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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归-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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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不是一颗骰子,而是三颗。
  
  师父抽着烟,微微皱眉,冷然道:“我可没教出什么人,会对着自家兄弟拔刀的,漠涯你怕是还配不上这昆仑刀。”
  齐漠涯默然,对着师父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徒儿知错了。”
  师父没说话,握着烟杆子在鞋帮子上敲了三下淡淡道:“我不管你和小六要杀谁,但我这里可不是杀人的地,就算打狗你也要看它的主人是谁对吧。”说完,师父向门外挥了挥手:“你可以滚了。”
  
  齐漠涯最终没有带走昆仑刀,师父也没多说什么,只淡淡的吩咐我收好。
  
  等到荆川能下地时已经是差不多半个月以后的事了,他刚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我正好抱着阿白在院子里的桃树下打盹,突然看到他吓得我差点把阿白甩出去。
  这人就算病了一个月品味仍是没什么长进,痊愈后第一天就穿了大红色出来,衬着院子里应景的凤凰花,火辣辣的一片很是耀眼。
  我紧张是紧张,可惜人家没看见我,阿白很谄媚的喵了声,投奔别人怀抱去了。
  荆川蹲下身,将阿白抱进怀里,挠了一会儿下巴,赛猛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朝前厅里面走去。
  
  我家师父正在很欢快的搓麻将,看到荆川来了居然还打招呼:“哎呦,荆老板,来麻将不,陪我这个老头子玩玩。”
  荆川挑了挑眉,倒也没摆架子,坐下来开始垒长城。
  我扮小厮样,给客人们端茶送水,间或瞟个几眼牌局,心想老头子手气一向好,荆川可别输惨了,要不然药费都不够付。
  结果几轮下来,师父的脸色越来越黑。
  整个牌局就听见荆川在那里:“吃。”
  过了一会儿:“碰。”
  再过一会儿:“杠。”
  最后:“自摸杠上开花清一色对对胡。”
  两手一摊:“承让了,前辈。”
  众人:“………………”
  
  师父大怒,掀桌子:“再来!”
  我:“……”
  
  打着哈欠看酒肆里一帮人热火朝天,我抱着阿白躲在厨房门口,饿了就自己在厨房里炒点面,刚吃到一半就看见荆川掀了帘子进来。
  我含了一半的面条在嘴里,看他旁若无人之境环视了一圈厨房,最后大发慈悲的把目光落在我的……炒面上。
  我咽了口口水,才想起来他貌似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我终于一抹嘴认命的站起来。
  
  仍旧是炒面,我还多放了点肉丝,嘴里安慰着自己人家大病初愈要多补补,多补补。
  荆川看着面前的面条半天没动筷子,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看我期待的看着他看了半天,才挑了一根闻了闻,然后慢慢放进嘴里。
  然后第二根,第三根……等到一盘都解决了,荆川文雅的抹了抹嘴,淡定的看着我:“还有么?”
  “……”
  
  我们两一共解决了五碗面,搜罗光了厨房里所有的肉丝,感觉有一阵子我看到炒面都会想吐。
  荆川甚至还不顾形象的打了个饱嗝,我抱起阿白,给它喂了点鱼,他在一旁看着突然道:“这猫倒还粘你。”
  我僵了僵,也不知道他认没认出我,幸好荆川也没有深究。
  
  只不过从第二天起他出现在我视线里的次数明显增多了,比如说一大早上完药他会很客气的说:“一起用早点吧。”然后就是我喜欢的红枣粥和绿豆糕。
  上午我照看后院的凤凰花,他就专挑我身边那一块空地舞剑,偏要和花朵交相辉映似的,搞得我很是担心会不会失了准头扫到我。
  中午自己不吃蹭到我厨房门口,也难为他大爷硬着头皮跟随我口味,一点抱怨没有。
  下午我要么陪师父搓麻将,要么就酿酒,搓麻将还好,也不知是有意无意荆川很喜欢给我点炮,赢得自然不少,害的师父老人家都怀疑我两耍老千,酿酒就有点麻烦,他帮不了忙坐在一旁干看,往往弄的我心烦意乱,坛子都要打翻了。
  
  晚上荆川看我要出去的样子,状似随意的问道:“去哪?”
  我逗着阿白,倒也没瞒他:“晚上有夜市,凤凰城的庙会还算好玩,我也去凑凑热闹。”
  不出意料的,他回了句:“我也去。”
  我皱了皱眉,转头看他,这人一身湖绿色亮纱,金色发辫上还绕着翡翠,酒肆就我和师父他还搞的这么华丽,真不知是给谁看的。
  “你去换身衣服,这也太扎眼了,伤刚好没多久就想给仇家盯上么。”我想了想,又回房拿了张人皮面具丢给他:“戴上这个。”
  荆川显然对我质疑他审美这点有点悻悻的,但为了出去也还是乖乖换了衣服,戴了面具。
  
