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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大前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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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卑鄙的虚伪家伙彭波契克又点着他的头,带了一副恩人的面孔笑着说:“夫人,是不止这个数目。好样儿的!约瑟夫,你就告诉她吧。”

“那就告诉你实话吧,”乔满心欢喜地把钱袋子递给了姐姐,说,“一共是二十五镑。”

“夫人,这是二十五镑啊,”这个世上最可耻的骗子手彭波契克应声说道,“像你这样贤惠的夫人,受之无愧(过去问到我的看法,我都是这个回答)。我可恭喜你发财了!’他说着便和我姐姐握手道喜。

如果仅仅如此,他已经是可恶到了极点,可他偏不肯罢休,还得恶上加恶,紧抓住我不放,俨然以一个恩人自居。他表现出的恶行大大超过了刚才的一切。

“约瑟夫,你们夫妻二位瞧瞧,”彭波契克先生说着,抓住了我胳膊的上半部,“我就是这种办事认真的人,只要事情一开头,就要一抓到底。这个孩子一定得去当学徒。这是我的主张,把他送去当学徒。”

“彭波契克舅舅,”我姐姐说道(说时紧紧地抓住钱袋),“老天知道我是多么深切地感谢您啊!”

“夫人,小事一件,何足挂齿,”这个十恶不赦的粮食贩子答道,“天下一般,相助为乐。不过对于这个孩子,你看,一定得送去当学徒。我说过我得来管管这事,这是实在话。”

法院就设在镇公所的大楼里,离此地颇近。我们立即赶到那里去,要在威严的官老爷面前办好我和乔的师徒合同。我说得好听点,是赶到那里去,其实我是被彭波契克连推带拖地拉去的,好像我刚刚偷过人家袋中的钱,或者放火烧掉了一个草堆。确实,到了法庭,人家的印象是我因为作案被当场抓住了。彭波契克一路推着我穿过法庭中的人群,我听到有人说:“他犯了什么事?”又有人说:“这是个小孩子呢,可看上去就很坏,不是吗?”还有一位生着温和慈善面孔的人给了我一本因果报应的小册子,上面印着一幅木刻画,是一个邪恶的少年,身上的镣铐之多就像腊肠店中挂满了的腊肠,小册子的标题是:“牢中训戒。”

在我的眼里,镇公所是个古怪的地方,这里的座位比教堂中的座位更高,人们好像是挂在上面一样。有几个大法官倚靠在坐椅上,其中一个在头上扑了香粉。他们有的交叉着手臂,有的在嗅着鼻烟,还有的正在打瞌睡、在写字,或者在读报。镇公所的墙壁上挂了几幅油黑发亮的画,就我这个对艺术毫无欣赏能力的人来看,还以为是一个盛了杏仁糖和橡皮膏的大拼盘呢。就在镇公所里的一角,我的学徒合同正式签定,并办好了公证手续,于是我便“成了学徒”。彭波契克先生一直抓住我不松手,好像我是路过这里来办一些必要的小手续,然后就要被送往断头台处决一样。

办完一切后我们走出镇公所,摆脱了那帮看热闹的孩子。他们本来都怀着极大的兴趣来看我当众受拷问的,但是发现围在我旁边的都是我的至亲,于是不得不扫兴离开。我们回到彭波契克家。我姐姐因为有了二十五块金币高兴非凡,一定要从这笔横财中拿出一些来请大家吃饭,而且要到蓝野猪饭店去吃,还要彭波契克舅舅乘马车去把胡卜夫妇及沃甫赛先生一并请来。

大家对此是一致赞成,而这一天却是我遇到的最愁苦的日子。有些事真是不可思议,他们在心里竟都自鸣得意地认为,整个欢乐场合中唯有我是个多余的东西,更糟糕的是他们还要不断地问我这问我那。简而言之,只要他们一没事于,就会把我当成活靶子,问我为什么郁郁不欢。我确是郁郁不欢,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说我是挺快活的。

可他们都是大人了,可以想怎么于就怎么干,要怎么做就怎么做,那位喜欢骗人的彭波契克先生更是如此。大家捧他是创造仁爱的人,他就沾沾自喜得不可一世。他坐在桌子的首席上座,向大家高谈阔论着我的学徒成因,而且像恶魔似的幸灾乐祸地对大家大吹特吹,说以后如果我打牌、饮烈酒、夜晚返归,或者交上坏朋友,或者沉溺于违背合同规定的各种各样的恶习,就得被抓进牢房,他还让我站到他旁边的一张椅子上,作为他胡言乱语的一幅插图。

我还记得一些这次伟大宴会上的插曲。他们不让我睡觉,一看到我想打瞌睡,立刻就把我叫醒,要我找点儿快乐。那天弄得很晚,沃甫赛先生给大家唱了柯林斯的歌,慷慨激昂,把他那被血染污过的宝剑在雷电中抛下人间。这一吵闹招来了茶房,他说:“对不起,楼下的客人们向诸位问好,说这里不是摔跤打仗的地方。”后来我记得我们一行在回家的路上,高唱着《噢,丽人儿!》时,沃甫赛先生表演男低音,用非常强硬的语调回答领唱者态度极端无礼地提出的许多问题,想要知道每一个人的私事,说他是已经飘起白发之人,居然提出这些问题,看来在去天国的途中是进不了天国之门的。

