灭范氏、中行氏、智氏，侈生文侯斯，与韩、赵三分晋国，凡七传而至王假，国灭，共有国二百年。史臣赞云：
毕公之苗，因国为姓，胤裔繁昌，世戴忠正。文始建侯，武益强盛；惠王（姬罃）好战，大梁不竞。信陵（姬无忌）养士，神气稍振。景湣（姬增）式微，再传而陨。
时秦王政二十二年（…225）事也。是年，秦王用尉缭之策，复谋伐楚，问于李信曰：“将军度伐楚之役，用几何人而足？”李信对曰：“不过用二十万人。”（语便轻。）复召老将王翦问之。翦对曰：“信以二十万人攻楚，必败。以臣愚见，非六十万人不可。”（自是郑重语气。）秦王私念曰：“老人固宜怯，不如李将军壮勇。”（这等见解最会误事。）遂罢王翦不用。命李信为大将，蒙武副之，率兵二十万伐楚。李信攻平舆，（在汝宁府城东，古沈子国。河南平舆，文王之母太任归省家书中有“平舆”抵达＇即坐车平安回到娘家＇字样而得名）蒙武攻寝邱。（在固始，即孙叔敖子所封。）信年少骁勇，一鼓攻下平舆城，于是引兵而西，攻下申城，（今信阳。河南信阳）遣人持书，约蒙武会于城父，（今汝州宝丰县有父城，即其地。河南）欲合兵以捣邾城。（今黄州府城。湖北）
话分两头。却说楚自李园杀春申君黄歇，立幽王捍，捍即黄歇与李氏所生之子也。幽王（芈捍）立十年而薨，无子。其时李园亦卒。群臣乃立宗人公子犹，是为哀王。哀王（芈犹）立二月，而其庶兄负刍，袭杀哀王（芈犹），遂自立为王。负刍在位三年，闻秦兵深入楚地，乃拜项燕为大将，率兵二十余万，水陆并进。探知李信兵出申城，自率大军迎于西陵，使副将屈定，设七伏于鲁台山（在黄陂。）诸处。（兵贵用覆。）李信恃勇前进，遇项燕，两下交锋，战酣之际，七路伏兵俱起，李信不能抵敌，大败而走。项燕逐之，凡三日三夜不息，杀都尉七人，军士死者无算。李信率残兵退保冥厄，（即平靖关，在信阳。亦称平靖关、恨这关、行者关、杏遮头，皆后世所名，在湖北广水市和河南信阳市平桥区交界处）项燕复攻破之。（项燕能将。）李信弃城而遁。项燕追及平舆，尽复故地。蒙武末至城父，闻李信兵败，亦退入赵界，遣使告急。秦王大怒，尽削李信官邑，亲自命驾造频阳（陕西富平县美原镇古城村一带），来见王翦，问曰：“将军策李信以二十万人攻楚必败，今果辱秦军矣。（不谙事人，定要到过后方知。）将军虽病，能为寡人强起，将兵一行乎？”王翦再拜谢曰：“老臣罢病悖乱，心力俱衰，惟大王更择贤将而任之。”秦王曰：“此行非将军不可，将军幸勿却！”王翦对曰：“大王必不得已而用臣，非六十万人不可。”（有身份，有力量。）秦王曰：“寡人闻：‘古者大国三军，（万二千五百人为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军不尽行，未尝缺乏。五霸威加诸侯，其制国不过千乘，以一乘七十五人计之，从未及十万之额。今将军必用六十万，古所未有也。”（不可无此一问。）王翦对曰：“古者约日而阵，旨阵而战，步伐俱有常法，致武而不重伤，声罪而不兼地，虽干戈之中，寓礼让之意。故帝王用兵，从不用众。齐恒公作内政，胜兵不过三万人，犹且更番而用。今列国兵争，以强凌弱，以众暴寡，逢人则杀，遇地则攻，报级动曰数万，围城动经数年，是以农夫皆操戈刃，童稚亦登册籍，势所必至，虽欲用少而不可得。（说得透彻之甚。）况楚国地尽东南，号令一出，百万之众可具，臣谓六十万，尚恐不相当，岂复能减于此哉？”（深一步说，更妙。）秦王叹曰：“非将军老于兵，不能透彻至此，寡人听将军矣！”