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世血仇-第3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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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二愣终于想起来舒畅归舒畅，事情还没解决。一时嘴巴快活，差点儿忘记了办正事儿：“你们的杆头是谁？在哪里落脚？别他娘的告诉老子，你们平时就在石板上挺尸！”

“我们没有在这里立窑，只有一处暗桩。大汉义军司令王英被热河方面军打死了，李守信想收编我们的留守部队。我们几个不想受他的约束，就拖枪跑出来了。暗桩说陈家营有一处响窑，里面有百十来条枪，而且还有重机枪。所以我们想拿下来，然后竖杆立窑。”

“哈哈哈，原来你们是大汉奸王英手下的小崽子！”张二愣早就听说王英被关雄他们给灭了，没想到手底下的散兵游勇竟然能够逃进关内来：“算你们不走运！实话告诉你，王英就是老子大哥给灭了，老子就是热河方面军的！快说，暗桩在什么地方！”

长相清秀的家伙眼中精光一闪即逝：“原来你们不是二十军的人，我就说二十九军什么时候这么发财，人手一挺机关枪！”

张二愣怒声喝道：“少废话，回答老子的问题！”

长相清秀的家伙抬头说道：“既然你们是热河方面军白总司令的队伍，那你们打我们干什么？前面的陈家营，那是恶霸地主王凤来小舅子的家。他们两家把房山东北区的土地全都给霸占了，多少乡亲背井离乡。因为他家有钱，给西北军捐了一些枪支弹药，所以在这里为所欲为，民愤滔天，我们是摸清楚了才下手的。”

张二愣闻言大惊失色：“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我连命都不要了，骗你干什么？那不是吃饱了撑的！”长相清秀的家伙没好气的说道：“你到山下随便找一家老乡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郝志刚，跑步前去通知副营长停止行动，快！”张二愣随即又说道：“如果这个响窑还没有砸开，就让突击连给老子立即破开对方的防御。然后收缴所有的武器弹药，把当家的全部给老子抓起来，等候下一步命令！”

“你叫什么名字？”郝志刚带着一个班跑了，张二愣盯着那个清秀的家伙问道：“老子也没见你满脸横肉，为什么不学好，要跟着王英当汉奸，现在又重新干上了土匪的勾当？”

清秀的家伙满脸讥笑：“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杀人了，要躲避官府抓捕，不当土匪当什么？我跑出来就碰到王英招兵买马，自然就加入了，很奇怪吗？”

张二愣看这家伙把杀人说得轻飘飘的，觉得有些奇怪：“你是什么地方的人，为什么杀人？”

“老家是包头二道沟的，因为护旗队要收购我家的马场，阿爸不同意，结果被护旗队给打死了。那个时候我还小，阿妈没有护住马场，就带我们兄弟离开营盘流lang。五年后我长大了，就杀了护旗梅林给阿爸报仇。一晃都四年了，也不知道阿妈和兄弟怎么样。”

“杀得好！”张二愣拍手叫道：“但是，你跟着王英当汉奸，那就不对了！王英和那些王爷混在一起，专门帮小鬼子欺负我们自己人，你们没有发现吗？念在你是给阿爸报仇的份上，我今天不追究你。吴明杰，把枪还给他们。你们走吧，今后不要祸害老百姓，不要当汉奸就行！”

清秀的家伙并没有接过自己的驳壳枪，仍然蹲在地上一动不动：“你把我的兄弟们都打散了，让我到哪里去？”

“报告长官！”清秀家伙身边的另一个家伙叫道：“他是我们连长，不愿意跟着李守信和小鬼子搅和才逃出来的，现在没地方去了。请问长官，我们可不可以跟着你们？”

张二愣看见这几个家伙还赖上自己了，就有些奇怪：“你到底叫什么名字，过来了多少人？陈家营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清秀的家伙低着脑袋说道：“我叫特木耳，把自己要好的两个排的兄弟带出来了，被二十九军的人打死了几个，还有50多人。先前我带着这几个兄弟和原来的暗桩接头去了，赶过来就发现你的部队开始包围陈家营。我准备去找暗桩解围的，没想到你们还有大部队在后面。”

“那还等什么，我们过去看看那边到底怎么样了。”张二愣没想到自己胡乱出头，竟然给恶霸地主解围，心中已经把自己臭骂了好几遍：“只要你们手上没有老百姓的人命，没有糟蹋妇女，老子就饶了你们所有的罪过！但愿那边没出什么大事，赶紧的！”

恰在此时，前面已经传来炮弹的爆炸声。张二愣一听，这是迫击炮炮弹在爆炸，顿时有些吃惊：“特木耳，那个陈家营怎么个情况，怎么还要动用迫击炮？”

特木耳低声说道：“那是一个大围子，围墙都有两丈多高。前后还有两座碉楼，里面有炮手（神枪手）守着。要想强攻进去，肯定要先拿下这两座碉楼。”

