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恕-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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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过奖了”凌易也坐了下来，环视四周一眼，说：“大人是什么地方的人啊？”
　　“真让你猜对了，江南宁州怎么？你问这干嘛？”董峰面带笑意
　　凌易抬头看了看太阳，故意叹口气，说：
　　“宁州好地方，我曾经去过，我很留恋那个地方”
　　“哦？你留恋？”董峰
　　“对！那里曾经很美，郊外的春天，漫天张起一幅芬芳的锦帷。野外的青草麦田在远处轮廓模糊的青山环抱中延绵不绝，山间长满樱草和盈盈的紫罗兰，还有馥郁的金银花，芗泽的野蔷薇，彩蝶在花间双双飞舞，清脆民歌直冲云天时刻编写着美丽动人的春天故事，给我留下挥之不去的深刻印象前不久，我又去了一次，然而现在”凌易深深叹了口气，故意停下不说，只是看着天色，一脸无奈的表情
　　“现在怎么样？”董峰问
　　凌易看了一眼董峰，佯装无奈，故作遐想，没有马上回答，董峰着急地说：“快说呀！你急死我了，那里到底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刻，凌易缓缓站起，仰望四方天际，长叹一声，开始滔滔不绝：
　　“前不久我又去了一次，看见的却是一望无际的荒野，由于连年硝烟蔓延而暗淡无色，农田枯裂、颗粒无收，一路白骨遍地，再加之连日来的毒阳烈日，雨水泡浸腥腐恶臭弥漫四野，百姓身染恶疾，瘟疫纵横，鼠蛇当道，乞丐成帮当时，已近黄昏我饥渴难忍，昏厥过去迷糊中我看见一张无比慈祥的脸庞，那是一位老妈妈，她手里端着一碗清水，亲切的看着这说：‘你怎么啦？孩子’我当时以为是在梦境中我从来不曾见过一个满面愁容的人有这样庄严慈祥的妙相。她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袍服，却像个神圣似的站在我的面前，我当时神情恍惚，老妈妈把我扶起来说：‘可怜的孩子，命运和你作对，要把你丢在这么一个辽远荒芜的地方’老妈妈边说边把我扶进屋里在她的精心照顾之下我恢复了疲劳的精神亲眼目睹了一位伟大母亲对远行千里之外的儿子那惦念情景：当晚，凉风四起，孤月悬空，惨白的月亮照耀着凄凉夜暮，老妈妈衣身单薄，与泪相伴，神情呆滞的站在自家的院子门前向皓月喃喃自语：‘可怜的孩子，你在那里？吃的饱吗？穿的暖吗？冰冷的冬天即将来临，要好好的照顾自己母亲想你’惨淡的月色只有孤影相随，习习凉风从四面八方无情的袭击着这位气弱体虚的沧桑母亲，然而，在她深切的思念中却没有对远行的儿子说过一句怨言儿子远在他方，无所依靠的孤零老人靠的是绣鞋织布为生，夜深人静，老妈妈依然在昏暗的灯光下穿针引线，蜡烛的火焰向她的脸上低俯，想要从她紧锁的眼睫之下，窥视那收藏了多年的风雨沧桑，她脸上织满的皱纹可是关于她多年孤苦伶仃的一些活生生的记录，条条的皱纹任性的舞弄着她悲凉的面容绣在布上那无比艳丽的朵朵鲜花，由于老妈妈长满茧子的巧妙双手而栩栩如生，灯光下的老人却是泪水盈盈，一边纳着鞋绣着布一边自言自语：‘儿啊！母亲想攒点钱给你成家，可是如今世道苍茫，娘纳的鞋绣的衣却销路无门，母亲对不起你’这伟大的母爱激烈地把我原本无比坚强的内心打击的奄奄一息”
　　凌易滔滔不绝地煽情，那一幕幕关于故里情景在士兵们的脑海一一浮现，围观的兵们，热泪眼眶，凌易的眼睛却不停地洞悉着众人的表情，他犹豫片刻又说：
　　“当时，我感动了，我默默地在心底起下了承诺：发誓将老妈妈纳的鞋和绣的衣送往全天下，让天下的儿女都感受到这样的深沉母爱，从此，我决意弃笔从商！愿将大好青春交付给茫茫沙漠中的遥远路途，成就天下母亲的暮年美梦类似这样的慈祥老人，在江南何止千万您看，大人”凌易指着车上的货物说：“这里面装着就有这些老人们亲手一针一线所绣出来的绣品我一生与文章为伍，纠缠于虚无缥缈的琴棋书画之中江南之行我终于醒觉”
　　“别说了”董峰打断了他，眼眶中蒙上一层忧伤的泪光，说：“我曾为帝国征战南北多年，虽无丰功伟绩，但也算是忠心耿耿。然而，在国难当头之时，你们这些文弱书生，却如此慷慨的远赴西域，为百姓谋福，而我却整日满身戎装的站在装点门面，实在有愧家乡父老，请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此时，月灵和仲伯等人才恍然大悟，他们蒙着泪花的眼睛呆滞地盯着凌易。凌易看了看大家，犹豫片刻，连忙上前给董峰行礼，说：