遂以后车载王翦入朝，即日拜为大将，以六十万授之，仍用蒙武为副。临行，秦王亲至坝上设饯。王翦引巵，为秦王寿曰：“大王饮此，臣有所请。”秦王一饮而尽，问曰：“将军何言？”王翦出一简于袖中，所开写咸阳美田宅数处，求秦王：“批给臣家。”（妙。）秦王曰：“将军若成功而回，寡人方与将军共富贵，何忧于贫？”王翦曰：“臣老矣，大王虽以封侯劳臣，譬如风中之烛，光耀几时？不如及臣目中，多给美田宅，为子孙业，世世受大王之恩耳。”（又说得像，妙甚。）秦王大笑，许之。即至函谷关，复遣使者求园池数处。（更妙，盖此等处不嫌其多也。）蒙武曰：“老将军之请乞，不太多乎？”王翦密告曰：“秦王性强厉而多疑，（识得主性是根本。）今以精甲六十万畀我，是空国而托我也。我多请田宅园池，为子孙业，所以安秦王之心耳。”（似不应此时说破。）蒙武曰：“老将军高见，吾所不及。”不知王翦伐楚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八回　兼六国混一舆图　号始皇建立郡县

话说王翦代李信为大将，率军六十万，声言伐楚。项燕守东冈以拒之，见秦兵众多，遣使驰报楚王（芈负刍），求添兵助将。楚王（芈负刍）复起兵二十万，使将军景骐将之，以助项燕。却说王翦兵屯于天中山，（在汝阳。）连营十余里，坚壁固守，（便有主意，盖楚亦强敌，非得其间，未便可胜也。）项燕日使人挑战，终不出。项燕曰：“王翦老将，怯战固其宜也。”（识事在此。）王翦休士洗沐，日椎牛设飨，亲与士卒同饮食，（行兵必先得士心，最为要紧。）将吏感恩，愿为效力，屡屡请战，辄以醇酒灌之。如此数月，士卒日闲无事，惟投石超距为戏。按范蠡《兵法》：投石者，用石块重十二斤，立木为机发之，去三百步为胜，不及者为负；其有力者，能以手飞石，则多胜一筹。超距者，横木高七八尺，跳跃而过，以此赌胜。王翦每日使各营军吏，默记其胜负，知其力之强弱。（妙耶，此便更不得错。）外益收敛为自守之状，不许军人往楚界樵采。（妙，所以骄敌而怠其防。）获得楚人，以酒食劳之放还。（更妙。）相持岁余，项燕终不得一战，以为王翦名虽伐楚，实自保耳，遂不为战备。（上他算了。）
王翦忽一日，大享将士，言：“今日与诸君破楚。”（拿得稳，妙，盖他已操必胜之具也。）将士皆磨拳擦掌，争先奋勇。乃选骁勇有力者，约二万人，谓之壮士，别为一军，为冲锋。而分军数道，吩咐楚军一败，各自分头略地。项燕不意王翦猝至，仓皇出战。壮士蓄力多时，不胜技痒，大呼陷阵，一人足敌百人。（自保人最须防他这一着。）楚兵大败，屈定战死。项燕与景骐，率败兵东走，翦乘胜追逐，再战于永安城，（今黄州府，即春申君＇黄歇＇所都。）复大败之。（锐气已挫，后便难为。）遂攻下西陵，荆襄大震。王翦使蒙武分军一半，屯于鄂渚，传檄湖南各郡，宣布秦王威德。自率大军迳趋淮南，直捣寿春；（所谓先如处女，后如脱兔者也。）一面遣人往咸阳报捷。项燕往淮上募兵未回，王翦乘虚急攻，城遂破。景骐自刎于城楼，（更妙。）楚王负刍被虏。秦王政发驾亲至樊口（在武昌下。）受俘，责负刍以弑君之罪，废为庶人。命王翦合兵鄂渚，以收荆襄，于是湖湘一带郡县，望风惊溃。
再说项燕募得二万五千人，来至徐城，（今泗上。）适遇楚王（芈负刍）之同母弟昌平君（芈启）逃难奔来，言：“寿春已破，楚王掳去，不知死活。”项燕曰：“吴、越有长江为限，地方千余里，尚可立国。”乃率其众渡江，奉昌平君（芈启）为楚王，居于兰陵，（今常州府城北。山东苍山县兰陵镇）缮兵城守。（有志气。）