  我们两一前一后走在街上,赛猛的人也不知道躲在哪里,荆川大概下了命令不准他们靠近。
  虽然衣服面孔都不似以往显眼,但荆川那一头金发是遮不住的,再加上英挺的身姿,凤凰城本就小,陌生人就这么几个,男女老少不少都盯着他瞧。
  其实带他出来也不是没好处,比如说,我买了不少东西他都能替我拿着。
  
  嘴里咬着糖人,我逛得也累,回头刚想和他说去茶社坐坐,就看见赛猛抱着我刚买的东西,冲我一点头,下一秒就不见了。
  我斜着眼看着荆川,对方一脸淡然,未了还笑了笑。
  想想也觉得自己有些小气,抓了抓头,我重新剥了个糖人放进嘴里,脚下放慢不少,好让荆川能赶上和我并排走。
  
  凤凰城的夜市很是热闹,商贩走卒不下百家,城中央还有庙会,唱大戏舞龙舟接花球的都有,人多又热闹,我选了好地方准备等下看烟火。
  荆川侧身站在我身边,隐隐的为我挡了近身的人流,他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后来想想,不论是我在他那里,还是他在我这里,我们之间的对话屈指可数,开始是我怨他,他说的不多,我却回的更少,之后他为我做的这么多,当时我也想不明白,而现如今他在我身边,多说什么反倒矫情了。
  
  嘴里的糖人快化完了的时候,烟火会开了,流光溢彩,耀眼非凡,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我微微眯起眼,也有些激动,突然垂在身边的右手被人狠狠握住,汗津津的和我十指相扣。
  我愣了愣转头看着荆川,他没看我,烟火绚烂,落在他碧色的眼眸里折射出琉璃的光华。
  嘴里的糖人早就化光了,我咬着竹签,突然觉得喉头甜的发苦。
  
  这次,我终于没有再放开。
  
  山清水秀的凤凰城,满城火红的凤凰花,还有夜晚璀璨的烟火,我身边陪着这么一个人。
  好似他给了我的,便是所谓的一生一世,天长地久。
  
  第二天大早我出门拎了两坛咸菜回来,大老远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酒肆门口,荆川站在车旁,显然是等我的,看到我来,微微一笑,带着点温柔的神色。
  “我要走了。”他看着我,张了张嘴,还是闭上,最后才说:“我把阿白留下了,让它陪着你也好。”
  我摸了摸鼻子,想了半天,突然把一坛子咸菜递给他:“恩,这个给你,早上搭粥可以吃的。”
  荆川抱着咸菜,哑然失笑:“你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我讪讪的,没说话。
  
  赛猛不知何时等在一旁,对着荆川恭敬道:“主子。”
  荆川背过身,不再看我,只说了一句:“徐子弃,你真是狠的心。”
  未了,顿了顿:“你要等我。”
  
  阿白不知何时蹭到了我的脚边,我将它抱进怀里坐在屋檐下,身边的小铁炉里煮着青梅酒,可惜那人喝不到了。
  师父从里屋出来,抽着烟杆儿,显然心情很好:“那小子走了我看下次搓麻将还有谁故意冲牌给你,让你胡。”
  我笑了笑,取了酒壶出来倒了两杯。
  酒肆外,终于落下了我在凤凰城的第一场雨。
  
                  第六章
  段恒玉撑着八骨伞,一身青衣走在蒙蒙细雨中,在屋檐下微微抬高了伞沿,露出一张清隽的脸。
  我嘴角抽了抽看他这身斯文的行头裹着败类的灵魂,整个儿都快扭曲了。
  “四弟,好久不见啊。”段恒玉笑看着我,眼光瞄到我怀里的阿白,很是戏谑:“哟,荆大老板追你都追到这儿来了,啧啧,四弟你真是好大的面子呢。”
  我不理他,去厨房烫了壶酒,回来时手里多了一碟花生,两个酒杯。
  
  “师父呢?”段恒玉边嚼花生边问我。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时节师父一般都会去云山采药,你又不是不知道,还装什么傻。”
  段恒玉丝毫没有拆穿的尴尬,喝了口酒,反倒有些郁卒:“你以为我想来带你回去啊,要不是五宝去了边关,我闲的没事做,才不会来趟你和小六的这趟浑水。”
  我撇了撇嘴,抢了最后一粒花生扔进嘴里,拍了拍手:“那就走吧,你也坐了大半天了,小心酒喝多了等下马都骑不了。”
  
  回房给师父留了张字条,我刚出来就看见段恒玉站在门口,左手还微微扶着腰,想到上次他在荆川那里受的伤,我忍不住问道:“你那伤没事吧,阴雨天会疼么?”
  段恒玉愣了愣,转头笑的痞气:“还真别说你家荆老板下手忒狠,我受伤就算了,还害得我家五宝陪着我一起禁欲,活色生香的人儿看得见摸不着啊,哎。”
  我:“……”
  
