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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之死-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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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加了铜条的皮箱从传送带上掉下来了,我赶紧把它提了起来,它仍然那么重。我仔细检查看是否有被人用小刀撬开过的痕迹,无意中发现了有一个小小的方块状的名字标签牌挂在提手上,上面写着我约翰·墨林的名字,名字的下面还注明了我的家庭地址和护照号码。此时我才终于明白科里为什么要我到日本了——如果这次有人得坐牢,那就非我莫属。

我坐在箱子上等了大约三分钟,科里总算出现了,他看见我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说:“太好了,我已经叫好了出租车,我们现在就去银行。”说着他毫不费力地拿起那只箱子,走出了大楼。

出租车沿着挤满行人的弯弯曲曲的街巷穿行,我什么话也没说。我欠了科里的一个大人情,现在我还清了欠他的人情债。我只是对他这样欺骗我,要我冒这么大的险感到痛心,我知道这样一来郭鲁尼伏特会为他感到自豪的。出于同样的传统,我决定不向科里点破我已经知道内幕,他也一定早就做好了我会发现秘密的准备,戳穿时也不过是听他再胡诌一个早就编好了的故事而已。

出租车在大街上的一栋不太起眼的大楼前面停下来,大楼的窗户上挂着一面金字招牌:“二叶国际银行”,大门口的两旁各有一名手持冲锋枪的穿制服的男子把守着。

“香港是座不很太平的城市。”科里解释着,一边对警卫点点头,就亲自把箱子提进了银行。

科里穿过大厅,在一扇门前敲了敲,之后就和我走了进去。里面一位身材矮小的留着小胡子的欧亚混血人对科里微笑着,和他握了握手,科里把我介绍给他。他的名字听起来很长,很怪。欧亚混血人把我们让进一个大房间,里面摆了张长长的会议桌,科里把箱子放在桌上,一面打开箱子。我必须承认这种景象十分吸引人——它装满了崭新的,灰蓝色的纸上印着黑字的日本货币。

那欧亚混血人抓起电话,我猜他是用中文大声发布命令。几分钟后,15名身穿黑色衣服的银行职员坐在了桌前清点箱子里的钞票,他们点完之后又重复点一遍,整个过程足足花了三个多小时。接着,混血人领我们回到他的办公室,拿出一叠纸,他在上面签了名,盖上公章,然后交给科里。科里接过文件,放进口袋,这些文件就是他以前说的那些“小小的”收据。

我们终于站在充满阳光的的银行外面的街上了,科里显得无比激动地说:“我们终于成功了,终于可以平安无事地回家了!”

我摇摇头说:“你怎么能冒这样的险?用这种方式处理这么多的钱简直发疯。”

科里对我微笑着说:“你觉得在维加斯开赌场就不是冒险吗?全是冒险,我从事的职业就是冒险,但是冒这次险,我成功的把握相当大。”

我们坐进出租车,科里叫司机开往机场,我诧异地问他:“好家伙,我们飞了大半个地球来到这里,而你竟然不让我在香港吃顿饭?”

“我们大意不得,”科里说,“可能仍有人以为钱还在我们手上,我们还是回家才好。”

在回美国的长时间飞行中,科里的手气极好,从他欠我的一万美元的赌债中一下子就赢回了7000美元,如果我不停手的话,他可能全部赢回去。“再玩几盘吧,”他说,“让我有机会把赌债扯平,公平一些。”

我盯着他的眼睛说:“不,这次旅行中我想在智力上仅仅赢你这一次不算过分吧?”

这句话让科里感到纳闷。在剩下的到洛杉矶的旅途,他让我睡觉。在我熟睡期间,他一定仔细地想过和猜出我已看到皮箱上的名字牌了,所以当我陪他等机飞往维加斯时,他对我说:“听我说,你应该相信我,这次旅途如果你有什么不测的话,我和郭鲁尼伏特以及文郎完全可以把你保出来。我很感激你所做的一切,这次旅途如果没有你,我是成不了行的,我没有这个胆量。”

我微笑着说:“你欠我3000美元,请把这笔钱存入桑那都金库,我将在纸牌档碰碰运气。”

“没问题,”科里说,“你欺骗你的女人并感到安全的唯一途径就是远离她们3000英里吗?这个世界太小了,用同一方法是不能骗上两次的。”

在他登机之前我们都又笑又握手的,他仍然是我的好朋友,只是从今以后我不能再太相信他了。我从认识他之时就知道他是一个怎样工于心计的人但还接受了他的友谊,当他原形毕露时我又怎么能生他的气呢?

我穿过西方航空公司在洛杉矶的机场大楼时,在电话亭前站住。我得给詹娜丽打个电话,通知她我又到洛杉矶来了。我曾想把到过日本的事告诉她,后来又打消了这一念头,我也该遵循一下郭鲁尼伏特的模式行事。这时我突然记起了另一件事:我没有在东京给维丽和孩子们买任何礼物!