最后,我还记得,我回到那间很小的卧室,感到十分的不快,心头涌现出一个强烈的信念:我再也不喜欢乔的那个行当了。过去我曾经喜欢过乔的行当,但现在已和过去不同了——

()

第14章

对于自己的家感到羞愧是一件最为不幸的事情。可以说这是一种昧良心的忘恩负义,惩罚是报应,是理所应得的,但不管怎样,我敢保证,这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

对我说来,家永远不是一个快乐所在,这全因我姐姐的脾气所致。由于乔使家神圣化,所以我对于家还有信任感。过去,我曾经把那间最好的客厅当成最为精致的沙龙;我曾经把我们家的前门当作国庙神秘的大门,只要大门庄严开启,就会有烤禽等祭和献进;我曾经把那个灶间当作一处高雅的所在,虽然它不是那么富丽堂皇;我曾经把那铁匠铺当成锻炼人和走向独立成长之路的所在。然而,不过在一年之间,一切都已变化。现在,一切是那么粗糙、那么平常,我决不希望郝维仙小姐和埃斯苔娜看到这种境况。

我内心的这种冷漠情绪究竟有多少是由于我自己的错误而造成,有多少是来自郝维仙小姐的感染,有多少是因为我姐姐的脾气,无论对我还是对别人都已无关重要,因为事已如此。在我内心产生了这一变化,无论好或者坏,无论可原宥或者不可原宥,事已铸成,再也无可挽回。

过去,我一直很自信,只要等到那一天,我卷起衬衫袖口走进铁匠铺,当上乔的学徒程;相互矛盾的理念之间,如“有”与“非有”、“一”与,我一定十分神气,十分幸福。可如今,昔日的愿望已成现实,我满身的煤屑、灰尘,肮脏不堪;每日只要一追及往事,便感十分沉重,即使打铁的铁砧与之相比,也如羽毛一样轻。在我后来的生活历程中有过一些时候,仿佛有一片厚密的帷幕从天而降,把我的兴趣和罗曼蒂克的幻想扫得荡然无存,除掉灰暗沉闷的生活外,其他什么也没有。我想,除我之外,大部分人也会有过这类体验。可是,正当我踏上铺在我面前的一片人生道路,刚刚成为乔的学徒时,那从上面落下来的帷幕竟是如此沉重,如此空虚无聊,是其他任何时候的帷幕所难以相比的。

我不会忘记在我生活的那段时期,我时常于星期天的黄昏时分仁立在乡村的教堂墓地。当夜幕徐徐降临,我把个人的前景和那多风的沼泽地相比,两者倒有些相似之处,都是那么平庸单调,那么低贱微小,那么前途难以知晓,都只有一片迷茫的暗雾和汪洋的大海。刚刚开始学徒生涯时,我便显得垂头丧气、郁郁寡欢。不过,我所感到欣慰的是,我在学徒期间,对乔从来没有发过半句怨言。这也是我在整个学徒时期所感到的唯一欣慰之事。

之所以产生这样的效果是有其原因的,千因万因,一切的功劳都该属于乔。决不是由于我忠于职守,而是因为乔忠于职守,所以我才没有离家出走,参军作战,或者去当水手。我决没有勤劳这一健康的美德观念,应当说是乔的美德观念影响了我,所以我才在工作时具有说得过去的热情,没有任性。当然,我们很难了解一位温顺厚道、心地坦然、坚持职守的人究竟对这大千世界会带来多大的影响,但我们确能了解自己在和这种人相处时所受到的感染。由此,我非常清楚地明白,在我的学徒期间,如果说有些什么值得称道之事,都是和乔平凡朴素知足常乐的性格分不开的,而不是由于我自己的美德,因为我是一种见异思迁、野心过大和难以满足的人。

谁能够说得出我内心所想的是什么?连我自己也说不出,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的理想。我所担心的是,在某个倒霉的时刻,我正干着最肮脏和最粗俗的活儿时,突然举目一望就发现埃斯苔娜从铁匠铺的木窗外向里面张望。时刻有一种可怕的念头袭击着我的脑海克(SidneyHook,1902—),英国的席勒(FerdinandCanning,即她或迟或早会发现我,看见我这张污黑的面孔和这双污黑的手,正干着最粗笨的活儿,于是对我就会表现得更加耀武扬威,把我看得更低三下四。天黑之后,我给乔拉着风箱,我们会一起唱《老克莱门之歌》。每逢这时,我就会想起在郝维仙小姐家中经常唱此歌的情景,于是埃斯苔娜的面孔便在炉火中浮现出来,她的一头秀发在风中飘荡着,双眼轻蔑地望着我。时常在这时候,我会情不自禁地望着木窗那边窗框勾勒出的一方方夜幕,幻想着仿佛看见她刚刚缩回面庞,并且相信她的面孔还会出现。

