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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之死-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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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也无法证明这钱是我赌博赢来的呀!”

“你当然可以证明了。我会给你做证,还会叫骰子赌档的老板和雇员一起来证明你是在赌骰子时赢了大钱,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钱的来源问题。现在要考虑的倒是把赌场金库的收据藏在哪里的事情。”

我们两人都想了好一会儿,最后由科里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

他问我有没有律师,我告诉他我没有,但哥哥阿迪有一个当律师的朋友。

“那你就立下遗嘱,”他说,“在遗嘱里写明你在这家酒店存有33000美元留给你的妻子。噢,对了!不必麻烦你哥哥的律师了,我可以在维加斯给你请一位信得过的律师,这个律师会把你那份遗嘱的副本合法地封入一个专门的信封寄给阿迪,而且另外寄一封信给他,请他不要打开装副本的那个信封,这样他就不会知道内容了。你回去后,只需要求他别打开那个信封,替你保存好它,这样做既不会给阿迪带来任何麻烦,他也不会知道内幕,不过,你得找出一个理由来说明为什么要让他保管你的遗嘱。”

“阿迪不会问我为什么的。我请他帮忙,他从来都不问为什么。”我在这点上可以说十拿九稳。

科里很羡慕地说:“他可真是你的好哥哥!还有那些用筹码兑换的单据怎么办?要是你在银行租个保险箱,联邦调查局的人一下子就会给翻出来。你还是像你以前把现金埋在手稿堆里那样把它们藏在那里吧,即使他们有搜查证,也不会注意到那些纸条的。”

“我可不能冒这个险。让我为这些单据担忧?还有,如果丢失了,怎么办?”我连连摇头。

科里装着没有听懂我的暗示,很认真地向我解释到:“我们会存档记录的,当你来取钱时,我们就让你在一张收据上签名,证明你丢失了这些单据,也就是说你来取款时,仅需签个名就行。”

他完全明白我刚才那句话意味着我很可能私下里把单据撕毁,从而他也就心中有数,不能把赌场欠我钱的记录随意搞乱了。我这样做当然也意味着并不是百分百地信任他,但是他二话没说就给了我一个中肯的答复!

商量好全盘方案后,科里兴高采烈地说:“我今晚已订了一席酒宴给你接风,并请了几位朋友作伴,包括演出队的两名漂亮女郎。”

“我可不要女人!”我一口拒绝了他。

科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惊小怪地叫道:“天啊!次次都和太太造爱,你就不腻?这么多年了啊!”

“不,我不腻!”我的态度坚定不移。

科里瞪着好奇的眼睛问:“你以为你可以永远对她忠实吗?”

我微笑着说:“我认为可以。”

科里摇了摇头,感慨万分地说:“那你就真的成为名副其实的魔法师墨林了!”

“是的,那就是我!”我得意地点点头。

那天晚上,整整一桌酒席上只有我们两个人,饭后科里陪我到拉斯维加斯所有的赌场去兑换筹码,每次1000美元。这回维加斯赢家外套可真派上大用场了,亏得设计师在上面缝了这么多的大口袋,多少筹码都装得下。我们在不同的赌场都和赌档老板或赌场经理以及演出队的女演员喝上两杯。他们全敬科里为贵宾,都有关于维加斯的趣闻可以说给我们听。回到桑那都大酒店,我在出纳的柜台上把筹码推过去,取回一张15000美元的收据,小心地把它夹在钱包里。整个晚上科里一直陪着我,我一分钱都没有赌过。

“我想小赌一会儿。”我眼睛看着赌场对科里说。

科里狡黠地笑着说:“手痒了吧?如果你输了500美元还不勒马,我就把你的手臂打断!”

在骰子赌档,我掏出500美元的钞票换成了筹码,下了五美元的赌注,而且赌一切号码……我又回到了三年前那种赌的循环,从骰子档赌到21点档,又赌到大转盘档……轻松、自然、梦幻一般的小赌,赢了输,输了赢,玩着百分比的把戏,直到凌晨一点,我掏出2000美元买筹码时,科里就像尊保护神似地站在我的旁边,一言不发。

我把筹码放进外套口袋,走到出纳柜台,把它们都兑换成现款收据。科里倚在空荡荡的骰子桌旁,意味深长地望着我。

“干得好!”他舒了口气。

“我是魔法师墨林,不是那些臭赌棍!”我好不得意。确实如此,赌博时,我没有了以前的激情和冒险的冲动。我已经重新振作起来了,已经储够了买幢房子供全家安居的钱,还存了一笔钱以备不测之需,每个月都有数目可观的收入。我深深爱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正在从事着第二部小说的创作。赌博充其量只是一种消遣,仅此而已,整个晚上我只输了200美元。

科里陪我在咖啡厅吃汉堡包。喝牛奶时,问我:“白天我得上班,我能否信得过你不再去赌?”

