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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戏剧集-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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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四爷我也不比你强啊!自食其力,凭良心干了一辈子啊,我一事无成!七十多了,只落得卖花生米!个人算什么呢,我盼哪,盼哪,只盼国家象个样儿,不受外国人欺侮。可是……哈哈!

秦仲义日本人在这儿,说什么合作,把我的工厂就合作过去了。咱们的政府回来了,工厂也不怎么又变成了逆产。仓库里(指后边)有多少货呀,全完!还有银号呢,人家硬给加官股,官股进来了,我出来了!哈哈!

王利发改良,我老没忘了改良,总不肯落在人家后头。卖茶不行啊,开公寓。公寓没啦,添评书!评书也不叫座儿呀,好,不怕丢人,想添女招待!人总得活着吧?我变尽了方法,不过是为活下去!是呀,该贿赂的,我就递包袱。我可没作过缺德的事,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就不叫我活着呢?我得罪了谁?谁?皇上,娘娘那些狗男女都活得有滋有味的,单不许我吃窝窝头,谁出的主意?

常四爷盼哪,盼哪,只盼谁都讲理,谁也不欺侮谁!可是,眼看着老朋友们一个个的不是饿死,就是叫人家杀了,我呀就是有眼泪也流不出来喽!松二爷,我的朋友,饿死啦,连棺材还是我给他化缘化来的!他还有我这么个朋友,给他化了一口四块板的棺材;我自己呢?我爱咱们的国呀,可是谁爱我呢?看,(从筐中拿出些纸钱)遇见出殡的,我就捡几张纸钱。没有寿衣,没有棺材,我只好给自己预备下点纸钱吧,哈哈,哈哈!

秦仲义四爷,让咱们祭奠祭奠自己,把纸钱撒起来,算咱们三个老头子的吧!

王利发对!四爷,照老年间出殡的规矩,喊喊!

常四爷(立起,喊)四角儿的跟夫,本家赏钱一百二十吊!(撒起几张纸钱)①

秦仲义

王利发一百二十吊!

秦仲义(一手拉住一个)我没的说了,再见吧!(下)

王利发再见!

常四爷再喝你一碗!(一饮而尽)再见!(下)

王利发再见!

〔丁宝与小心眼进来。

丁宝他们来啦,老大爷!(往屋中喷香水)

王利发好,他们来,我躲开!(捡起纸钱,往后边走)

小心眼老大爷,干吗撒纸钱呢?

王利发谁知道!(下)

〔小刘麻子进来。



刘麻子来啦!一边一个站好!

〔丁宝、小心眼分左右在门内立好。

三、四十年前,北京富人出殡,要用三十二人、四十八人或六十四人抬棺材,也叫抬杠。另有四位杠夫拿着拨旗,在四角跟随。杠夫换班须注意拨旗,以便进退有序;一班也叫一拨儿。起杠时和路祭时,领杠者须喊“加钱”——本家或姑奶奶赏给杠夫酒钱。加钱数目须夸大地喊出。在喊加钱时,有人撒起纸钱来。

〔门外有汽车停住声,先进来两个宪兵。沈处长进来,穿军便服;高靴,带马刺;手执小鞭。后面跟着二宪兵。

沈处长(检阅似的,看丁宝、小心眼,看完一个说一声)好(蒿)!

〔丁宝摆上一把椅子,请沈处长坐。



刘麻子报告处长,老裕泰开了六十多年,九城闻名,地点也好,借着这个老字号,作我们的一个据点,一定成功!我打算照旧卖茶,派(指)小丁宝和小心眼作招待。有我在这儿监视着三教九流,各色人等,一定能够得到大量的情报!

沈处长好(蒿)!