  从凤凰城一路抵京,快马加鞭,不过数日。我灰头土脸,风尘仆仆的刚到城门口,就有小六的人接应了。
  坐在马背上我有些尴尬,段恒玉倒是一直笑语妍妍,趁空还能打趣我说:“看来咱们六妹对你最是上心啊。”
  我咳了咳,正色道:“不要乱说,人家是太皇太后,咱两可担不起亵渎天颜的罪名。”
  段恒玉啧了啧舌,不再与我调笑。
  
  领头的宫人一路带我们进宫,越往里走我越是心惊,皱着眉回头看段恒玉,那家伙很无辜的耸耸肩,一脸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尧菱韶站在御书房门口,玄色的龙袍,下摆及地,头顶九重的凤冠沉得我都怀疑会不会把她的脖子和腰给压断了。
  段恒玉抱剑站在一旁,脸色还算严肃,口气却不见得有多么恭敬:“我把人带来了。”
  “辛苦了,二哥。”尧菱韶点点头,顿了顿,有道:“想必五宝在边关也等的急了,你拿着哀家的虎符去,也算是个交待。”
  段恒玉脸色僵了僵,哼了一声,也没多话。
  我听的一头雾水,却也知道段恒玉算是卖了我,为五宝求了个人情,忍不住回头有些恨恨的斜眼看他。
  那厮对着我仍是一脸的痞样,笑的酒窝都出来了。
  
  尧菱韶看着我,放缓了神色:“四哥,你可累着?”
  我僵了僵,没抬头的答:“蒙娘娘错爱了。”
  尧菱韶不说话,过了良久,才淡淡的笑了笑:“四哥,我一直说你太生疏,像以前一样叫我菱韶可好?”
  我闭了嘴,段恒玉在一旁看着别处,完全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咬咬牙,只得道:“娘娘,我的确是累了。”
  段恒玉很不给面子的“噗”了一声,我于是彻底的无视了他。
  
  我被安排住在离太后寝宫不远的耳房里,脸色从进房间那一刻起就没好过,幸好晚饭的时候没外人来凑热闹,要不然我真要跟人急。
  吃完饭,休息一个时辰开始练功,完了沐浴,睡前还有甜点,我吃了几块就觉得有些腻,也不知道荆川以往给我弄的是哪里找来的,口感不是一般好,再也吃不到实在是可惜。
  正准备睡下就听见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
  尧菱韶只着了一件嫩黄的里衣俏生生的站在门口,她论年龄本就该是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平时为了稳重,穿的肃穆,不是玄色就是重金,难得今日这身打扮,将她的容颜衬的分外卓绝,终于显出些少女的清甜来。
  
  尧菱韶看了一眼我没吃光的点心,柔声道:“你一向喜欢甜的,怎么今日倒变了,难道是不合口味?”
  我没说话,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半晌才道:“夜深露重,你不该……穿成这样就出来,而且,男女有别,你贵为太后娘娘,半夜来我这个男人房里实在不成体统。”
  尧菱韶笑了笑,似是很习惯我的唠叨,倒也没说什么,她侧耳听了听突然轻声道:“响雷了呢。”
  我看向窗外,果然下雨了,正要去掩窗,就感觉腰上一紧,尧菱韶的手臂从背后缠上来,脸埋在我肩上,虽然温暖,我仍是有一种被蛇黏上的感觉,恶心的想吐。
  “放开。”我深吸一口气,咬牙道。
  尧菱韶没动,过了半天,才叹息一声:“四哥,那晚的事,你还在恨我么?”
  
  我抓着尧菱韶的手臂,几乎是把她从身上扯下来的,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气将藕玉般的腕捏出了於痕,我看着她,面无表情:“尧菱韶,你偏要说出来,让我们两都难堪么。”
  我退开几步,闭了闭眼:“我为什么要恨你,我只想忘了那晚的事,又为何要恨你。”
  
  我始终记得第一次见到尧菱韶时候的情景,也许就是因为后来那件事给我的冲击实在太大,以至于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她这么一个人。
  记得她跟着我师父来到蜀中,凤凰花那时开的正艳,她穿着白色的夹袄,小小的身姿站在花团锦簇中,黯淡了满园的花朵。
  记得她骄傲的小脸,因为别的师兄妹的疏远才和我走的极近。
  记得她跟在我的身后,一遍遍的唤着我“四哥。”我带着她去吃芙蓉楼的甜点,把凤凰花串成了链儿带在她的手腕上,脖子里。
  
  记得她走的那一晚,坐在我的身上,黑发如沐蜿蜒在她整个后背,苍白的脸却丝毫没有羞怯的表情,身下是她的血,我却连推开她的力气都没有。
  
  原来所谓的巫山云雨,春宵一刻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完美。
  我除了难耐的燥热,浑身手脚无力和道不清的屈辱荒唐,除此之外,便是惊蛰的雷声,由远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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