第36章

当自己对一个人还很留恋,而这个人却对你已不再留恋时,是很有趣的,你会变得又瞎又聋,或者有意以瞎和聋来麻痹自己。我差不多经过整整一年的时间才接受詹娜丽对我的这些变化,尽管她有许多的迹象和许多的暗示。

在我多次前往洛杉矶的行程中,有一次,我乘的飞机早到了半个小时。在一般情况下,詹娜丽都会到机场接我,但这次她还没到那里,于是我一个人走出机场大楼,在外面等候她。我是个好猜疑的情人,在潜意识中总觉得将会发现她在干什么我不希望她干的事,至于是什么事我当然还不知道,也许她在候机室喝饮料时刚认识了某个人,也许是刚刚送走一个离开洛杉矶的男友,反正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我真的发现了她的一些事,不过不是我所估计的那种事。

我看见她从停车场走出来,穿过宽阔的通往机场大楼的双街。她极不情愿地走着,走得很慢。她身穿一条灰色长裙,上面套一件白衬衫,那头长长的金发高高地挽在头上。就在那一刻,我几乎很同情她。她显得很无奈,仿佛是一个小孩在父母的逼迫下去参加一个他不会觉得开心的派对似的——在大陆的另一端,我千方百计提前一个小时赶到机场,又迫不及待地冲出机场大楼去见她,而她却显而易见地并不急于见我。就在我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抬头看见了我,脸上立刻变得很兴奋。扑上来又是搂又是吻的,使我把刚才见到的现象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这次访问期间,她正在排演一出话剧。此剧过几个星期就要公开演出了,所以她非常忙。由于我在电影制片厂上班,我们可以在晚上见面,每次都是她打电话到厂里告诉我她们的排演什么时候可以结束,我向她要电话号码以便和她联系,她告诉我戏院里没有电话。

有一天晚上,她的排演弄得很迟,我就到戏院去接她。就在我们准备走的时候,一个少女从后台的办公室出来叫了她一声:“詹娜丽,伊瓦兹先生打电话给你。”然后领她到电话机旁。

詹娜丽从办公室出来时,玫瑰色的脸上洋溢着欢乐的表情,然后看了我一眼说:“这是他第一次打电话给我,我不知道他们可以打电话到戏院来找人。”

我觉察到我们之间微妙的裂痕已经出现。我仍然眷恋着她的陪伴,欣赏她的身体和她的脸蛋,仍然爱慕着她的眼睛和嘴巴的表惰。我特别喜欢她的眼睛,眼神在明显受到伤害的忧伤中闪烁着快乐的光泽。我认为她那美丽的嘴唇也是举世无双的——真见鬼,我怎么仍像个毛头小伙,居然不在乎她正在骗我!我知道她也不情愿撒谎,撒谎的本领就更差劲。她有时会笨拙地告诉我她是在说谎,甚至连这样的话也是谎言。

没关系,没关系!我当然会受到煎熬的,为了得到她,付出这样的代价还是值得的。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在她身上得到的乐趣在逐渐减少,而她让我受到的痛苦却在不断增加。

我已经十分肯定她和艾丽斯是情人了。有一个星期,当艾丽斯离城去搞电影生产时,我到她们两人合住的公寓里过夜,艾丽斯打长途电话来和她聊天,詹娜丽对她极不耐烦,几乎要生她的气了。半个小时后,我们正在造爱,电话铃又响了,詹娜丽抓起电话筒就扔到了床底下。

我最欣赏詹娜丽的一个优点就是她在造爱时讨厌被人打扰。有几次,在酒店里,我们正准备上床,电话铃响了,她绝对不许我去接,即使侍者送食物和饮料来,她也不许我去应门。

一个星期后的那个礼拜天的早晨,我在酒店往詹娜丽的公寓打电话找她。我知道她通常睡得很晚,所以我直到上午11点才给她打个电话。听到忙音,我放下电话等了半个小时再打,还是忙音,以后我每隔十分钟打一次,整整打了一个小时还是忙音!突然我意识到詹娜丽和艾丽斯在床上,而受话器被撂在了电话机旁。直到我终于打通了电话时,接电话的却是艾丽斯,她的声音既温柔又愉快,我完全可以肯定她们是情人。

另一次是我们计划到桑塔·巴巴拉去游玩,正准备出发时,突然有电话叫她去制片人的办公室朗诵一个角色的台词,她说只需要半个小时,这样我就陪她到制片厂去。制片人是她的一个老朋友,他走进办公室时,十分柔情地做了个亲昵的动作,还用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她则看着他微笑。我马上看出这姿态的意义:他们以前是情人,现在起码是好朋友。