〔丁宝由宪兵手里接过骆驼牌烟,上前献烟;小心眼接过打火机,点烟。



刘麻子后面原来是仓库,货物已由处长都处理了,现在空着。我打算修理一下,中间作小舞厅,两旁布置几间卧室,都带卫生设备。处长清闲的时候,可以来跳跳舞,玩玩牌,喝喝咖啡。天晚了,高兴住下,您就住下。这就算是处长个人的小俱乐部,由我管理,一定要比公馆里更洒脱一点,方便一点,热闹一点!

沈处长好(蒿)!

丁宝处长,我可以请示一下吗?

沈处长好(蒿)!

丁宝这儿的老掌柜怪可怜的。好不好给他作一身制服,叫他看看门,招呼贵宾们上下汽车?他在这儿几十年了,谁都认识他,简直可以算是老头儿商标!沈处长好(蒿)!传!



刘麻子是!(往后跑)王掌柜!老掌柜!我爸爸的老朋友,老大爷!(入。过一会儿又跑回来)报告处长,他也不是怎么上了吊,吊死啦!

沈处长好(蒿)!好(蒿)!

——幕落·全剧终

茶馆 附录

此剧幕与幕之间须留较长时间,以便人物换装,故拟由一人也算剧中人)唱几句快板,使休息时间不显着过长,同时也可以略略介绍剧情。

第一幕幕前

(我)大傻杨,打竹板儿,一来来到大茶馆儿。大茶馆,老裕泰,生意兴隆真不赖。

茶座多,真热闹,也有老来也有少;有的说,有的唱,穿章打扮一人一个样;有提笼,有架鸟,蛐蛐蝈蝈也都养的好;有的吃,有的喝,没有钱的只好白瞧着。爱下棋,(您)来两盘儿,赌一卖(碟)干炸丸子外洒胡椒盐儿。

讲排场,讲规矩,咳嗽一声都象唱大戏。有一样,听我说:莫谈国事您得老记着。哼!国家事(可)不好了,黄龙旗子一天倒比一天威风小。

文武官,有一宝,见着洋人赶快跑。

外国货,堆成山,外带贩卖鸦片烟。

最苦是,乡村里,没吃没穿逼得卖儿女。官儿阔,百姓穷,朝中出了一个谭嗣同,讲维新,主意高,还有那康有为和梁启超。

这件事,闹得凶,气得太后咬牙切齿直哼哼。她要杀,她要砍,讲维新的都是要造反。这些事,别多说,说着说着就许掉脑壳。〔幕徐启。大傻杨入茶馆。

打竹板,迈大步,走进茶馆找主顾。

哪位爷,愿意听,《辕门斩子》来了穆桂英。〔王利发来干涉。

王掌柜,大发财,金银元宝一齐来。

您有钱,我有嘴,数来宝的是穷鬼。(下)第二幕幕前

打竹板,我又来,数来宝的还是没发财。现而今,到民国,剪了小辫还是没有辙。王掌柜,动脑筋,事事改良讲维新。

(低声)动脑筋,白费力,胳臂拧不过大腿去。闹军阀,乱打仗,白脸的进去黑脸的上,赵打钱,孙打李,赵钱孙李乱打一炮谁都不讲理。

为打仗,要枪炮,一堆一堆给洋人老爷送钞票。

为卖炮,为卖枪,帮助军阀你占黄河他占扬子江。

老百姓,遭了殃,大兵一到粮食牲口一扫光。王掌柜,会改良,茶馆好象大学堂,后边住,大学生,说话文明真好听。

就怕呀,兵野蛮,进来几个茶馆就玩完。先别说,丧气话,给他道喜是个好办法。他开张,我道喜,编点新词我也了不起。(下)(又上)老裕泰,大改良,万事亨通一天准比一天强。

〔王利发今天不打发,明天才开张哪。明天好,明天妙,金银财宝齐来到。

〔炮响。

您开张,他开炮,明天准唱《虫八蜡庙》。〔王利发去你的吧!