每逢下工后进屋就餐时,我就会感到这地方、这吃的东西愈来愈粗俗差劲。在我郁郁不欢的心中,愈来愈感到这个家使我羞愧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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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慢慢地我人长大了,所以再不能到沃甫赛先生的姑婆办的学校中去读书,于是我在这位愚蠢女人指导下的学习便告一段落。不过,真正结束我的学业还要等毕蒂把她知道的学问全部传授给我为止。她传授给我的有她的小价目表,还有她用半个便士买来的滑稽可笑的小曲。其实这小曲中也只有开头的几行还有些连贯性:

我前次去到伦敦镇,

吐-路-噜-路

吐-路-噜-路

我被人家欺骗一顿。

吐-路-噜-路

吐-路-噜-路

当然,从我个人希望变得聪明的愿望出发,我非常认真地把这篇诗作背熟。回想起来,我也并未对这篇诗作的成就产生疑问,不过有一点,我过去和现在都认为其中的“吐-路”太多了,这对诗总有些影响。那时我渴求获得知识,所以请求沃甫赛先生能够赐一些精神食粮给我充饥,他也乐意接受我的请求。结果,他把我当成舞台上的傀儡处理。我被用来供他骂、供他抱、供他相对落泪、供他威胁、供他捏、供他刺、供他全身乱打,所以我不得不赶忙谢绝了他的教导。即使这样,我已经被沃甫赛先生在诗兴的激愤中弄得伤痕累累。

凡我知道的东西,我都要想尽办法让乔学会。我这话听起来挺好听的,所以我不能说一遍就算了,应当表白一番。其实我是想使乔不那么无知无识,不那么粗俗平常,使他在日常社会中有身价,而且少挨埃斯苔娜的羞辱。

沼泽地上的那座古炮台就是我们读书写字的地方,我们的文房宝贝是一块破了的石板、一支半截头的石笔,不过乔还要再添加一支烟斗。我深深了解,在我的教导下乔根本没有学到什么东西,因为这个星期学的东西,下个星期他又忘掉了。不过,他坐在炮台旁抽起烟来的那种神情比在任何其他的地方抽烟更显聪明智慧,颇有一种学者的气度,仿佛他觉得自己在学问方面已有大幅度的长进。我多么希望我亲爱的老伙计真的如此啊!

坐在古炮台那里不仅心旷神信而且顿感静穆。那边河中的点点风帆高耸过河堤,移动而去;落潮时分,行舟又仿佛都沉入了水底,行走在河谷之中。只要我一眼看到水上的船只张满白帆缓缓而行,我的脑际便浮现了郝维仙小姐及埃斯苔娜的身影;只要那夕阳开始西斜,映照着云朵、船帆、苍翠青山或是船边吃水线,她们的身影也会浮现在我的脑际。郝维仙小姐、埃斯苔娜、那奇怪的宅邸、那古怪的生活仿佛和每一件美丽的自然景物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有一个星期天,乔高兴地享受着他的烟斗,特别夸大地说他“实在笨得可怕”,所以我不得不让他停学一天。我在炮台的土堆上躺了一会儿,用手托着下巴,想从高高云天和远远河水中寻找郝维仙小姐及埃斯苔娜的痕迹。我眺望着一片景致,最后下定决心把那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有关她们的念头讲出来。

“乔,”我说道,“你不认为我该去看看郝维仙小姐吗?”

“嗯,皮普,”乔缓慢地思考着问道,“去看她干啥?”

“乔,去看她干啥?难道不可以去看看她吗?”

“你自然是可以去看她的,”乔说道,“不过这里有些问题要考虑。你去看望郝维仙小姐,这一点不错,但是她会想到你去是为了想要东西,期望从她那里得到什么。”

“乔,你不认为我会告诉她我不是去要东西的吗?”

“我的老弟,你可以这么说,”乔说道,“不过,她可以相信你,同样也可以不相信你。”

乔感到自己说得十分中肯,我也是这么想的。他用力地抽着烟斗,不再重复,以免重复反而减弱他语言的作用。

“皮普,你应该明白,”乔停了一会儿,感到他的话对我已起了作用,便又说道,“郝维仙小姐对你可算是慷慨的了。郝维仙小姐那么慷慨地给了你钱以后,特地又把我叫回去叮嘱我说一共就那么多。”

“是的,乔,我听到了她的话。”

乔非常着重地又重复了一遍:“一共就那么多。”

“是的,乔,我已经告诉你我听到了她说的话。”

“皮普,我是想告诉你,她的意思也许是从此一切都结束了!你在她家的事也了结了!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独木桥!从此不管天南地北,一刀两断!”

我本来也想到这个问题,现在发现他也这么想,这的确使我感到很难过,因为这就是说事情完全可能是那样的。

“不过,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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