在去桑塔·巴巴拉的途中,我问詹娜丽以前是否和制片人上过床,她若无其事地掉过头来对我说有过,以后我再也没问其他问题。

有天晚上,我们约好出去吃晚饭。我到她的公寓去接她,她正在穿衣服,艾丽斯给我开的门。我一向对艾丽斯有一种奇怪的好感,明知道她是詹娜丽的情人也不在乎,当时她们还没对我承认有这种关系。艾丽斯总是吻我的嘴唇,很甜蜜的那种吻,她似乎也很喜欢陪伴我,我们相处得很好,但是她缺乏女性的魅力,她的身材消瘦,虽然穿紧身的衬衣能衬托出她那丰满的乳房,可是她举止公式化,不吸引男人。她给我倒了杯酒,同时播放埃地斯·皮耶夫的唱片,和我一块等詹娜丽走出浴室。

詹娜丽吻了我以后说:“对不起,墨林,我来不及往你的酒店打电话告诉你,今晚我必须排演,导演过一会儿要来接我。”

我觉得很意外,心里又隐约感到我们的情缘将尽。她对着我甜甜地微笑,然而那张漂亮的嘴却稍微有点颤动,凭这一点我就发现她在撒谎。她用眼睛仔细地审视我,力图要我相信她的话,也看出我并不相信,于是她又说:“他很快就来接我,我设法在晚上11点左右搞完。”

“没什么。”我说。我从她肩膀上望过去,只见艾丽斯低头看着玻璃杯,有意避而不看我们,表示没听见我们的谈话。

于是我就在她家等待她排演完回来。导演的确来了,是个年轻人,但头发差不多掉光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而且颇讲效率,连喝一杯的时间也没有。他认真地对詹娜丽说:“我们在我家排练,我希望你在明天的彩排上表现出色。伊瓦兹和我改了几句台词和另一些内容。”

他转过身来对我说:“对不起,我扫了你的兴,但娱乐圈就是这个样子。”他这是在鹦鹉学舌。

他看起来像个好人,我对着他和詹娜丽淡淡一笑,说:“这没什么,你们高兴排练多久都行。”

詹娜丽听了这句话有点紧张,就问导演道:“你认为我们十点钟可以搞完吗?”

导演回答她:“如果我们拼命干,也许可以。”

詹娜丽说:“你和艾丽斯在这里等我,十点钟我就回来,我们还可以出去吃晚饭,好吗?”

“可以。”我答道。

这样在他们走后,我就留下来和艾丽斯一起等她。我们随意聊了一会儿天,她提到重新布置过公寓,说着拉起我的手陪我到各个房间去参观。的确布置得十分漂亮,厨房里还挂了特别的百页窗,碗柜也用镶嵌图案装饰,铜质水壶和锅挂在天花板下面的固定位置上。

“布置得太美了,”我赞叹道,“很难想象詹娜丽能干出这么好的活。”

艾丽斯笑着说:“不,是我干的。”

然后她又带领我参观三个卧室,其中有一间明显是个小孩的天地。

“那是为詹娜丽的儿子准备的,他经常来看我们。”她解释道。

然后她领我到主人房,里面有一张大床,她完全改变了它原来的样子,把它布置成了十足女性化的床。房间里还摆了一些洋娃娃靠在墙上,沙发上放了个大枕头,床脚旁放了一架电视机。

我问:“这是谁的卧室?”

艾丽斯告诉我:“我的。”

我们到了第三个卧室,这里凌乱不堪,很明显是被当成了小储藏室使用,房间里堆满了杂物和废旧家具,床很小,上面只有一床旧被子。

“这是谁的卧室?”我挖苦地问。

“詹娜丽的。”艾丽斯说。她说这话时放开了我的手,并且把头转了过去。

我知道她在撒谎,也知道她和詹娜丽合住一间大卧室。我们回到客厅去等詹娜丽。

十点半的时候,詹娜丽打电话来说:“哦,上帝!”她的声音戏剧化得就像得了致命的疾病,“我们还得再排一个小时,你还想再等吗?”

我笑着说:“那当然,我愿意等。”

“我会再给你打电话的,”詹娜丽说,“一旦我们排练完就打,行吗?”

“行!”我答复她。

我和艾丽斯一直等到12点,她想给我弄点吃的填填肚子,不过我一点都不饿。直到此时我才确信自己是被愚弄了,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到了半夜,电话铃又响了,我知道她将会说些什么,她果然这么样说了:他们还没排练完,他们也不清楚何时才能排练完。

我在电话里对她的态度非常好,告诉她我知道她一定很累了,当晚也就不见她了,还答应她第二天我会从家里给她打电话。

“宝贝,你真好,真会体贴人,我很抱歉。明天下午一定给我打电话!”

我向艾丽斯道晚安并告别,她在门口和我吻别,是一种姐妹式的吻。她问我:“你明天会给詹娜丽打电话吧?”

我说:“那是肯定的,我会从家里给她打。”

第二天早晨,我坐早班机飞回纽约。下机后,在肯尼迪机场大楼里,我给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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