〔傻杨下。

第三幕幕前

树木老,叶儿稀,人老毛腰把头低。

甭说我,混不了,王掌柜的也过不好。(他)钱也光,人也老,身上剩了一件破棉袄。自从那,日本兵,八年占据老北京。

人人苦,没法提,不死也掉一层皮。

好八路,得人心,一阵一阵杀退日本军。盼星星,盼月亮,盼到胜利大家有希望。(哼)国民党,进北京,横行霸道一点不让日本兵。

王掌柜,委屈多,跟我一样半死半活着。老茶馆,破又烂,想尽法子也没法办。

天可怜,地可怜,就是官老爷有洋钱。(下)〔王掌柜死后,傻杨再上,见小丁宝正在落泪。小姑娘,别这样,黑到头儿天会亮。

小姑娘,别发愁,西山的泉水向东流。苦水去,甜水来,谁也不再作奴才。

残雾 第一幕

时间二十七年初秋的一个上午。

地点重庆。洗局长家客厅。

客厅里不十分讲究,可也不算不讲究。装饰与布置大概是全家人的集体设计,大概

也就是不十分讲究而又不算不讲究的原因。左壁设红木长几,几上有古瓶一尊,座

钟一架。壁上悬大幅北方风景油画。右壁设方桌,覆花桌布,置洋磁茶壶茶碗成套。

正壁悬对联,字丑而下款值钱。堂中偏左有太师椅一把,铺红呢垫,是为“祖母

椅”。距祖母椅不远,有洋式小圆桌一,上置镀银烟灰碟及洋火盒一份,炮台烟一

听,四把椅子。另有一大躺椅,独立的在正壁对联下。电灯中悬。电话与对联为邻。

左壁有门通院中。开门略见花草。右壁有门通内室,故悬绸帘。地板上有地毯。

人物刘妈——北方人,逃难,失去一家大小,屈作女仆。

三十上下岁,真诚干净,最恨日本。

洗仲文——洗局长之弟,有点思想而不深刻。爱发愁,可是也会骂人打架。二十三

四岁,穿洋服,稍微有点洋习气。

洗太太——洗局长之妻,大学毕业而以作太太为业,既不新又不旧,既不美又不丑,

想独立而无毅力,受压迫又欲反抗。四十一岁,衣服还看得下去,脸上可

已不多擦粉。

淑菱——洗局长之女,十八岁,“新时代”的女儿,似生下来便知如何抹口红者。

洗老太太——洗局长之母,六十多岁,只求饱暖,有小牌打,乐享晚年。没有思想,

颇有身分。杨茂臣——四十岁,职业无定,作汉奸也可以,作买办也可以,

现在正作着各种的官,官小而衔多;化零为整,收入颇有可观。

杨太太——茂臣之妻,与丈夫精诚团结,形影不离。

有心路,不顾脸面。三十六七岁,仍自居为摩登少妇。

〔幕启。

刘妈(在客厅中收拾打扫。从茶几上拿起一只丝袜子,摇摇头;把袜子放在椅子的扶手上。从烟灰碟中拿出两个颇长的烟头,放在掌中掂了掂,叹息)什么时候,炮台烟还半支半支的扔!(收拾到条案,抬头看了看壁上的大幅北方风景画。只看了一下,即急忙象矫正自己似的,低头拂拭案尘。可是,手还在擦拭,眼又不由的找到那张画;手由速而慢,以至停顿;摸索着提起衣巾,拭了拭眼角;仍呆呆的看画)家?哼,连高山都丢了!(想用手摸摸画上的山,只抬到半路,就落了下来;仍呆视着)

洗仲文(进来打电话,没注意到刘妈,刘妈也没理会他。他用极高的调门叫号数,要不是以为高声叫便可以早些叫通一些,就是心中有点不痛快,对电话机发泄发泄)二二七八!

刘妈哟!(显然是吓了一跳,可是极快的恢复了擦桌子的工作)

洗仲文(声音更高了些)要二二七八,二二七八!(电话机中大概是专幕仿着刮风与老鼠咬东西的声音,仲文耐性的等着)

刘妈(扭过头来)这儿的电话呀,跟这儿的耗子一样,老打不着!