张二愣一听要打硬仗，顿时开始着急。这里距离北平实在是太近了，可不敢出乱子：“吴明杰立即返回，通知大部队到前面陈家营汇合，特木耳，我们赶紧过去，不然的话，你的那些兄弟老子不能保证他们还活着。快走快走！”

张二愣带着机枪排赶到一处山坳的时候，已经看见冲天大火映红了半边天。土围子已经被炸开了一个十多米的大豁口，一座碉楼彻底垮了，另一座碉楼的顶盖给掀飞了！

看见张二愣亲自过来，副营长戴广业上前说道：“好家伙，这个围子真厉害，竟然还有一挺马克沁。幸亏兄弟们足够机灵，迫击炮三发榴弹解决了问题，好歹没有死人。即便如此，还是有十来个人受了轻伤。”

“你真是一头猪啊，放着顺手的榴弹枪不用，lang费时间架设迫击炮！”张二愣一听就火了：“训练的时候都说掌握了，事到临头就麻了爪子。这还是攻打一座土豪的围子，就差点儿整死人，如果让老大知道了，指定吃不了兜着走！”

戴广业摸了摸后脑勺：“这不能怪兄弟们，因为以前的战术都习惯了。碰到这玩意儿，首先就想到了迫击炮。等到围子打开了，大家才想起马背上的榴弹枪。”

“这事儿到此为止，千万不要让老大知道！”张二愣长出了一口气：“幸亏把部队拉出来溜溜，不然的话，直接拉到战场上和小鬼子叫阵，那可就糟了！对了，先前攻打围子的那些人呢？”

戴广业伸手一指西南面的一片树林：“在那边看着，他们被包围以后没有反抗就投降了。其实他们还没有发起进攻，不过是在那边树林里面隐蔽着。被我们抄了后路，就放下武器了。刚想处置他们，你的命令就下来了。”

“凌开山，带领你的突击连动作快点儿，把里面的所有枪支弹药全部搜出来。另外看看地契、房契、账本啥的。”

“郝志刚，你带一个班到附近村子里走访一下，看看特木耳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这个老财主真是大恶霸，老子今天就当一回土匪，要杀人了！特木耳跟我来，去看看你的那帮兄弟咋回事儿！”

情况和戴广业说的一样，特木耳带过来的50多人都蹲在树林里面。现在有了火光，张二愣终于看清了这帮家伙的衣服。

这些人的一副虽然有些破旧了，但都是同一个样式，和一般的土匪杂七杂八的衣服完全不同。现在虽然蹲在树林中，却显得比较整齐，像军队的模样。

476、杀一恶霸

前面刚说过张二愣之所以叫张二愣，因为他就是一个二愣子，喜欢头脑发热，办事不顾后果。

没想到这人就不经念叨，刚一进山就出了岔子。结果帮助地主恶霸打一仗，好歹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算是一个误会。顺手端掉了一座土围子，竟然收缴各类枪支103支，抓获护院炮手35人。

可惜威力最大的一挺马克沁重机枪被炸毁了，没有什么具体收获。剩下的就是大洋这些物件，对张二愣半点吸引力都没有。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今后要在这里建立根据地，而且看承德老大的意思，自己还必须家大业大才行，所以大洋还是越多越好。

唯一值得他高兴地，就是这个陈家围子里竟然有数千斤粮食之类的物品，这是一个好消息。如果能够搬走的话，短时间内不用发愁战士们吃饭的问题。

时间不长，山下来了好多百姓。不过绝大多数都是年轻人，看样子是过来看热闹的。出去摸情况的郝志刚他们也回来了，自然就带回来很多消息。

经过郝志刚的讲述，再加上那些看热闹的大姑娘、小伙子们七嘴八舌的补充，张二愣算是知道眼前的这个大户是个什么东西。

前文里特木耳说过，这个陈家就是王凤来的小舅子，两郎舅就成了房县东北区的霸主。当然，主要依靠的势力还是王凤来。

王凤来，晓幼营的人，祖祖辈辈的大地主。盘剥老百姓的方式，就是“包干枝”。

啥叫“包干枝”呢，就是王凤来先拿出很少一部分钱借贷出去，让老百姓把果树种好，并且签订契约：

“种树者拥有五年收益的权利，五年以后果树有收益了，就归还王凤来借贷的本金和利息。如果到时候不能还清，那就用果树作抵押。”

你看人家王凤来祖上多么多么的开明，多么多么的照顾乡亲们！你家里都没啥抵押物品，人家就给你贷款！

稍微熟悉一点儿农业常识的人都明白，这年月可没有什么嫁接的“高科技”，更没有什么转基因的“高效益”品种。再好的果树，也是一年成活，二年展枝，三年开花，四年挂果，五年开始收益。