“你放心,”我嘴里塞满了面包,“我忙于跑遍全城买筹码,为了避免引起注意,我准备一次只换500美元。”

“那倒是个好主意,”科里放下喝完的牛奶杯说,“这座城市的联邦调查局密探比赌场的发牌员还要多。”

他停了好一会儿,又问我:“你肯定不要找女人陪你睡觉吗?我认识不少美女。”他说着就拿起咖啡厅单间里的电话准备拨。

“不,我太疲倦了。”这是真的,现在是拉斯维加斯时间凌晨四点,我的生物钟还停留在家里的时间中。

他对我说:“那好吧,如果你需要什么就到我的办公室来,哪怕来消磨时间和闲聊也行。”

“好的,如果有必要,我就会去。”我答应他。

直到第二天中午时分我才醒过来,打电话给维丽没人接,当时是纽约星期六下午三点,维丽可能带着孩子们去了她父母在长岛的家,于是我往那里拨。她父亲接的电话,问了我好几个问题,明显在怀疑我去维加斯到底干什么。我解释说为了一篇文章在这里搞调查研究,但是听得出他对我的话始终半信半疑。维丽接过电话后,我告诉她我准备在星期一飞回纽约,并且直接从机场坐出租车回家。

我们在电话里只谈些夫妇之间的家常话,我不喜欢在电话里交流思想感情,我还告诉她为了不浪费时间和金钱,我不再打电话给她了,她表示同意。其实我知道她第二天还会呆在娘家,我主要是不想往那里打电话。我也很清楚自己不喜欢她回娘家是一种幼稚的嫉妒,但是维丽和孩子们是我的亲人,他们是属于我的,除了阿迪,他们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愿意和外公外婆共同拥有他们。我知道这些想法都很愚蠢,只是不管怎么说,我都不打算再给她拨电话,况且这次分别的时间总共加起来也不过是两天罢了,有什么事她完全可以给我打电话的。

白天我光顾了全城的赌场和“联合木屑厂”,在每一处都把200至300美元的现金兑换成筹码,偶尔也赌上几美元才转到别的赌场去。

我沐浴着维加斯那干燥灼热的沙漠之风,一间一间赌场地走,乐此不疲,直到黄昏时分才到一家餐厅吃中饭。邻近的桌旁有一些漂亮的妓女在上班前填饱肚子,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全是神采飞扬的样子,其中两个穿着骑士式套装的姑娘笑闹起来就像十几岁的男孩子。她们压根就没有在意我,我也装着不注意她们,但又忍不住偷听她们的谈笑,而且听到她们有好几次提到科里的名字。

饭后我坐出租车回桑那都大酒店。维加斯的出租车司机可真是名副其实的热情好客,乐于助人,这位司机就问我要不要异性服务,我谢绝了。下车时,他还向我频频推荐一间驰名的中式餐厅,并且祝贺我白天过得愉快。

在桑那都大酒店,我把从其他赌场买回来的筹码兑换成现金收据并夹在钱包里,一共积聚了九张这种单据。我只剩下一万多美元要兑换了。我把维加斯赢家外套口袋里的现金掏空,将这些钱统统放进便装上衣的口袋里,它们全是百元钞票,分放在两个长长的白色信封内,然后我手挽着赢家外套到科里的办公室去。酒店的整个侧翼都辟为办公室,我沿着长长的走廊,穿过上面标明“管理人员办公室”的步行通道,来到了顶层中间那个门上嵌有“总裁助理”字样的大套问。进门的第一层是办公室的外间,坐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秘书。听我自报了姓名后,她按了按里间办公室的铃,并在对讲机前做了通报。科里冲出来和我握手拥抱,他的这种崭新的个性举止使我很有点接受不了——太夸张,太戏剧性了,不像我们以前的关系那么朴实无华。

更显得华丽无比的是他的办公室套间,里面躺床、软椅应有尽有,灯饰安装得很低,墙上挂有原版的油画,可惜我不会欣赏,猜不出它们的价值。套间里还有三个运作中的电视屏幕,一个上面的镜头对着酒店走廊,另一个是赌场中的某个正赌得热闹的骰子档,还有一个屏幕上显示纸牌赌档。恰巧在我把目光投向第一个荧屏时,看见一个男人正在走廊打开他的房间门领一名年轻姑娘走进去,而他的另一只手则在摸她的臀部。

“这里的节目比我在纽约看到的还要精彩。”我朝科里眨眨眼。

科里笑笑点点头,说:“我必须监视大酒店里的一切动静。”他按了按桌面控制台上的键钮,三个荧屏上的图像都立刻转换了,这时我们眼前出现的是酒店的停车场,一个运作中的21点赌档以及收款员正在计账的咖啡厅。

我把维加斯赢家外套扔在科里的桌面上,也随口扔去一句话:“我把它交给你了!”