　　“多谢大人能如此用心地听我讲完这深藏内心多年的故事，等战事结束后，我一定不辜负江南百姓的重望，不管要等待多少年，我一定不会忘记对老妈妈许下的誓言为了家乡年迈的母亲”说着眼珠一转，语气温和，说：“大人请保重，告辞了”
　　凌易说完便示意商队准备返回
　　“先生，这是？”月灵一时疑惑
　　“别说话，走”凌易向月灵和仲伯使了一个眼色，悄悄地说着便带着大家准备离开
　　“等等，先生”
　　就在此时，董峰忽然喊住他们，说：“你们心怀天下百姓的慷慨心胸使我对自己的不孝行为而深感惭愧！我愿意放你们出城，作为一次报效家乡父老的忠心，但愿你能圆梦归来”
　　凌易不出所料地停住脚步。他转过头来看着董峰深沉一笑，在一遍兴奋昂扬的欢呼声中，商队开始出发
　　“站住”
　　这时，忽然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带着军队浩浩荡荡而来，来者正是秦忠的儿子秦永和，秦永和正奉命运赴漠北战地，他走到董峰面前盛气凌人，指着商队说：
　　“这些都是什么人啊？在这干什么？”
　　“回将军，他们都是商人，正准备出关”董峰
　　“商人？出关？”秦永和严肃地扫视着大家又看着董峰，怒斥：“你身为朝廷命官，镇守关口要隘，如今大战在即，你镇守关口多年，难道你就不知道在这紧要关头不可随意出关吗？”
　　纠缠良久之后，没有结果，袁豹想出手死拼，便被凌易制止，因为凌易知道，秦永和是一位不好惹的人，他继承了他父亲秦忠那奸诈狡猾、不可一世的秉性，为避免给董峰招来杀身之祸，凌易无可奈地带着大家消失在滚滚的风尘之中
　　旁述：这是凌易正式启动他那庞大而神秘的阴谋战车时，首次受到的失败，尽管他有着令人惊叹的智慧，毕竟他不了解这些粗俗武夫的冷酷无情他第一次意识到，在苍茫年代，面对权利除了更高的权利或者武力之外是没有别的选择。然而，这件事并不令凌易感到灰心，而是促使他对复仇计划更加坚定了脚步，同时也意味着他未来的困难重重
　　

第四十一章　深沉试探
更新时间2010…2…4　17：39：05　　字数：3546

　云宇茗庐。观月台
　　天际无边，月色蒙蒙，威威苍穹之外，仿佛也传来幽幽挽歌，回荡天际。
　　秋风萧瑟，山黛空蒙，此刻有说不出的沧桑岁月。
　　峰顶观月台处，凌易孤独的身影在风中如同天际间那一道白色光芒
　　衣袍挥处，淡淡白光泛起，如欲飞天而去
　　苍穹之上
　　看穿？
　　又看不穿
　　谁又看得穿？
　　世事沧桑，却怎么也不知道明天风云如何变幻
　　如果一生如此清宁
　　那该有多好？
　　可是，可是在安宁处，为何又令我心如云涌？
　　江河啊云海
　　自你腰际迤俪而东入海的
　　竟是我胸臆中的一声哀呜
　　轻云啊月色
　　你的玉臂
　　岂能缚住我心中恩怨情仇
　　挥洒间
　　心乱又如舞
　　舞起，再舞起
　　与苍穹天际轻云纠缠
　　纠缠就纠缠把！
　　却为何又扣响着我心中那向往的高山流水
　　人生风雨呀！
　　我心凉了
　　通体
　　冰凉
　　
　　忽地
　　冰凉之时，凌易感到一股温暖
　　漠然回头
　　月灵的面容如月
　　目光似水
　　柔柔地
　　凝视
　　深情
　　凝视
　　此时不知道为何，面前的如风男人如此伤感
　　他们相视淡淡一笑，月灵给他披好长袍。远望朦胧夜色，谁都知道此刻有心事，只不过是不知道心事为何，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
　　那么！
　　就静默吧！看看能否感受地到你我的内心
　　月灵神情深沉，她知道，关文乃外交凭证，如今大战在即，作为一介平民，这比登天还能，可是身为帝国的公主，就不是什么明困难的事情。
　　可是，可是他们仅仅是胸怀善良的意愿吗？
　　不对，林虚竹、顾长宏他们为什么对父亲心存怨恨。亦正亦邪的仲伯为什么对朝廷愤愤不平
　　先生是什么人？
　　凭着他们的雄才大略如果这里有什么阴谋
　　不想了！不如先试探试探吧！
　　风轻轻，月灵秀发悄悄在乱，红衣服随心在飘，良久之后，轻轻感叹，说：
　　“看这安静的南华，宛若躺在母亲怀里甜美酣睡的婴儿”说着抬头看着如水圆月，说：“可惜了，月光有意，战火无情寥寥几日后，她将被噩梦惊醒”说着转过身来，面对凌易，说：“横行成性的凶残武夫是不会被您的真情所感动的，你就不应该拦住袁豹，先生！凭着他们非凡身手，驯服这些尽失人性的屠夫绰绰有余”
　　月灵说着又眺望远方着朦胧的夜色，凌易淡淡一笑，仍然看着夜色，说：
　　“你在胡说什么呀？他那是匹夫之勇”