洗仲文(微微摇头,教她别出声。连连拨叫;等着;仍无消息;用力挂上耳机)没办法!

刘妈(胜利的)我说是不是?(凑近两步)二爷,这两天怎样了?

洗仲文(无聊的坐下)什么怎样了?

刘妈(悲而强笑的)仗打得怎样了?

洗仲文(随便的)还是那样。

刘妈二爷别那么说呀!难道咱们白丢了那么多地方,(回头看看壁上的画)白死了那么多人,就不往回打啦?我就永远回不去老家啦吗?

洗仲文(不由的笑了一下,很短)你别那么说!事情是那样吗,教我怎么说呢?别忙,慢慢的打,准能打胜!

刘妈(手无力的垂下)可也对!咳!(低头楞了一会儿)二爷,您要不嫌麻烦啊,还得替我写封家信!

洗仲文你这一月的工钱,大概都买邮票用了吧?

刘妈(假意一笑,手又去提衣襟)那有什么法子呢!一家大小全没个信,活活把人急死!

洗仲文(同情的劝告)可是,你不是说过,他们和你一同逃出来,在中途走散了吗?你现在还往家里寄信,他们怎能接得到,还不是白费事?

刘妈(还抹着泪)我尽我的心就是了!万一,万一,他们有人又跑回家去呢。我是个女的;要不然我就不往外跑;要不是鬼子糟践女人,谁能舍得了家呢!老天爷瞎了眼,不把日本畜类都用雷霹了!

洗太太(慢慢的进来)刘妈,刘妈,快干活儿吧,别一天到晚老叨唠这一套!

刘妈是啦,太太!(一边转身,一边找补)我是心里真难受哇,太太!要不然我哪能这么贫嘴恶舌的讨人嫌!

洗太太得啦,快擦桌子吧!(看见椅子上的袜子)够多么好!客厅里脱袜子,多有规矩啊!

刘妈等我擦完桌子,就给小姐送了去。年轻的人都是喇喇忽忽的!

洗太太(向仲文低了点声)给“他”打了电话啦?他说什么来看?

洗仲文(象很对不起嫂嫂似的,摇了摇头)又没打通!

洗太太再打一次试试!

洗仲文待会儿我找哥哥去。我怕打电话,一叫不通,我的脑子里就空出一块来;这儿的电话还是永远叫不通!大嫂,不用着急,有我呢!什么事都有我呢!大哥要是真不养活你,我会揍他!

洗太太你可别真去揍他呀;那么一来,我可就更难受了!

刘妈(贪着听他们说话,手虽在桌上,可早已停止擦拭。仿佛是自言自语,巧妙的接过话来)这年月,着急才算白饶呢!太太,就想开了点吧;有什么主意呢!就说我吧,一家大小——

洗太太我没工夫再听你那一套,连我自己的事还愁不过来呢,没工夫再替别人发愁!你一家大小都逃散了,至少还落个“眼不见心不烦”哪。看我!看我!(凑过刘妈去,仿佛要打架似的)别看我这样,我也是大学毕业,在社会上我也有个名儿!当初,我的脸也不这么黄,腰也不这么粗,那小子,(觉得太过火了一点,迟顿了一下)你们老爷,也曾跪在我的脚底下,求爱,求婚!现在,我的脸黄了,腰粗了。生儿养女,操持家务,教我变成了老太婆,我愿意吗?是我的过错吗?(咬住下嘴唇)可是,没法讲理:一个女子,只要脸一黄,腰一粗,公理就和她没有关系了。男人就跟此地的耗子一样,他糟蹋完了你,还翻着眼看着你,看你到底怎么生气。这个,我早就看明白了;自从淑菱,你们小姐,四五岁的时候,我就看明白了。可是,我忍着,象条忠诚的老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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