科里长时间盯着外套,然后似乎心不在焉地问:“你把所有的现款都兑换了吗?”

“大部分都兑换了,我再也不需要这件外套了。”我回答他,接着又补充一句:“我妻子和你一样讨厌它。”

科里拿起外套纠正我道:“我并不讨厌它,是郭鲁尼伏特不喜欢看见人们穿着它在赌场里走动,你能否猜到佐顿的那件怎么处理了?”

我耸耸肩说:“也许他妻子把他所有的衣服都给了救世军吧?”

科里把外套拎在手上掂了掂,揣测它的重量,说:“很轻。你真走运,佐顿穿着它赢了40多万却自赴黄泉了。”

“他太迂腐了。”我叹息道。

科里把外套轻轻放回到桌上,慢慢地在椅子上坐下来,若有所思地说:“当年拒绝接受他给的两万美元,我还以为你疯了呢。后来你说服我也表态不要时,我其实差点气炸了肺,但是,也许正是这件事给我从此带来了好运。回头想想,要是当时拿了那笔钱,我可能把它输个精光,之后又是一无所有。你知道吗,佐顿自杀后,我为自己没拿那两万块钱而自豪呢!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种情绪,只觉得自己没有背叛他,你也没有,戴安妮同样没有!我们几个虽然萍水相逢,然而只有我们三人才真正关心佐顿,最遗憾的是我们对他的关心还不够。当然了,也许他根本就不在乎我们是否关心他,可是这份付出却对我起了极大的作用,你是不是也有同感?”

“不,我没有,我只是不想要他的钱,我有预感知道他迟早会自杀。”

我的话使科里大吃一惊,他哇哇怪叫道:“屁话!我才不信你会有这种预感呢!见鬼去吧,魔法师墨林!”

“是下意识的那种预感,”我换了一下坐势,“那时在潜意识里面出现的,和你玩牌时的那种神机妙算是两码事。你还记得吗,当你把他的死讯告诉我时,我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是的。你当时对他的死讯好像无动于衷。”科里回忆道。

“我早已熬过了那一关。戴安妮的感觉如何?”我问他。

科里用手支着下巴说:“她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她爱上了佐顿。你知道吗,葬礼那天她疯疯癫癫地又喊又叫,倒把我给吓蔫了……”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在以后的几个月里,她酗酒成性,老是伏在我的肩膀上哭。上帝保佑,好在她后来遇上一个好心肠的半个百万富翁,总算在明尼苏达州的某个地方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件外套?”我问他。

科里突然放声大笑:“我打算把它送给郭鲁尼伏特。来吧,无论如何我要你见见他。”他站起来,一把抓起外套就往外走,我跟在他的后面,沿着走廊来到另一套巨大的私人办公室,秘书按铃告知里面的郭鲁尼伏特。

看见我们,郭鲁尼伏特站起身来,他比我记忆中的样子老了,我估计他恐怕已年近80,衣着依然非常考究,满头的银发使他挺像好莱坞的明星。科里为我们做了介绍。

郭鲁尼伏特握着我的手,慈祥地说:“我看过你的小说,书写得不错,坚持写下去,将来你会有出头之日的。”

这样的开场白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我怎么可能想得到这种身份的人也会看书?

郭鲁尼伏特接着用和蔼悦耳的声音,如老祖父数家珍一般侃侃而谈,从他投资赌场开始一直讲到自己曾经是个大坏蛋,现在在维加斯仍然是个让人害怕的人物。

我知道星期六和星期天对于郭鲁尼伏特及科里这些经营桑那都大酒店的人来说,是个大忙的日子,美国各地的客人都会跑来度周末和赌博,作为主人必须根据客人们的不同爱好和需要去款待他们。时间就是金钱,所以我本来只准备和郭鲁尼伏特打个招呼,客套一番就走,没想到一见面他就给我讲了这么多故事,更没想到科里把那件鲜艳的红蓝色彩相间的维加斯赢家外套一把摔在郭鲁尼伏特的那张巨大的办公桌上,开心地笑着说:“这是最后一件,墨林终于把它给放弃了!”

我看出科里的那种大笑就像是一个得宠的侄儿在嘲弄气急败坏的老叔父,当然,他的分寸掌握得恰到好处。我还注意到郭鲁尼伏特在和他这个既能干又常给自己添麻烦的“侄儿”周旋时举止得体,看起来这个“侄儿”精明强干又忠实可靠,足以作为继承他事业的长远的人才投资。

郭鲁尼伏特按铃叫女秘书进来,吩咐她去给他拿一把大剪刀来。真难以想象桑那都大酒店总裁的女秘书在星期六晚上六点钟究竟能到哪里去弄把大剪刀来?但是仅仅过了两分钟她就把大剪刀给送来了。郭鲁尼伏特拿起剪刀就剪我那件维加斯赢家外套。他看着我那毫无表情的面孔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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