　　月灵回头凝视着凌易，佯装不服气，渐渐有些气愤，说：
　　“匹夫之勇？在你的眼里，他是匹夫之勇，甚至胸无点墨。可他却有勇气在一个因为依着朝廷威仪仗势欺人的将军面前为百姓伸张正义，而你呢，先生，众人眼里的圣人、伟丈夫，却眼睁睁地看着一位无恶不作、欺压百姓的朝廷将军，仗着权利作威作福！我看你倒是应该好好想想仲伯等几位先生的用心良苦，考虑如何表达在你内心所谓的宏伟善愿的态度！”
　　凌易莫名其妙地回头看着月灵，他不知道月灵为什么怎么也这么憎恨朝廷，片刻，他严肃地说：
　　“态度？什么态度？出关需要关文，这是每个朝代严明的法纪，你以为无睹朝廷法纪、盲目与之对抗是一种伸张正义的态度？你以为袁豹如此自不量力地较量朝廷的千军万马而最终落身首异处，这就是伸张正义的态度？”说到这，忽然便的语重心长，说：“月灵，你错了，我们仅仅是微不足道的臣民，与弱小的力量对付庞大的权利，这实在是不明智之举。况且，两国交战，严禁出关这没什么有失正义，好好遵守朝廷法纪，这才是一位臣民应有的实质你应该明白”
　　“什么朝廷法度？”月灵打断，看着幽幽四方深顾，情绪沉重，愤愤不平，说：“这世界还有什么法纪可言吗？汉原万为了头顶的皇冠，不择手段地让士兵们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些道貌岸然的朝廷官员欺压百姓，民不聊生”说着猛然转过脸来，盯着凌易，说：“你看着我，先生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了懦弱。你怕的是什么？你既然一心只想做一位遵守法纪的臣民，你为什么还要出来？你为什么就不能为那些不遵守法纪的人付诸行动？难道这就不是一位守法臣民该遵守的法纪吗？”
　　凌易惊讶，他不知道月灵为什么突然之间如此激动，他疑惑地看着月灵，顿时沉默
　　月灵仍然愤怒，说：
　　“天下的苦难你是看到的，他们本就应该过上同你一样平静的生活，可是却因别人对权力的念想而无辜沉沦，承担所有苦难的不该是善良的老百姓，而是剥夺他们幸福生活的皇帝”
　　此刻，月灵难以抑制自己的激动，这激动并不是正在源自于内心的愤怒，而是一种因为逼不得已的激动
　　凌易看了月灵一眼，又遥望朦胧之夜，脸上却是多少无奈，说：
　　“你错了，月灵，他也是无辜的。山河未统，战争苦难在所难免，他秉承着国家的旨意，他必须用战争来解决这一切已经发生的苦难，这一切罪孽，是他天赋的神权和责任所招来的无辜罪名”
　　听这话，月灵内心缓缓舒开，却仍然佯装恼怒，转过脸了，故意仇视着凌易，说：
　　“无辜罪名？你错了！先生，这是他对权利的欲望给予了他的罪名。为满足自己的欲望，他可以那样的不择手段，是这发生一切的根源，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先生，他并不是秉承什么国家的旨意！他不是无辜的，颠沛流离的百姓才是无辜的人”说着故作咬牙切齿，眼神怒色霍霍泛光，说：“还有我那含冤长眠地下的家人，他们才是真正无辜的人！我要亲眼看着杀害我家人的仇人最终接收噩运的审判”
　　此时，月灵蒙上一层朦胧的泪花，无论是什么原因，训斥诅咒自己的父亲都是痛苦的，但是她必须这么做！因为凌易始终给她留下一个深不可测的迷。她必须证实凌易的一切行动不是威胁自己家族的阴谋
　　看着月灵似乎失去理智，凌易无可奈何，他缓步走到栅栏边，仰天长叹，语重心长，说：
　　“月灵，我不知道你有过什么深仇大恨，但是你要知道，人生是要经历很多很多的不如意，上至天子，下至平民，无一可以幸免人的一辈子不能总让仇恨占据内心，虽然很多时候是别人铸就的，但是其中很多的原因是出于无奈生活就是如意和不如意组成的，不管多么坎坷，毕竟我们还是选择生活，于是，也就选择了如意和不如意，关键在于你怎么对待它们，能不能原谅它们！人一辈子都活在原谅与不原谅中，这看你怎么选择，原谅它们，内心就会快乐；不原谅它们内心就永远也不得安宁不管遇到什么不如意的事情，都要慎重冷静，好好想想事情的源由，自然也就找出与之对应的办法”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在长时间的静默之后，才发现秋风越来越小，凌易脸上泛起淡然神色
　　这番话是说给谁听？
　　是说给自己吗？还是说给别人听？
　　不知道！
　　我知道我渴望这样？
　　可是我能有这样的渴望吗？
　　凌易振振有词和此刻所表现出来那淡然无欲的神采，让月灵似乎有所释怀，她缓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