也就是说，王凤来从祖上开始，就是拿点儿小钱鼓动山民开荒种果树。当然，山民没钱买树苗，没关系。你从我这里借钱就行了，到时候你收成五年，不就有钱还了吗？然后你就有钱开荒种果树，也成了地主老财啊！

就这么的，老实巴交的山民就上了贼船。没曾想，果树不是大白菜，四年里都没有半点收入不说，还需要勤劳管理，整枝施肥。等到第五年收成一年果子卖出去，结果还不够还高利贷的。

山民只好按照签订的契约，把那些已经成林的果园拱手相送，然后再借钱开荒种树。如此循环往复的恶性循环下来，所有的熟田果园都变成了王凤来的财产，所有的土地也变成他家里了！

王凤来祖上就是这个“老实本分、维护乡里、发家致富”的，美其名曰：“发展乡村经济”，南京《中央日报》竟然还介绍“先进经验”！

为了获得“发财致富的先进经验”，这个陈家家主就把自己的妹子送给王凤来当三姨太，可不就是小老婆吗！从而取得真经，不到十年就已经腰缠万贯。

山民失去了自己的土地，总要活命。咋办呢？

人家王凤来就是大善人：“大家伙儿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也不忍心看大伙儿饿肚子不是。这样吧，我的果园需要长工，你们就过来帮我管理果树吧！”

昨天还是自家的果园，今儿个就变成别人的了，自己还要在最熟悉的土地上给别人当长工。老实巴交的乡亲们，就是这样被剥夺了一切。心里有苦自知，眼泪只能往自己的肚子里咽！

有说理的地儿吗？有啊，这不民国了吗？有县政府，还有县党部呢，要说理那就拿钱来吧！没钱？没钱你来干什么？竟敢诬告中央的先进典型，简直就是一帮刁民！

听到这里，张二愣已经懒得再问了，有气无力地说了句：“砍了吧，他这么喜欢果树，就让他当树肥，也算是有始有终。至于那个什么王凤来，等老子有空了再去拜访就是了。我们不能停留太久，带上有用的东西赶紧出发！”

向南进入大山之后，张二愣吩咐副营长戴广业带领大部队继续朝目的地前进，他带着一个机枪排和通信排停了下来。因为还有一个大尾巴没有解决，那就是特木耳所部57人。

如果把这些人引进自己的密营，那就和找死差不多少了。前年跟随白书杰进入南满转战，他可知道密营对于自己的部队来说是多么重要。

“特木耳是吧？现在已经远离陈家营，你的兄弟我也还给你。而且，你们不就是看上了陈家围子的枪支弹药和大洋吗，老子也全部给你们。”

“还是那句话，只要不祸害老百姓，不投降小鬼子当汉奸，今后就是我张二愣的兄弟！我带队伍到另外的地方有事，就不能陪你们啦。趁天色没有亮，你们赶紧走吧！”

特木耳看见张二愣不像开玩笑的，因此赶紧和弟兄们开始紧急磋商。毕竟涉及到每个人未来的前途和命运，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张二愣不想干涉别人的家务事，因此带着两个排退出去三百多米远。现在还不能离开，如果这些里面真有居心叵测的家伙，尾随跟踪的话，自己的密营仍然要泄露出去。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半个小时以后，特木耳一个人过来了：“长官，我们经过商量，一共有29人想跟你们打小鬼子。另外28人想回家，不知道行不行？”

“不行不行！”张二愣赶紧摆手：“打小鬼子是开玩笑的嘛，那是要死人的！一场大战打下来，那死人老多了，数都数不过来！赶紧的，你带着弟兄们走吧，跟着老子实在是太危险！”

“长官，我们也看见过西北军和小鬼子的血战，你说得没错，那死人就是成堆。但是，我们这29人就是铁了心跟你打小鬼子！”特木耳毫不气馁：“我能回去吗？那些王爷抓住了照样要砍头。既然如此，还不如跟着你打小鬼子，死了也好听得多。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理儿自然是这么个理儿，可是到时候可不兴后悔啊，那真的是要死人的！”张二愣难得严肃地说道：“一旦加入我的队伍，再想退出去可就难了。你们真的决定了吗？”

特木耳胸脯一挺：“决定了，天神作证，蒙古汉子说话算数！”

“那好！”张二愣点点头：“选择离开的兄弟，每个人二十块大洋的路费。但是你要告诉他们，如果今后被我发现祸害乡亲们，或者投降小鬼子当汉奸，脑袋指定挂在电线杆子上！”

好不容把该走的人都打发走了，张二愣这才带着一大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天色大亮之前，把队伍带到了老大白书杰指定的“卧牛顶”！

白书杰是神仙吗，为什么要找这么一个地方？

这事儿说来话可长了，现在没有必要啰嗦。前一世的时候，白书杰在这附近生活过半年！

就在卧牛顶东南周口店附近的“工程兵学院”，进修过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