再说王翦已定淮北、淮南之地，谒秦王于鄂渚。秦王夸奖其功，然后言曰：“项燕又立楚王于江南，奈何？”王翦曰：“楚之形势，在于江、淮。（为将者不可不知地利。）今全淮皆为吾有，彼残喘仅存，大兵至，即就缚耳。何足虑哉。”秦王曰：“王将军年虽老，志何壮也！”（未知比李信何如？）明日，秦王驾回咸阳，仍留王翦兵，使平江南。王翦令蒙武造船于鹦鹉洲。（武昌府城。）逾年船成，顺流而下，守江军士不能御，秦兵遂登陆。留兵十万屯黄山，以断江口。大军自朱方（江苏丹徒县东南）进围兰陵（山东苍山县兰陵镇），四面列营，军声震天。凡夫椒山（在无锡县。）、君山（在江阴县，以春申君得名。）、荆南山（在宜兴县。）诸处，兵皆布满，以绝越中救兵。项燕悉城中兵，战于城下。初合，秦兵稍却。王翦驱壮士分为左右二队，各持短兵，大呼突入其阵。蒙武手斩裨（pí。副，偏，小）将一人，复生擒一人，秦兵勇气十倍。项燕复大败，（这时却真是力不及，非将之罪也。）奔入城中，筑门固守。王翦用云梯仰攻，项燕用火箭射之，烧其梯。（算是能守。）蒙武曰：“项燕釜中之鱼也。若筑垒与城齐，周围攻急，我众彼寡，守备不周，不一月，其城必破。”王翦从其计，攻城愈急。昌平君（芈启）亲自巡城，为流矢所中，军士扶回行宫，夜半身死。（亦有天意。）项燕泣曰：“吾所以偷生在此，为芈氏一脉未绝也。今日尚何望乎？”乃仰天长号者三，引剑自刎而死。（死得烈。）城中大乱，秦兵遂登城启门，王翦整军而入，抚定居民。遂率大军南下，至于锡山，军士埋锅造饭，掘地得古碑，上刻有十二字云：
有锡兵，天下争；无锡宁，天下清。
王翦召土人问之，言：“此山乃慧山之东峰，自周平王（姬宜臼）东迁于雒（河南洛阳），此山遂产铅锡，因名锡山。四十年来，取用不竭。近日出产渐少。此碑亦不知何人所造。”王翦叹曰：“此碑出露，天下从此渐宁矣！岂非古人先窥其定数，故埋碑以示后乎？（古人往往如此，却又不着姓名，大是怪事。）今后当名此地为无锡。”今无锡县名，实始于此。王翦兵过姑苏（江苏苏州），守臣以城降。遂渡浙江，略定越地。越王子孙，自越亡以后，散处甬江（在宁波府。）、天台（山名，在台州府。）之间，依海而居，自称君长，不相统属。至是，闻秦王威德，悉来纳降。王翦收其舆图户口，飞报秦王，并定豫章（今江西。）之地，立九江、会稽二郡。楚祝融之祀遂绝。此秦王政二十四年（…223）事也。按：楚自周桓王（姬林）十六年（…704），武王熊通，始强大称王。自此岁岁并吞小国，五传至庄王旅始称霸。又五传至昭王珍，几为吴灭。又六传至威王商，兼有吴、越，于是江、淮尽属于楚，几占天下之半，怀王槐任用奸臣靳尚，见欺于秦，始渐衰弱。又五传至负刍，而国并于秦。史臣有赞云：
鬻熊之嗣，肇封于楚；通王旅霸，大开南土。子围篡嫡，商臣弑父；天祸未悔，凭奸自怙。昭困奔亡，怀迫囚苦，襄烈遂衰，负刍为虏。
王翦灭楚，班师回咸阳，秦王赐黄金千镒，翦告老，仍归频阳（陕西富平县美原镇古城村一带）。秦王乃拜其子王贲为大将，攻燕王（姬喜）于辽东（辽宁辽阳）。秦王命之曰：“将军若平辽东，乘破竹之势，便可收代（河北蔚县），无烦再举。”王贲兵渡鸭绿江，围平壤城，破之，虏燕王喜，送入咸阳，废为庶人。按：燕自召公（姬姡В┱胤猓�九世至惠侯，而周厉王（姬胡）奔彘（山西霍县），八传至庄公，而齐桓公（姜小白）伐山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